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黃門戰戰兢兢的帶著一隊國色天香的佳人們緩緩上了船,就見一滿臉胡須、身材高大的男人迎了上來,見到他們先是愣了愣,復而開口道︰「這是什麼?」
為首的小黃門心思巧,一眼便知這位可能便是那名揚四海的三海王,于是便恭敬的拱手道︰「奴才奉長公主殿下之名,前來為殿下送禮。(鳳舞文學網)」
大胡子左顧右盼了一番,「她沒來?」
小黃門再拱手,「長公主殿下玉體違和,偶感小恙,因而不能親自前來了;這位大人,」小黃門上前一步,從袖子里抽出一封信,高高捧在額前︰「這是長公主殿下親筆寫與大人的信。」
趙盛言一把將那信拿了過來,拆開來看,信上不過寥寥數字,自體娟秀卻並無太多章法,尚書︰「趙世伯,務必慢慢享用。」落款乃一個鳳印,連落款都沒得;這般敷衍之事,也真虧得她做出來了。
趙盛言冷笑數聲,看了看眼前一排的環肥燕瘦,脂粉飄香,想來這便是讓他慢慢享用之物了?眼角突而瞟到居然還有幾名少年在期間,看打扮也不似做小廝的,于是臉上冷笑更甚了,眼角的青筋都跳了跳。
他望向天空遠遠白雲的那端,想著,似乎自己已然多少年不曾踏入京城了,如今是該進京訪友之時了吧?
令狐宇下獄時並非成親,家中發賣的也不過是一干老奴,自嘉禾將他從獄中提了出來,家中故人便由教坊發了回來,只可惜一雙老人卻未曾熬過去年的嚴冬去世,尸骨也胡亂葬了。原本的府邸卻被發賣掉,如今卻不好返還了,依著長公主的意思,按市價抵了現銀與了令狐宇。
嘉禾回京後又去了幾次寇府,寇老大人依舊不冷不熱,即便是寇英進宮做了伴讀,兩位寇大人仍舊不肯出仕,說要便這般了此殘身了。
嘉禾被迫的無法,直直跪在外祖父面前道︰「難道外祖父要看著我與弟弟無依無靠嗎?」
寇老大人淡淡道︰「自有你皇祖母家為你們出頭。」
寇二舅話則說得更直,道︰「長公主殿下,你如今放眼瞧瞧,咱們府里還有幾個人?便是能行得動的,不都在宮里陪著那位陛下嗎?」
嘉禾握拳隱忍許久,才讓眼淚不至掉下,平了平呼吸道︰「若如此,那便罷了吧。」說完,便轉身出了府,恰巧與令狐大人擦肩而過。
令狐宇見此情景便明白了三分,踏入府里再見著寇家人一臉鐵青,也只好嘆氣道︰「兩位寇大人何必如此。」
寇二舅嘆氣道︰「實在是有心也無力,並非是我們狠心。」
嘉禾回了宮,心里還是難過的緊,待小皇帝下課回了偏殿,便一把摟住他不管不顧的哭起來;小皇帝拍拍長姊的背,安慰道︰「阿姊不要哭,待衍兒長大,一定將欺負咱們的人都殺得一干二淨!」
嘉禾抽泣道︰「你日後不許亂殺人,要便要做個好皇帝,若做不好,便要害得很多人的。」
小皇帝似是非懂的點點頭,俯在長姊耳邊道︰「朕一定不會做父皇那種皇帝的。」
若不是那個他們要叫父皇的男人,母後便不會死,他們也不會在冷宮里受那麼多苦,便是寇家,也不會凋零至此。
過了幾日,令狐宇遞了條子入宮,道是有故人來訪;嘉禾捏著那條子翻來覆去看了好幾次,心中倒也隱約猜著那故人是誰,暗想莫是上次送的禮對了胃口?所以才讓那位三海王紆尊降貴的到了京城?
第二日,嘉禾長公主便又命宮人背了男裝,帶著兩名近侍出了宮。
她如今倒不乘馬車了,大內里的馬車都有特殊標志,旁人一看就知,好幾次都差點被人認出擋下;因而嘉禾自個學了騎馬,而她的兩名侍女倒是早就會的,長公主殿下在心里想著,莫不是說騎馬了,恐怕手下功夫也不錯,否則,太皇太後哪里會將她們送到自己這邊來。
令狐宇仍住在官舍里,發還與他的老僕也被他退了身契打發走了,身邊連個小廝都沒雇,便獨自住在了里面。官舍里大多住的是五品以下的窮京官,不過令狐宇如今在御史台任職,住在此地倒也符合清水衙門的模樣。不過也有愛搭閑話的,見著令狐宇是與長公主殿下辦差的,便教著他如何才能換個有油水的衙門,正閑話著,良辰便打了簾子,嘉禾穿著一身男子騎裝,手中拿著馬鞭便跨了進來。
那愛閑話的小官頓時閉了嘴,瞧了嘉禾這邊三四眼,才道︰「這…是世佷吧?」
嘉禾笑著拱拱手,朝那位道︰「這位大人好。」
令狐大人甚不自在的模了模胡子,含含糊糊對那小官道︰「我與你世佷今天還有事,便不多留你了……」
那小官便連忙起了身,打恭打︰「那下官便先回了,」說著又再看了嘉禾好幾眼,才吶吶道︰「令狐大人家的佷子長得倒頗好,就跟個金童似的。」
令狐宇听了這話,眉頭皺了幾皺,復又打量了嘉禾幾眼,道︰「殿下為何今日這般打扮?」
嘉禾奇道︰「我平日出宮,不都這般打扮麼?」
「是嗎?」令狐宇訕訕道︰「下官道之前不曾注意到。」
良辰美景替長公主殿下月兌了外面的雪氅到外間抖雪,嘉禾便徑自在里間坐了下來,道︰「哪個故人來了?偏要我出宮相見?」
令狐宇淡淡道︰「我料著你早就猜到是誰,不過,你今日這身打扮,卻不能見他。」
「為何?」嘉禾詫道。
令狐大人皺了皺眉,「……似……不成體統。」
嘉禾笑了幾聲,道︰「出宮去見個男子,便早就壞了體統,那還有那麼多說法,令狐大人,咱們還是快點走吧,若晚間宮門落了鎖,本宮回不去了,那才是真真的沒了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