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在門口的霞兒听聞里屋傳出的大笑之聲,心道莫非自己解決了九公主一直以來的難題麼,思及此禁不住一陣喜悅,看來離月兌離臥底的日子不遠了呢。
忽听「吱——」的一聲,房門被人打了開,霞兒抬眸便見東方念珊從屋子里頭走了出來,望著自己,面上一派溫柔笑意,「你這次做的很好,本宮果真沒有錯看了你的聰慧,這樣,你若是能從永陵宮再帶回什麼有價值的訊息,你便再也不用當臥底,留在本宮身邊貼身侍候,你看如何?」
「多謝公主!」霞兒欣喜地應下,而後道,「那麼公主,如果沒有其他的事兒,奴婢得趕緊回永陵宮了。」
東方念珊點了點頭,「你去吧。」
霞兒福了福身退了下去,照著原來的路拐回去,未想,才走出了幾步便在假山的拐角處撞到了一人。
看清了來人,她心下一驚,卻也是立即行了一禮,「見過三殿下,殿下怎麼來了。」
她定了定心神,這里離九公主的房門不過幾步路,也不知方才與九公主的對話有沒有讓三殿下听了去。
盡量使自己保持鎮靜地開口,卻還是讓對面的溫潤男子听出了一起不對勁。
或者說,他早已洞悉了她的緊張。
「你的心還不夠靜。」東方榮辰淡淡地開口,「說吧,剛才與九皇妹談什麼這麼開心。」
霞兒霎時得知了自己瞞不過,卻也沒說出來,只低著頭不語。
「別緊張,抬起頭來。」忽有男子修長的指節映入眼簾,而後便是她小巧的下巴被那只手抬了起來,迫使她迎上了對面難以的目光,但見他面上一派柔和,開口確是帶上了一絲冷冽,「九皇妹看來瞞了本宮不少事呢。」
說著,捏著身前女子下巴的手一緊,「勾—引皇子這個罪名,你想不想背呢。」
霞兒神色一驚,想也不想地開口,「殿下不要,我說,我說……」
東方榮辰溫雅一笑松開了她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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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玉躺在軟榻之上閉目淺眠,喝下花未安的藥之後已是好了很多,但由于先前吐得太嚴重,此時還是有些昏沉。
果然,飯可以亂吃,藥不能亂吃。
誰能想到那明明是專門針對男子的藥女子吃了還能上吐下瀉?
忽听一陣的腳步聲朝著她這里而來,瑾玉依舊懶得睜開眼楮。
下一刻,熟悉的嗓音在門外響起,「六殿下可在屋子里?」
瑾玉眼皮一跳,還是被這家伙知道了,忙將被子拉了起來蓋到頭部以上,整個人鑽了進去。
「殿下在里頭休息呢。」屋子外頭傳出宮婢清脆的嗓音。
「吱——」下一刻門被人從外頭推開,絳衣少年踏進了屋子,將門順手關上而後抬眸,一眼便看見了那軟榻之上的一團。
窩在被子里的瑾玉心道,這廝莫不是听說了什麼……也是,她方才奔到了門口干嘔應該是有人看到了,也難怪凰音會知道的這麼快。
瑾玉想這會兒要是掀開了被子沒準會對上一張陰森的傾城臉龐,故而沒有動彈,只躲在被子里裝睡。
而事實證明瑾玉不掀開被子是對的,此刻凰音站在榻前,渾然天成的精致臉龐一片陰沉,站了片刻之後依舊見瑾玉半分動靜也沒有,倒是淡定了,面色恢復了平靜,俯下了身輕輕捻住將瑾玉包起來的那疊被子,而後——
往下狠狠一扯!
「裝夠了嗎?」幽涼的聲線自優美的薄唇里逸出。
身上乍然襲來的涼意令瑾玉打了個冷顫,而後坐起了身,望著站在榻前面無表情地望著自己的絕色少年,挑了挑眉,若無其事地笑道︰「阿音怎麼來了?」
凰音聞言淺淺一笑,語氣柔和,「你說呢?」
這聲音無端地讓瑾玉背後一寒,桃花目輕抬有些無奈地望了跟前的人一眼,「這又是在鬧什麼脾氣?」
凰音一言不發,涼涼地望了她片刻,而後上前一步到了軟榻上坐下,忽地伸手攬過榻前那人的腰,一個狠力按進了懷里,將唇湊到了她耳邊,輕聲開口︰「听說你吃錯藥了,嗯?」
「……」這是在詢問還是在罵人?
「嗯,的確是不慎吃錯了。」臉微微抽了抽,下一刻腰間的那只手驟然一緊,直接將她腰際的肌膚狠掐了一下——
「嘶」瑾玉吃痛,倒抽一口冷氣,轉過頭怒目,「你干什麼?」
她對凰音愈發的好是沒錯但也是有脾氣的人,他無故掐她她自然不悅。
「怎麼,還想跟我發脾氣不成?」凰音冷哼了一聲,張口又將她耳朵咬了一口,而後瑩白的手撫上了懷中人那還微微蒼白的臉龐,「身體不舒服不願意告訴我,吐的死去活來不讓我知道?還亂吃東西,你最近怎麼就笨成了這樣?」
「……」他的話听得瑾玉禁不住咬牙,抬手捂了捂有些疼的耳朵,他說她笨?鬼知道那不舉的藥還會有副作用!
不過他生氣是氣自己沒告訴他?
「還不是怕你跟我鬧。」瑾玉知道他是出于關心,便安撫道,「好了,現在沒事了,阿音不生氣了,嗯?」
凰音輕瞥了她一眼,「你吃的是什麼。」
瑾玉道︰「百日菊心散。」
「百日菊心散?」凰音瞳孔乍然一沉,「花未安給你的?」
一听他這語氣瑾玉頓時明白他這又是想找人算賬了,忙道︰「此事怪不得旁人,只能怪我自個,不過也當是長了教訓不是麼。」
「你這麼說是怕我去找她?」凰音望著瑾玉又挑起一抹淺笑,「以後還敢不敢亂吃東西了?」
「不敢了。」抬手揉了揉眉心,瑾玉道,「你放過我吧,我真想睡一覺。」
凰音聞言挑了挑眉,扶著她臉龐的手改成了掐,「吐了那麼久不餓麼?」
「吃不下東西了。」瑾玉搖了搖頭,「估計還得緩一緩。」
凰音听了只道︰「不吃便不用睡了。」
「你……」瑾玉轉過身張口想要罵人,卻被凰音輕輕一句話打斷。
「我去給你做菜,應該會有你吃得下的。」
言罷他站起了身,邁步走出了房屋,留後的瑾玉有些怔然地望著他的背影。
只那麼一句話,頓時讓她什麼火氣也沒了,甚至回過來想想,好似自己的錯還更多一些。
望著那抹身影直至消失不見,瑾玉才在心里贊嘆了一句,果真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這年頭有這樣的男子,委實不易,唔,所以,更該珍惜。
永陵宮廚房里頭所有的人被趕了出去,原因無他,凰音公子霸佔了廚房,連個打下手的也不留下。
眾人都狐疑這看似十指不沾陽春水養尊處優的公子能有多好的廚藝,卻誰也不敢問,只按著他的意思走得遠遠的。凰音公子素來說一不二,說了不讓人靠近廚房,大伙便也真的遠離了。
但世上往往有不怕事的人。
半掩著的窗子外頭,有眉清目秀的宮婢悄悄地向里頭張望著,看著廚房里那名絕色少年的側顏,不禁有些苦惱。
霞兒斂了斂眉,若是換成尋常的廚子多好,偏偏是這位不好惹的,那麼三殿下交代的事該如何辦?
罷了,等吧。
她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里頭的那少年身影,只等待著他背過身那一刻,才能找到時機好下藥。
霞兒本是在等著凰音能背過身,那只看著看著,實現便漸漸地移到他正側對著她的面容之上,但見那人烏發如墨,精致的下頜若玉雕成,他長睫卷翹,抿著那雙淡櫻色的薄唇。
霞兒有些晃神,這人好看得那麼不真實呢。
正看著,只見廚房里頭的那人忽的像是踫到了什麼難題,而後斂了斂眉頭,擱下了手中的筷子背過了身。
霞兒頓時回神,好機會!
將手中包著藥粉的紙包拆了開,而後捏著那紙包的手悄悄探入了那虛掩著的窗戶,瞅準了那一盤還冒著熱氣的翡翠蝦餃,將手里的藥粉倒了進去,再迅速地將手收了回來身子一個旋轉以背抵著牆。
做完這一切她忽然便是松了一口氣。
據說里頭這位凰音公子武功高強,她卻背著他下了藥,想到這兒也不禁覺得自己的膽子真是大。
將藥包揉起來胡亂地塞進了袖子里,她邁出了步子,哪知還沒走出兩步,身後便傳來一絲細小的聲音,她下意識地回頭,卻被嚇了一跳。
不知何時原本還在廚房里頭的少年已經站在了門口,而那細小的聲音不是別的東西正是他袖子里出來的一根蠶絲,那蠶絲劃破了氣流以無可抵抗之勢朝自己而來,她幾乎是想也不想地轉身要逃,哪知下一刻脖子一緊,那蠶絲已然纏上了她的脖子,而後,她便感覺一股極大的力道將她往後扯,險些沒勒死她。
「我原先想永陵宮的奸細會是誰呢。」身後響起了一道極為好听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原來是個小丫頭,年紀小膽子卻不小。」
纏著脖子的蠶絲愈發的緊,她下意識地伸手要去拉那蠶絲,哪知下一刻脖子一松,身後的人忽的將那蠶絲收了回去,她還沒來得及喘氣脖子又是一緊。
這次是那少年瑩白的手。
這種被束縛著又得到放松不多時又被束縛上的感覺幾乎能讓人奔潰。
凰音將她拖到了自己跟前,只見手上那人此刻正用一雙水霧眸子望著他,里頭盡是乞求。
「怎麼?眼楮里水太多了要本公子給你清理清理?」凰音鳳眸輕眨,有些為難道,「這可怎麼弄呢……有了。」
原本還苦惱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不若挖出來將水擦干淨再裝回去如何?嗯,就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