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約在太白樓上見,三樓頂層已被全部包下。(鳳舞文學網)
趙盛言倚在闌干上,憑空俯跳整座京城,心中思慮萬千,不由長長嘆了口氣;听得有嘈雜腳步聲回頭事,便瞧見了幾位故人上樓,定楮一瞧,瞬間面色便如同掉入了墨汁里撈出來一般。
嘉禾長公主月兌了大氅交給良辰,美景接了馬鞭,微微眯了眯眼便朝窗前那面色不善之人走了過去。
令狐大人也跟了上去,本欲開口,卻被嘉禾搶了先;長公主殿下頗為艱難的在面上掛起一絲笑容,道︰「趙世伯,上次收到的禮物可還曾滿意?」
趙盛言的口中的句子似從牙縫里擠出一般,「非常好。」
嘉禾拍手道︰「那便好了,我記著教坊司里還有幾名波斯美姬,下次倒不如一同送與世伯了。」
「噢?」趙盛言冷冷開口,「我可不敢當,教坊司,」他呵呵笑了幾聲,「莫不是,那些個女子都是先皇帝後宮里的?」
「哪能啊,」嘉禾笑道︰「不過是有幾個罷了,再說,我父皇又未曾用過。」說著又補了句︰「世伯不會嫌棄吧?」
听罷,趙盛言瞬間變了臉色,當場便砸了杯子,碎瓷掉了滿地,驚得一眾人抽刀向前,令狐宇連忙護在嘉禾身前。
趙盛言冷冷盯著眼前人,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听到了什麼,知道了什麼,若你想要來威脅我,亦或者其他,我會讓你後悔有過這些念頭。」
嘉禾慘白了臉色,令狐宇面色發青,良辰美景護在前面大聲朝那人喊道︰「大膽狂徒!」
趙盛言眯著眼楮瞧了瞧眼前的場景,最終一句話未說轉頭便下了樓,帶著人打馬便離了此地。
「殿下,」令狐宇惶恐跪下,張口欲言。
嘉禾卻揮揮手道︰「毋須說了,你之前不說,如今,本宮便是不想猜,都猜出來了。」
令狐宇重重磕了個頭,「臣罪該萬死。」
「不管你的事,」嘉禾長公主抿抿嘴,穿上良辰手中的大氅,道︰「本宮先回宮了,這事,不許說出去。」
「是。」
令狐宇跪在地上,微微抬頭便瞧見碎得滿地的瓷片,不由苦笑一聲,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棉袍,無可奈何般搖搖頭,便拖著跛腿下了樓。
是夜,待他小小官舍門再被敲響時,這位大人只淡淡道了句︰「門沒關。」
門口「呲呀——」一聲,就有人推門走了進來;伴隨著推門而入的還有陣陣寒風,令狐宇連忙伸手護住眼前搖搖欲墜的豆大油燈。
來人冷笑道︰「活成這般光景,你倒也好意思。」
令狐宇搖搖頭,似極不贊成道︰「死的人太多了,能活下來,便要珍惜。」
來人正是趙盛言,他還穿著白日時那套極華貴的皮毛袍子,面上依舊胡須邋遢,臉色卻比白日里要好很多了;他開口道︰「你……」
「我未曾告訴過她,」不等對方開口,令狐宇便強先說了出來,道︰「不過,如今她卻猜到了幾分。」
「幾分?」趙盛言疑道。
「不知,」令狐宇搖搖頭,「長公主聰慧,對世事亦感觸靈敏,你那般明顯的作態,我也不知她到底了解了幾分。」
趙盛言似是淒慘的笑了笑,在桌前坐下來,「果真這般明顯?」
令狐大人微微點頭,「你仍不能忘。」
「我不過覺得被做弄了而已,」趙盛言似不服般抿嘴,「你知她今日穿成那般,自那樓梯上上來,我……」
令狐宇冷熱看著趙盛言,「你今日選了太白樓,又恰恰是那地方,難道,你心中沒有做多想?」
「我……」趙盛言啞然,半天才道︰「難道,還是我不對了?」
「沒有誰是誰非,」令狐大人提起一旁的溫著的茶壺,擺上一只杯子,替來客斟了杯茶,道︰「只有死了,與還活著的。」
趙盛言端起輩子一飲而盡,道︰「我便最不愛你听說這般話了,似是而非,你自以為頗具玄意,與外人耳中,不過是裝模做樣罷了。」
令狐大人極大度的笑了笑,「盛言兄不曾懂,是因盛言兄不曾經歷。」
「你欲再入朝為官?」
「我曾答應護她姐弟,絕不可失言。」
趙盛言替自己再斟上一杯茶,「我倒卻再無誓言可守;」說罷,再將茶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令狐宇側頭看了他一眼,頗具深意道︰「你若想有,便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