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女重生之相公別亂來 第56章 盛會伊始,冤家聚頭

作者 ︰ 古心兒

第一節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頭吶!

江兮淺慵懶地半倚在床頭,手中書卷已閱過半。

「小姐」,若薇端了熱茶過來,「二公子去林太醫屋子了。」

「嗯」,江兮淺連眼皮都未抬,徑自翻過一頁,半晌見若薇沒有離開的趨勢,這才順手將書卷放在香幾上,「還有何事?」

若薇心中搖頭,放下托盤,「二公子難得過來,小姐不見見?」

「嗯?」,江兮淺黛眉微蹙,「昨日不剛來過。」

「也是,若是不想見便罷了,索性剛若芸回了小姐正睡著」,若薇莞爾,「不過,听說今日那邊動靜不小呢!」

說著,若薇那圓潤光潔的下巴朝著竹園所在的方向微微揚了揚。

「哦?」,江兮淺端著茶杯,抿一口。她們回府時還隱隱約約能听到從那里不時傳來的聲響,她也能猜測個大概出來,只是她有些好奇,那季巧巧已經知曉了那罪魁禍首居然是「英明」的丞相大人送去的玉羅衣和她的好姐妹宋玨雨好不容易求來的珺楠香芝燕窩羹了,心理有什麼想法?

若薇癟癟嘴,每次都是這樣,最沒成就感了,「听說今日那屋子里的擺設都已經換了三批了。」

「那又如何?」,江兮淺神色語氣都淡淡的,「還有三日便是雲湖盛會了」她可沒閑心听這些有的沒的。

「主院那位可沒給我咱們汐院一星半點的擺設」,若薇撅著嘴,難得的抱怨;看汐院內外,哪件不是他們從樓外樓搬回來的,費了清風好些功夫呢。

江兮淺並不言語,身外之物而已,她並不在乎。

再說了,這相府都是那人的,他想給誰,要給誰,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銀面那邊可安排妥了?」,忽而江兮淺眉頭微蹙,像是想到什麼,她深吸口氣,「凝兒可有消息了?」

若薇搖搖頭,「凝兒小姐一向精怪,有沒有消息難說,不過雲湖盛會那邊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那就好」,江兮淺點點頭,「天色不早了,林太醫的膳食可準備妥帖了?若沒有其他事情,便不用來打擾了。」

知道自家小姐的個性,若薇微微頷首,將黑色藥汁倒入一個半人高的花瓶中後,剛準備離開,就听到門外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

「咚——咚咚——」

敲門聲適時地想起,正準備離開的若薇眉毛微挑,半倚在床頭的江兮淺早已經躺下,小香幾上的清茶也已經不見了蹤影,只余香爐,清煙裊裊。

環視四周,確定無任何不妥之後,若薇這才輕手輕腳地開了門,「見過林太醫,二公子。」

「嗯」,林靖亞微微頷首,「江小姐可還睡著?」

「剛用過藥,又睡下了」,若薇沉聲,不急不緩。

「哦?那江小姐今日可有何不妥?」,以為江兮淺余毒發作,林靖亞面帶急色,「不行,我還是為江小姐請下脈,藥方可能要有調整」,這毒沒有天香,畢竟難解。

若薇推開門,做了個請的動作。

林靖亞快步朝里走去,江文武也緊隨其後。

「若薇」,江兮淺的聲音朦朦朧朧,虛弱無力。

「奴婢在」,若薇很快將江兮淺扶起來半靠在床榻上,看著面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的江兮淺,江文武心中原有的憤懣瞬間消失不見,只余下點點疼惜,「淺淺可好些了?」

江兮淺輕輕咳嗽兩聲,左手握著錦帕捂著唇,聲音無力,「好多了,只是逛街有些疲累。」

「嗯」,林靖亞點點頭,看脈相是沒什麼大礙了,只是余毒要費些功夫罷了,「那江小姐好生歇著,待會兒我會根據情況將改良後的藥方交給芸丫頭。」

「勞煩了」,江兮淺聲音有氣無力,「若薇替我送送他們。」

「是,兩位請吧!」若薇不卑不亢。

江文武看著躺在床上,眉宇間帶著疲累的江兮淺,有心想要再說點兒什麼,張了張口卻沒說出來,只能跟在林靖亞身後。

江兮淺原本以為那季巧巧還能折騰幾日呢,沒想到只是一日過後便安靜下來了。

太出乎意料,一切都意外的平靜。

平靜得,好似什麼都未發生過一般。

時光匆匆,白雲蒼狗。

——

這天,晨霧尚未吹散,新陽剛升。感受著點點陽光穿透霧色,撒在窗花上,江兮淺打了個呵欠,揉了揉惺忪睡顏,翻身從床上坐起。

果然,還是自己的地盤睡得最香了。

听到動靜的紅綃輕敲門梁,輕聲道,「小姐可是醒了?」

「嗯」,江兮淺淡淡應聲。

三月二十一,雲湖盛會開始的日子,昨天夜里她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將若薇、若芸兩人都仍在相府,自己獨身來到樓外樓。水陽易容雖然精致,可她們二人卻是必不可少的。

更何況,那相府還有個跟炮仗似的季巧巧。

若非她早早派人盯著竹園,只怕都不會知曉;在外人面前裝得賢良淑德的鳳都第一才女,在自己院中居然會是那副模樣。不過才短短半月,居然毀了大大小小的瓷器、玉器擺件無數;茶具更是日換幾套;那江嘉鼎對她倒是好,甚至還對竹園的丫頭小廝下了禁口令,有時候她甚至都懷疑那季巧巧才是他親生的吧。

江兮淺思索著,面色微沉,穿上特制的裹胸、中衣之後,坐在床邊,單腿曲起搭在軟榻上,另一只腿吊在床邊,右手搭在曲起的膝蓋上,左手摩挲著下巴,一副沉思的模樣。

紅綃端了熱水進來,剛好看到這樣一副場景。

「小姐,該洗漱了」,紅綃聲音清冷,「樓主已經為您準備好了早膳。」

「嗯」,江兮淺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也不用人幫忙,在這方面她想來沒有讓人服侍的習慣。洗漱完畢,將發絲簡單的挽起,左右兩邊各紫一束,編成小辮,在腦後交匯,用一枚通體碧玉的玉梳別上,其余的發絲披在肩上,待一張幾可亂真的人皮面具附上之後,她渾身氣質陡然一變,生得皓齒紅唇,眉清目秀,端的是雌雄莫辯。

紅綃雖然驚詫,卻非常識趣什麼都為問。

「公子,堂主果然沒騙我們,你真的在這兒!」

江兮淺端著瓷盅,喝著美味的瘦肉粥,突然幾名嬌美女子飛撲進來,紅綃來不及阻擋,其中一名美嬌娘已經撲進了江兮淺的懷中,她面色一變。

「小姐,屬下失職,請責罰」,紅綃立刻單膝跪地。

「你是誰?我們跟公子說話,你插什麼嘴」,那撲進江兮淺懷中的女子撅著嘴回過頭狠狠地瞪了紅綃一眼,而後在江兮淺胸前狠狠地蹭了蹭,「公子,你是不是不要我們了,她到底是誰啊,這麼不懂事!」

「就是,公子……公子……」

江兮淺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心中扶額,她就知道讓這四個丫頭來準沒好事,可偏偏這事只有她們能勝任……所以心中月復誹歸月復誹,可面上卻不得不堆著笑,「紅綃你先下去吧。」

「可是小姐……」,紅綃沉聲,「是!」

對她,江兮淺這一點非常滿意。樓外樓可從來沒有不服從命令的屬下。

見她恭敬的退走,江兮淺這才摟著懷中的美人兒,「怎麼一個個都撅著嘴,來給爺笑一個。」

「公子——」

「算了,美人兒不笑,爺給你們笑一個」,江兮淺咧開嘴。

「公子——你壞死了!」,懷中美人輕握粉拳,狠狠地落在江兮淺的胸前。

江兮淺做西子捧心狀,「畫兒姐姐可得輕點兒,別打疼了手!」

「公子,你……」

「公子,你可真是偏心,眼中只有畫兒妹妹,我們姐妹三個都成空氣了」,若書半帶著調侃,懶懶地往旁邊的椅子上一靠,那身妖媚的氣質,嘖嘖,是個男人見了恐怕都難以忍受得住。

江兮淺嘴角含笑,「書兒姐姐可真是冤枉死人家了。」

「這冤不冤吶,姐姐不知道,听說公子要參加雲湖盛會?」,若琴挑眉,自家公子是什麼模樣的人她們還能不知道,她居然會主動提出要去參加什麼勞什子的雲湖盛會,簡直就是個笑話。

「哎……沒辦法,這日子,甚是無聊吶」,江兮淺扶額做沉思狀。

若是不親自參加,豈不是見不到季巧巧出丑了?若是季巧巧不出丑,那她之前的苦不就白受了?

哼!

若棋抿唇,「公子故意讓堂主透露消息給我們的?」

明明是疑問句,可語氣卻十分肯定。

江兮淺訕笑不語。

「哼,奴就知道公子沒安好心」,若畫扭著腰,那聲音甜的,膩死人不償命。

江兮淺正惡寒著,思索要怎麼托辭,銀面冷硬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公子,馬車已經備好,可以啟程了。」

「那就走吧」,江兮淺對著身後四人道。

「哼」,若畫嬌哼一聲,扭著小蠻腰跟上去。

其他三人也隨即跟上。

紅綃剛想上前,就听見江兮淺道,「紅綃就留在家里吧。」

「是」,對江兮淺的安排,紅綃丁點兒不感到意外。

她是雲劍山莊的逃奴,這雲湖盛會蕭家又怎會不派人前來,她若出現,始終是個麻煩。

這一點她能想到,江兮淺自然也能想到。不過江兮淺倒還真沒這麼想過,只是紅綃心尚未收,更何況有琴棋書畫四人,帶太多人也是麻煩!

從樓外樓出門,往南。

雲湖盛會舉辦的地方,乃是一座皇家別院——雲湖山莊,平日里達官貴冑們聚會、娛樂之地,位于鳳都城南,雲湖之畔。

待江兮淺一行到達,那里早已經是人山人海。

下了馬車,江兮淺非常紳士地將琴棋書畫四人攙扶下來,抬眼望去,心中慨嘆,果真不愧是皇家別院,明明是春初,可卻綠草成茵,繁花似錦,樹木林立茂盛,青瓦雕欄,隱約能看到飛翹的屋檐和粉牆。

走進大門,有專人驗帖。

「樓外樓逍遙公子到!」

內侍輕喝一聲,立刻有軟轎前來,將幾人抬進去。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到得一片花海,往前不遠便是亭台樓閣,江兮淺微微頷首,這雲湖山莊依山傍水,倒是個雅致的地方。此刻他們正位于風景優美的山谷處,地勢平坦,流水漸漸,自然的桃林間隱約能察覺到人工雕飾之處。

清風過去,桃花夭夭,落英繽紛,帶著點點清香撲鼻而來。

好美!

江兮淺心中慨嘆,好似走入世外桃源般,路盡隱香處,翩然雪海間,說的可不就是這樣的一副場景。

「嘖嘖,果然不愧是皇家,瞅瞅這手筆」,若畫清亮的雙眸左右掃視著,「公子,你什麼時候也把我們家捯飭捯飭,奴也不奢求能跟這雲湖山莊比,你給奴弄個差不多的桃林就成。」

「行,爺準了」,江兮淺大手一揮。

話未落音,旁邊傳來一聲冷哼,「呿,大言不慚。」

江兮淺轉身,眉毛微挑,果然這就是傳說中的冤家路窄麼?

「哪里來的暴發戶,不要以為得了張請帖就多了不得,也敢覬覦桃林」,宋玨雨在腦中飛快地搜索一圈,的確沒有發現任何關于江兮淺的消息,確定她不是鳳都王公貴冑,便立刻冷嘲熱諷起來。

「你這個丑八怪,我與公子說話,礙著你什麼事了?」,若畫從來就不是個會饒人的,「胸大無腦,腰粗腿短,長得丑不是你的錯但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對的;還一副萬二八五的模樣……對……就是這個樣子……腦殘是病,得治!」

宋玨雨面色難道到了極點,「誰家的狗放出來亂咬人。」

「狗?」,若畫眸色微轉,面色一變,拉著江兮淺的手臂泫然欲泣,「公子,有狗,奴……奴害怕!」

江兮淺拍了拍若畫的手,心中搖頭,這若畫就是個活寶,可面上卻盡是憐愛模樣,「乖,不怕!爺的打狗棒法專打亂咬人的狗!」

「撲哧……」

「有趣,有趣,真有趣」,旁邊看好戲的男子啪的一聲甩開手中折扇,騷包的橫在胸前,一搖再搖。

江兮淺挑眉望去,尚未出聲,宋玨雨一個眼刀甩過去,「我道是誰吶,原來是咱鳳都赫赫有名的小霸王啊。」

「別……誰跟你咱啊咱的」,男子搖頭晃腦,一臉騷包的模樣,「要咱,也是跟這位美人,美人,你說是吧?」

若畫撅著嘴,縮在江兮淺懷中,「公子……他……他好可怕呀!」

「看來人家也不領你的情嘛」,宋玨雨滿臉幸災樂禍,「鳳邪,咱井水不犯河水,本小姐今日要教訓教訓這不知輕重的丫頭,你給本小姐閃一邊去。」

鳳邪手中折扇搖晃,「不不不,宋小姐,正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呵欠」,若畫整個人掛在江兮淺身上柔弱無骨地打了個呵欠。

若書三人好整以暇地跟在江兮淺身後,這樣的事情他們見得多了。

「喲,鳳小王爺,剛還說起你呢,不想你先到了」,江兮淺分神時,背後陡然響起一個溫和寬厚的嗓音。

好熟悉!江兮淺猛的一驚,回過頭,眼角眸色微臣,嘴角一勾,想不到這麼快就踫到熟人了,竟然是江文武,水陽、若薇、若芸,還有那帶著粉紗冪離的季巧巧。

「江兄」,鳳邪笑得燦爛,「這兩位是……」

「巧巧?」,宋玨雨語帶疑惑,在見到那熟悉的裝扮時愣了一下,隨即走過去,皺了皺眉頭,「你怎麼帶著這東西出來?臉上的傷可好些了?」

隨即想到那日林太醫的話,她一下子捂著嘴,「巧巧,我,我不是,你……」

「身體有些不適,疲姿倦容恐唐突盛會,玨雨我無礙的」,季巧巧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卻帶著一股子我見猶憐的柔弱。

宋玨雨卻是面色一沉,狠狠地瞪了「江兮淺」一眼,「巧巧你真的沒事嗎?」

自從那日從相府回來,她心中內疚,一直旁敲側擊的打听無憂谷的事情,可家里的長輩們都三緘其口,最後直接給她下了禁口,真不知道那無憂谷有什麼好怕的。

水陽心下一沉,面上卻不顯,輕輕咳嗽兩聲,「宋小姐,我,咳……咳咳……」

「裝什麼裝!」,宋玨雨可不相信這女人突然就變性了。

「我……我沒有」,水陽的聲音明顯虛弱許多。

一旁與鳳邪攀談的江文武听到咳嗽聲,眉頭微皺,「宋小姐這是何意?」

「哼,蛇鼠一窩」,宋玨雨冷哼,拉著季巧巧,「巧巧,我們走!」

她原本以為在相府,至少有江文武能幫著照顧巧巧,卻不想現在連他都幫著那個小賤人,想著她飛快地轉頭望了季巧巧一眼,眼中盡是憐憫和疼惜。

「慢著!」,若畫早已按捺不住,「怎麼這就想走了?」

「你想如何?」,宋玨雨沉聲,「雲湖盛會達官貴人無數,向你們這樣的暴發戶,還是安安靜靜的看著,別到時候得罪了不該得罪的,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死——

江兮淺腦中好似又浮現出季巧萱撲倒在自己面前,長劍穿胸,血……她心頭一緊,抿著唇,雙眼微眯,射出危險的光芒,「宋小姐說得是,人吶,就該有自知之明,不然死的是誰,倒還是個未知數呢。」

「你威脅我?」,宋玨雨惱羞成怒。

「你若覺得是,那就是了」,江兮淺也不否認,惹急了她,就算是整個晁鳳,她也能翻了天去,更何況小小宋家。

宋玨雨怒道,「不知死活的東西,巧巧我們走!」

「呸」,若畫拉著江兮淺的手臂,「公子,你對畫兒真好。」

「若美人兒願意,爺可以對你更好」,鳳邪搖著折扇,笑得無比騷包。

「跟你講,浮夸要不得,自戀是種病,得治!別諱疾忌醫,看你長得人模狗樣,鼻子是鼻子,眼楮是眼楮的,以為是個好的,結果沒長腦子,嘖嘖」,若畫嘴一張,一旁的若薇和若芸相視一笑,這丫頭還是沒半點變化吶。

「呵呵,夠味,夠味,真夠味」,鳳邪不僅不惱,反而好整以暇地听著若畫喋喋不休。

「好了,畫兒」,終于江兮淺听不下去,輕聲斥責。

若畫撅著嘴,「公子——」

「呵呵,正所謂相逢既是緣分,在下鳳靖王府鳳邪,不知公子尊姓大名?」,鳳邪丹鳳眼一挑,媚眼如絲。

江兮淺嘴角微勾,猿糞,不就是一坨猴子屎麼,「山野之人不足掛齒,江湖朋友厚贈別號逍遙。」

「原來是名聞江湖的逍遙公子,在下江文武,久仰」,不知何時江文武也圍了過來。

「不敢當」,江兮淺也拱手回禮。

「素聞逍遙公子,美婢環侍,琴棋書畫,美媚妖嬈,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想必這就是琴棋書畫四位姑娘了吧?」,鳳邪搖晃著頭腦。

江兮淺挑眉,「還不給小王爺見禮!」

「奴見過鳳小王爺」,四名美婢,吳儂軟語。

水陽三人就靜靜地立在一旁,眼中沒有絲毫波動,好似真的陌生人一般。

「鳳兄,文武。」

江兮淺別頭,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頭麼,居然又是熟人。

齊浩遠,一襲合體的青色錦服華袍,眉目俊逸,眸黑如墨,眉宇間帶著十足的英氣,若拋開前世今生,他與季巧巧對她造成的傷害,倒果真算得上是位不可多得的美男。

只可惜,她卻不感興趣。

「浩遠」,江文武頷首。

「齊世子」,鳳邪不緊不慢,手中折扇不停的晃動。

水陽微微福身,「見過齊世子。」

「淺淺不必多禮」,齊浩遠蹙眉,他真的很不習慣江兮淺突然這般見外的模樣,環視四周,沒有見到季巧巧,他面帶擔憂,「巧巧怎麼沒來?」

江文武心頭劃過一絲不耐,「想是,剛與宋家小姐走遠了。」

「哦」,齊浩遠心頭松了口氣,近來鳳都傳得沸沸揚揚的留言,他自然不可能不知曉;那日又發生那樣的事情,他實在不願去回想。在他想來,既然季巧巧來了,想必已經有了完全之策,再說那些人應該也不會為難她一個弱女子的。

這樣想著,他長長地松了口氣,他這才注意到一旁的「江兮淺」,面色蒼白如紙,整個人虛弱無力,甚至要靠著若薇的攙扶才勉強站著,「淺淺這是……可是余毒還未清除?」

「勞世子掛懷,已好多了」,水陽不欲與這人多做糾纏。

鳳邪挑眉,「齊世子當真好福氣,相府兩位小姐可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吶,可惜,可惜,真可惜!」

「小王爺還請慎言」,齊浩遠心頭劃過一絲不悅,「在下與兩位小姐之間清清白白,浩遠的名聲是小,兩位小姐的閨譽是大。」

「嘻嘻……」

嬉笑聲傳來,齊浩遠抬起頭,只見對面四名各有千秋的美婢環立,中間一名約莫十七八歲的男子負手而立,與旁邊的男子有說有笑。

「不過寄人籬下的孤女,憑她也配稱作小姐!」,若畫嘟著唇,雙眸水亮。

「這位是……」

「呵呵,齊世子給你介紹,這是鳳某剛認下的小兄弟,逍遙」,鳳邪搖頭晃腦,字里行間卻盡是維護之意。

江兮淺心頭詫異,這鳳邪絕非表面那般,只是他為何要幫她?

「逍遙?不知是哪家公子?」,齊浩遠面帶不悅,在他心中季巧巧就是夢中的那朵白蓮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此刻听到有人污蔑心中的女生,自然不喜。

「草莽匹夫,不足掛齒」,江兮淺擺手,「既然鳳小王爺有友前來,逍遙這廂先告辭了!」

「呵呵,著什麼急啊」,鳳邪一襲花色錦袍,饒是在整個盛會的公子中,都算得上是奇葩一朵,此刻跟他站在一起,江兮淺真是覺得亞歷山大。

「浩遠,文武,鳳兄。」

江兮淺有些無力,這蕭睿、蕭恩兩兄弟什麼時候來不好,偏偏這個時候來了,剛剛與宋玨雨離開的季巧巧竟然也在其列。

「兩位蕭兄」,江文武拱手。

「怎麼現在才來?」,齊浩遠上前,見到季巧巧面帶疼惜,「巧巧……」

「遠哥哥,我」,季巧巧欲言又止,雖然帶著冪離可頭卻明顯朝水陽的方向望了望。

頓時蕭恩面色一沉,連帶著齊浩遠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巧巧,到底怎麼回事?」

兩人異口同聲。

整個鳳都關于季巧巧和江兮淺的流言早已是沸沸揚揚,此刻季巧巧又以這樣的姿態出現,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季巧巧臉上的傷並未痊愈!

如果這樣,那今日之後……

想到這里,蕭恩心頭一緊,看向「江兮淺」的眼神,明顯帶著憤怒心頭更是疑惑,他可是冒險從庫房中偷了兩罐玉肌膏出來,照理說有了無憂谷的玉肌膏,這傷早該痊愈了才是,為何現在……難道是有人動了手腳?

念頭剛起,就被他狠狠地掐死。

不,不可能的。

玉肌膏在他雲劍山莊的庫房中,是他親手拿出來交給齊浩遠的,他不能害巧巧,難道是她……可她也沒機會接觸藥罐啊?

「咳……咳咳……」

「我家小姐身體虛弱,此處太涼,先行一步」,若薇攙扶著水陽。

「淺淺」,看到江兮淺那有氣無力的模樣,那蒼白得近乎透明的面色,那嬌小單薄的背影,猛地覺得心頭一滯,那是他的未婚妻啊,他怎麼可以懷疑她,想到這里,他三步並作兩步趕緊追上去,「淺淺……」

蕭恩心頭一沉,攔住齊浩遠,「齊世子……」在他心目中,齊浩遠是季巧巧的,那江兮淺算個什麼東西!

「罷了,我們也走吧」,江文武微微蹙眉,心頭竟不知是何種滋味;巧巧生性柔弱善良,可淺淺她……她好似也沒有了原來的刁鑽跋扈,上次之事自己甚至還……

季巧巧也快走兩步,蕭恩等人隨即跟上去。

鳳邪搖頭晃腦,手中折扇不知何時被收起,握在手上把玩著,「逍遙兄,我們也走吧。」

「也好」,江兮淺頷首。

「公子——」,若畫聲音軟糯帶著嬌媚,尤其刻意拉長的,在這還算安靜的桃林中顯得格外的出挑,走在前面的蕭睿突然腳下一頓,驀然回首,在看到銀面的剎那,兩眼瞬間一亮,快走幾步,「原來是銀樓主,在下雲劍山莊蕭睿,久仰了。」

江文武一行頓時頓下腳步。

帶著銀色面具看不出表情的銀面,只是掃了眼蕭睿,點點頭算是應了。

「大哥,這人誰呀?」蕭恩見不慣銀面的倨傲,癟癟嘴,「出席這般盛會竟然還帶著個面具,別是沒臉見人了吧!」

蕭睿面色一冷,「住口,銀樓主,舍弟口無遮攔,還望……」

「不是說走了,還不帶路?」,江兮淺斜睨鳳邪一眼,冷冷地開口,蕭睿此人前世倒是了解一二,是個精明的,只可惜卻有個這般腦殘的弟弟。

鳳邪原本好整以暇的看戲,微愣,隨即回過神來,「呵呵,有趣,有趣,真有趣,逍遙兄,這邊請!」

「請」,江兮淺客氣地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也不等鳳邪徑自朝前,銀面隨即跟上去,琴棋書畫緊隨其後。

見狀,鳳邪嘴角抽搐了下,卻不得不跟上去。

蕭睿面色一沉,「銀樓主,請留步!」

「哥,不過是個下人,用得著這般客氣嗎?」蕭恩倒是看得明白,自家大哥打招呼之人分明是奉那位白衣翩然的玉面公子為主的模樣。

「你懂什麼」,蕭睿難得的惱了。

前幾日派去的管事,不管用什麼方法樓外樓都不曾松口,就連華先生都無能為力,最後甚至連那管事的面都見不著,今日好不容易見到樓外樓之主卻不想被自家弟弟給攪和了,怎能不惱。

蕭恩面色一沉,「哼,我是不懂,也好過在別家下人面前伏低做小。」

「下人?」,蕭睿冷哼,「若樓外樓主都是下人,用你的豬腦子想想,那逍遙公子只怕……」

話未說完,人已經走出老遠。

蕭恩也面色一變,甚至連跟在他們身後的齊浩遠和江文武都齊齊變色,任是他們如何也沒想到那逍遙公子竟然有如此背景,而且看起來……他背後的勢力遠遠不止如此。

宋玨雨更是心底一寒。

「巧……巧巧,我們還是走吧」,她此刻才明白那少年的話絕非威脅,想到此,她心底無比慶幸剛才那少年沒真的跟她計較。

季巧巧低首垂眸,掩過心中的詫異和經驗,視線掃過前面不遠拐角處水陽三人的背影,若有所思,或許此人可以利用。

「走吧」,齊浩遠淡淡地開口。

第二節嫻熟有余,意境未滿

桃韻闊,雲湖盛會真正舉辦的地方,各方才子佳人齊聚之地。

環視四周,呈天井設計的三層樓閣,中央的舞台華麗絕美,四周擺放著鏤空屏風,上綴滿粉色輕紗,約莫一米高的舞台,設計優雅寬闊,粗略估計,能容納百人。正中,整齊地擺放著五排十列紅木桌椅;在舞台左側,偌大的博古架上,筆墨紙硯、琴瑟蕭笛,各色樂器。右邊是狹長的甬道,正前方,條桌後十張華麗卻不失嚴肅的椅子整齊擺放,數名身著黑衣的侍衛、內侍立在其後,再往後,便是觀眾席了。

二樓往上,四面是一個個小包廂,朝舞台處開設的大窗外綴著層層紗帳,兩角綴著花燈,看不清里面的布置。只是從大廳處的擺設能猜想一二。

果真不愧是皇家手筆,大氣恢弘。

「逍遙兄,可有包廂?若無,不知能否賞光?」,鳳邪一本正經,可怎麼都掩不了那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痞子味兒。

銀面沉聲,「公子,包廂二零七室。」

「真巧,我在二零八誒」,鳳邪搖著扇子,笑得花枝亂顫。

江兮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既是如此,就先告辭了。」

「誒,逍遙別這般客氣,反正都挨在一起,還是一起走吧」,鳳邪眯著眼,眼底劃過一道精光,樓外樓與無憂谷的關系早已是公開的秘密,若是能與這逍遙打好了關系,那師兄的寒毒……

想到這里,他也顧不上江兮淺的冷漠,快步追上去。

樓外樓的包廂在二樓北面中央,正對舞台,倒是個不錯的。看來這皇家對樓外樓很是看重吶,見到包廂內的擺設裝潢,江兮淺再次慨嘆。

不過是個觀看比賽之地,竟然裝潢得堪比秀女閨閣。房間不大,卻用屏風隔成內外兩間,里間放著軟榻床鋪,想來是供暫時休息之用;外間緊鄰著窗戶,一張偌大的圓桌四周整齊擺放著椅子,上面白玉大早的茶具,精致的茶點,市面少見的水果,只是二樓就如此奢華,那三樓之處更不用說。

勞民傷財吶。

「逍遙不錯啊,竟然能拿到這個房間」,鳳邪嘖嘖稱奇,點點頭要知道整個桃韻闊,最適合觀看比賽的就是這正北方,這里的包廂就算是皇親國戚那也是打破了頭都不一定能搶到,更何況還是正中央。

就說他吧,傾盡鳳靖王府,還沾了師兄的光,這才得了旁邊的房間。

江兮淺挑眉。

「那是,也不看看我家公子是誰」,若畫嘟著嘴,「小王爺,我家公子累了」,吳儂軟語,卻帶著股濃烈的不滿,逐客之意顯而易見。

鳳邪臉上依舊掛著吊兒郎當的笑容,扇子在胸前優哉游哉的晃動,「美人兒就是美人兒,嘖嘖,連……」

他話未說完,若畫面色一沉,鳳邪只感到身形不受控制往身後仰去,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人已經到了門外,隨著「砰——」的一聲巨響,雙扇門在面前闔上。

「美人兒……」

「怎麼,又看上哪家姑娘了?」,慵懶略帶調侃的聲音。

鳳邪轉頭,浮上喉頭的話立刻咽了下去,模了模鼻頭,「一個小辣椒,不過我喜歡,我——喜歡!」

來人搖搖頭,推開旁邊的房間,進入鳳邪緊隨其後。

江兮淺耳尖地听到動靜,只覺得那聲音有些熟悉,不過隨即搖了下頭,剛坐定就見一行身著旭日東升官府的官員依次入場,略微寒暄後,評審位座無虛席。

不知何時離開的銀面從門外閃身,伏在江兮淺耳畔說了幾句什麼,江兮淺面色陡然一變,不過隨即冷靜下來,嘴角微勾。

「公子——」若書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無妨」,江兮淺挑眉,從懷中掏出枚血玉令牌,「若畫,將令牌給水陽送去」,那季巧巧想要算計她,也得掂量掂量,當真以為這鳳都她就能一手遮天了?

簡直是個笑話!

「可是公子——這樣合適麼?」,若書有些擔憂。

「放心」,暴露身份,還不至于!又有誰會想到在整個鳳都各大商會均佔有一席之地的樓外樓背後,竟然會是相府中聲名狼藉的大小姐呢?

更何況,她倒要看看,那蕭恩是選擇仍舊捧著季巧巧呢,還是作壁上觀。這相府小姐得贈樓外樓血令之事,有季巧巧在,不怕消息傳不出去!

若畫這才接過令牌,「公子放心!」

因為江文武三人皆是評委,季巧巧不得不與「江兮淺」共處一室。

宋玨雨原本想來陪她的,卻被她姐姐叫走,看著若薇、若芸細心地替「江兮淺」備好的茶點、披風、小食,季巧巧死死地咬著牙。

憑什麼?她江兮淺憑什麼總是這樣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就連身邊的丫頭都是如此!

又想到那日若芸強勢阻攔她們進入汐院的場景,季巧巧深吸口氣,「妹妹身子不好,這盛會中貴人甚多,就呆在包廂罷;若是出了點兒什麼,姨母可是會擔心的。」

「咳——咳咳」,水陽用雪白的錦帕捂住紅唇,「勞表姐費心了。」

若薇掀開紗帳,現場又是一陣唏噓聲。

「太子駕到——」

隨著一道尖利的嗓音,一名身著黃色龍紋錦袍的男子,稜角分明,五官清秀,眉宇間透著溫潤,可是那眼角卻帶著些許陰鷙;其後緊跟著江文武、齊浩遠、蕭恩三人,全場掀起一片嘩然。各個包廂中的女子都探出了投去,目光紛紛地投向那行人。

鳳都三公子的人氣,果然是名不虛傳吶。

再加上重磅級的太子,若是能被其中一人看上,都是一步登天的好事,更何況三公子目前可沒一人娶妻甚至連納妾都無,當然通房就不算了。

「咦,沒想到表哥竟然是這一屆的評委」,季巧巧故作驚訝。

雲湖盛會的評審,在未開始之前都是保密的。這也是為了防止有人作弊,從中牟利,但卻也沒這般夸張,像季巧巧和江兮淺這樣的身份,自然能提前知曉的。

水陽點點頭,那虛弱的模樣好似隨時會暈倒一般,「二哥文采斐然,的確是個好的。」

天知道,對無病無災的水陽來說,要用多大的力氣才能做出那副弱柳扶風的模樣,她在心中月復誹著,就這季巧巧會裝,她不累麼?

「呵呵,當年大表哥可是奪了鳳都第一才子呢,只可惜」,季巧巧故作悵然。

水陽臉一沉,對江兮淺大哥的事她們身為她身邊暗衛自然是知曉的,更何況她為了這一天可是準備了很多,「表姐說得是,咳——咳咳——」

成功見到「江兮淺」變臉,季巧巧可是開心了,可是不等她反駁,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咚——咚咚——」

「進來」,季巧巧宛若主人般。

若畫挑眉,嘴角微勾,「見過江小姐。」

「嗯?」,水陽做出一副茫然的模樣。

「是你?」,季巧巧沉著臉,這不是剛才那位公子身邊的婢女嗎?她正想著找個機會接近呢,沒想到,呵呵……

若畫對著水陽福了福身,「奉我家公子之令,將此物送給小姐。」

「咳——咳咳——無功不受祿」,水陽搖搖頭。

「江小姐的身子可不大好,我家公子略懂岐黃,亦難得出手,更何況小姐若是不受,奴……奴可是會受罰的」,說著做出西子捧心,楚楚可憐的模樣。

「小姐——」,若芸有些急了。

水陽緊緊抿唇,咬著下唇,「那……好吧,咳咳,替我多謝你家公子。」

「奴告退」,若畫福身退走,整個動作行雲流水,莞爾優雅。

被無視的季巧巧則是面色難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指著江兮淺,「妹妹,不是姐姐說你,你……你怎麼能這般輕易收下外男之物,若是傳了出去……」

「咳——咳咳」,水陽捂著胸口,因為咳嗽原本蒼白的臉頰越發的透明了,「表姐教訓得是,只是妹妹著身子,咳咳——若是逍遙公子能調理好,也免了爹娘替我擔心了」,說著還裝模作樣的輕嘆口氣,「也怪妹妹命不好,竟然會中這樣的毒……」

說著竟然是語帶哽咽。

季巧巧心下一沉,臉上卻不得不做出安慰的模樣,「妹妹別擔心,有林太醫在,肯定會好的」,天知道她心里多麼的恨,憑什麼中了同樣的毒,她不僅受了掌刑,還要抄千遍女戒;這江兮淺卻是皇恩浩蕩,不僅御賜藥材珍寶,更有太醫為其調理。

若畫回到包廂。

江兮淺投去個詢問的目光,她點點頭,「公子,奴辦事你還不放心嗎?」

「誰說的,來給爺香一個」,江兮淺呈大字狀癱在椅子上,一只手挑起若畫的下巴,眼神輕佻。

若畫面色一紅,聲音柔膩,「公子——」

「咚——咚——咚——」

三聲沉悶的鼓聲適時地響起,比賽正式開始了。

雲夢公主三樓正對著舞台的亭台處,一名太監模樣的中年男子起身,「奉太後口諭,三年一屆雲湖盛會在此舉辦,只今年規矩較往年不同,五藝依舊,設為五關,須在五關戰勝她人方為魁首;太後言,勝者能入宮面聖,皇上能許一個要求。」

「嘶——嘩——」

全場都倒抽一口涼氣,抽氣生此起彼伏,議論聲紛至沓來。

「聖上的要求誒……」

「……若是能得個一官半職……」

「要我說,能娶了公主那可就飛黃騰達了!」

「听說太子妃有孕,要納側妃了……」

「……三皇子和八皇子的正妃虛空,若是我贏了,定能當上正妃!」

「要是我贏了,就進宮給皇上當妃子!」

「……」

果然,沒有不想要,只有想不到!

這男男女女,當真是鳳都的才子佳人?若就是這些腦滿腸肥,男的盡想著升官發財走捷徑,女的都想著攀上枝頭當鳳凰;別說其他,這八字還沒一撇呢!

更何況,那皇妃,駙馬是這般好當的?

那公公仍面帶笑意,江兮淺此刻是見不到,只是觀看那太子身邊的江文武三人,仍面帶溫和,淺笑不語的模樣,有些佩服了。

面對如此眾多閨中女子的意婬還能保持鎮定,果真不愧是久經狂蜂浪蝶洗禮過的人。

「那公公,開始吧!」太子楚靖宇的聲音溫潤厚重,江兮淺心中觸動,倒是與大哥江文清有些相似,只她卻能明顯分辨出來,江文清的溫潤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那楚靖宇不過是裝出來沽名釣譽罷了。

雲夢公主也對著那公公微微頷首。

「老奴遵旨!」,公公連忙跪倒在地,恭敬應聲。

楚靖宇擺擺手,一副親和的模樣,那公公起身之後,接過旁人遞來的冊子,夾著嗓子,「第一關琴藝,今年規矩較往年有所不同,願者皆可上台!」

話音剛落,各個包廂的男男女女,蜂擁而至。好在那舞台夠寬、夠大,原以為樓外樓的規模已經不錯了,可現在看來,皇家不愧是皇家,這樣恢弘的氣勢和規模,只怕也只有他們能壓得住場了。

「琴兒不去麼?」,江兮淺微微挑眉。

「不去」,若琴薄唇輕啟,看著那些平日里嘴上說著端莊賢惠,現在卻爭先恐後拋頭露面的所謂大家閨秀,癟癟嘴。

江兮淺視線轉向一樓,去不去都隨她們,更何況帶她們來的目的,是為了最後那輪挑戰而言;前面的,參不參加,無所謂了。

不一會,台上所有人站定,入場處的侍衛將一個整齊放有簽名竹牌的托盤端過來呈給太子之後再恭敬地退走。

片刻之後,太子點點頭,台上竟然有六十四人留了下來。

江兮淺倒是有些好奇,這要是一個個比下來,得到猴年馬月啊。不過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想錯了,想不到這雲湖盛會竟然是以斗琴的方式的比賽。

所謂斗琴者,乃兩人甚至數人同時奏相同樂曲,能不受干擾最後完整無錯奏出樂章者為勝,當然若有兩人以上奏完,則看評委了。

只見很快,有人在六十四人面前各擺放一張相同的古琴,那公公夾著嗓子,「今年琴藝比試曲目,春江花月,開始!」

話音剛落,很快就有人彈奏起來。

春江花月,算是名曲,習古琴者必學曲目。

「錚——」

第一聲響起,江兮淺搖搖頭,就算再好听的曲子,六十四人良莠不齊的人同奏,都難能入耳,她倒是有些佩服了,評審席的人竟然還能面目表情,甚至隱隱還能看到幾人陶醉的模樣。

音律平仄,很快就有人跟不上節奏,江兮淺慵懶地看著舞台靠右方最角落的女子,她長得並不出彩,穿著打扮都數下流,但琴音卻有條不紊,雖不見得多好听,但至少有著自己的節奏。能在這樣的場合下不受其他六十三人的影響,也算得上是出彩了。

隨著時間流逝,場上六十四人已經有五十六人逐漸退場,只余下八人仍在激烈地比拼著,

春江花月,本是以山水之巍峨洋溢,花木之幽芳榮華,水光雲影奇詭變幻,宣之于樂,以傳其神,可在場之人卻無能領會其意,反而演奏得哀怨纏綿,讓江兮淺一時間沒了興致。

「咚——咚咚——」

江兮淺百無聊奈對若畫使了個眼色,她撅著嘴,嘟噥著,「為什麼又是我。」

「嘿嘿,美人兒,咱又見面了」,鳳邪欠扁的笑臉,若畫強忍著一巴掌揮過去的沖動,狐疑地看著他身後,身著深藍色龍紋錦袍的男子,微微蹙眉,「有事?」

鳳邪晃著扇子,「這位是我師兄,特來拜會逍遙兄弟。」

「畫兒,請他們進來吧!」,以江兮淺的功力,自然能清楚地听見幾人的談話。

若畫癟癟嘴,沒好氣的,「還不進來。」

「嘖嘖,美人兒就是美人兒,連罵人都這麼好听」,鳳邪把玩著扇子,在若畫的引領下,來到窗戶旁。

鳳邪毫不客氣的,「逍遙兄,給你介紹下這位是我師兄,三皇子楚靖寒。」

「原來是晁鳳戰神三皇子,久仰久仰」,江兮淺易了容,變了聲,絲毫不擔心被認出來。

「逍遙兄客氣,既是師弟的朋友,喚我楚兄就是」,楚靖寒難得好脾氣,倒是能看出來他和這鳳邪的關系,非同一般。

他狐疑地看著面前的玉面少年,十五六歲的模樣,只是卻顯得有些身高不足,白衣翩翩,明眸皓齒,清雅俊秀,不難看出日後定是個不輸鳳都三公子的美男,只是那雙眼楮……

好——熟悉!

到底在哪兒見過呢?

江兮淺輕輕咳嗽兩聲,「不知兩位這是……」

「呵呵,這人多熱鬧嘛」,鳳邪不客氣地坐在江兮淺身旁,搖頭晃腦,眉宇間盡是不屑,「每年都是那些人,嘖嘖,就這水平還參加比賽,也不嫌臊得慌。」

若畫端著新泡的熱茶,「听不慣你可以不听啊。」

「呃——」

視線轉回台上,只剩下三人還在最終比拼著,其實三人的底子還是不錯的。

「逍遙覺得如何?」,楚靖寒難得主動開口,不知為何只是一眼,卻好似認識許久一般,開口得自然而然。

江兮淺輕輕抿了口茶,「嫻熟有余,意境未滿。」

「哦?」,楚靖寒劍眉微挑,面帶疑問。

「呵呵,個人看法罷了」,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沒有在鳳都學過系統的琴棋書畫,見楚靖寒的模樣,只怕不是這些人的問題了,難道他們沒有一人能領悟春江花月的真諦?

「願聞其詳」,楚靖寒卻不打算就此放過。

若畫實在看不慣兩人,「我家公子都說了意境未滿了,連春江花月寫的是山水縱情都不知道,這般哀怨纏綿,給誰听吶。」

楚靖寒和鳳邪頓時覺得眼前一亮,齊齊看向若畫。

山水縱情,好一個山水縱情!

那高低平仄,清淺從容,可不就是山間流水,鳥木芳華麼?

「素聞逍遙公子,才華橫溢,懷握瑾玉,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楚靖寒嗓音低沉,「放眼晁鳳,唯逍遙有此領悟而已。」

江兮淺眉毛微挑,「楚兄過獎。」

楚靖寒抿唇不語。

兩人同時將頭轉向舞台,三人角逐,原本略顯雜亂的琴音漸趨統一,泛音裊裊,輕靈清越,仿若能擊入人心般;其中兩人漸漸跟不上節奏,之前江兮淺曾關注過的舞台角落處的那名女子也明顯慌亂,不過只是短短片刻,她停下手中動作,淡然退場;余下兩人猛然間,情勢陡轉直下,琴音漸轉,沉著渾厚;最後隨著一聲瀟灑略帶肆意的顫音結束。

「可惜了」,看著那女子的背影,江兮淺搖頭。

「指法生疏,技藝未佳,甚至連爭奪的心思都沒有,有何可惜?」,若琴語帶冷意,那女子這般分明是對琴的不尊重。

「你呀」,江兮淺搖搖頭,「臨場不懼,勝不驕敗不餒,你們都該好好學學這股韌勁。」

「奴才不要」,若畫撅著嘴。

鳳邪搖著頭,嘴角微揚,岳沛春,兵部尚書岳君海的嫡女,听說是個不受寵的,也不怪乎堂堂尚書嫡女竟然打扮如此素雅。

屋內眾人,看著舞台處,侍衛飛快地將古琴撤走,以太子為首的評委們,交頭接耳,相互討論著,不過是短短片刻,已經有人將結果呈給那公公。

那公公從侍衛手中接過名單,站在舞台正中,朗聲宣讀,「此輪過關者十六人,念到名字的上台,進入第二輪棋藝比試。」

「洛珊珊。」

「左欣悅。」

「……」

「石敏兒。」

「宋蓮喬。」

「……」

「岳沛春。」

「趙宇瑞。」

「……」

「……」

「宋玨雨。」

「……」

名額越來越少,在听到那熟悉的名字時,江兮淺眉毛一挑,她倒是沒注意那姓宋的居然也在其間,真是好笑。只是姚瑤溪那丫頭呢,她不是要參加比試的嗎?

還有那個刁蠻公主也是,這兩日她並未過問甄寶齋之事,因為無閑,待此間事了,她定是得好好追問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場上貌似真沒見著幾個皇親國戚,多的都是大臣之女,難道那些人不在乎這些虛名?

像是看透她心頭想法,楚靖寒抿了口茶,懶懶的嗓音帶著沉穩,「此間上台的人,水平不過爾爾,真正的比試,在最後!」

賽後挑戰!

江兮淺陡然明了,隨即又拍了拍額頭,的確,自己打著這樣的注意,那些人又豈會想不到;作為皇親國戚,達官貴女,在他們看來,只怕有些人不配與他們同台罷。

「無聊,無聊,真無聊」,鳳邪搖晃著折扇,朝舞台上一望,余下的十六人雖算不上青年俊杰,可也算得上是才子佳人了;只是就這些,還入不了他的眼。

若畫忍不住開口譏諷,「無聊就去找聊唄」,在這兒死皮賴臉的,她們姐妹四人特地給公子準備的糕點都入了這家伙的五髒府了,真是可恨!

「若是美人兒肯陪著」,鳳邪笑得夸張,邪魅。

「美得你」,若畫冷哼,將裝小食的盤子搶過來護在胸前,「你這頭豬,那可是我們為公子準備的……」

「嘖嘖,美人就是美人,連罵人都這麼好听」,鳳邪手中的扇子搖晃著。

江兮淺額頭上飄著三條黑線。

「你敢不敢換句台詞?」,若畫氣,這人簡直就是個無賴。

「敢!」,鳳邪立刻兩眼放光,「美人想听什麼?叫聲好听的,爺說給你听?」

「呸」,若畫沒好氣,這廝也忒沒臉沒皮了。

江兮淺卻是看不下去,「你們在這里呆著,銀面陪我出去走走。」

「是」,銀面應聲。

「既然逍遙有這雅興,不知在下可有榮幸做逍遙的向導?」,楚靖寒起身,笑得儒雅可那渾身散發出的陰寒卻讓人退避三舍。

江兮淺抿唇,腦中突然浮現初入鳳都時那頭戴彼岸花面具的黑衣男子,那是這般凜若冰霜的氣息,不由得多看兩眼,「求之不得。」

「呵呵,逍遙這邊請!」,楚靖寒做了個請的動作。

「請!」,江兮淺回禮。

鳳邪趕緊追上去,「師兄,逍遙兄,你們怎麼可以忘了我,呵呵,這比賽年年如此,當真無趣得緊,不如廣閱這雲湖山莊,湖山春色來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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