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慕輕風抹去額頭上的汗水,直起腰身,迎著夕陽露出一個笑容,「大祭司,明天一早就可以讓你們的人來直接種植了。」
大祭司彎腰,修長的手指捻起腳下的沙土,這兩畝地的沙塵質地已經完全變了,在這種的沙地中種植,如何能不成功?
「你很厲害。」大祭司抿直的薄唇淡淡吐出幾個字,盡管神態依舊冰冷,銀眸卻多出了一絲柔和。
「是你的煉器水平高到讓我不敢相信。」慕輕風苦笑著搖頭,因為要用一些特殊的東西才能改變沙土質地,而她沒想到的是剛把想法告訴大祭司,他便一個時辰後就拿來了一樣器具。
僅僅根據她的想法,這位大祭司就在短短一個時辰內煉制出了改變沙土質地的東西,然後短短兩天時間就成功將這兩畝地的質地改變好。
變態。
慕輕風瞅著大祭司那一張豐神如玉的俊顏,不厚道的在心里嘀咕著。
「明日一早開始種植。」大祭司轉過了身,朝著領地回去,留下一句,「你可以想你的條件了。」
「那個馬車給我幾輛。」慕輕風抬步跟上,直接開自己的條件,「我要和你們合作,收購你們的靈器。」
「好。」大祭司沒有回頭,亦沒有猶豫,只有這冷淡的一個字。
第二天。
夜靨族人一個個帶著見鬼的表情看著二十余位族人將挑選出來的種子一顆顆種在沙土上。
這在他們看來,是見鬼的行為,是不可能成功的行為!
沙漠,這就是一片死亡之地。
在這里,是不可能種植出種子的,是不可能的。
沒有夜靨族人相信。
赤迦一襲月白長衫,立在眾人之前,眸中升起淺淺的濕潤,求老天,求老天,不要再給夜靨族絕望了。
他們,只是想吃飽,只是不想被餓死,只是這樣。
夜靨族族長縱然背對著族人,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們族長顫抖的背影。
期待,縱然再不相信,誰不期待著族人可以種植出糧食呢?
三天過去了,慕輕風盤膝坐在一座城堡當中,靜心修煉。
三天過去了,所有夜靨族人都守在那兩畝地外,等待啊,等待啊,等待著奇跡的來臨,等待著那女敕芽的出生。
十天過去了,慕輕風依舊淡定的盤膝修煉,不理外事。
十天過去了,部分夜靨族人已經忍受不住這種無望的等待了,開始失望,卻還有著一絲希望。
二十天過去了,慕輕風仍然盤膝修煉,期間赤迦來過一次,但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嘆了口氣。
二十天過去了,大部分夜靨族人已經完全等待不下去了,甚至有些人在吆喝著要燒死慕輕風,要燒死這個欺騙他們的人類!
三十天過去了,慕輕風終于從閉關中蘇醒了過來,眉心一道金光閃過,她突破了!那卡了她將近一年的第九顆星辰終于填滿了!
「中級修士。」慕輕風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眼底迸出耀眼光芒,終于突破了!
砰!
大門一下被撞開,跌跌撞撞的赤迦紅著眼楮跑了進來︰「長……長出來了,長出來了!」
「輕風,長出來了!」赤迦一把將慕輕風抱住,把臉埋在她的肩膀上,淚水滲透了她的衣服,「長出來了,真的長出來了……」
慕輕風被赤迦抱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卻能感覺到他的顫抖和脆弱,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卻是沒有說什麼。
種子落地後,大致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才可能長出幼苗來,而這一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幾乎將夜靨族人的心情變化都猜了個透,故而索性直接閉關。
待赤迦情緒稍稍恢復,兩人便一起從房間走出,一路飛奔至那兩畝地外。
當慕輕風看到那人山人海的夜靨族都在仰天大笑,笑到大哭,哭到大笑,看著他們為了那兩畝地的女敕綠幼芽而癲狂,身子頓在原地,一時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胸腔之中蔓延開來,酸澀得她有些發疼。
「恩人來了!」不知道是誰在人群中喊了一句,緊接著場面有了一瞬的安靜,所有族人的視線都看向那立在荒漠之中的白衣少女。
十一二歲,神情錯愕,眼眶微紅,這個年幼的人類少女,拯救了他們一整族。
轟!
這不是什麼爆破聲。
而是下跪聲。
一個人下跪,沒有多大的聲音。
那麼一萬人呢?十萬人呢?數不清的人齊齊下跪呢?!
「請恩人受我夜靨族一拜!」夜靨族長同樣單膝跪地,老淚縱橫,但那佝僂的脊背這一刻卻挺直了。
「請恩人受我夜靨族一拜!」
「請恩人受我夜靨族一拜!」
如同海浪波濤,一遍又一遍,一聲又一聲,傳遍荒漠。
慕輕風壓抑不住胸中那不斷彌漫的情緒,立刻上前一步將夜靨族長扶起︰「我僅僅出了綿薄之力……」
夜靨族長沒有拒絕慕輕風的攙扶,但卻打斷了她的話︰「沒有你的方法,我們到現在什麼都做不成,夜靨族沒有天生的強大,靈力修煉對于我們來說難如登天。」
「我們沒有爭奪什麼的意思,我們只想活下去。作為族長我何嘗不知若是一味的殺戮掠過,將來帶給夜靨族的唯有滅亡。」
「謝謝您,真的謝謝您。」這位老族長,彎下了腰,丟下了他所有的驕傲,這一刻他只是想從內心深處說一句謝謝,盡管這兩字是如此的蒼白。
慕輕風退後幾步,看著所有的夜靨族,朝著他們深深的鞠了一躬。
夜靨族,值得她敬佩。
對不起。
看著這一幕,之前多少叫囂著要燒死慕輕風的族人在心里道了歉後,都狠狠扇了自己一嘴巴子!
或許無人能夠理解那希望、那絕望、那又仿佛突然從天而降的狂喜,他們快瘋了,真的已經快瘋了。
但這一刻,就算是真的瘋了,那也值,那也值!
荒蕪沙漠,無邊無際。
夜靨一族所有族人都通通朝著一個人類含淚而跪,每一個族人都帶著無盡感激。
他們的對面,那身著白裙的精致少女,眼眶微紅,卻是含著笑。
立在夕陽之下那一襲銀衣的如玉男子,將這一場景齊齊收入銀眸當中,始終抿直的嘴角有了一絲絲的弧度,融化了冰冷,驚艷了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