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離在安排好的青鸞宮里,用完午膳,歇息了片刻後,正無聊著。(鳳舞文學網)Σ~三皇子南宮玉如期而至。
「殿下真是好準時。」風離笑道。
「姑娘不必多言,開始診脈吧。」南宮玉不冷不熱地道。然後瞥了幾眼青鸞宮里的幾個侍女。臉上有不悅之色。
風離會意,摒退了那幾個宮人,才開始仔細地為他診脈。
縴指輕輕搭上他的手腕上,風離仔細地听著他脈絡的跳動。過了一小會兒,她烏亮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疑惑,然後再次認真地探了探。還是一樣。怎麼會?這個三皇子的脈息雖然有些弱,而且微微紊亂,卻不像是有大病的感覺呀。
疑惑地抬起頭,卻被他冰冷的目光駭住。
「如果不想死的話,最好不要亂說出去。」南宮玉聲音陰冷,狠狠地盯著她。
風離一怔。心里思量著,原來,他竟然是故意裝病的。
正要開口說什麼,突然宮外有人道︰「奴婢叩見二皇子殿下。」
二人皆是一愣。風離抬頭,連忙放開手。
「怎麼,三皇弟這麼早就到了?」南宮彥溫和的聲音已經傳進殿中。
風離循聲望去,一身白色錦袍的南宮彥,從殿外走來。腰間束著淡褐色瓖金邊的腰帶,配著精美的環佩和金色流蘇,整個人如玉樹臨風,爾雅瀟灑。溫暖的陽光籠罩在他身上,越發的俊逸倜儻。她水眸閃了一下,立即移開了眸子,偏首瞧了瞧南宮玉,看見他又捂著胸口,低低地輕咳起來,眼角的余光卻瞥著她,眼眸里是深深的警告。
「君姑娘給三皇弟已經診過脈了?」南宮彥溫然笑問。
「是的,殿下。」風離屈身行了一禮,然後看了看南宮玉,才道︰「三殿下的身體只是體質過虛,加上陳年舊病,所以才會如此單薄瘦弱,因此要好好養息,不宜操勞太多事情。」
南宮彥笑道︰「我也是覺得他就是身子太虛了。」
風離偷覷了一眼南宮玉,發現他剛剛有些緊繃的面色,緩和了許多,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南宮玉邊咳邊細聲細氣地道︰「二皇兄不必擔心,我這已經是習慣了。只是身子弱,不能像你和太子一樣為父皇分憂解難,著實可惜。」
听他這樣一說,南宮彥神色稍微復雜了一些,但一瞬即逝,爽朗地笑道︰「你好好養身子就罷了,養好身子才能為父皇分憂呢。」
風離在一旁沒有說話,心里卻是滾浪洶涌。
這皇上日漸年邁,皇子之間的奪位斗爭,也日趨明顯。兄弟手足相殘,肯定難以避免。三皇子故意裝病,大概是為了消除別人對他的疑心,以他這樣單薄病弱的身體,大家自是對他放松戒心。當其他人爭的你死我活,自相殘殺時,而他只在一旁冷眼觀戰,甚至漁翁得利呢。
等查到了當年誣陷左相府之人,拿到證據後,得趕快離開這里,否則被扯進這危險的旋渦里來,自己就難以月兌身,甚至死于非命了。
想到這些,風離嚇出一身冷汗來。
他們隨便聊了幾句,南宮玉就退下了。
南宮彥笑著對風離道︰「君姑娘,過三日,宮里會舉行慶功宴,為剛剛打勝仗回來的秦少將軍慶功。不知道母後到時候能否參加。」
「皇後娘娘身體已無大礙,只需靜養。三日後,應該可以下榻。」
「那就好,三日後,就麻煩君姑娘在母後身邊陪著,一起參加這個宴會。
風離點頭。
*
三日後。
宮里張燈結彩,宮燈高懸。
人人眼里皆有著掩飾不住的喜氣。南朝與北國征戰多年,邊疆的事情,一直讓皇上頭疼不已。南朝難得此次打了勝仗,叫人人心里如何不開心?
加之病了已久的皇後娘娘,已被宮外神醫治愈,可謂雙喜之事。
風離和安寧公主扶著皇後娘娘走進殿時。百官皆已到位,文武官員按官品等級各列兩旁,紛紛起立禮拜。
這樣盛大的場面,風離也不是從未見過。當年爹爹還是左相時,皇宮凡能帶家眷的宴會,她都會跟著爹爹一起來。只是那時年幼,只顧吃玩,因此對周圍的環境並未認真打量。
此刻扶著皇後娘娘,與安寧公主一左一右,並列走過紅氈時,不由感慨萬千。
扶著皇後娘娘,走上那高殿的左側,緩緩坐下。中間金龍盤繞的皇座上還是空著,皇上此刻還未到。
南宮安寧在皇後旁邊坐下,風離則立于皇後身後。她望向皇座右側往下的幾個位置。看到右首第二個位置上坐著南宮彥。見風離向他這邊看過來,他朝她頷首一笑。
那樣俊美的男子,那樣溫文爾雅,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足以讓天下所有女子傾倒。風離怔了片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轉過眸子,望向大殿下方。
雖然皆是平常衣飾,但是左邊的官員個個目光如炬,身形威武,虎背熊腰,一看就知是征戰沙場的武官。而站第二個位置的一個少年將軍,在這群高壯的武官中,卻是異常顯眼。
與那些濃眉虎目的武官截然相反的是,他有一張極清秀的面孔,看似文弱,眉宇間卻又帶著剛毅。修長的身形,看似單薄,卻又充滿了勁力。穩穩地站在那里,仿佛地動山搖都撼動不了他。
眼見他旁邊的武官偏頭輕聲與他談著,神態極為恭敬。
「皇上駕道——」正在風離猜測少年將軍的身份的時候,殿外的侍官揚聲報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官皆起立。
風離微微抬眸,看到了這南朝的皇帝踏著玉階,邊上的玉妃扶著他,朝殿上緩緩走來,明黃龍袍的耀眼光芒,也遮不住他的老態龍鐘。
皇上坐定,才緩緩道︰「眾卿家平身。」
眾文武百官這才一一落座。
禮官站了出來,一陣繁文縟節之後。皇上身邊的宮人,才站出來,開始宣讀詔書,並且讓秦少將軍上前听封。
幾年來,與北國的戰爭,南朝不但很少有勝,更是敗的很慘。人人都道是秦老將軍老了,不再有當年之勇。正在憂心時,卻不料秦少將軍卻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驍勇善戰,更勝于其父親秦雲峰。
這一次勝仗,皇上不僅賞賜許多珍寶,加了俸銀,更是封秦朗為一品震國大將軍。爵位之高,與其父親平肩,成為南朝最年輕的大將軍。眾官皆祝賀秦老將軍和秦朗。
秦老將軍面上喜色難掩。他沒有想到,當年自己最失望,最遺憾的小兒子,竟有一日能趕上自己。
想起當年,他要求與自己去沙場歷練時,自己的驚訝。那麼柔弱的孩子,自己從來都沒有想過帶他上戰場的。但是看到他眼里的堅定,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真正的將者風範。
這些年來,他比任何人都努力。一直超過了他的哥哥們,甚至,超過了他……
秦朗上前跪謝皇上隆恩,清秀的臉上,卻沒有太多的喜悅,似乎對這些封賞和榮耀沒有放在心上。
整個朝堂里一片賀喜之聲,禮樂也適時地響了起來,宴會正式開始。
風離站在皇後身後,從高殿上望著那個少年將軍,心里感慨驚嘆。
真沒想到當年那個面帶病色,單薄瘦弱的少年,真的就成了一代名將了。自己隨口的一句安慰言語,竟然真的成了事實,她心里不禁也為他高興起來。
似是感受到她關注的目光,秦朗隨意回眸一望,卻是怔在那里。
高殿之上,那個白衣勝雪的女子,輕紗遮面,晶亮的目光,激動地望著他,雖然遙遠,他卻能感受到她眼里的喜悅。
有些微的詫異,他失神地望著那雙晶亮的眸子。
「朗兒。」秦雲峰喚了他一聲。「怎麼了?」
秦朗回過神來,笑道︰「沒有什麼,父親,朗兒只是覺得這一切有些像夢幻一樣。」
秦雲峰滿面慈色。「不是夢幻。天道酬勤,這些年你的努力應該得到這些的。」
秦朗微微一笑,沒有再說話。不經意地又望了高殿上的那個白衣女子。
是你嗎?
風離,那是你嗎?
你失蹤了那麼多年了,不知道你是否能看到今天的一切?
當年,是你說,我也一樣可以成為一代名將的。
沒有想到,如今真的成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