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丫頭最好矜持著些。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舒愨鵡」容凌語氣雖然一如既往的溫潤,宛若春風和煦;可江兮淺卻怎麼听怎麼都覺得有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味道,她癟癟嘴,小聲嘀咕著,「還不是你捯飭出來的。」
「嗯?小師妹,你說什麼?」容凌笑得花枝亂顫。
江兮淺卻只覺得身上皮膚緊繃,然後快快地扔下一句後轉身逃走,「我去看看凝兒那丫頭。」
「呵呵!」容凌笑得低沉。
看到近乎落荒而逃的江兮淺,連憶宵眸中閃過淡淡的溫柔。
「知曉她面皮薄,還這般消遣。」陸希瑞琢磨著若薇、若芸兩姐妹的藥方,蹙著眉頭。
「她面皮薄?」容凌漂亮的丹鳳眼上挑,原本溫潤俊雅的俏臉突然浮起一股邪肆的微笑,「二師兄,你也這般覺得,嗯?」
憶宵飛快地淺笑,而後又是那副冰冷的模樣,走到桌邊坐下繼續研究藥方。
「呔!」容凌自討了個沒趣,擺擺手;「當真是無趣。」
可在轉頭看到陸希瑞手中那張他們已經研究了數日的藥方之後,又不得不加入繼續研究、改良藥方的隊伍當中。
「凝兒,凝兒——」
江兮淺親自下廚做了陸希凝最愛吃的麻酥油卷兒,卻不想竟然吃了個閉門羹。
她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凝兒,開門吶,凝兒!」
「不要,不要,就不要!」陸希凝的千金脾氣上來,也是出了名的難以招架。
「真的不要?」江兮淺雙手環胸,懶懶地斜靠在屋門口的大紅木柱上,深吸口氣,唇角還帶著似笑非笑;聲音清亮淡雅,讓人听得極為舒服,「本來想說,這剛出鍋的麻酥油卷兒最是香脆,不過既然有些人不愛吃啊,那就……」
「她不吃,我吃!」江文斌陡然出現的身影和聲音都讓江兮淺嚇了一跳。
「砰——」
原本緊閉的大門突然一聲巨響,而後從中飛躥出道藍色身影,「誰說本小姐不吃的。」
江文斌從素心手中搶過托盤,整個人足尖輕點,飛快地閃躲過去,右手兩根手指捻起一個麻酥油卷兒放在嘴里,砸吧砸吧,只听見「 擦 擦」的脆響聲,滿臉的意猶未盡,「姐姐的手藝那可是極好的,有些人既然嫌棄,弟弟可不願糟蹋了姐姐的心意。」
「你才糟蹋呢,你這個牛嚼牡丹的家伙,也知道什麼叫好吃嗎?」陸希凝眼睜睜地見著慢慢一盤麻酥油卷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下去;心中想要可偏偏江文斌那家伙也護食得緊,不管她用什麼方法都搶不到,最後只能氣餒地、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愛的麻酥油卷兒進了那個討厭的肚子里。
「就算本少爺牛嚼牡丹,也總比你這朵連牛都不嚼的霸王花強。」江文斌可謂是嘴下不留德。
看著這樣一幕,江兮淺朝著素心俊眉微挑,唇間帶著笑意。
「奴婢說得可是沒錯,這三少爺與凝兒小姐就是對歡喜冤家,小姐這下可放心了?」素心恭敬地雙手交握放在小月復前,笑得也極是矜持。
許是相處時間不久,她們在無憂谷接受訓練時,平日里一舉一動都是又專人管教的。
有素若的先例在前,江兮淺對她們本也沒多少感情,更談不上信任,也任由她們。畢竟既然做不到打心眼兒里的忠心,那就讓她們害怕;權術,她雖不屑于用,卻並不代表不會。
「嗯。」她點點頭。
「 擦 擦!」江文斌單手端著托盤,整個人閃躲飛身躍上江城前兩日才新派人運來的假山石上,翹著二郎腿,吃得那叫一個自在,那叫一個歡快。
「嘖嘖,姐姐若能天天下廚,這日子當真是給當神仙都不換的。」將最後一塊麻酥油卷兒塞進嘴里,江文斌慨嘆著。
「你無恥!」陸希凝終于爆發了,單手撫上腰側,一條火紅色的鞭子飛快地閃出。
江文斌挑眉,「本少害怕了你不成?」
不得不說,雖然江嘉鼎對她不很喜歡;但對江文武、江文斌卻是竭力培養。
她雖然從未見過江文斌出手,但從
他剛才躍身的動作就可以看出不管他內功底子如何,輕身功夫卻是極好的。
「小氣吧啦的賤男人,有本事你給本小姐停下。」陸希凝單手叉腰,一只手拎著鞭子。
「本少如此風流倜儻,風度翩翩,你眼楮瞎了還是怎地?再說本少可不如你這般沒皮沒臉,停下來做什麼,給你當靶子?本少腦子可沒短路。」江文斌便說著,邊飛快地閃躲著。
陸希凝揚著鞭子追得氣喘吁吁,汐院中剛移植來的花草樹木沒少被她的火龍鞭禍害,甚至連那堅硬無比的假山石上都多了數道鞭痕,可偏偏她連江文斌的衣角都未觸踫到。
「呼呼呼——」
「怎樣,嗦的管家婆,跑不動了吧?」江文斌雙手環胸,斜靠在假山石上,與陸希凝保持在安全距離之內,眉毛微調,輕聲調侃著。
「呼,呼呼!」陸希凝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你這個賤男有本事跟本小姐單挑。」
「難道我們不是在單挑?」江文斌只覺有些好笑。
「呸!除了跑你還有什麼本事?」陸希凝單手捂著胸口,面色通紅,額頭上大滴大滴的汗珠垂下,「你這個沒品的家伙,敢不敢跟本小姐光明正大地打一場!」
「好啊!」江文斌幾乎沒有考慮就月兌口而出。
陸希凝原本因為累極而略嫌無神的雙眸頓時晶亮晶亮的,「真的?」
「那是!」江文斌淡笑著,「等你什麼時候追得上本少了再說。」
陸希凝巴掌大的俏臉頓時垮了下來,呆愣片刻而後厲吼一聲,「江文斌,你耍我!」
「……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江文斌強忍著笑意,「還知道本少在耍你。」
「……」
江兮淺實在看不下去,在心中搖頭,斌兒這小子現在看不清自己的心,他日定是要吃虧的;她這個做姐姐的,從小就未曾為他做過什麼,只是感情的事,旁人也摻和不得,只能讓他自己去發現了,「行了,斌兒。」
「哇!」
原本低著頭的陸希凝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姐姐,他欺負我!」陸希凝可憐兮兮地,哭得眸色通紅,小鼻子一抽一抽的,晶瑩的淚滴從兩個眼角滑下。
江兮淺面帶不忍,將她漏入懷中,輕拍她的背安慰著,「行了,沒事了,沒事了,姐姐替你訓他好不好?」
「姐——」江文斌不滿。
江兮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叫什麼叫,自己回房默寫十遍道德經去。」
「……」江文斌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道德經?她確定……
陸希凝還撲在江兮淺的懷中,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痛苦傷心,簡直讓人不忍直視。
「還不快去!」江兮淺輕喝一聲。
「知道了!」江文斌面色微沉,臨走前回頭可憐巴巴地看了江兮淺一眼,只可惜她卻是背對著他,不其然看到陸希凝那原本通紅的雙眸對著她秀眉一條,然後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江文斌剛想開口,就看到陸希凝又重新縮回江兮淺的懷中,肩膀一聳一聳的,若是不知其中真相的,以為她哭得有多傷心呢,他被氣得險些內傷,想到自家老姐,罷了,不就是十遍道德經嗎!
「行了!」
直到江文斌走得連背影都看不到之後,江兮淺才將陸希凝從懷中推開。
陸希凝癟癟嘴,「姐姐。」
「不哭了?」江兮淺挑眉。
「哼!」陸希凝傲嬌地將臉偏到一側,「你跟那個賤男一樣壞,就知道欺負人家。」
江兮淺簡直是要抓狂,這到底是誰欺負誰啊?她深吸口氣,自己本來重傷初愈,這些日子也的確難為這丫頭了,在江府呆著都沒有出去惹禍生事,對于患有多動癥的小丫頭來說是多麼的難得,看在這個份兒上,就原諒她這一次了。
「既然你沒事,姐姐就先回房了。」
「……姐姐。」見江兮淺真的轉身要走,陸希凝頓時一把拉住她的衣袖,鼓著
腮幫,做可憐狀。
「還有什麼?」江兮淺沒好氣地開口。
「那,那個。」陸希凝低著頭,對著手指,「人家的麻酥油卷兒。」
咚——
素心倒。
果然這陸家小姐的腦袋就是神奇,這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想著麻酥油卷兒?
吃貨的世界,傷不起啊有木有。
江兮淺是徹底給氣樂了,「剛才是誰說不開門的來著,剛才又是誰說我壞來著,本來好心給你做的,結果你不出來,給別人吃了,這可怪不得姐姐。」
「……」陸希凝做可憐巴巴狀。
「沒有就是沒有。」江兮淺心中得意得直哼哼,區區小丫頭還敢跟她都,看她不好好折騰折騰她。
陸希凝俏臉頓時沉了下去。
就在江兮淺務必瑟時,陸希凝那櫻紅的小唇頓時張開,「哇嗚嗚,姐姐你也欺負我,嗝,那個賤男搶了人家的麻酥油卷兒,嗝,姐姐還不給人家吃,嗝,姐姐就是故意的,嗝,姐姐壞,姐姐壞!」
「哇嗚嗚,嗚嗚嗚嗚……」
看到陸希凝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江兮淺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這丫頭竟然真的哭了?她額頭上立刻浮起三條黑線,不就是一盤麻酥油卷兒,廚房里還堆著老大一簍子呢。
素心單手扶額,轉過頭,不忍再看。
「行了!」江兮淺低吼一聲。
「哇,姐姐你還凶人家,嗚嗚……」陸希凝哭得越發厲害。
江兮淺嘆口氣,額頭上黑線不斷地冒出來,「行了,不就是麻酥油卷兒嘛。」
「還要四喜瑤柱。」陸希凝得寸進尺地要求。
「行!」江兮淺應得也是咬牙切齒。
「三鮮丸子也要。」陸希凝低著頭,縮了縮脖子。
「沒問題。」江兮淺毫不猶豫。
「……」
「……」
「糖醋里脊和松鼠桂魚也想吃。」陸希凝縮了縮脖子,對著手指心中默默想著是不是差不多了。
「好!」江兮淺心中默念著,吃貨。
「……」
「……」
終于,陸希凝在感覺到江兮淺已經快要暴走的時候閉上了尊口,「既然如此,那本小姐就勉勉強強原諒姐姐你了。」
「噗!」江兮淺險些沒噴血而亡。
這丫頭,到底是誰在欺負誰啊。
「我們現在做飯去吧。」陸希凝挽著江兮淺的手腕兒,麻酥油卷兒,溜……四喜瑤柱,咕咚……糖醋里脊,吸溜……
江兮淺卻突然邪邪一笑,轉過頭輕輕點了下她的鼻頭,「姐姐何時答應過你要親自下廚來著?」
「……啊?」陸希凝頓時面色黯淡下來,鼓著腮幫,想到素衣、素蘭、素心她們三人前幾日捯飭出來的非人食品,實在是,整個人頓時蔫蔫的。
「噗嗤。」素心捂著春,實在忍不住。
陸希凝看了她一眼,素心想忍著,可卻是在是忍不住了,「對,對不起,陸,陸小姐,呼呼,奴,奴婢實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哈哈……」
「笑吧笑吧。」陸希凝擺擺手,心中咕咚著,笑死最好了。
江兮淺無奈地輕輕點了下她的鼻頭,出門有些時間她也覺得有些乏了。
「行了,明日姐姐帶你去有間客棧,讓你吃個夠如何?」
「好啊好啊。」陸希凝趕緊練練頷首,生怕江兮淺要讓她吃素心她們做出來的試驗品;雖然不是姐姐親自下廚,但好歹有間客棧的大師傅都是姐姐的「徒弟」親自教出來的。
能夠受到這麼多人的歡迎,有間客棧的飯菜那味道自然是頂呱呱的。
江兮淺在心中搖搖頭,「行了,姐姐有些乏了。」
「啊?那姐姐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陸希凝一听,心中也有些愧疚,如果不是自己,姐姐又怎麼會如此。心中不斷地埋怨自己,早知道姐姐重傷尚未痊愈,自己怎麼能這般任性,如果不是自己這般任性姐姐又怎麼會如此,那盤麻酥油卷兒也不會落入那個臭家伙肚子里了。
得,繞來繞去又回到了麻酥油卷兒上。
虧得江兮淺沒有那看透別人心思的能力,不然準哭笑不得。
她擺擺手,「姐姐哪有里說得那麼脆弱,只是有些乏了罷了。」
「那我送姐姐回房歇著吧。」陸希凝現在極是乖巧。
「行了。」江兮淺擺擺手,「這些日子你也累了,瞅瞅,若是陸家三哥哥來看到你這副模樣定是以為我虧待了你,整個人都瘦了好幾圈了。你也好好歇著,若是再瘦下去,那就不美了。」
陸希凝撅著嘴,「可是姐姐,你……」
「你看姐姐像是有事的人嗎?」江兮淺大大方方地展開四肢。
「嗯嗯,不像!」陸希凝狠狠地點頭。
江兮淺心中略微點頭,剛想再說什麼,卻听見陸希凝頓了下繼續補充道,「本來就是!」
囧!
「無夢爺爺說了,姐姐受的是內傷,內傷用肉眼怎麼看得到嘛。」陸希凝還振振有詞。
江兮淺無語,「行了,別忘了姐姐可是神醫君無憂,姐姐自個兒的身子,自個兒還能不知?」
「……無夢爺爺也說了,醫者不自醫。」陸希凝撅著嘴。
江兮淺絕倒。
「所以姐姐,我還是送你回房休息吧。」陸希凝揚起巴掌大的小臉,在麻酥油卷兒和姐姐身上搖擺著,終究還是姐姐的地位更甚一籌。
江兮淺,「……」
好不容易在陸希凝近乎挾持的動作下回到房間,然後被她強勢不容置疑地摁入床上,蓋好,又對著素衣、素心兩人不斷強調著,要讓她好好休息之後,這才轉身離開。
「小姐,您當真沒事?」素衣眉頭微微蹙起,抿著下唇。
「行了,去把廚房剩下的麻酥油卷兒給那丫頭送一盤去,我沒事,只是有些乏了,你們也都下去歇著吧。」江兮淺擺擺手,雖然陸希凝那丫頭固執了些,可卻是為她好,更何況她也的確是累了。
素衣略微思忖著,「奴婢就在外間歇會兒,小姐若有吩咐喚奴婢便是。」
「也罷,都退下吧。」江兮淺擺擺手,不強求。
第二天。
江兮淺尚未睡飽,就被興奮地陸希凝從床上抓起來。
「姐姐,姐姐。」陸希凝聲音嬌俏,可江兮淺卻只覺得有蚊子在耳邊不斷地嗚嗚作響很是討厭,翻個身用被子捂住耳朵,繼續睡。
陸希凝不死心,「姐姐,太陽照**了。」
「唔!」江兮淺朝床內側挪了挪。
素心有些擔憂,「凝兒小姐,天色尚早,就讓小姐多睡會兒吧;奴婢給您準備了早膳,您可要用些?」
「……唔,人家不想要啦。」陸希凝撅著嘴。
如果她們三個有若芸的手藝,不,哪怕是只有若芸一半的手藝,她也不會如此。她才不會說,她之所以起這麼早就是不想吃她們三個捯飭出來的吃食好不好。
饅頭蒸得比石頭還硬,米飯也是水要麼加多了是生的,要麼加少了做成了稠粥。
雖然經過半個月的磨礪,這手藝是稍微好了那麼一些,也僅僅是好了一些而已,至少做出來的東西不那麼難以下咽了。曾經一度她以為無憂谷的醫女各個能醫擅廚,現在才明白能醫擅廚的,都是姐姐專門教出來的。
素心低下頭,瞅著被陸希凝折磨得有些抓狂卻還是舍不得睜開眼的江兮淺,心中帶著歉意,小姐原諒我們吧,我們不是故意將東西做得那麼難吃的。
她們真的很用心了,可為什麼明明就是一樣的材料,一樣的做法,偏偏她們和別人做出來就是兩個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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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姐姐!」陸希凝撅著嘴,有些氣餒。
雖然明明知道江兮淺的起床氣頗重,可跟有間客棧的美食比起來,那都不算什麼啦。
「呼——」
江兮淺從床上翻坐而起,雙眸死死地瞪著陸希凝。
「啊,姐姐,你醒啦?」陸希凝雙眼呈星星狀,實在是讓人想要發火都有些無力。
「……啊!」江兮淺猛地低吼一聲。
陸希凝縮了縮脖子,整個人朝後退開些許距離,「啊,那,那個,姐姐啊,你先換洗衣衫,我去看看大哥他們。」
話音未落,只看見睡房內那道鵝黃色聲音一溜煙兒,沒影兒了。
素心硬著頭皮上前,「小姐,要洗漱更衣嗎?」
「……」江兮淺也不說話,明亮烏黑的眸子閃亮亮的就那麼死死地瞪著她。
素心只覺得頭皮發麻,可江兮淺不發話,她也不敢擅自做主,兩人就這麼在床上床下的對峙著。此刻她心中那個黑色小人正蹲在角落處不斷地畫著圈圈,凝兒小姐,您老人家這次可是害慘奴婢了。
「砰——」
素心還未來得及哀悼完,只听見一聲悶響,江兮淺整個又直挺挺地倒回床上。
「呼——」
她長長地松了口氣,隔著珠簾看著外間桌上早就被好的洗漱用的熱水,因為陸希凝的緣故,她還沒來得及用銅鑒缶保溫;好在小姐現在又睡下了,她想了想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還是得先準備上。
江兮淺躺倒床上去,在素心退出去時就睜開了雙眼,她深吸口氣。
等素心再次端著熱水回來時,江兮淺已經換好了衣衫等在那里。
「小姐。」素心有些尷尬,看到江兮淺的身影後立刻麻利地開始給她洗漱,挽發。
江兮淺看了看銅鏡,微微頷首,抬手阻止了素心往她頭上插花的動作,「行了,就這樣吧;左右只是出去閑逛,清爽些也好。」
「是!」素心將浸了熱水的錦帕絞干了遞過來,「小姐。」
……
等一切準備完畢時,素衣和素蘭結伴而來。
「小姐,今日若薇姐姐和若芸姐姐的狀況好了很多,三位公子說,不日許就能醒來了。」素蘭很是開心。
「哦?那感情好。」江兮淺頓時眼前一亮,「我這就去看看她們。」
素心抿了抿唇,眸色稍微有些黯淡;素衣卻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搖搖頭。
她們同一批被收入無憂谷,又是一同培訓,同吃同住十余年,彼此之間更是比對方自己更了解對方的,素心心中的想法她如何能不知,甚至她和素蘭心中也未必沒有這樣的擔憂。
只是,小姐她雖然是江府的小姐,更是無憂谷少主。
若薇、若蘭兩姐妹自少主到無憂谷時邊貼身伺候著;這份情誼是她們沒有的;她們在少主最危險的時候舍身相護,這份情誼也是她們所沒有的。少主之所以留下她們,是看在谷主的份兒上,有些事情,急不得。
她堅信,只要她們安分守己,好好表現,終有一日少主也會像待若薇、若芸般待她們的。
素心咬著下唇,點點頭。
「姐姐!」陸希凝在廂房找到江兮淺時,鼓著腮幫,撅著嘴,「你明明答應陪人家去有間客棧的。」
江兮淺沒好氣地搖頭,她已經提若薇、若芸把過脈了,恢復得很好。當真是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連師父都無法的事情他們竟然真的做到了,雖然效果不甚明顯,但只要有效就是好的。
看著陸希凝那委委屈屈的模樣,她擺擺首,「姐姐何時說過不陪你去了?」
「哼,現在都卯時了。」陸希凝老大的不滿意了。
「姐姐還以為你不知道時辰吶。」江兮淺沒好氣地斜睨了她一眼。
不管是哪個城市的有間客棧都是上午辰時開門,酉時關門,雷打不動的。現在才卯時剛過一刻而已,她今兒被鬧醒沒發脾氣已是難
得了。
陸希凝吐了吐舌頭,她好像真的忘了有間客棧是要辰時開門的,「好嘛好嘛。」
「那你要怎麼補償姐姐?」江兮淺挑眉,「我可記得某人大清早的攪人美夢,這可是要遭天譴的。」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陸希凝嘟著嘴,小聲嘀咕著。
「嗯?」江兮淺朝著她秀眉上挑,尾音微微上揚,語氣中帶著十足的威脅。
陸希凝趕緊擺擺手,「沒,沒什麼,沒什麼。」
「那最好。」江兮淺語氣淡淡,「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姐姐我兩罪並罰,到時候,哼哼!」
陸希凝縮了縮脖子,這兩聲冷哼還是很具有威懾效果,她趕緊擺手,「人家不敢了,不敢了嘛。」
「告訴大公子,這藥方里如果用苦蕎和雙奇替換陳艾和早歸嗎,讓他們看看能否行之有效。」江兮淺轉頭對著素衣道。
「是,奴婢這就去辦。」素衣躬身退走。
江兮淺看著饞貓模樣的陸希凝,「好了,去準備準備,我們去主院給我娘請個安,然後就出發吧。今日天氣尚可,咱們慢慢走過去,有間客棧也該開門了,順便路上再看看有沒有其他好吃的,今兒可得好好喂飽了你這個小饞貓。」
「人家哪有!」陸希凝心中雀躍可嘴上卻嘀咕著。
「好好好,沒有沒有。」江兮淺搖搖頭。
從江府出來,江兮淺只帶上了水冰和素蘭。
她們三人中素心最是沉穩,素衣卻最是心細;而且相對來說素衣的廚藝能入得口些,她不想讓其他人擾了三位師兄,索性也沒有再找其他廚娘,所以留了她們在府里稍微放心了些。
「姐姐,姐姐,你快看啊,糖人誒,好漂亮!」陸希凝拉著江兮淺的臂彎,江兮淺扶額,好像轉頭說這人我不認識她;可偏偏她拽得老緊,掙都掙不開;只得隨著她硬著頭皮擠進一堆小破孩子里;她還未來得及開口就听見陸希凝大喇喇道,「老板,來給你個糖人要,嗯,就按照我們兩個畫。」
賣糖人的老板顯然沒想到竟然是兩位大姑娘,還是極美的,連連頷首,「好好,馬上就好。」
「娘,那個大姐姐竟然也要吃糖人。」旁邊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
江兮淺扶額,她很想說她從來就不吃這個東西好不好。
陸希凝卻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從老板手中接過兩個糖人,左右打量,看了看,伸出丁香小舌舌忝了舌忝,然後將她的模樣遞給江兮淺,「姐姐你也嘗嘗。」
話音未落,只听見「喀 」一聲。
江兮淺回頭,只看見在陸希凝手上她的模樣的糖人腦袋已經沒了。
她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看著沒了腦袋,又速度沒了脖子的糖人,好像陸希凝時咬在她身上般。
「你自己吃吧。」江兮淺將糖人塞回給她,可還未來得及塞過去,手上立刻又多了根棍子,再回首,陸希凝已經左右開弓,兩串糖葫蘆惹得街上眾人頻頻回首。
江兮淺無語地將手中的糖人遞給素蘭,「凝兒你不是要吃四喜瑤柱、糖醋里脊嗎?有間客棧該開門了。」
「等等嘛,姐姐,你看那里有人表演誒。」陸希凝剛解決掉一個糖葫蘆,然後又拖著江兮淺朝著眾人圍觀的地方跑去。
卻是有人在哪里表演,功夫薄餅,將拳頭大小的面團用力拋甩,形成張張透明如紙的薄餅而後細油大火一過,再在上面灑上些許水果丁,酥香脆,味道倒還不錯。
只是價錢確實忒貴,一張薄薄的餅子,成本不過半個水果、拳頭大小的面團,可是叫賣確實要五百文,對于多少人家來說這可是半個月的口糧錢,到底是看得人多買的人少。
江兮淺曾經自己也試著做過,卻總是把握不好力道。
「姐姐,姐姐,我要吃,來份隻果口味、香梨口味還有那個那個橘子的人家也要。」陸希凝左右開弓,手上還捏著兩串糖葫蘆,指著人家攤子上的薄餅,不斷嚷嚷著。
「娘,我也要!」人群中小姑娘扯了扯自家娘親的衣衫,弱弱的說。
「要,要什麼要。你
以為你是千金小姐啊,那可是五百文大錢呢,讓你看看就行了你還要。」大嬸模樣的人罵罵咧咧。
「哇,我要,我要!」小姑娘一下子就哭了起來。
「……」
人群中不斷有其他小孩子也跟著哭了起來。
江兮淺眉頭緊皺,狠狠地瞪向陸希凝這個罪魁禍首,誰知陸希凝不但不以為恥,反而大手一揮,扔出張百兩的銀票,「你這里做好的本小姐包了。」
「這,這……」包餅子的大娘明顯愣了一下,看著那張銀票有些不知所措。
江兮淺搖搖頭,蹲看著最初開口的那位小姑娘道,「小妹妹很想吃餅?」
「想。」小姑娘點點頭,而後抽噎著,「女乃女乃病了好久,餅香香甜甜的,女乃女乃吃了就會好起來,嗚嗚,囡囡不是自己嘴饞。」
牽著她的大娘明顯有些愣了下,連連擺手,「姑娘,不是我們虐待孩子,實在是……哎!」
江兮淺抬頭看著大嬸身上衣衫補丁打著補丁,雖然簡陋但卻很干淨,她抬起頭笑笑,而後低下頭看著那小姑娘,「那姐姐送你一份好不好?」
「囡囡不,不能要。」小姑娘抬起頭怯怯地看了大嬸一眼,那眸中分明盡是渴望卻仍舊拒絕了。
江兮淺從水冰手中接過油紙包,「薄餅就當是姐姐請你吃的,只是女乃女乃病了,還是需要吃藥的,這薄餅女乃女乃不能多吃哦。」
「姑娘,這,這不好,您還是快收回去吧。」這可是五百大錢呢。
「大嬸也當好心,我這妹妹可是個沒準的,買了這麼些啊,也吃不了,我與囡囡也算是投緣,就當是圓了孩子一個心願吧。」江兮淺微微笑著,「如果孩子她女乃女乃實在病得厲害,拿著這個名帖去平心堂,自會有大夫給她診治。」想了想,「不要錢。」
大嬸連連擺手,「這,這使不得,使不得,姑娘。」
「大娘您還是收下吧。」水冰上前微笑著,「小姐也是愛護囡囡,您也不想囡囡她女乃女乃整日遭受病痛的折磨不是?」
「那,那就多謝姑娘了。」大嬸連連拱手作揖;「姑娘真是善心人,好人會有好報的。」
江兮淺讓素蘭、水冰將陸希凝買的那些薄餅分給周圍的小孩子,然後目送著他們離開,自己則在攤子旁邊的木凳上坐下,看著陸希凝的吃相,蹙著眉頭。
「這位姑娘,我,這銀票我們實在是找不開啊。」大娘很是為難。
江兮淺上下打量著表演的男人,此刻人群散去,他這才從懷中掏出汗巾擦了擦額頭的細汗,不知怎地她突然覺得這樣的人才就該是他們樓外樓的人,「我看你功夫底子不錯,有沒有想法加入樓外樓?」
等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時,想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男子的手臂一僵,面色一頓,而後回過神來,「姑娘莫要打趣在下,以在下的身手別說樓外樓,就是給人看鏢都沒人要。」
「嗯?這麼說,你是被鏢局辭退的鏢師?」江兮淺挑眉,她觀這男子面向極正,浩然磅礡,印堂明亮,眸色清澈,而且看他這麼賣力地賣餅為生,顯然也是個腳踏實地之人,哪家鏢局這麼沒眼力?
她明顯看到男子眼中劃過一抹苦澀,「姑娘莫在問了。」
「呵呵。」江兮淺淡笑著,寵溺地看了陸希凝一眼,「銀票就不用找了……」
「這,這怎麼行呢。」大娘趕緊擺擺手,「姑娘,要不,要不你們什麼時候有碎銀再給我們送來就是了。」
江兮淺擺擺手,「大娘別這樣,您听我說完,我家這妹妹可是貪吃,往後每日收攤時,您將所有剩下的餅子都送往江府側門,說是汐院小姐要的,她自會知曉,記住是東側的側門。」
「這……」大娘有些遲疑,收攤時沒賣完的,那可都涼了。
「那丫頭可是嘴饞了。」江兮淺點點頭,「不然每日還得讓丫頭出來買一趟,你也知道我們出趟門不容易。」
「那,那好吧。」大娘點點頭,心中卻是打定主意,每日收攤時再讓小子新烙上幾份,萬是不能將賣剩下的送給姑娘們的,看這兩位姑娘嬌滴滴的,不想卻是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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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陸希凝吃夠了,看著水冰、素蘭兩人手中提著的兩大包薄餅,江兮淺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吃夠了就走吧。」
「嗯嗯。」陸希凝連連點頭。
走之前,江兮淺深深地凝視了那男子一眼,在桌角留下一枚玉佩,「若想通了,樓外樓隨時歡迎你的加入。」
「……這!」大娘抬頭看了看男子一眼。
「娘,沒事。」男子猶豫了下,看到江兮淺一行已經走遠的背影,揚在空中的手頓了下,而後鄭而重之地將玉佩收入懷中,有些事雖然明知沒有可能,可卻還忍不住去奢望。
只要,只要那件事情能圓滿解決,他或許可以去試一試。
陸希凝不解地看著江兮淺,「什麼時候姐姐的樓外樓連大街上的小攤販都收了?」
「呵呵,或許他能讓人出乎意料也不一定。」江兮淺低首垂眸,眼皮黯然一片。自從服下聖靈果,她內力猛漲不說,對人的感知也更甚。
雖然那人的內力平平,但底子卻不錯;更何況他給她的感覺是看不透。
他一定不是街邊小販這麼簡單。
甚至連她自己都不值為何會這麼肯定,只是那種直覺,莫須有但又異常強烈的直覺告訴他,這人不簡單。
「呵呵,本宮倒是不知,原來傳聞中刁蠻任性的江大小姐也會有如此善心的一面。」
有間客棧門前,江兮淺和陸希凝正準備進門,就听見旁邊傳來道帶著輕笑、壓抑的嗓音。
江兮淺連眼皮都未抬,「天荷公主久居深宮,乃不食人間煙火之人,又怎會懂得我們凡人的苦惱。」
「……你。」楚天荷抿著下唇,深吸口氣,「是啊,本宮的世界自然不是你們這等下賤之人可以理解的。」
「那公主想必也不會來有間客棧這等凡人所在之地。」江兮淺語氣不咸不淡,「我們凡人可是需要吃五谷雜糧的,勞煩謫仙公主您讓讓。」
「江、兮、淺!」楚天荷低吼一聲。
「姐姐,您可真是厲害。」陸希凝比著大拇指。
江兮淺搖搖頭,沒有熙寶珠在旁邊楚天荷根本就是個被寵壞的孩子;平日里誰不巴結著,討好著,竟然連吵架卻都是不會,真不知皇宮那等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怎麼會教出這種草包來,「怎地可還吃得下?」
「吃得下,嗝——」陸希凝面色唰的變紅。
江兮淺輕笑聲,「讓你剛才吃那麼多,現在可是吃不下了?」
「要不我們出去走走?」陸希凝想著剛才大街上,自己只顧著吃,還有好多好玩的都沒有看。
「那草包在下面,現在出去可是有些……」江兮淺微微蹙眉。
「兮兒可是膽兒肥了,竟然敢喚我們晁鳳最受寵的天荷公主做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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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兒︰審文大,俺錯了俺錯了,把117寫成了118,~(>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