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初夏稍帶涼意的清風拂過枝頭愈見茂密的繁葉,掠過池面小荷才露的尖角,從曲折的長廊一路舞來,幽涼的氣息繞過鼻端,讓人頓覺心曠神怡。(鳳舞文學網)
沈容輕輕的推開房門,又回頭看向蕭慕氾,朦朧得燈火下,他的眉目亦好似染上了些許暖意,沈容心里一顫,似猶豫了許久,才啟唇說道︰「武林大會快要召開了。我……是時候離開了。」
風吹過,燈籠里的燭火搖曳了片刻,終還是熄滅在了這無邊的夜色里,沈容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錯覺,她仿佛看到了蕭慕氾眸子里那星星點點的光亮,也隨著燭火的熄滅,淹沒在了如海幽深的瞳仁里。
「你打算什麼時候走?」蕭慕氾微垂著頭,皎潔的月光下,他秀逸的側臉若鍍上了一層清冷的月華,盈盈似玉,卻又無端讓沈容深覺落寞。
她感受到了自己心間的那絲微疼,原本略顯決絕的話再唇邊徘徊了許久,卻始終說不出口。沉默了許久,方才說道︰「後天吧。」說罷,她不由得低下了頭,然而心底的那根弦卻微微松開了。
蕭慕氾抬起眼來,唇角輕勾的笑意清淺而溫柔,說道︰「那我明日便命人先準備著。時候也不早了,你身子還未痊愈,早些歇著吧。」說罷,他抬起右手,輕撫著沈容的頭,眼里是足以讓人沉溺的脈脈深情。
沈容低著頭,不敢去看他,怕沉淪在他的似水柔情里,也怕他深情款款的模樣刺痛她的雙眼。直到蕭慕氾收回了手,轉身離開,她才落荒而逃般的走入屋內。
有些事情看得太過清楚,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了。逃避也好,裝傻也罷,她給不了的情,只能一次次的在沉默里作了選擇。
許多年以後,她倚在那個她至死不渝的男人懷里,回憶起這段往事時,總算是明白,她和燕卿當年的滿月復心事,各自隱瞞,不過因著太過年輕,不懂去愛,亦不懂被愛。
在蕭府又悠閑的過了一日,沈容分不清是她躲著蕭慕氾,還是蕭慕氾不願再見她了,總之,直到臨行這日,她也沒有見過他。
這日,沈容起得很早,但當她打開房門時,卻見入月早已等在了門口,不禁一時怔忡,看著入月清冷的眉眼,半晌說不出話來。
「公子有要事在身,命入月送沈姑娘去邗陽。」入月微垂著眉眼,語調平淡的說著,似乎這件事與她並無多大的關系。
沈容本欲拒絕,可瞧著入月面無表情的模樣,也知無論自己怎麼說,入月都還是會堅持的,便微微頷首,誠摯而道︰「勞煩入月姑娘了。」
入月只是點了點頭,並未說話,轉身抬步便走。
沈容回頭看了一眼,雕花梨木床上,淺紫衣衫整潔的躺在華美精致的錦被上,那支碧綠通透,珠色圓潤的青玉簪亦安靜而眠。
她轉過身,雙手反背于身後,將房門一點點闔上,方才提步去追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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