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女重生之相公別亂來 第134章 兮淺之密,寶珠身毀

作者 ︰ 古心兒

江兮淺低下頭,眉色淺淡。

臉上原有的驚嘆、錯愕轉瞬間一掃而空,嘴角帶著清淺薄笑,眸色幽深,將所有的波濤壓在深澗之間,聲音帶著淡淡的漣漪,「多謝四公主提醒,只是公主不覺得很可笑麼?既然楚、君、蘇三國皇室,皆不可信,公主既為晁鳳國楚氏皇族之人,又緣何要提醒本小姐,至于強求,本小姐又為何要相信于你?」

「……」楚天晴眉梢淺揚,雙眸之間眼波流轉卻並未有絲毫的詫異。

她看著江兮淺,唇角含笑,微微頷首,身為無憂谷當代少主,如果當真連這點都反應不過來,她只怕該失望了。如此看來,她也只能盼著江兮淺能早日達到那個高度,那樣的話,他……也能早日月兌離苦海了罷。

「江兮淺、江小姐,別以為你坐擁無憂谷、樓外樓便可安然無憂,這世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上次的刺殺難道你還沒吸取教訓嗎?」楚天晴低下頭,眸色暗了暗,看在那個人的份兒上,再提醒她一次吧。如果可以,她可當真不想提醒她,江兮淺就像是毒藥。

一旦沾染上,便再也戒不掉。

當初,最初的開始時兩個女人的談笑,卻不想最後竟然演變成了這樣的羈絆。

只怕她們都沒有想到,因為她們的一時快意,最後他們這一輩卻不得不藏頭縮尾。

江兮淺是幸運的。

她長在相府雖然算不上是大貴之家,雖然不受寵,但卻不知道那些腌事;只一心為了那些情情愛愛,江巧巧,齊浩遠……不過兩個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她當真以為她這般悠閑的日子還能過到幾時?

難道真的是不知者不畏嗎?

如今那些人已經查到了她的消息,一旦消息傳回那個地方,只怕她的末日,連帶著她和那個人都不得不……

「本宮勸誡江小姐,俗世凡塵,你或許是最強的,那夜前來刺殺的,不過是最下等的嘍嘍,若還想平安和樂的過日子,最好別在其他人面前發怒,甚至連情緒波動都最好少有。」

江兮淺身子頓時愣怔,臉上的薄笑險些掛不住,「四公主說的是。」她聲音清幽孤冷,這四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那夜的刺殺,難道她知道那些人?可對方明顯沒有告訴她的意思,她也就不去自取其辱,只是如果那些人都只是嘍嘍而已,那……那些人到底有多厲害,她抿了抿唇,不過很快就恢復過來,深吸口氣,「這世道的確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本小姐從不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至少在公主面前,不是嗎?」

別在其他人面前發怒,情緒波動?

她本來就是冷心冷情之人,情緒波動較之常人更少不說;只是她這句話……

那夜,那個人刺殺之時,曾說過一句,「帝皇紫,不,不可能。」

那是什麼意思?

好似……實在她極度的悲傷爆發之後。所有的名稱,一旦沾上帝皇兩個字就絕對不平凡,還有那些人都是紫色瞳眸,或許這會是線索也未可知呢。

兩名年紀相仿的妙齡女子。

一人身著翠綠煙紗軟煙羅宮裝,金絲銀線交相勾勒的盛放牡丹從逶迤曳地的裙擺蔓延到腰際,直至前胸;外罩薄煙翠綠紗衣,低垂的鬢發間斜插著燒藍點翠絞絲嵌珍珠碧玉步搖。臻首微微低垂著,嘴角斜勾,笑容中帶著說不出的味道。

另一名女子披著淡粉色抹胸長裙,外披白色紗衣,修長的脖頸線條優美,還有那精致的鎖骨,露在外面的肌膚白皙中透著剛出浴被霧氣氤氳出來的粉色;她眉宇間還帶著稚女敕,時而微微蹙起,不過那如墨般幽深卻清澈的眸子卻晶亮無比。

兩人就那麼靜靜的站著,隔著不過三五步距離,遙遙對峙。

「膽敢在本宮面前自稱本小姐的,你是第一個。」楚天晴驟然出聲,卻帶著微微的飄忽。

「哦?」江兮淺歪著頭,碩大清澈的黑眸眨巴眨巴,很是無辜。

楚天晴在心中搖搖頭,今日這些消息已經足夠她消化一陣了,原本想打算告訴他江嘉鼎和季巧萱之事,想了想還是作罷。只是轉瞬間她自然而然地轉移了話題,「無憂谷見紫箋必出診,如今本宮的二皇兄打算以紫箋請君少主出診,不知江小姐打算如何?」

「放心,本小姐不是那等言而無信之人。」江兮淺眉梢淺揚,「無憂谷雖見紫箋必出診,可就算是師父在此也未必敢打包票,所有病癥皆能藥到病除,不是嗎?」

這算是間接的承認了身份。

不管承不承認,其實對楚天晴來說都沒有影響。

江兮淺的事情,托那個人的福,只怕她比江兮淺自己了解的還要深入、透徹。

楚天晴深吸口氣,她好不容易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讓蕭太後無力追究當年之事,卻不想終究計劃趕不上變化,「那倒是本宮多慮了。」

縮在寬袖中的手掌微微翻動間,一顆透著灰色卻晶瑩剔透的藥丸帶著無盡內勁,在空中發出「嗡嗡」的聲音飛快地朝著江兮淺而去。

江兮淺運勁于掌間,足尖輕點,快速翻身,一手抓住那顆藥丸之後,穩穩落在地上。

「給蕭太後服下,她體內的子蠱會陷入沉睡。」楚天晴低下頭,連眼皮都不甘地垂下,「沒有本宮的召喚,子蠱不會蘇醒,也不會墮了你無憂谷的名頭。」

既然無憂谷是她的勢力,就算是為了那個人,她楚天晴也不會與她為難;當然也沒有那個膽量與她為難,江兮淺啊江兮淺,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一人身後牽扯了多少恩怨情仇,利益交替,甚至王朝更迭。

子蠱一旦陷入沉睡,對蕭太後的身子便沒有了影響,她若當真要徹查當年之事,她再費一翻手腳布置就罷了。

「大恩不言謝。」江兮淺對著楚天晴拱了拱手,再細細查探那藥丸,她瞳孔微縮,那晶瑩剔透中透著的灰色分明是條不知名的幼蟲。

出于對蠱毒的厭惡,她險些失手將藥丸給扔出去。

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的厭惡之感,取出一個玉瓶將其中的藥丸用袖袋細細裝好而後將那顆藥丸封在其間,這才長長地松了口氣;那從開始便保持著嚴肅的面色終于放松下來,連語氣也稍微輕快了些,「四公主內力修為不錯,只是本小姐有些好奇,身在深宮內院,公主師承何處?」

「不錯?呵——」楚天晴低下頭,看著自己那縴細瑩潤的手指,「本宮這點子修為也算得不錯,江兮淺你當真以為你的敵人都是豆腐做的不成?至于師承何處,該你知曉的時候你自會知曉……現在嘛……」她上下打量著江兮淺,搖搖頭,「你還太弱了。」

江兮淺面色嘩地沉了下去,「強者都是從弱者一步步走過來的,本小姐等著到時候你來告訴我。」

「呵呵,該你知曉的時候你自會知曉,只是是不是本宮告訴你,那就尚未可知了。不過看在……呵呵,本宮倒是可以送你一個消息,在那個地方,本宮這點修為不過是最墊底的存在;就連廚房燒火的小婢也比本宮厲害……」楚天晴話音未落,陡然她耳朵微微動了動,晶亮的眸色頓時沉了下去,而後壓低了嗓音俯身到江兮淺耳畔,「三皇兄回來了,江小姐,記住本宮的話,好自為之。」

兩人原本就壓低了嗓音,可江兮淺尚未發現動靜,她就發現了。

想到這里,她的眸色晦暗幽深,這皇家四公主的確神秘,內力修為更是在她之上,她接連奇遇才能如此,可……這世間當真存在那麼個地方嗎?若當真存在這麼個地方,連燒火的小婢都有那樣的修為,這……那她口中的仇人又是怎麼回事?

江兮淺頓時愣怔,腦中也是一團亂麻。

她從前是晁鳳一品丞相府上不受寵的嫡女,現在是區區翰林院五品侍讀的女兒。

往日行走江湖時,她無憂公子的身份結仇甚少,如果當真要算起來,能算得上仇的,唯有季巧巧一人而已。難道這四公主口中的那個地方是……南疆?

不,不可能的。

暗子傳回的消息,南疆人並不擅武,倒是蠱術盛行;如果他們當真有那麼厲害的修煉法門,也不用在自己體內以精血養育那些亂七八糟的蟲子,還得時不時承受反噬之苦。

可如果楚天晴說的不是南疆,那又是什麼地方?

連她自己都不明白,她何時多出來了那麼些厲害的仇人。

上次那莫名的刺殺是,這不知是敵是友的楚天晴也是。

江兮淺腦中頓時呈現出一片混沌朦朧之色;所有的事情好似一團亂麻,沒有絲毫的頭緒可言。

「兮兒!」

陡然一個清寒、驚喜卻略微透著溫柔寵溺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宴會快開始了,我們走吧。」

江兮淺抬頭看向楚天晴的眸色閃了閃,「四公主可要一起?」

「……呵呵。」楚天晴笑,笑聲低低沉沉,可江兮淺卻從中听出了無盡的哀傷、沉痛;「本宮從不參加這類宴會,也罷,本宮忘了,江小姐只怕也是頭一遭參加這樣的宴會,會不知曉也是理所當然。」

江兮淺轉頭看向楚靖寒。

「今日多謝四皇妹相助,我們先告辭了。」楚靖寒對著江兮淺微不可查地搖搖頭,而後淡淡道。

「不送。」楚天晴原本低沉的嗓音頓時變得清冷。

楚靖寒與江兮淺兩人並排而行。

出了那宮殿之後,又如來時般,江兮淺只覺得腰上一緊,楚靖寒足尖輕點,幾個閃身,飛快地朝著御花園而去。

江兮淺原本放松的身子卻在听到耳邊那句話時,頓時僵硬起來。

「如果上天注定你們此生必為仇敵,你當如何?」

秘法傳音,是楚天晴!

敏感地察覺到江兮淺神色的變化,楚靖寒低下頭,面帶擔憂,「怎麼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江兮淺搖了搖頭,因著剛才沐浴之後,一頭烏黑柔順的青絲只用發呆豎起,鬢間斜斜地插著一支蝴蝶展翅步搖,步態雍容,姿態柔美。耳邊兩縷青絲垂至胸前,若有似無地遮擋了那因為低胸長裙而露在外面的凝脂,雖未施粉黛,可那雙頰邊因為沐浴而氤氳出來的緋紅尚未散去,更是宛若花瓣般嬌女敕可愛。

見到這樣的她,楚靖寒只覺得喉頭干澀,將人放在無人的林蔭小道上,「兮兒,可是發生了什麼?」

「沒有。」江兮淺搖搖頭,轉頭對著楚靖寒盈盈一笑,整個人好似隨風紛飛的蝶舞,清靈透徹。

楚靖寒眉梢微微上挑,他知……楚天晴定是給她說了什麼。

可這個時候他卻不屑于解釋。

對那個神神秘秘的皇妹,他向來持敬而遠之的態度,若非必要,他當真不想與那個女人有任何交集。今日,若非因為江兮淺,他也決計不會踏入那個地方半步。

不過江兮淺不說,他也不問。

兩人就這麼宛若散步般,慢慢地朝著御花園而去。

「啊——」

突然一聲驚呼遠遠地傳來。

江兮淺心底頓時「咯 」一聲,她心上一緊,「我娘……」

「放心,沒事的。」楚靖寒握著她的手,輕輕安撫著,「听聲音是從御花園中,百花偏殿傳來的,我們直接過去就是。」

「好!」江兮淺顰眉蹙頞,不知為何她的心總是突突的不斷地跳動著。自打在御花園被那宮女潑了菜汁之後,她就一直有這樣的感覺,之前被楚天晴轉移了注意力,稍稍忘卻。

可現在,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她的心也越揪越緊。

好似有什麼事情要發生般。

……

御花園中,楚擎天不情不願地攜莊和皇後出席。

兩人還未下步輦,鳳貴妃早已經帶著楚靖清和楚天舞等在那里。

「皇上駕到,皇後駕到!」高連夾著嗓子,拉長了聲音輕喝一聲。

「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御花園中心諾大的空地上,在花林樹間,早已經擺開的坐席間,來客三三兩兩,或圍坐、或團簇,一尺高的矮桌兩列鋪開,上面擺放著精致的美食佳釀。

听得高連的嗓音之後,所有人都跪了下去,雙掌平放在腦袋兩邊,神色恭謹而又虔誠。唯有季巧萱一人被張媽媽和紅梅兩人左右攙扶著,單手托著後腰,跪在地上。

莊和皇後視線冷冷地掃過去,落在季巧萱小月復時,眸色暗了暗。

「今兒是為愛妃接風洗塵,快快請起。」楚擎天快走兩步,親手將鳳貴妃攙扶起身而後這才對著跪倒的文武百官及其家眷道,「大家都免禮平身吧。」

「謝皇上!」

聲音整齊,振聾發聵。

莊和皇後本想說點什麼,可看到楚擎天那興奮的神色,嚅了嚅唇將已到喉頭的話給咽了下去;看到在正座左下方首列的宋玨雲時,眸光中帶著探尋。

宋玨雲抿著唇,微微頷首。

莊和皇後這才長長地松了口氣,臉上又泛起自信、從容的笑;「今兒是為妹妹接風洗塵,大家和和樂樂的多好。」

「皇後說得是,今兒沒有君臣,大家吃好、喝好、玩好。」楚擎天擁著鳳貴妃,「朕與愛妃闊別數年,今兒總算是相聚,哈哈……」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哈哈哈——」

楚擎天笑得合不攏嘴,不說其他,單說這雖然已過數載,但鳳貴妃卻仍舊宛若當年離開時般,氣質超群,艷壓群芳。時光好似對她格外的厚愛,不僅沒有在她身上留下歲月的痕跡,反而襯得她越發的成熟,那雍容華貴的姿態,饒是莊和皇後都遜她三分。

「臣妾謝皇上厚愛。」鳳貴妃盈盈福身,聲音淺淡中卻帶著無盡的魅惑之意。

在後宮想要生存,就必須得到皇帝的寵愛。所以就算她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曲意逢迎。

楚天舞深吸口氣,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父皇,兒臣……」

「啊——」

她話未來得及說完,突然從不遠處傳來的尖利驚呼打破這片刻的平和安寧。

「怎麼回事?」

楚擎天面色驟然沉了下去,聲音冷凝帶著厲色,天子氣勢盡數外放。

「這,奴婢立刻派人前去查探。」

高連躬身,心中月復誹著到底是哪個不要命的,敢在這個時候鬧ど蛾子,害得龍心波瀾不說,還殃及池魚。待會兒他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那些宮人,不知道陛下對鳳貴妃的寵愛嗎?

在這個時候鬧ど蛾子,那可是*luo的對鳳貴妃打臉;更何況還有大公主和二皇子,往年後宮最受寵的三人皆在此處,當真是不要命了不成?

楚擎天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朕倒是想看看,到底是哪個不要命的。」

「……」季巧萱的面色頓時沉了下去。

「臣妾久未回宮,不想這御花園都已經變了模樣,倒是不知那個方向是哪家宮里的?」鳳貴妃臉上仍舊堆著笑意,身上雍容的氣質並未因為這插曲而有半分差池,反而顯得異常的親切平和,連語氣都宛若春風拂面,讓在場眾人都連連頷首。

不愧是先帝欽封的鳳貴妃,這氣度,嘖嘖,比起蕭太後選的莊和皇後,那可是不知好了多少倍。

楚擎天冷冷地瞥了高連一眼,「沒听見貴妃娘娘問話?」

「那方是,是百花殿,並未有主子入住。」高連低下頭,聲音帶著恭謹。

鳳貴妃眸色亮了亮,心中輕笑一聲,「沒有主子入住,難道是空殿?距離御花園如此之近,若是空著,倒有些可惜了,許是哪家宮人發生了意外,陛下別氣了;讓高公公去瞧瞧也就罷了,沒得擾了陛下的興致。」

「還是愛妃深得朕心,高連還不快去。」楚擎天被鳳貴妃一席話說得飄飄然,立刻瞪向高連。

「是,奴婢這就去。」高連說著帶著兩名小太監,瞧著就要離開,一直站在下方的宋玨雲這才做恍然大悟狀,好似突然想起什麼般,猛然驚呼一聲,「百花殿?啊——」

御花園內,坐席間的眾人視線齊齊朝著她看過來。

宋玨雲自覺失言,而後趕緊單手捂著唇,故作驚詫,卻又手足無措的模樣;兩頰泛著蒼白色,將整個人都靠在身後攙扶著她的婢女身上,微微搖晃著,

楚擎天也看向宋玨雲,眸中帶著狠戾之色,只是當視線落在她那凸起的小月復上時,這才微微柔和了些許。

「不知這位姑娘是哪位皇子的皇妃?」鳳貴妃有些詫異。

酒席安排在御花園中,座次卻是早就排好的。

在那九階高台之上的主座,自然非楚擎天莫屬;莊和皇後與鳳貴妃分別佔左右兩邊;主座之下,玉階甚是寬敞,每台玉階上都有兩張矮桌並排著,能容下四人。因著座次有限,能出席的也不過那麼幾位而已。後妃在右,皇子皇妃公主駙馬在左。

宋玨雲此刻立在左下方首座的位置,又身懷有孕,自然應該是皇妃。

宴會雖然尚未正式開始,但大半的人都已經就坐。

「兒臣是太子的正妃,見過貴妃娘娘。」宋玨雲身子尚有些搖搖欲墜,聞言,深吸口氣,對著鳳貴妃行了萬福。

「原來是太子家的。」鳳貴妃淡淡地輕笑一聲,「太子妃既懷有身孕,還如此多禮作甚?」

宋玨雲深吸口氣,「多謝貴妃娘娘。」

「你剛才驚呼一聲,卻是何意?」鳳貴妃態度溫和,嗓音清淺;可楚擎天就沒那麼好說話了,他面色微沉,眉宇間帶著無盡的威嚴色。

宋玨雲捂著唇,吞了吞口水,「啟,啟稟父皇;兒……兒臣在剛至御花園時,有,有位宮女失手污了江小姐的衣衫,奴婢擅自做主,讓環兒帶著江小姐去,去百花偏殿沐浴更衣……」

「嘩——」

「江小姐?」有人驚詫地笑聲開口,語氣中帶著疑問。

「難道是江府那個不受寵的嫡女?」

「應該是吧。」

「那丫頭瞧著倒是不錯的,怎地這般魯莽。」有人語氣中帶著淡淡的責問。

「嗨,你不是不知,這在山野林間長大的孩子,沒規矩也是自然的。」說這話的,是名看起來貴婦模樣的女子;她捂著唇,看著面色慌張,蒼白如紙的季巧萱,心中很是得意。

季巧萱緊緊地抓著張媽媽的手臂,呼吸急促。

「夫人放心,小姐向來是知禮受禮,皇宮多少宮人婢女,不一定會是小姐。」張媽媽壓低嗓音安慰道。

「嗯。」季巧萱神色勉強,扯了扯嘴角,可心頭卻仍舊七上八下的。

楚擎天雙眼微微眯著,瞧著宋玨雲那故意做出來的驚詫模樣,神色晦暗,「江小姐,江嘉鼎家的女兒?」

「是。」宋玨雲低首垂眸,不敢抬頭,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露出了馬腳。

「陛下,不過是個五品侍讀之女,讓高連帶人處理就就是。」莊和皇後挽上楚擎天的臂彎,那溫和的笑容中卻帶著凌厲之色,為了自己兒子的前程,犧牲一兩個女人算什麼。

楚擎天卻是臉色一變再變。

若是別家的女兒也就罷了,可偏偏是江家的那個。

算了?

這個還真不能就這麼算了。

且不說那個鳳靖老王爺那個老來瘋的老頑童認定了那個女女圭女圭;光是楚靖寒手上的那張聖旨,他就已經沒辦法任由江兮淺在皇宮中出事,不然若是待蕭太後知曉,只怕是……

哎!

「來人吶,擺駕百花偏殿。」楚擎天心中千回百轉,張了張口卻是大出人所料。

所有的人臉上都掛著錯愕。

「轟——」

季巧萱自是不知楚擎天心中所想,她只覺得腦子里驟然炸開,好似晴天霹靂般。這,如果江兮淺在那百花偏殿當真做了什麼,或者發生了什麼,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可讓她再如何做人啊。

皇宮,向來最是黑暗的地方。

尤其是在這樣的時候,最多的就是那些仗著自家長輩的勢力胡作非為之人,這樣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皇帝起駕,其他人自然也尾隨而去。

百花偏殿外。

環兒面色蒼白,額頭上細汗直冒,尤其在看到楚擎天、莊和皇後、鳳貴妃還有他們身後的那一行達官貴冑時,面色更是雙腿發顫。

原本清秀的小臉上,一個紅色的巴掌印清晰可見。

清亮的眸中氤氳著霧色,若是細看還能發現其中的絲絲血色。

宋玨雲瞧著,立刻急了,趕緊上前兩步,「環,環兒,你這是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何事?」

「……」環兒雙目大瞪,咬著牙,可除了眼角不斷溢出的晶瑩之外,並未說出一句話;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你到底怎麼了,不是讓你帶江小姐來沐浴更衣嗎?江小姐呢?」宋玨雲很是著急,「難道你把江小姐弄丟了?」

環兒恭恭敬敬地跪在偏殿外的階梯上低首垂眸,不敢說話。

「說,到底發生了何事?」楚擎天有些怒了。

嘩——

原本還很是囂鬧的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他們都很是好奇,皇帝陛下對江家也太厚愛了些吧。若是以往,看在江嘉鼎的份兒上,他們也就不說什麼。可如今,那江嘉鼎做出那等事情來,簡直是丟盡了朝廷的臉面,可皇帝陛下為何還是對江家情有獨鐘?

難道……

鳳都街頭巷尾的傳言是真的?

皇上真的將江兮淺賜給三皇子做正妃了?

「唔……!」

「……」

百花偏殿外的空地上,階梯上下,圍滿了人。

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饒是大家都壓低嗓音,可那加起來也足以蓋過殿內那原本就不深清晰的聲音。此刻一旦安靜下來,那屋內,男子粗重的喘息,女子婉轉的嬌吟,帶著輕輕淺淺的呼吸……

在此刻格外的清晰。

此刻眾人中除了雲英未嫁的女子,絕大部分的人都瞬間愣怔。

這……這……

竟然膽敢有人在這個時候,御花園偷情。

他們該說那江家小姐是膽子太大呢,還是該說她太急不可耐。

楚擎天面色很是難看,「來人吶,把門給我撞開。」

「是!」高連立刻找來人手。

「不——」

季巧萱突然驚呼一聲,她猛的捂著唇,面色變得蒼白如紙。

站在她身旁的紅梅俏臉陡然沉了下去,「夫人,您想做什麼?那屋內並不一定是小姐,您這是想要毀了小姐才甘心嗎?」

嗡——

季巧萱只覺得腦中突然炸開,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但……但如果淺淺真的在那間屋子里,她不能,不能讓她……

「原來真的是江家小姐啊。」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道嬌笑聲,「之前江巧巧做出那樣的事情,人們只道是偶然,卻不想原來是江家這教養有問題啊,嘖……嘖……」

一語驚起千沖浪。

原本鴉雀無聲的眾人頓時張口,看起了熱鬧。一時間整個御花園宛若菜市場般。

楚擎天面色很是難看。

高連也猶豫了下,抬頭看向楚擎天,「陛,陛下,這……」

「給朕把門撞開,朕倒要看看,這膽敢禍亂宮闈的奸夫yin婦到底是誰。」楚擎天面色很是難看。

「真是看不出來,這江家……」

「呵呵,說不定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呢。」

「就是你們可是沒听說,那江嘉鼎養外室也就罷了,那江巧巧可是他和那季巧萱的嫂子生的呢。」

「你說的是真的?」

「……」

季巧萱面色蒼白,身子不斷地顫抖著,終于在看到高連的動作時,整個人幾近暈厥。

紅梅咬牙切齒,她才不會笨到以為那屋子里正在行無恥之事的會是自家主上。他們主上是何等的英明,又怎麼會被區區手段算計。

她真是不明白,季巧萱這麼心軟又沒腦子的女人和江嘉鼎那樣無恥的男子怎麼會生出他們主上這麼精明能干的女兒來。

「砰——砰砰——」

兩名太監抱著粗木不斷地撞著大門,那聲音聲聲都好似擊打在季巧萱的心上般。

每擊打一次,她的心都沉上一份。

淺淺是個好孩子,可卻擋不住這皇宮中吃人不吐骨頭的算計。

當初那聖旨賜婚時,她雖然為她高興;丟了威遠侯府的婚事,三皇子比之齊浩遠不知優秀了多少倍,可為什麼,為什麼偏偏要發生這樣的事情。

「砰——」

大門被轟然打開。

身邊人來人往,不斷以鄙夷的眼神看向季巧萱,若非此刻顧著身份場合,只怕那些人都恨不能一人朝著他吐一口唾沫。

楚擎天率先撩開衣服下擺,進入偏殿。

諾大的偏殿內,浴桶中漂浮著不少花瓣,水已經涼了。

在內力,以珠簾隔開的內殿,卻能看到那地上被撕碎的衣衫碎屑,還有那不斷聳動的被單下面,一襲能看到兩個人的腦袋。

「嗯……」

「……」

殿內眾人越來越多,可床上那賣力耕耘,曲意承受的兩人卻絲毫沒有察覺般,自顧自地動作著。

「還不快把兩人分開。」莊和皇後面色很是難看,「來人吶,把兩人給本宮壓出去,竟然膽敢做出這等禍亂宮闈之事,死不足惜。」

她沒想到皇帝竟然真的不顧那聖旨做出這等事情來,她還以為好歹楚擎天回顧念著江兮淺的名聲,至少不會做得這般光明正大,可現在……

她眸色暗了暗。

但願他們沒有出什麼亂子。

「帶走,帶走做什麼。」楚擎天很是惱火,「來人吶,用水把他們給潑醒了。」

「是!」高風應聲之後,大手一揮,立刻有人提了水近來,軟榻上那兩人終于清醒了些。

看到圍觀的眾人,女子突然尖叫一聲,立刻雙手用力將男子推下來,用被子裹著自己的身子。

「是他!」人群中有人認出來那跌倒在地上的男子,「安公子。」

「他就是安國公的公子?」

安思奇立刻用衣衫遮擋住自己的關鍵部位,在看到皇上時瞳孔一縮,而後趕緊跪倒在地上,「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哼!」莊和皇後總算心頭大松了口氣,看來他們已經成功阻止了,只是看向床上那女子時,眸中帶著厲色,「竟然膽敢做出這等禍亂宮闈的事來,就要有承受後果的覺悟,皇上此事切莫姑息。」

高連上前,撩開簾子,讓楚擎天的視線更甚。

兩名太監已經飛快地用衣衫將兩人包裹起來,以防污了各位貴人的眼楮。

宋玨雲也長長地松了口氣,看來太子已經得逞。哼,這江兮淺雖然是被太子破了身,可卻被安思奇污了身子,到時候太子再上門,要納了她。那江嘉鼎還不得忙不迭將人送過來,只要太子得到他想要的,這江兮淺自然是安思奇的新玩物。

他們的算盤打得精妙,只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就在季巧萱被所有的人排擠,人人都很不能在她身上踩上一腳的時候,江兮淺和楚靖寒兩人滿頭霧水,尤其是在听到那些句句污言穢語的時候,楚靖寒渾身的寒氣越發凜冽。

江兮淺的面色也很不好看,「小女子不知哪里得罪了各位貴人,你們要這般侮辱小女子的名節!」

「轟——」

一語驚醒夢中人。

眾人齊刷刷地回頭,看著大門口邊緣處的楚靖寒和江兮淺兩人。

「她才是江小姐!」有人驚呼一聲。

「那,里面的是誰?」

「我就說嘛!江小姐瞧著便不是一般人怎麼會做出那等沒臉沒皮的事情來。」

「哼,馬後炮!」

「……」

江兮淺頓時心下了然,這里便是太子妃讓那婢女待她來沐浴的地方。她雖然早就有所戒備,也打算仔細瞧瞧她們到底打著什麼主意,不過卻意外地被楚靖寒帶走,現在倒是真看了場好戲呢。

「民女江兮淺參見皇上,皇後娘娘,貴妃娘娘。」江兮淺上前,立刻雙手搭在腰間行了個萬福禮。

「唷,這就是江小姐,瞧著倒是個好姑娘。」鳳貴妃立刻迎上來,明明雍容華貴卻絲毫沒有架子握著江兮淺的手拍了拍,轉頭看向楚擎天,「皇上您瞧著,這不知是誰這般歹毒的心腸,竟然公然侮辱這孩子的名節,這若不小懲大誡可讓人家姑娘以後要怎麼嫁人啊,天可憐見的。」

莊和皇後和宋玨雲卻是急了,里面的人不是江兮淺?

「江,江小姐不是在偏殿沐浴更衣?」宋玨雲磕磕巴巴地開口,可下一刻她立刻回來捂著唇。

楚擎天的面色頓時沉了下去,「大膽!」

「……」宋玨雲被嚇得不敢在說話。

楚靖寒卻兀自開口解釋道,「半路剛好遇到四皇妹,她與江小姐一見如故,巧了四皇妹的殿內剛好有一眼活泉,江小姐也感興趣便過去了,怎麼,這里發生了何事?」

眾人有些詫異。

這位傳說中的三皇子不是向來少言寡語嗎,今兒怎麼會主動開口還是替江小姐解釋。

這關系,怎麼看都有些曖昧啊。

季巧萱終于回過神來,雙手合十,謝天謝地。

紅梅卻是癟癟嘴,心里很不以為意,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夫人對小姐的態度上有問題,好似既怕她受到傷害,可又對她有一股,莫名說不出來的敬畏感。

張媽媽連連小聲安慰著,只是這些江兮淺都不知曉。

她抿著下唇,碩大的黑眸中帶著無辜,透著委屈,原本晶亮的眸子氤氳著霧氣,好似隨時都能滴出水來。

「陛下,臣妾以為這事定要嚴查,瞧著把人家姑娘委屈成什麼樣了。」鳳貴妃拉著江兮淺的手不讓她掙月兌,面上卻滿是慈祥。

「父皇,兒臣也以為此事要嚴查。」楚天舞對著江兮淺笑笑,「這江小姐如今還是待字閨中的姑娘,今兒發生這樣的事,某些人話里話外都將這屎盆子往人家身上扣,這是什麼意思?知道的,是冤枉了;若是不知道的,讓人家江小姐日後可怎麼做人啊。」

江兮淺抬起頭,感激地對著楚天舞點點頭。

「不如,我們瞧瞧里面那位姑娘到底是誰?」楚靖清薄唇開合,聲音溫潤如玉,可說出的話對于里面那位卻宛若尖刀。

此刻她還雲里霧里的,很不清醒。

她不知道事情怎麼會這樣,太子妃不是,不是跟她合作要毀了江兮淺的名節好讓太子得逞嗎?

為什麼,為什麼最後卻是她。

楚擎天對高連使了個眼色,高連立刻會意地上前,強硬地鉗制著那女子的下巴抬起頭來。

眾人再次嘩然一片。

「寶珠,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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