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燁沒有說話,只是領著慕容楚楚穿梭在九轉星瓏陣中,蜿蜒,美麗,雋雅,月兌俗。似在人間仙境,真實而飄渺,卻又暗藏殺機。
「我剛才走在這個陣法中,沒有你帶領卻安然無事?」慕容楚楚疑惑地問道,她知道這絕妙的九轉星瓏陣蘊含層層殺機。
「你說呢?」藍燁勾唇笑起來,狹長的鳳眸看著身側水綠衣裳的人。
「不要告訴我這陣法能識別人。」說什麼她也不相信這樣的事,對于生長在科學世界的她而言穿越已經實屬不可思議,更何況是傳說中的陣法。
「然也。」藍燁玉白的臉龐在沐浴在徐徐陽光中鍍上一層薄薄的金光。
慕容楚楚︰「……」
墨玉璀璨的眸子盯著藍燁,這……
「這陣法能夠認主。」藍燁又爆出一個她認識之外的事情。
「你是說……認主?」慕容楚楚覺得她的舌頭好像打結了。
「不然怎麼解釋?」藍燁手一攤,擺明就是這個解釋,信也好,不信也這樣的態度。
「你們說話是不是都喜歡說一半留一半?」慕容楚楚很無語問道。
「誰們?」悠悠地道,狹長的鳳眸挑起。
「我是說,你的母妃與眾不同。」慕容楚楚訕訕地笑起來,糟糕,差點露餡兒。
「國色天香是她一手培育,然而她並不是真愛牡丹,只是因為這個名稱,國色天香的名稱。卻也因為這個名稱讓她芳華遠逝。」藍燁平靜地說道,眼眸中都沒有泛起波瀾。
慕容楚楚靜靜听著,跟隨他的腳步在九轉星瓏陣來回旋轉著,她知道藍燁的母妃一定有故事,並且這個故事深深刺痛藍燁的心,然而也是這樣,她需要借助特殊的環境來緩解他內心的郁積,也許這是他病情的根本來源也不一定。
只是,藍燁每說一件事,必定是她開口詢問之事,這讓她抓狂,像調查人家一樣刨根問底,這——有點不厚道。然而更讓抓狂的是,藍燁每回答一個問題敘述一件事後,表情永遠千篇一律閑庭看花的姿態,讓人不忍褻瀆,再不開口繼續將一件事說完整,等待她問下一個問題。
「那,你母妃……」她只好厚著臉皮問道。
刨根問底啊,就差沒問人家祖墳在哪兒了啊啊啊啊啊啊……
「想知道?」藍燁忽然轉過頭,眼眸清亮地看著她,深邃卻清澈。
慕容楚楚︰「……」
她其實不是很想知道,就是這特定的環境里某人特地帶她來緬懷,那她只好勉為其難問他咯,這好人難做啊!
「嗯,你是我妻子,說與你听也無妨。」藍燁玉手模模下顎,眼眸微眯,煞有介事地說道。
可是慕容楚楚明顯看到一股算計的味道。
「我有說過嫁給你嗎?」實在忍無可忍,這世道怎麼就有人這麼不要臉,這麼無恥,八字還沒一撇就說人家是他妻子!
使勁掙開他的手,找到一張石桌子坐了下來,眼楮看向一座假山,看著日頭已經開始偏斜,思緒飄遠。
原本她就沒想過踏入這趟渾水,更沒想過真要嫁給藍燁,可巧,別人卻是想了。于是,把她擄到宮中,打算軟禁,而她也因為想要知道到底是誰,因此配合著進了宮。
最開始她也想不到那人真會把她帶到宮里,所以沿途灑下藥粉以便伺機逃離。
藥粉?
「你是跟著我灑下的藥粉跟來的?」她就在奇怪藍燁怎麼會恰到好處救了她,恰到好處丟出一只貓。
「還不算太傻。」藍燁好笑地看著她,他在慶幸,所是真踫上藍雍沒準事情解決得不這麼輕松。還多虧她灑下的藥粉,跟著三只金黃〔色〕的小蜜蜂而來,她醫術了得,武功卻是不到家。
「我就說麼,你怎麼可能有神機妙算。就算有,那也是神棍一枚。」慕容楚楚內心感謝他,口中卻哼哼唧唧,嗤之以鼻。
「女人心吶……」藍燁忽然道了一句不符合他平日風範的話。
「你很懂麼?」慕容楚楚挑眉看著他若一尊玉雕般坐在石凳子上。
「吃醋了?」答非所問。
「自戀。」
「有資本。」
「無恥。」
「配你。」
「……」
……
「顧梓瑞是不是你支開的?」
「今天變聰明了嘛,聰明怎麼還被人給擄了?」藍燁悠悠道。
「姑娘我願意,你管得著?」咬牙道。
「為夫還是有這權利的。」理所當然點頭。
慕容楚楚︰「……」
第一百零八回合光榮敗陣。
……
「到底還有沒有國色天香?」終于要忍不住咆哮的前奏。
他們已經在景仁宮待了三個時辰了,再晚點宮宴都要開始了。
「沒有。」
「沒有你還帶我來?然後也不招待我,干坐著曬太陽?」某女終于咆哮了。
「二人世界多好。」藍燁伸手一抓,抓了一只蝴蝶在手心,放到她面前緩緩張開手,蝴蝶從掌心飛離。
「你在告訴我生殺掠奪是你的強項嗎?」慕容楚楚眯著眼眸危險地看著藍燁。
藍燁一直對她很好,她知道。中了〔媚〕毒是他不惜耗費功力排毒,啞病得以根治是因為她服食了三顆珍貴無比的藥丸,因為入口再也分辨不出,而這麼珍貴的藥只有他有。每次刺殺他都無條件護她在懷,為何此刻她卻嗅到了殺機?
明明浪漫地心醉的一幕,從他掌心飛離的蝴蝶精致美麗。
「我不會傷害你,永遠。」
須臾,藍燁輕輕開口道,語氣堅定。
慕容楚楚抿著唇,她不是傻子,沒有人願意無條件不計回報地為一個人付出,所謂,無事獻獻殷勤,非奸即盜。
「你有什麼條件?」
「我的條件已經說過。」
「為何要我成為你的王妃?」
「因為你需要。」
因為你需要。
「謝謝關心,你想太多。」
「你要後悔嗎?」
「我說過要後悔嗎?」
「既是如此,何必刨根問底。」
「顧梓瑞你讓他去哪兒了?」
「這兩件事有直接關聯嗎?」
「……」
再一次無果的交談,她總覺得顧梓瑞不像她以為的那麼簡單,一個愛臉紅的男子,不像壞人,卻不能保證是簡單的人。
對于顧梓瑞,她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因此她動手救了他,卻在胡鬧中弄丟了他,她清楚地知道這件事跟藍燁又月兌不開的關系。
「南疆公主對你有益,在將來奪位時將會有很大助益。我雖然是丞相的女兒,然而爹不親,娘不愛的孩子你覺得能有什麼助益?」慕容楚楚淺笑看著他,面容輕輕淺淺,沒有一絲嘲諷。
藍燁淡然的容顏在華光下更為俊美,性感的唇勾起卻不晶瑩,依然看得出他掩飾的極好的病。
少頃,他淡淡地道,「不過是皇位而已。」
慕容楚楚愕然,在皇權根深蒂固的世界,至高無上生殺掠奪的權利,無不是深深誘惑,哪有男人不愛權?
「還是你認為我身上有你更需要的東西?比如醫術?」
藍燁笑了,磁性的聲音余音繞梁,俊美玉顏若一塊精心雕琢的璞玉,他道,「你認為現在你的醫術能醫治我的病?」
他伸出修長的手,衣袖輕輕拉開,露出一節白玉般的手腕。現在的他,從上到下都如一塊玉,白得晶瑩。
慕容楚楚默然,藍燁說的對,現在的她連藍燁的脈搏都模不到,還如何談救治問題。
「不過是想讓你在景仁宮中遠離是是非非。」
慕容楚楚一怔,原來他知道,知道這一切與郡陵公主月兌不開關系,甚至知道這一切是郡陵所為。
「她不過是想得到你而已。」她明白郡陵的目的,卻不代表原諒,但也不想抹黑。
「我不過是想得到你而已。」
慕容楚楚再次愕然,「我根本不想攪入你們的是是非非。」
「既是池中水如何能逃離。」
這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藍燁,你不能強人所難。」慕容楚楚咬牙道。
「我從不為難你。」話落慕容楚楚便想要接過,藍燁卻繼續道。
「早在十五年前,丞相夫人也就是你的母親雖然同意與皇家結親,並且對象是我。可當時她有一個條件,也就是在你笈開後,若是你不同意這門親事便會作廢。也正因如此,你我雖有婚約,卻也一直低調,甚至,隨著年月遠去,很多人已經淡忘此事。」
原來這就是藍燁與慕容天同時要求她做出不同選擇的原因,可也正因為如此,她遭受姨娘的毒打卻不因毒打而致命,可事實上從前的慕容楚楚早已芳魂早逝。
她冷冷地笑了,「正因為年歲久遠,同時低調,因此很多人認為我與你有婚約,並且是聖旨賜婚,知道婚約的所有人理所當然認為我是內定的燁王妃。」
藍燁淡淡地看著慕容楚楚,她很聰明,稍微點撥便能將事情來龍去脈想清楚。可是藍燁卻不知道,過去的慕容楚楚飽受煎熬。
「那麼,那日你出現在慕容府是因為壽宴即將到來,我將是作為這門婚姻最關鍵的人物,所以,後來才有你我的交集。甚至,有後來所謂的條件。」
藍燁依舊淡淡點頭,他沒說,因為那一眼傾心,那一眼執拗,那一眼執著,那一眼堅韌,那一眼靈動,那一眼……萬年。
她愛多管閑事,她愛笑,輕輕淺淺,她愛狡黠若狐狸,她也愛重情重義。
「藍燁,你有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
聞言,藍燁平靜的內心一怔,這句話狠狠敲打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