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長公主︰一世帝女花 江浙

作者 ︰ 即墨小酒

()三日封頂,五日完工,若沒能成,軍士們自然不拿已然慘兮兮的勞工發氣,倒是那些監工工頭,免不得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白白丟了幾條大好性命。(鳳舞文學網)

有官員過來問罪,薛武便騎馬出列,高聲道︰「此地已被薛家軍接管,一切條例自是按著營規來,先是立了軍令狀,如今誤了工期,只殺得他一人,已然是便宜了,如何?大人也要同薛家軍頑頑?」那可真好,薛武正瞧著這位大人的頂戴花翎眼饞的緊。

待到糧食要進倉時,御史大人的房門簡直快要被踏平,一眾官員都跑來求爹爹告女乃女乃,說是那三海王口開得太大,便是他們連尸骨都填進去也難平啊,總要寬限幾日。

那御史大人便苦笑道︰「下官雖是個五品京官,但好歹每月也有幾斗俸祿,各位大人,你們說那些軍爺會不會嫌棄?」言下之意便是他也不會,也不敢出頭的。

于是眾人又只好改踏趙盛言的大門了,誰料這位三海王當日便揚帆起航,離了碼頭,待過得幾日,眾人在泉州碼頭尋到他時,這位惡名遠揚的三海王便皺著眉頭猶猶豫豫的告訴列位大人︰「交趾今年逢災減收,糧食已然貴了兩成;」而經他手再運至此,不翻上一番,那便是不可能的。

前有三海王抽骨拔皮,後有薛家軍如狼似虎,眾人這才覺察到,自家似乎掉入了套子中;說句粗俗的,那位長公主殿下簡直是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自己不願動手,便跑得遠遠的,將這邋遢事讓旁人做個遍。果真是黃蜂尾上針,最毒婦人心。

卻沒想著,若不是一眾人本就懷著出爾反爾的心思,又哪里會落得這般地步?

消息傳到揚州後一陣嘩然,原本還一天三宴的令狐大人瞬間便閑了下來,頗有些無奈的跑去與長公主殿下道︰「自古道商人重利輕禮,如今可算見識到了。」

嘉禾嗤笑道︰「大人是沒得酒吃了,肚下虛得很?」她略有些得意的拍拍桌,仰頭道︰「不過,若是他們還送禮過來,本宮還是要收的。」

知了這是並非肉末喂得飽的餓虎後,兩江官場上便不敢亂動了,都在一旁伺機窺探著,看福建道是如何收場。

而嘉禾長公主卻還每日裝模做樣的領著令狐宇在揚州城內外查案,頗為一副勤勤懇懇的模樣。

八月,揚州城熱得日頭都要化開了,氣候業以應了欽天監的推斷,除去京畿附近稍稍下了些救命雨外,十三省里七省都是旱著的。揚州城里的流民愈來愈多,官府無奈實行了宵禁,連街上巡邏的兵士也多了起來。

到了八月底,掛了三海王旗幟的大船走大運河到了揚州城,說是販給福建道十座糧倉的大米還剩下半船,如今可折些銀子賣與兩江道。

可惜得是,沒那個敢當出頭的錐子將這火炭給接下來。

有了嶺南之事做前車之鑒,兩江官員已然滑溜的握不攏手了。

倒是薛武那邊連聲道「晦氣,晦氣,沒曾想到這些個文官是這般沒得骨氣的,若再僵持的幾日,替我家兄弟多拿幾個官印,不多好。」

令狐宇執筆回信道︰「薛將軍毋須氣惱,眼下還有兩江官員等著薛將軍到來,務必請將軍早日動身。」

即便這年頭再如何不好,到了八月末,田里的莊稼也該收了;可惜得是,成群結隊的蝗蟲卻比辛勞的農夫還要早些時日下地。

揚州周邊的道路上,逐漸便有了浮尸。

嘉禾並非沒見過浮尸,她還縮卷在冷宮時,賴以為生的水池上也偶然飄過幾具女尸,待有太監將女尸撈起來後,不過就地挖個坑,灑些石灰便埋了;與嘉禾看來,這事同死了條狗也要挖坑埋了一般,毫無區別。

但令狐宇畢竟憂心忡忡,「自來大災過後便有大疫,如今看來,往後的日子必然不好過啊。」

嘉禾冷冷閉上眼,道︰「大災還未來呢。」

按著律例,各府縣是要存夠三年積糧已背災荒年,雖然如今出了事,但各府心想著,總歸還有些余糧在,因而也不太擔憂。

倒是三海王開到運河上的半船米糧,很快便被當地富商買走,雖價格稍稍高了些,卻好在近在眼前。

聞得到味道的,早就在廣積糧了,還有些不知趣的,卻還在討價還價。

兩廣官員在揚州衙門里跪了滿地,嘉禾長公主一臉無所謂的端坐在堂上,天氣太熱,她連錐帽都懶得戴了。

令狐宇命了幾個師爺站在堂前唱諾,將這些日子收集來的證詞一張張念來,再將證人證物樁樁擺上堂;眾官才皆知,這些日子長公主殿下,可並非是在做表面功夫而已。

嘉禾輕笑,對堂下人道︰「總督大人,你可通判案之道?」

堂下一個著從一品大員服的官員出列,面白微須,叩首道︰「臣略通。」

嘉禾點點頭,「那便好,」轉頭對內侍道︰「給總督大人搬把椅子吧。」

待那總督謝了恩,嘉禾便笑了笑,又道︰「兩江糧道出了這般大的案子,今日也該測查一番了,便著請總督大人親歷親為吧。」

說罷一揚手,將諾大扇衙門大門關得嚴嚴實實,不知哪冒出來的士兵即刻佔領了制高點,人人手中明刀明槍,更有執弓箭的兵士在高出張望。

但凡有意圖偷溜報信的,統統便是先一箭過去。

眾人心道,這般鴻門宴,可真是要人命啊。

眾人都猜錯了,長公主殿下沒準備設宴,她早早的便退了下去,留著令狐宇「協助」兩江總督斷案,斷得幾個,他便退下去休息,過得半個時辰再回來;而其他人便沒這般好了。總督大人體恤下官,命眾人都站著回話,但若大個廳中,卻無桌無椅,便只能干站著了。

更可笑的是,未見著一個服侍的僕役,廳中連壺茶水都無;而令狐大人抽著空下去,也不過就是去喝喝茶,吃幾快點心,再返回來與這群老狐狸斗法罷了。

待過了些時辰,有腆著臉的官員同令狐宇說情,說憋得不行,實在想去出個恭;令狐大人神色依舊淡然,指著大廳邊的柱子道︰「大人那邊先將就將就吧。」

有脾氣暴躁的官員便不管不顧的鬧騰起來,令狐宇也只淡淡道︰「並非刻意為難各位大人,只是斷案斷得這般慢,費得時辰越多,難過得也不過是各位大人罷了。」

撒潑求情賣乖討好,般般皆無效,各位國之肱骨們也只好乖乖的同總督大人辯了起案情,從早到晚,再自清晨日暮;終究有官員受不得了,跪下大呼道︰「大人,臣願隨嶺南啊~」願隨嶺南眾官,便是願出錢的。

令狐大人笑了笑,拱手道︰「大人別急,這般案子還未斷完呢。」

兩江總督終究是個一品大員,哪里容得這般任人捏扁搓園,將手中毛筆一擲,悶聲道︰「令狐大人到底要如何?」

令狐宇微微垂了眼皮,輕輕搖搖頭道︰「只是希望眾位大人快些,快些,再快些,這天下百姓等不及了。」

九月初,蝗災有增無減,蔓延至周邊各府縣,揚州官員私下來往的信箋里,已然知曉各州府有了吃米肉之事了。

只道,人是吃米長大,人肉便是米肉,這般說法可真是可笑到令人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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