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見嘉禾突然變臉,大驚,道︰「我是薛家的家人,長公主,奴婢是薛家的人,這……」她扯過一旁的孩子,「這是薛將軍的骨肉啊!」
嘉禾笑的更冷了,說︰「切莫把這屎盆子往薛家頭上扣,這與薛家有何干系?王子犯法且與庶民同罪,如今,你沖撞了朝廷律法,你當誰還能一手遮了朝廷,一手頂了律法去?」
女子大哭,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栽在十幾歲的黃毛丫頭手上,她恨死嘉禾了,有薛家撐腰,還怕了她不成︰「嘉禾,你好歹毒,還沒嫁到薛家,就想要除了我這個前人,我是薛將軍的女人,你能耐我何?薛家不會放過你的。(鳳舞文學網)」
嘉禾繼續冷笑,「辱罵皇家,滅九族。」
巡撫司領命,從地上起來,其他士兵也跟著起來,「帶走——」
那女子一路上哭哭啼啼,謾罵不絕于口,就連詛咒的話都說出來了。
巡撫司壓了女子,將孩子先收留至衙門,女子則交由大理寺審理。
嘉禾對著外面看好戲的百姓與士兵,曰︰「正可借了此事與天下百姓看,何為律法,何為公道,此事,公審!」
繼而也擾了她查看公主府的心情,不過既然來了,看看到也無妨。
百姓很快便被官兵解散,道路又恢復了通暢,皇朝嘉禾長公主是狠角色的消息不脛而走,傳的沸沸揚揚,有支持的,也有聲討的,嘉禾卻全不在意。
有權才能扭轉局勢,才能讓眾人為己說話。
回宮之後,自然是沒有將此事與小皇帝說,很怕外面‘精彩’的生活會勾起小皇帝也要出宮的心。
巡撫司的人將那女子帶到了大理寺監牢收押。
「這女子所犯何事,還勞煩巡撫司大人親自送來。」大理寺卿詢問巡撫司,都是官場上的人,自然知道不是一般的罪犯。
「此女子沖撞了長公主的鑾駕,且辱罵長公主,還望大理寺能夠秉公處理。」巡撫司當然知道長公主的意思,于是交代道。
大理寺卿拿著案卷,手卻在發抖,命苦如他,接到這樣的案子還不如告老回鄉的好,好吧,他年紀還不老。
「諸位,有什麼看法?」大理寺卿詢問一干同僚。
大家也都是苦命的搖頭,表面上薛家的一個妾室,背地里恐怕是薛家與長公主的沖突,那一方都是他們的罪不起的呀。
大理寺卿無奈說道︰「不妨進宮詢問長公主意思,諸位覺的如何?」
眾人連連點頭,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這案子,著實無從下手的。
可惜日落已久,皇朝宮門的鑰匙早已落下,決計是不可能為了一個小小的大理寺卿而開的,除非是關乎江上社稷的大事或者皇家性命攸關的事。
大理寺卿站在宮門外來回踱步,手足無措,現在三方鼎力,薛家掌管兵權,倘若得罪了,恐怕明天早上自己的腦袋就搬家了。
而長公主雖然現在無實權,但是卻猶如明日之星,正在一步步培養自己的勢力,也是薛家未來的將軍夫人,倘若哪天得勢,自己就連見著黑白無常不遠了,想著就冒冷汗,皇家的矛盾,干什麼讓他這個小人物來斷——難。
正當大理寺卿困頓之時,有小黃門從宮門角處遞出一卷信紙,小心接過,微微一掃,心神才定下來,這長公主是要與薛家死磕到底了。
第二日,刑部、督察院與大理寺共同會審此事。就連宗人府都傳了宗人令過來,宗人府是直屬與皇帝管制,就算是小皇帝現在無權,但是宗人府還是還是要給長公主面子的。沒有人不知道,宗人府是關押皇親國戚的地方,就算是皇子皇女也是不懼怕的。
皇朝處理刑事重大案件的,都是由三法司會審,一般都不會同時出現,當是刑部初審、督查院復審,在交由大理寺做最後的定奪才能論罪,否則就算是前面判的死罪,大理寺也有權駁回的。
而今日三法司共同省理,可見沖撞長公主的案件重大,牽連甚廣。
大理寺公堂氣氛緊張,明鏡高懸的牌匾高掛頭上,殿堂兩邊的頂梁柱雕刻一副對聯︰上聯為︰舉頭三尺神明為證,下聯為︰堂前刑法懲奸除惡。
背後的屏風雕刻的是怒目而瞪獅子,寫著‘回避’‘肅靜’‘正義’‘忠義’‘威武’‘剛正’六塊匾立于左右。
而堂下放的多種刑罰工具,讓人不寒而栗。
大理寺卿坐在正中央,一左一右分別坐著大理寺左少卿與右少卿。刑部居于左下,督查院居于右下。
而刑部的三省六部一干人員都來了,包括尚書等人,督察院直屬亦與皇帝管轄,此時就算是皇權旁落,也不敢不給長公主面子,督查御史與左右督查御史也不敢怠慢。
沒有一人的表情是輕松的,畢竟事關皇家兩大權勢。
大理寺衙門的兩邊各站十二人,手執大板,好像隨時都準備下狠手打人板子一樣。公堂門口站著幾個跑腿侍衛,每隔一盞茶的時間,就出去向外面圍觀的百姓宣告里面的情況。
「帶人犯——」大理寺卿對著台下說道。
很快那女子便被帶上堂,面色慘白,卻衣著整齊,不似受過折磨,但是從昨天我見猶憐的女子變成今天未曾梳洗過的人,還是讓眾人跌了眼楮,告誡眾多女子,天生麗質雖重要,後天妝容也很重要啊。
「奴婢參見大人,奴婢冤枉,大人要為奴婢做主啊——」女子跪與堂下,喊道。
昨天她被帶入大理寺,本以為薛家人會命人救己,哪知等到深夜,卻未曾有任何音信,越來越絕望,而半夜更是被帶入秘道。
倘若薛家真心相救,必然能找到自己,而後大理寺卿相見,說與厲害關系,才知道自己著實犯了大罪,而長公主一心要自己死,她哪能任命,就算是死,也要爭上一爭。
薛家人不僅不來救,連見一面都未曾,真是心寒。
大理寺卿怒敲堂木,道︰「住口,本官未曾問話,你不得開口。」
那女子本已心神不寧、悲切萬分,相比今日難逃責罰,此刻更是被驚嚇,跪坐于地。
辰時第一通鼓,大理寺卿朝堂下喊道︰「開——審——」
堂下二十四人立即喊道︰「威——武——」
大理寺卿問道︰「堂下何人?速速到來。」
那女子回過神來,努力從地上跪起︰回道︰「回大人,奴婢薛柳氏,乃當朝國公薛家薛小將車薛淳之妾室。」
這女子是什麼人,堂上的每一個人自然是誰都明白,只不過是按例詢問罷了。
「那你可知罪。」大理寺卿問道。
薛柳氏自然不認,「奴婢不知,奴婢從小善良,當日不過是想要與長公主義結金蘭,饒我與我兒一命,哪知長公主善妒,要將奴婢送至大理寺,可憐我一介弱智女流,侃侃要受這等侮辱。」
大理寺卿拔出公堂之上的箋,仍與堂下,「放肆,公堂之上,竟敢詆毀當朝長公主,單單這條也是滅九族的死罪。」
「威武——」眾多侍衛喊道。
「來人,帶人證——」大理寺卿對旁邊的侍衛說道。
「草民(婦人)參見大人。」堂下跪了七八個人,均是今天為嘉禾長公主作證的證人。
大理寺卿對跪著的人說道︰「爾等說說昨日在長公主府前所見所聞。」
證人甲說道︰「回答大人,草民昨日見一女子跪與長公主府門前哭泣,就是她。」說著指了指薛柳氏,復而說道︰
「草民等很是好奇,一直圍觀,後來見到長公主的鑾駕到了,此女子便對著鑾駕哭泣求饒,驚了長公主的鳳駕,那馬兒差點踢到草民,幸而官差制服了。」想著當時要是馬兒踢到他,恐怕早就殘疾了。
「你可听得她為何求饒?」大理寺卿詢問。
「回大人,草民听的清楚,她求公主不要殺害她與孩子,還說公主打罵她,哪怕苟延殘喘也願留與將軍府內。」那百姓顫顫抖抖的回道.
「你繼續說罷。」大理寺卿示意道。
「是,回大人,長公主邀請這婦人進府被拒,隨後兩人攀談,急轉直下,這夫人抬頭沖撞了公主,不知悔改,而後謾罵公主,最後被官差大人帶走了。」他自然不曾見過這種場面,很是害怕。
「你們幾個,昨日所見所聞,可與他說的符合,如果與他說所有出入或者補充,均可一一到來,倘若有所隱瞞那可是包庇之罪。」大理寺卿對著其他幾人說道。
「回大人,民婦還有補充。」證人乙說道,顯然這女子比剛才的男子大膽不少。
「說——」
「是,回大人,當時民婦听得,長公主對那婦人關愛有加,問她在薛府吃喝是否安好,還說要讓御膳房做美食與她。本來對她的當街喊冤也未曾記掛,後來那婦人沖撞了公主又謾罵,才惹的長公主不高興的。」
這老婦人雖貧窮,但好歹也是正室,就因為妾室猖狂,才讓她那丈夫棄她而去,所以對于妾室自然看不入眼,討厭的緊,適才來作證的,不然恐怕堂上的這些人都要嚇死她了。
想了想繼而說道︰「公主還問過那女人,薛家是否有教禮制法制,那婦人都說有,她知法犯法啊。」
公堂上的其他官員對于此時也是互相交換意見,看來此女人罪證確鑿了,這件事居然連薛家都拖下水,長公主果真厲害。
……
「大人,奴婢冤枉啊,他們——他們說謊,他們都被長公主收買了,所以才會污蔑奴婢的,請答人一定要為奴婢做主啊,這整個皇城的百姓都在看著,大人可千萬不能冤枉奴婢啊。」
薛柳氏自然不能輕易放棄,這一但定罪,自己就再無翻身之日了,恐怕不是身首異處就是發配邊疆,或者一輩子就呆在那暗無天日的秘道里,簡直生不如死。
大理寺卿露出不屑的表情,都到了這種時候,還想著誣陷長公主,真是不知死活,「來人,掌嘴。」
一聲令下,就有一個侍衛過來,著手打在薛柳氏的臉上,薛柳氏自然也不曾受過這種氣,後退躲開,接著就是兩個侍衛上前按住薛柳氏的身子讓其不能動彈,接著那人著手狠狠打了十下。
薛柳的臉上留下深深淺淺的手掌印,眼神越發狠毒了,倘若今日不死,定要讓嘉禾那女人加倍奉還。
「薛柳氏,你還敢污蔑長公主嗎,死到臨頭,就不要抵抗了,招了對你有好處。」要說大理寺卿為什麼敢如此對她,自然也是因為薛家沒有找人過來打通關系,讓一干人等誤認為薛家並不在意此人。
薛柳氏無奈只能搬出薛家了,本以為要給嘉禾一個下馬威,沒想到把自己搭進去了。
「我是薛家的人,是薛家的媳婦,你們不能這麼對我,不看僧面看佛面,薛家不會放過你們的。」
大理寺卿生氣,這三法司與宗人府可不是全都听薛家的,自然也是黨派眾多。
說道:「薛家的媳婦還在皇宮里,是當朝的長公主,你沖撞長公主在前,謾罵在後,現在更是冒認皇女,證據確鑿,其罪當誅。」
「犯婦薛柳氏,你還有何話說?」
「哈哈哈,我薛柳氏就算是妾氏,也為薛家生下長子,你們以為薛家會不管我麼,你們等著,我會要你們好看,將你們一個個都殺掉。」薛柳氏有點瘋狂的喊道。
三法司會審辦案,就算是薛家也要忌憚,更何況薛家並為出面。
「薛家既不是王法,也不是天,與本官判案又何干系,莫非薛家要干涉朝廷律法。」大理寺卿用肯定的語氣,明白就是要做實薛家干涉刑法、藐視皇家的名頭。
大理寺卿自然不能當堂上這麼多答人是擺設,對堂上其他官員說道︰「各位答人可還有什麼要補充提問的。」
如此罪證確鑿,大家著實不認為還有再問的必要。
大理寺卿心領神繪,說道︰「帶他們下去畫押。」
最後,大理寺卿宣布,此案明日宣判。
半個時辰後,本次公審的狀紙及判詞便被貼到京城之中的各個角落。由百姓圍觀,一時民意沸騰,
嘉禾在暗處觀察,得意非常,自認做了一件振興皇權的事情,讓那些人在不敢提看她與弟弟。
回宮之後,卻得知太皇太後招她過去,嘉禾暗道不妙。
「嘉禾參加皇祖母,皇祖母吉祥。」嘉禾心知太皇太後生氣,此事恐怕有變了。
太皇太後拍案而起,道︰「嘉禾,你居然如此胡鬧,可知此事現在鬧得滿城風雨,皇家的顏面都被你丟盡了。」
嘉禾不悅,丟的是皇家的臉面麼,丟的明明是薛家的臉,何時薛家代表皇家了。
嘉禾自知現下自己還不能與太皇太後對抗,遂說道︰「皇祖母,此事不怪嘉禾,是那女子當街沖撞嘉禾,謾罵于皇家,污蔑孫女,此事可是三法司會審的結果,證據確鑿,皇祖母明鑒。」
「你才多大,就如此野蠻固執、目無長輩,讓薛家難堪至極,他日必釀成大錯,現在竟然不知悔改,你母後果真沒有好好教導于你。」太皇太後也是被氣的不得了。
誰成想過在冷宮之中長大的嘉禾會變的如此與她做對,早知如此,當時定然不讓她們從冷宮里出來,皇位也從其他皇孫中挑選。
「嘉禾的母後多虧先皇,被打入冷宮,常年病弱,的確不能時常教導嘉禾,所以嘉禾想請教皇祖母,面對夫君妾室當中辱罵,是不是還要掩耳盜鈴、感激涕淋呢?」
太皇太後無語,是個女人都不能忍受,何況她在皇宮里風雨幾十年,皇妃貴嬪更是數不勝數,一時啞口無言。
然又說道︰「嘉禾,她也薛淳的女人,也是薛家的媳婦,還為薛家生下兒子,女人自然是要為自己的夫君著想,更別說是已過門的妾室,就算是將來納妾那也是理所當然。你還未過門,就已犯下七出中的‘善妒’這一條。」
「那就請薛家休了我吧。」嘉禾真是忍無可忍,還沒有成親就要受氣,她嘉禾可不願這般,她不能休薛淳,但能讓薛家休了她,到時候一定燒香拜佛戒葷沐浴禮佛。
太皇太後用手扶額,身子都被氣的顫抖了,「氣死哀家了,來人,將長公主帶到偏殿,面壁思過,沒有哀家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探視,否則格殺勿論。」
第二日,審判之事不了了之,好像那就是一場夢,一場全京城百姓與三法司的夢。
小皇上不見阿姊,才知道阿姊被太皇太後軟禁宮中,趕去探視,也被擋于門外,就連皇祖母也稱病不見他。
嘉禾在太後宮中,愈發憋屈,門窗都朝外落了鎖,除了用膳時間,有人進來,其余時間都自己獨處,不過她既不面壁也不思過。
無奈猶如潺潺流水,去之不盡,本想立威,殺雞儆猴,熟知卻讓天下人看了笑話,恐怕她這個長公主輸給了妾室的消息早已傳開了。
其實這件事並未給嘉禾帶來任何負面影響,畢竟大家都沒有說嘉禾有錯,只是不曾宣判那女子而已。
就算身是在冷宮之中,也不曾有過如此絕望之感,那時只要想著可以填飽肚子即可。
而現在,心中感嘆︰母後,嘉禾盡力做到最好,卻為何還是受人牽制,何事才能真正為自己做一回主啊。
短短時日,嘉禾憔悴不少,青絲三千垂下,她的憂愁自然比青絲長、比青絲多而密。倘若在外面還可以借酒消愁,可憐現在只有茶水。
寂寞深秋,嘉禾愁心千完縷啊。這次自己失算,往後皇權回手,定要讓這些個看貶她的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