()終于過完年,臣子遞了折子定了國號,今年便為永慶元年。(鳳舞文學網)
適年開春,薛家的采訂送去了兩儀宮,綿延幾里包裹紅綢的彩禮堆滿了宮殿,倒也不怕折損了天家。
嘉禾長公主著宮人清理數量報了內務府記數後也沒再說什麼,倒是小皇帝一臉抑郁模樣;他確實知道長姐與薛家的婚事乃母後生前定下,但當伴讀之一的薛越仰著臉對嘉禾喊了聲嫂嫂時,小皇帝的面色便頓時一變,惡狠狠的盯著那與他同年的薛越,似要撲上去撕扯一般。
薛越心中害怕,便回去將這事說與了自家大伯,薛大將軍冷笑道︰「王元良教導了小皇帝這麼久,居然還這般不懂事,果真是個不長進的。」
弗朗機的番僧再進京時,便一句要傳教的話也沒再說過,只說自己從弗朗機過帶了幾位智者,對天文星象頗有研究,在弗朗機國時乃是弗朗機國王的寵臣,更有無數著作等等;如今一心向往天朝,願在這片領土上發揮其天賦,說罷,眼光閃閃的望著上座,一副等著小皇帝封官的態勢。
小皇帝皺了皺鼻子,便將這事丟給了欽天監,口說無憑,總該給人辯辨。
欽天監一眾官員接了陛下的旨意,深感錯愕,若那番僧辯贏了,莫非還真讓他們入朝為官不成?當然,這般滅自己威風的話必不能說出來,一眾官員思前想後,居然想出了個折——比試一番。
欽天監與別處府衙不同,一直都是子承父業,世代相傳,于觀節氣歷法上頗有些造詣;京畿西北處有井山天文台,乃欽天監為觀星之便特意建造。京中王公大臣若有些瑣碎事情,列如堪虞、取名、納吉、過火等等都是要經欽天監下所司部門的。然則欽天監內卻涇渭分明,少壯派在幾次觀測日食不準後請奏要重修歷法,而保守派卻一意反駁曰「祖制不可改。」
恰好鬧得最為僵局時,這洋和尚們便插了進來;番僧呈上的天文類書籍欽天監一干人在年前便以讀過,反應無非是「頗有建樹」與「一派胡言」兩種。便是因為這般,小皇帝的旨意才讓欽天監內的部分官員們惶恐了一番。
永慶元年春,有欽天監官員報三月初七有天狗食日之異像,又有欽天監監正遞折子,異像乃官員妄報,按舊歷,三月初七乃與平日無異。
小皇帝氣呼呼的翻著折子,哼道︰「吵架都吵到朕面前來了」;朝中官員大有不和,便是同在一部的,也有老死不相來往之輩,但這種遞折子到聖前拆台的,實屬少見。
小皇帝御筆朱批︰「朕知道了,待初七再看罷。」
弗朗機的番僧在禮部官員被人暗中示意下,安排至了回城里的驛館休息,導致幾位傳教士每日每夜不得安寢,頗有種想掉頭回國的沖動;這日小皇帝讓身邊的小黃門來傳口諭,倒算是救了他們出水火。
陛下口諭曰︰「瞧了一月的天象不知有何上稟的?」
番僧們喜極而泣,立馬麻利的掏出鵝毛筆,寫下方塊字來稟報皇帝︰「東方歷法,三月初七,有日半食。」
小皇帝拿了三封折子,擺在案幾上,嗤笑道︰「朕讓欽天監與那群番人比試,倒一直沒出個什麼結論,可如今不就撞在刀口上了嗎?哈哈哈。」
天子受命于天,乃替天而牧天下,日食乃異狀,必擾得天下萬民心而不安;王元良故而眉頭深鎖道︰「陛下相信哪一封折子?」
小皇帝挑眉道︰「朕哪封也不相信;」他哧哧一笑︰「太傅,並非發生的事情,又談何去相信呢?」
昨夜他與長公主殿下便探討了此事,長公主一副高盛莫測模樣道︰「日食有什麼可怕?皇帝,便能盛壓一切。」
王老夫子听了嘉禾的詭主意,眉頭皺了半宿,最終還是穩穩的點頭,只道︰「時機不要錯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