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涵在趕往醫院的車上心里亂極了,母親最近的情況本來就不是很穩定,而且才出院不久.這次醫院急救中心這麼著急的通知自己去,會不會是母親出了什麼事了。她想到這里就被自己腦海里那種可怕的想法嚇了一跳,她真的不敢再去往下想,于是就一路上臉繃得緊緊的一直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動也不敢動。
魏明見汪涵如此緊張就邊加大了油門邊一路上不停的安慰著她。可是汪涵對于魏明的話好像一句也沒听到似得,她就那樣一直透過前車窗玻璃望著,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前面通向醫院的路。在經歷了那麼多生離死別後汪涵現在徹底害怕了。她不知道自己失去了邱靜。失去了立凡,接下來還會再失去什麼。
雖然在母親的問題上她和父親很早的時候就度過了最難過的時期,心里也做好了接受現實的準備。可是真的當這一切在現實中即將來臨的時候汪涵還是感覺自己已經驚慌失措了。
她對父母的那種依賴已經隨著時間的推移深深的融入到了自己的生命里,那種不舍就像她身體的一部分**一樣。如果有一天他們三個人真的要有一個人離開,汪涵希望那個最先離開這個世界的人應該是自己,或者說她情願代替自己的父母去迎接屬于他們的死亡。
「你是汪涵小姐對吧,請你立刻來一下急救中心,我們有一些事需要你的協助。」說完還沒等汪涵反應過來,對方就掛了電話。
在車上剛才接電話的情景一直在汪涵腦海里反復的浮現,她一直在思考著電話里這一句話所要表達出的意思。此刻雖然她的精神已經高度緊張,可是她還是在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也許母親只是要做一個手術,醫生需要病人家屬同意而已。正在她的腦海里對兩種截然不同的想法相互沖擊的時候魏明告訴汪涵醫院到了。
汪涵見魏明提醒自己,然後就條件反射似得下了車匆匆忙忙的朝著急診中心大樓走去。一個醫生在確定了汪涵的身份後就接待了她。可是他卻沒有立刻回答汪涵的任何問題,他只是把她帶到了一間搶救室的門口。然後就示意她自己進去,于是魏明便陪著汪涵走了進去。
里面就一張病床,上面躺著一個人並且用白布蓋著整個身體。汪涵不相信這就是自己在一路上反復推測後最終要面對的結果。
她看著那被白色的床單遮蓋起來的人,心里頓時就慌了。她不知道此刻自己應該如何去面對那張停放在自己眼前的床和床上安靜的躺著的人,在內心極度掙扎下最終她選擇了逃避。于是便轉身快速的朝門口走去,可是自己的胳膊卻被魏明緊緊的抓住了。
汪涵驚慌失措的望著魏明驚恐的說︰「魏明,不會的。一定是他們弄錯了。我走的時候母親還好好的,你不信我現在就給母親打電話。他們想嚇唬我,不會的,我現在就給母親打電話。」說著汪涵就用顫抖的手打開的皮包上的拉鏈然後就雙手握住了從里面拿出來的手機,可是當她想撥號碼的時候手機卻一下子就從手里滑落了下來掉在了地上。于是她就趕緊又彎腰用顫抖的雙手去撿手機。就在這時候魏明就一把抱住了汪涵,他緊緊的抱著她並低聲安慰著她。
「你別緊張,也許是他們真的弄錯了。楊阿姨不會有事的,你還是揭開床布看一看吧。也許真的不是她,他們也許是真的弄錯了。」魏明抱著已經快要癱軟的汪涵溫柔的說。
「對,你說的對。我真笨,揭開看看不就知道了,一定是他們弄錯了人。」汪涵說著就推開了魏明的身體朝著床邊走了過去。
雖然剛才已經給自己鼓足了勇氣,可是當她要揭開床布的時候手還是不停的顫抖了起來。
「父親。」當汪涵揭開床單映入眼簾的竟然是自己的父親的時候,很明顯她已經驚呆了。此刻她真的無法想象眼前躺著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父親。于是汪涵驚叫了一聲後就直接暈了過去。
當汪涵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四點了。魏明就守在她的病床前默默的看著她。
「你暈過去後我就給楊阿姨打電話說你今晚喝醉了所以就去我那里了。我想這件事還是先別讓楊阿姨知道的好。還有就是我讓唐新海去你家里照顧你母親了,所以你不用擔心。」
「汪伯父是在回來的路上在機場高速上與後面的一輛車相撞後連人帶車被撞出了護欄,在送到醫院的半路上就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離開了人世。」
魏明坐在汪涵身邊低聲默默的說著,而汪涵自從醒來後從始至終就沒說過一句話。她就那樣目不轉楮的望著頭頂的白色天花板,看著看著她的眼角就不由的流下了眼淚。
等過了好久她才突然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就用力扯下還扎在自己手背上的輸液管,然後就坐在床沿低著頭尋找著自己的鞋子。
「你要干什麼去,不管什麼事你現在都可以交給我去做。我知道你的心情現在極度的低落,這種事情遇到誰的頭上都扛不住。我理解你的感受,可是就算我求你了。一切等天亮了再說好嗎?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魏明見汪涵已經自己穿上的鞋子就緊緊的抱著她心疼的說。
「你送我回家,我要去給母親打針。她半夜有針要打,我怕她忘記了。」汪涵面無表情的望著魏明平靜的說道。
「我已經囑咐新海了,他半夜會提醒阿姨的。你還是再躺一會兒吧,等天一亮我就送你回家。」魏明見汪涵情緒已經有點失控就急忙的說。
「你送不送我,你不送我,我就自己回去。」說著汪涵就突然用力把魏明推倒在了床上然後從床頭櫃上拿起包後就向著醫院外面走去。」
魏明正吃驚于汪涵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氣把自己推倒的同時,他見汪涵已經快步走了出去,于是就連忙抓起衣服跑步跟了上去。
一路上汪涵就坐在車里默默的低頭盯著自己交纏在一起的雙手一句話也沒說。可是等車停到她家樓下的時候,她卻不急著馬上下車而是默默的拿出包里的化妝盒對著自己的臉上收拾了起來。直到她自己覺得臉上看不到一絲淚痕還有就是被梳理的整齊的頭發時,才朝著鏡子里的自己微微笑了笑然後才下了車。
當汪涵打開門的時候就看見唐新海正在幫楊靜拿出冰箱里的藥品和注射器準備讓坐在沙發上的楊靜打針。
楊靜見汪涵突然打開門走了進來,眼里不由的露出了疑惑的目光。還沒等她開始問話,汪涵就笑著走到了她面前接過楊靜手里的注射器就熟練的幫楊靜打了針,然後又熟練的收拾了工具放回了冰箱。
等收拾好一切後汪涵就撒嬌的抱著楊靜說︰「媽,魏明那里我住不慣。感覺自己有點戀床,所以就讓他半夜送我回來了。今晚我想陪著你睡好不好。」說著她就開始用她的頭發蹭著楊靜的胳膊。
「都幾點了,你這孩子直接被我慣壞了。現在魏明又這樣縱容你,你說以後是不是就翻了天了。你爸爸從小就教育你,女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賢良的品質,這是做女人的本分,也是幸福家庭的基礎。你現在這樣瞎鬧,是不是把我和你爸對你的教育都拋在腦後了。我告訴你,不管時代如何發展,思想如何的解放,女人就是女人,男人也就是男人。自從有人類開始,歷史在不斷的更新,可是人類其實幾千年來就自身而言沒多大的變化。所以說,女人在這個世界上保持相夫教子的情懷永遠是不會錯的,它是女人幸福的根源。只有齊眉舉案,婚姻才會幸福美滿。」說著楊靜就嚴肅的望著汪涵。
「伯母,其實汪涵也沒有錯。我以為她喝多了酒你會不高興,所以才帶她到我那里去的。可是汪涵惦記著您,酒一醒她就說要回來給你打針。您看她這樣孝順的樣子您就別在責難她了。」魏明見楊靜當著自己和新海的面就嚴肅的教育起了汪涵就連忙開始為汪涵解釋。
听到這里,唐新海也就笑著說︰「是啊,魏明說的沒錯。汪涵真的是擔心你,不然也不會半夜醒來後就著急的趕來給您打針。汪涵以後一定是賢妻良母,我用一個男人的名義向您擔保,她是一個特別好的女孩子。」
「媽,我知道錯了。以後我再也不這樣對待魏明了,你就原諒我唄。我以後一定按照你的要求在母親面前做一個懂事的乖女兒,在丈夫面前做一個賢淑的好妻子。在以後的孩子面前做一個溫柔的好母親,就像你現在這樣。」說著她就立馬站起來狠狠的在魏明臉上親了一口才回到母親身邊,然後就笑著對魏明說︰「這就算我給你賠罪了,好不好。」說著她就朝著魏明再次吐了吐舌頭。
魏明看到汪涵剛才突然的舉動就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楊靜看到這里就笑著說︰「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魏明你就和唐新海一起住汪涵的房間吧。你們好好睡,明早我給大家做早餐。」說著就站起來在汪涵的攙扶下回到了臥室里。
汪涵就那樣緊緊的靠著母親的身體抱著她睡著,就像一個貪婪的孩子無限制的索取著母親的愛。
等睡了好久楊靜才面對著黑暗說︰「你父親怎麼了,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得告訴我。你從小就是一個不會撒謊的孩子,你告訴我他怎麼了。」說著楊靜就輕輕的撫模著懷里的汪涵等著她的回答。
汪涵吃驚的听著母親問自己的話一時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可是見母親已經發現了她是在裝睡于是就連忙說︰「沒什麼啊,父親不是還沒回來嗎?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父親昨晚在電話里說今天中午到家里,可是到現在了還不見他的蹤影,連手機也關機了。」楊靜對著黑暗默默的說。
「可能是他先去單位了,而且手機正好沒電了,所以才到現在沒給你說吧。也許他在單位喝醉了,所以回不來了。」汪涵見楊靜緊緊相逼于是就連忙說道。
「我和你父親在一起都過了大半輩子了,而且你是我的女兒,有些事情最終還是要面對的。妞妞,你不應該隱瞞我的。」楊靜說著就轉過身撫模著汪涵的手。
「難道連偽裝都這麼明顯?可是我又如何敢對母親說出實情呢?我已經失去父親了,我不能再沒有母親,不然我活著還會有什麼意思。」汪涵心里這樣想著于是就對母親的問話開始沉默不語。
「可是這件事最終母親還是會知道了,以母親的性格她是不容許別人隱瞞她事情的真想的。或許母親已經知道了什麼,因為樓上的宋教授就和父親在一個車上,他也沒了。」想到這里汪涵就終于忍不住悲傷無助的心情緊緊的依偎在母親的懷里失聲痛哭了起來。
黑夜給了人一雙黑色的眼楮,通過它可以讓人照亮整個世界並且可以和靈魂進行溝通。當汪涵哭著把父親遭遇的不測給母親一五一十的說了後,母女兩個人就緊緊的抱在一起默默的流下了眼淚。
對于汪涵來說,父親的突然離世顯然就像是自己的一半天空突然就倒塌了一樣。父親陪伴自己成長的一切關于自己幸福的回憶和現在關于悲傷的情緒緊緊的交織在一起,讓汪涵覺得自己無法呼吸。就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一樣,汪涵的世界瞬間就天塌地陷了。
而對于楊靜來說,雖然她對汪景洲沒有付出自己全部的愛。可是這個男人畢竟是自己的丈夫,一個孩子的父親,個風風雨雨陪伴了自己大半生的男人。他的一輩子都在為這個家毫無怨言的奔波著,他甚至對自己是一個沒脾氣的男人。不管什麼事情,只要是自己說了,汪景洲都會照辦。他對生病的自己無限的體貼,整個家庭從結婚那天起就一直圍著楊靜的病在轉。冰箱里碼放的全部是楊靜的藥品,陽台上放著的是楊靜的按摩器材,桌子上放著的是楊靜的各種小型儀器,就連廚房也有楊靜專門的一個鍋,專門的菜譜。可是就算是這樣一個一輩子為了自己毫無怨言的奉獻了一生的男人,在這大半輩子里楊靜卻沒有給過他多少愛。她甚至不能盡到作為妻子最基本的義務,回憶他們倆度過的這大半輩子點點滴滴毫無疑問都是楊靜虧欠汪景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