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看看你父皇去。」原本交握的兩只手,被慕容楚楚微微用力,拖著藍燁往景仁宮大門走去。
「你知道宮宴在哪座宮殿舉行嗎?」藍燁好笑地看著她。
慕容楚楚一頓,「你知道就可以了呀。」
藍燁︰「……」
墨玄︰「……」
墨玄直接石化,未來的王妃娘娘思維真與眾不同!還是早早遠離的好,一抹身影離開了二人身邊,慕容楚楚裝不知,藍燁默認墨玄偶爾的聰明。
「好,我帶你去。」藍燁悠然的玉顏上綻開笑意,他就喜歡她偶爾的傻樣。
「今日皇宮宴席中的妃嬪有多少?」慕容楚楚問道,她最煩的便是三姑六婆,爭寵斗艷的後宮娘娘了。
「你應當听聞我那些哥哥成為封王的原因。」
慕容楚楚不置可否,確有听聞,皇子母親在世便被封王派遣封地。
「即便是皇宮中嬪妃寥寥無幾也當有幾個才是。」
「如今許多年過去,僅剩下德妃與淑妃,德妃是肅王母親。」
「不是說留在京中的皇子母親都……」不在了嗎?
「德妃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很早之時在藍肅四歲便瘋癲,父皇將她打入冷宮,一個瘋癲女子絕不能繼續在皇宮為妃。而後封王之時父皇考慮到三哥命苦,他母妃已經瘋癲,心中一軟便將其留在了京都。」藍燁淡淡道。
「德妃,並沒有瘋吧?」慕容楚楚直覺上便認為德妃並沒有瘋癲。
「你很聰明。」藍燁贊賞地看了眼慕容楚楚,慕容楚楚聳聳肩,很明顯麼,「然而父皇卻不這麼認為,而且德妃在三年前已經消失在冷宮,那時候剛好是在我受傷時。」
「藍祁藍雍藍睿的母妃呢?按道理說他們的母妃一直也會在後宮中生存才是。」這幾位是封王啊。
「藍睿,也就是我六哥,他母妃從他出生便芳魂消逝,而六哥離京是自動請纓。他與我從小關系最好,年齡差距也最小,然而六哥天生仁慈悲憫,父皇對其有極其信任,小小年紀便掌握兵權,引來其他皇兄覬覦,隨意十年前六哥為了保全我請纓離開了藍京。」藍燁深邃的眸子平靜無波,卻能讓慕容楚楚感受到當年的波濤暗涌。
「六哥封地在南邊,靠近南疆,手握重兵,因此南疆一直作為藍聖附屬國,否則以南疆日益漸強的國力難保不會像回紇一般。而也是在十年前,郡陵還是小女孩之時陰差陽錯救了我。」
慕容楚楚看見他談起往事謫仙容顏依舊如平日一般悠然安寧,無半絲戾氣,不知是因為年歲久遠逐漸淡忘,還是因為——藏在心里太深。
握著的小手緊了緊,感受到大手在手心里的溫度,笑了起來,「還好,你還在。」
這句話說出口,二人都愣了愣,藍燁不知慕容楚楚忽然說出這麼一句暖心窩的話,慕容楚楚沒料到自己居然有一絲心疼藍燁,只因為藍燁在講述過往時太過淡定悠然而從容。
這個男人背負太多!
藍燁回握她的手,他一直知道她的溫暖與善良,臉上對她安心地笑了笑。
「那藍祁與藍雍的母妃也是在他們離京後意外死亡的吧?」
這些事總有人在做,不管這人是誰。只要一日未立太子,一日便有人蠢蠢欲動,即便是已經立了太子這樣的事同樣會出現,更何況皇上的妃子本就是用來牽制朝中各種力量達到均衡的帝王之術,帝皇臥榻之側怎容他人安睡。
「然也。」藍燁答道。
與聰明人交談本就是省事得多,何況是與一位擁有七竅玲瓏心的慕容楚楚,只要稍微點播便能知曉其中關系。這讓藍燁心里多少生出自豪感,這種自豪感來自于慕容楚楚而不是他自身演變出來的,說不出的奇妙,這麼多年都不存在的感覺。
「當真是孤家寡人了。」慕容楚楚感嘆一句,離開景仁宮大門。
「你有我怎會孤家寡人?」藍燁雖然知道她說的是皇上,但依舊執拗地糾正她。
牽著她頭也不回地離開景仁宮,剩下一地寂寥的宮殿在他們身後漸行漸遠,身後成為淡淡影子的大門緩緩關了起來,看起來便如往常一般無人問津無人踏足,安靜而落寞。
與景仁宮的安靜落寞不同的榮華宮中一派奢華萎靡,金樽玉貴,翡綠燈黃,歌舞升平。
藍凌歌一身明黃龍袍端坐在上首,靠在尊貴的龍椅上,年歲無痕的臉上笑意斂斂。
南疆蘭雅公主與郡陵公主作為嘉賓位于上首左側偏下,蘭雅公主舉杯站起,一身苗疆服飾在她身上勾勒的玲瓏有致,異地風味十足,舉止優雅不失儀態。她站起,身側的郡陵也隨著她舉杯站起,遙對藍凌歌,蘭雅道︰「恭祝藍皇歲歲有今朝,年年有今日國運昌隆!」
藍凌歌哈哈一笑也舉杯道︰「蘭雅公主吉言甚得朕心!」
三人舉杯一飲而盡,座下大臣也陪同喝了一杯。
「听聞丞相大人有一嫡女,生長出落得標致,亭亭玉立的美人,今日本宮怎未看見?」蘭雅敬完酒後,對著下首的丞相問道。
慕容天身側一位置空置,這位置原本屬于慕容楚楚,因她卻未到而空置下來。慕容子軒雖是他長子卻一直不曾在宮宴中露臉,至今也為進入仕途,因此此次宮宴便未參加。
「公主日理萬機還能記得小女,實乃小女之幸,只是小女太過頑劣至今還在宮中逗留,微臣已經稟明皇上,皇上盛名寬宏不怪罪,臣已明人去尋。」慕容天微微搖頭露出苦笑,當真是一臉慈父卻奈何不得頑劣小孩的模樣。
「說起來,令千金與本宮妹妹郡陵也是一對好朋友,本宮自是多家關心一番,郡陵時常在本宮耳畔念叨,這入宮許久未曾看到令千金,郡陵年少不懂事便纏著我要與令千金玩耍,本宮也就問起,忘藍皇不要怪罪。」蘭雅說完還對藍凌歌微微一禮,姿態優雅從容不失風度儀態,不愧是南疆太女。
「公主怕是听錯了吧,本公子可是听聞在御花園時郡陵公主想要找慕容大小姐的麻煩啊。」吳晟赫笑得不安好意,姿態隨意瀟灑坐在席上,看起來就是一個紈褲無賴的少爺。
郡陵聞言小臉煞白。
「胡鬧!」一聲輕喝豁然是吳晟赫身旁的吳興驍吳將軍,隨即他拽著吳晟赫站起來與皇上請罪,「皇上,犬子不懂事沖撞了皇上與南疆公主,望陛下恕罪。」
拉著吳晟赫躬身,吳晟赫不情願了一番被吳興驍一腳踩在鞋尖上威脅了一番,吳晟赫也倒不是怕吳興驍,奈何再紈褲也改不了骨子里的孝順也只好任由他爹了。
怪罪他,他到無所謂,若是連累他父親那萬萬不可。
但吳晟赫也只是微微一禮,眼神卻看向郡陵,警告意味十足。
「無妨,年輕人年輕氣盛說話直接朕也喜歡,這孩子還真有吳將軍當年的風範啊。」藍凌歌手一揮,示意吳將軍父子坐下。
蘭雅看著藍凌歌不怪罪她更沒話好說,只是儀態萬千地笑笑,一言未語。
郡陵一身藍聖服飾咬著唇坐在蘭雅身旁,蘭雅低聲道︰「忍耐。」
郡陵咬著的唇松了開來,抿著唇睜著大眼楮看了看吳晟赫,一張小臉無辜可憐的模樣,惹得藍凌歌大笑道︰「小公主依舊如此可愛啊,可惜朕一直無女兒,若是朕有這麼一個可愛惹人疼的女兒朕也就不這麼煩心了。」
「皇上,有一個可愛惹人疼的媳婦兒不也一樣嗎?」郡陵綻開笑顏,淺淺的梨渦掛在嘴角更顯得可愛標致。
她還在想如何引起藍凌歌的注意,如何引導藍凌歌進入為皇子選妃的主題呢,這下好,藍凌歌自己開了頭。
「噢?小丫頭是看上朕的哪位兒子了呀?說與朕听听,也好為你牽牽紅線搭搭橋。」藍凌歌開懷地道。
宴會中的氛圍緩和了不少,大臣們暗暗松了一口氣。
郡陵嬌羞地低下頭,整一副小女兒姿態,藍凌歌看她的模樣,笑地更開懷了,「看看,這小丫頭害羞了。」
龍眼環顧了四周,又道,「小丫頭心儀之人是不是朕的三兒子藍肅?」
郡陵一听藍肅?不對!趕緊道,「郡陵心儀之人不在大殿上。」
藍凌歌的幾位兒子對于郡陵也是興趣缺缺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表現出失望,蘭雅卻在這時候說道,「藍皇不要怪罪,郡陵還小不懂事。」
「蘭雅公主不必謙虛,朕看郡陵這丫頭挺討喜的,不知誰這麼有福氣能被她瞧中。」藍凌歌笑道。
這大殿之上無非是少了藍慶與藍燁二位王爺,到底郡陵公主是瞧上了誰呢?眾人也開始期待起來,倒是藍肅依舊一身紫衣錦袍姿態恣意邪魅地自斟自飲,並未因剛才郡陵不選他的話而失落。
「他就是……」
「燁王殿下到——」
郡陵剛開口,門外響起了小太監的唱諾聲,眾人迎著聲音看向門外,只見兩道身影相攜而來,一個身穿白色錦袍修剪地恰到好處,一張謫仙容顏現于眼前,一個一身水綠長裙娓娓垂地,發絲隨意挽起,頭上只有一枚簪子其他裝飾全無,然而恰是少來許多裝飾物,顯得三千青絲隨意慵懶而分外烏黑發亮,襯得絕世容顏更為精美。
兩道身形相攜而來,如上天碧落的仙子,讓人不忍褻瀆,都齊齊忘記剛才嬌笑害羞的南疆公主心上人為誰,眼里心中只有這一雙璧人,都只覺得此生難見。
「兒臣恭祝父皇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臣女慕容楚楚恭祝皇上壽與天齊。」
二人聲音響起,一位磁性悠然好听,一位清新自然動听。聲音響起,大殿上所有人才恍然回過神驚覺這二人何時已經站立在大殿中央,微微躬身與皇上賀壽?
「好,好,好。落座。」一連三個好字,藍凌歌寫滿笑意的臉上更顯年輕。
郡陵的目光一直追隨在二人身上,只見二人兩只手緊緊交握在一起,她要說出的話生生頓在口中。
藍燁拉著慕容楚楚到原本屬于藍燁的位置上坐了下來,而原本屬于慕容楚楚的位置在丞相慕容天身旁,依舊空空如也。
「楚楚姐姐,你是不是坐錯位置了?」郡陵懵懂地問道。
眾人此時才又反應過來,慕容大小姐確實應該坐在丞相身旁,而不應坐在藍燁身側,此時不應該。
「楚兒沒有走錯位置,她理應與本王一體,本王在哪兒她便在哪兒。」磁性悠然的聲音夾帶一抹溫柔,眸光柔和地落在慕容楚楚臉上,慕容楚楚回以一抹溫柔的笑意。
「楚楚,這于理不合,快到為父身旁來。」慕容天此時開口道,這個女兒有太多他意想不到的事,便是連她動听的聲音也是自上次懲罰二夫人之後第一次听到,與上一次听到的聲音相差太遠。
「爹爹,我與燁王自小有婚約,皇上一定借助此次壽宴喜上加喜給我和藍燁賜婚的。」慕容楚楚說道,臉上洋溢著幸福小女人的表情。
「楚楚姐姐,皇上賜婚的聖旨可有帶來?」郡陵問道。
「沒有。」慕容楚楚沒有嬌羞忸怩,沒有故作姿態地道。
「既然是賜婚理應有聖旨才是。」郡陵又道。
大臣們又幡然醒悟,沒有聖旨的婚姻自是做不得數的,誰人不知燁王是皇上最寵愛的兒子,更何況京城里的人乃至大臣也無幾人能見到燁王殿下,這才有剛才亮相的驚艷震驚。
「皇上不會不記得十五年前的婚約,當時婚約是與我母親定下的吧?」慕容楚楚不答郡陵的話反而問藍凌歌。
「朕自然記得,當時無任何信物,同時應慕容夫人要求也無下聖旨。」藍凌歌很公正地回憶著。
「即便是如此,已經十五年,楚楚姐姐的娘親也早已逝世,當事人不在如何維系這婚約?」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皇上可還記得當時我娘親說將來婚約繼續與否全在于我?」慕容楚楚笑意淺淺,依舊只問藍凌歌。
漸漸的在場的一些老臣緩緩回憶起當時驚采絕艷的慕容夫人確實與皇上有口頭定下一個婚約,婚約要求是慕容府嫡女,而如今慕容府也確實只有一個嫡女——便是慕容楚楚。
傳言慕容大小姐是一個口不能言的啞巴,卻不想第一次出現在眼前卻是一個能言會道口若懸河容顏絕世氣質出眾的慕容楚楚。
「皇上記得便好。」慕容楚楚笑著從水袖中拿出一枚紫色雕龍騰雲玉佩,緩緩遞出,玉佩雕工精絕,絕無僅有,白雲流蘇垂下,襯得玉佩更為晶瑩。
一旁靜默著看她頭頭是道要嫁給自己而心中愉悅的藍燁看著她拿出自己的玉佩,心中也是意想不到,他知道慕容楚楚曾打算將這玉佩拿去換銀子,也知道這玉佩她想要處理掉,然而想不到也不知道的是在今天她居然將玉佩拿出來。
她知道這枚玉佩所蘊含的含義嗎?
「各位應當清楚,每一位王爺出世時皇上都命人打造一枚獨一無二的玉佩給每一位皇子,而這位紫玉龍翔玉便是當年皇上賜予燁王的,同時,每一位皇子王爺身上的玉佩也是定親之禮,以正妃之禮迎娶。」慕容楚楚的聲音清淺自然。
郡陵緊緊盯著她手中的玉佩,沒有注意到一名南疆宮女在蘭雅耳邊耳語一番。
「既然如此,祝賀楚楚姐姐與燁哥哥,祝賀皇上。」郡陵一笑顛倒眾生,玲瓏可愛而識大體,「皇上,郡陵也想請您賜婚。」
「噢?郡陵的心上人是誰?」藍凌歌問道,他對于藍燁與慕容楚楚的婚事不阻攔,主要藍燁喜歡便是。
「郡陵喜歡的人是……」
「皇上!」蘭雅站起來道了聲,打斷了郡陵的話,郡陵蹙眉看著自己的姐姐為何如今在此時打斷自己的好事!
「南疆傳來消息,我母親病危需要我與郡陵立即趕回去。」蘭雅如實道。
藍燁看像慕容楚楚的臉有意無意地瞥了眼蘭雅,時間剛剛好!
南疆與藍聖不同,南疆除了女王之外還有大祭司,大祭司的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因此蘭雅才能無後顧之憂地出使藍聖而不必擔心南疆國事。
「準!」藍凌歌道,「元煥,備上千年人參,千年雪蓮送與蘭雅公主回國。」
千年人參,千年雪蓮是世上至寶,兩樣東西結合,哪怕是病入膏肓也能從鬼門關拉回來。
「謝藍皇!」蘭雅躬身一禮,「在今日大喜之日掃了藍皇的興致,實乃抱歉!」
「無妨!」藍凌歌豁達地道。
「我這便與郡陵告辭,多謝藍皇多日來的款待。」蘭雅便拉著郡陵退了下去。
郡陵在蘭雅手中爭扎一番,最後不知蘭雅說了什麼郡陵放棄掙扎乖巧地跟著蘭雅離開了榮華宮。
慕容楚楚在心里嗤笑,藍凌歌果然犀利,這時候即便留下蘭雅與郡陵也無用,日益強大的南疆根本不是抓一兩個公主便能解決的,南疆有大祭司,預知未來之事,巫蠱之術又強大無比,唯一能做的只要招安安撫,否則戰事一觸即發,南有南疆,北有回紇,兩面夾擊背月復受敵,絕不可輕視。
慕容楚楚看了看一旁的藍燁,將握著的手抽離,低聲地道了一句,「這事是你做的吧?」
「知我者楚兒是也。」藍燁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父皇,今日是您的好日子,也將是七弟的好日子,何不讓未來的七弟妹為你獻上表演?」藍肅將酒杯放下,漫不經心地建議道。
「三哥說的極是,我也想見識見識七弟妹作為丞相府嫡女的才華,二哥你說是不是?」藍雍附和道。
「那也要看慕容小姐的意見才是。」藍祁溫和地道。
「我想七弟定不會介意讓他未來的王妃給父皇別出心裁的賀壽的。」藍肅轉動著手中的杯子。
「七弟,你不會這麼小氣吧?」藍雍問藍燁。
藍燁只是悠然地喝著手中的酒,慕容楚楚在他身側專心致志吃著食物,這許久不吃東西怪餓的,根本不管那幾人說些什麼,眼里只有食物。
藍雍看到慕容楚楚這副姿態心中更為惱恨,原來她就是慕容小姐,難怪敢在大街上給他難堪!
不過就是一個女人麼,憑什麼本事在人前橫行!不過是仗著一張臉,還有藍燁的身份!
「慕容小姐似乎不給父皇面子啊。」藍雍陰測測地道。
「雍王殿下,小女年少無知不懂事,還請您不要為難小女了。」慕容天一副慈父模樣維護慕容楚楚。
「丞相大人,您這話說的不對,誰人不知當年慕容夫人才高八斗驚采絕艷,慕容小姐即便不如也應繼承幾分才是。」藍雍根本不買賬。
藍肅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著,藍雍就是好挑撥,借助藍雍回京與慕容楚楚之間的摩擦成功挑起他們之間的「戰火」。
只是……似乎那二人根本不在狀態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