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和神殿前,綰青停下腳步閉上雙眼沐浴陽光,這種溫和的暖意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她就感受不到了。耳邊有步履摩挲地面的聲音,綰青微微睜眼看了過去。
「綰青。」聲音的來源不是別人,正是雨汐。
綰青頷首,淡淡道︰「雨汐。」
二人並肩而立誰也不說話,不知過了多久,雨汐開了口,聲音極輕輕的幾乎讓人听不真切︰「是不是只要我離開師兄,一切就都結束了呢……」
綰青看著雨汐不說話,雨汐也側過頭來看著她,「你是司和上神,你的本心是博愛蒼生。」綰青眨了眨眼並不開口繼續听著她說,雨汐看著陽光微微眯起了眼,「那陪我做一場戲如何？」
這回綰青有了表情,唯美的臉上溢出了絲絲凝重,還不待她開口,雨汐淡笑著撩開衣袖伸半截皓腕遞到綰青眼下,綰青看著雨汐的手腕微怔,「你……」
雨汐也不嗦抓起她的手覆上自己的脈處,果然,綰青的臉驟然瞬息萬變。不給她機會,雨汐收回手道︰「我想去人界。」
「這……」綰青的手還僵在當下,一時間竟似失了語言,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這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又或許雨汐與聖尊之間會因為這個意外生出轉機也不一定。
雨汐垂眸,「你配合我就好,我想要不了多久天帝甄選的大婚之期就要到了,就那日吧。」話音一落,雨汐撫平衣袖轉身就走。
綰青收斂心神抬起握住她的手臂,「或許會有轉機!」
雨汐沒有回頭只是搖了搖頭,「這個轉機或許會給五行神宮與人界帶來災難也不一定,所以,不要也罷!」掙月兌綰青的鉗制,雨汐頭也不回的離去。
綰青看著雨汐越走越遠的身影,微微晃神,誰人言司預上神不愛蒼生不愛萬物？那方才的司預上神又該何解？喟嘆了一聲,綰青迎著陽光重新閉上眼,仿佛方才那一幕不曾發生過。
不出雨汐所料,她才回到司預神殿就被無影傳令去了司法神殿正殿。
來到正殿時,除了夜臨風這個主角以外其他三人都已經在了,綰青目光平和,玄衍面上有著幾分慍怒,雪鴛則是滿臉興奮的看著神使七溟,雨汐彎了彎嘴角,就算再不喜歡她雪鴛也不用表現的這麼明顯吧？再說紫月公主好像還沒有嫁入五行神宮呢,至于高興的這麼早嗎？
七溟手捧金黃卷軸看到門口處的雨汐,朝著她微微頷首,雨汐回以一笑,「七溟使者來的可真早。」陽光才剛剛升起不久吧？用得著怎麼急嗎？或許天帝那老頭怕師兄反悔？不過原因幾何似乎都與她沒有太大的關系了呢,她現在想要的不過是要一個契機,去往凡間。
七溟臉上微微尷尬,雪鴛卻看不過眼雨汐的平靜,她不是該惱怒的嗎？不是該與神尊大鬧一場嗎？怎麼會如此平靜？這個沒腦子的女人什麼時候變了樣？鼻子里哼了哼,嘲諷的看著雨汐,「聖尊就要與紫月公主成婚了,司預上神看起來心情不錯。」
玄衍驟然扭頭,「你這女人不開口沒人當你是啞巴!」要不是七溟再此,他一定好好的收拾雪鴛一頓!
雨汐來到玄衍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玄衍扭頭見到雨汐對著他搖頭,玄衍微嘆了口氣,抿緊雙唇不再說話。
然而雪鴛卻不干了,「看來司預上神是找好了接替聖尊的人了,難怪昨日天帝下旨起,司預上神如此平靜!」
玄衍又要開口反駁,雨汐輕搖了搖頭,目光深深的看了眼雪鴛不語理會,綰青看了雪鴛半晌幾不可察的搖了搖頭。
七溟看了幾人一眼,心中有了自己的一番定論,雪鴛雖然在紫月公主那里受過管束,可本性難移,易怒易沖動。綰青則與天帝所言沒有出入,玄衍雖沖動卻也有自己的一番考量,雨汐則是與傳言不經相同,而且相差許多。
玄衍等的有些不耐煩了,朝著殿外一吼︰「四大護法,聖尊人呢？」
幾人面露難色的互看了一眼,無念硬著頭皮道︰「回日月神君,聖尊……聖尊他不在五行神宮。」
「什麼？!」
綰青看了雨汐一眼,雨汐也正巧看向她,二人無聲一笑沒有開口,玄衍與雪鴛的注意力都被無念的話吸引走了自然沒有看到這一幕,然而七溟卻看到了,雖然不明所以但也沒有深究,比較司法聖尊法力高強還是五行神宮之主,難不成她們還能將他藏起來不成？這答案自然是否的。
七溟沉吟半晌,嘆道︰「既然如此,那本使就不等聖尊了吧,直接宣旨便可,有四位上神再此也是一樣。」
幾人沒有回答皆看向雨汐,雨汐淡淡一笑,「好啊,那就有勞七溟使者了。」
七溟攤開聖旨徐徐念之︰「奉天承運天帝詔曰……」听了幾句,雨汐暗暗翻了個白眼,听這些話的意思說白了就是紫月公主溫柔賢淑,美貌冠六界,所以賜婚與夜臨風並不虧他的,更有紫月公主身份尊貴擔當人界之主之妻實在是實至名歸,林林總總一大篇幅,都是天帝夸贊自己女兒的。
終于讀完了,七溟嘆了口氣,眼角略有抽搐,知道天帝疼愛女兒,可是也不用這麼明顯吧？「本使已經宣過了旨,就此告辭。」將聖旨遞到雨汐面前,雨汐還未抬手去接,就听到雪鴛的聲音︰「不能給她!」
幾人視線同時移了過去,雪鴛上前一把搶下聖旨,「給她？你就不怕被毀了？」話是對著七溟說的。
七溟臉上尷尬,卻並沒有阻攔,看向雨汐抱歉的笑了笑,「只要聖旨在五行神宮,本使就放心了。」
雨汐點頭,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嗯,只要在五行神宮便可,在誰手里都無妨,只要將三日後的大婚置辦妥當即可,萬不可辱沒了紫月公主。」
七溟松了口氣,「司預上神所言極是,那七溟就此告辭!」話畢,七溟的身影化作一團虛光直沖天際。
雨汐收回視線,淡淡的看了眼滿是防備的雪鴛,「衍師兄,綰青,司智上神,師兄的大婚就交給你們幾位布置吧,否則怕是有人會懷疑本神會在大婚事宜上動手腳。」
雪鴛鼻子里哼了哼,不過沒有反駁,因為她的心里就是這麼想的!
綰青點頭,玄衍卻不干了,「憑什麼他大婚要勞資出力？勞資不干!」
雨汐微微皺眉,想要勸說,卻被綰青搶了先,「既然玄衍不想出力,那就交由綰青與司智上神吧。」
連著听到兩次封號,雪鴛的臉變得難看起來,抱著聖旨的手不送,目光看了看雨汐又看向綰青,抿著唇道︰「你們左一個司智上神右一個司智上神的是想要孤立我嗎？」
綰青一怔,她沒有這個意思,只是雪鴛不愛理會她,她總不能厚著臉皮喊她名字吧？這女子嘴巴毒著呢。斟酌片刻,綰青道︰「司智上神誤會了,綰青只是與司智上神不熟悉而已,沒有其他意思。」
雪鴛挑眉,「那與她,他就熟悉了？」手指了指雨汐又指向玄衍。
綰青點頭,「綰青與雨汐,聖尊最先相識,至于玄衍,也許是投了脾氣。」這話說的很真,可是雪鴛卻覺得很刺耳。又將反駁的時候,只見雨汐理都不理她直接朝著大殿外走去,雪鴛的臉簡直臭到了極致!
看到雪鴛吃癟,玄衍樂了,笑著朝著殿外大叫道︰「雨汐師妹,等等我!」
雪鴛憤憤咬牙,可是人已經走了她火還能沖著誰發？看了眼懷中的聖旨,氣焰竟然奇跡般的消了許多,只要聖旨在就好,她就不信夜雨汐還能扭轉乾坤!
出了司法神殿,雨汐直接朝著司預神殿走,路過四大護法也沒有停留,然而四大護法卻覺得此事的雨汐太過平靜了,平靜的他們有些不忍,無念與無塵收回視線將目光看向無煙與無影,直看的後兩位發毛,無影抱住雙臂,「大師兄,無塵師兄,你們……你們干嘛這樣看著我與小師姐？」
無念與無塵對視一眼,道︰「我與師弟想讓你們兩個去看看小師叔,畢竟……畢竟聖尊的事……」說著竟是說不下去了,難道他們的潛意識里已經認定了聖尊身邊站著的該是小師叔？
雖然無念的話沒有說完,不過無煙與無影听明白了,二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好,我們這就去。」無影一抓無煙,二人小跑著朝著司預神殿而去。
無念與無塵欣慰的看著兩個跑遠的身影,無塵輕聲說︰「希望小師叔與聖尊有個好的結果。」無念聞言沒有反駁而是鄭重的點了點頭。
司預神殿內,雨汐剛一進門就看到沐兒在殿內走來走去,「你在這里做什麼？」晃的她眼暈。
沐兒聞言看向殿門,緊接著小跑了過去,「上神您可回來了。」
「嗯？」
「您……您沒事吧？」沐兒緊張的看著雨汐,她自然是听說了天帝下旨的事,雖然心里不甘卻也不敢說出口,畢竟上界的事還輪不到她一個小仙侍妄加評論。
雨汐擺了擺手,「沒事。」肚子突然咕嚕嚕的叫了起來,雨汐一怔,手放在了肚子上,她成神之後好像在沒有感覺到飽餓感了,今日怎麼會突然餓了呢？
沐兒也是一怔,不過很快就露出了笑顏,「上神定是餓了,沐兒這就去準備膳食。」說完直接將雨汐丟在了殿中,自己則是一溜煙的跑了。
無影與無煙來到司預神殿的時候就看到雨汐站在殿中發呆,二人眸色同時一暗。「小師叔……」無影的聲音很輕,像是怕吵到了殿中的人一般。
雨汐驀地回神,快速的將手放下,轉過身見到無影與無煙露出一笑,「進來。」
無影與無煙對視一眼,微垂下頭走了進去,雨汐招呼二人來到圓桌前,還親自泡起了茶,「怎麼樣？很香吧？」桌前縈繞了縷縷白霧,雨汐眉開眼笑的將兩杯茶遞到無影與無煙面前。
「很香……」無影接過茶說了句,直接將茶放到嘴邊有一下沒一下的喝著。
無影卻沒有直接飲下,手緊緊的握著茶杯,思索了半晌終于開了口︰「小師叔……聖尊,聖尊他……」
雨汐抿了口茶好像沒有听到無影二人的話一般,「唔,這茶味道果然極好。」
「小師叔。」無影放下茶杯緊張的看著雨汐,她自然看得出來小師叔在逃避。
雨汐挑眉,看了二人的茶杯一眼,「不好喝嗎？」
無影泄氣,看向無煙,無煙也很是無奈,「不是,小師叔,我們今日來……」來安慰她？這話如何說的出口？
雨汐擺擺手,「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不用說了,我沒事的。」眼角的余光瞥見了端著菜肴的沐兒,雨汐笑著問︰「你們想不想嘗嘗沐兒親手做的菜？聞著就很香。」說著還怒了怒秀鼻。
沐兒端著菜的手抖了抖,臉上略有些尷尬,她沒想到無影與無煙兩位護法在,只做了上神一人的吃食……
「沐兒你還站在那干嘛？還不快進來？」雨汐不耐的朝著沐兒招了招手,她的肚子已經在抗議了。
「哦,好,來了。」沐兒呆呆的回了句,將頭垂得低低的走了進去。
將菜一盤一盤的放好,沐兒乖巧的退到了雨汐身後站定。
無影與無煙嘴角微抽,無影默默地想著小師叔什麼時候又開始吃東西了？莫非是化悲憤為食量？
雨汐看了幾人一眼,見她們沒有要吃的意思,直接拿起筷子毫不客氣的開始朵頤,還時不時的給出評價,「嗯,沐兒這魚做的好吃。」
「這個做的也不錯。」
「好吃好吃!」
「……」
無影揉了揉頭,看向無煙,無煙無語的看了雨汐一眼,二人終于坐不住了,起身朝著雨汐施了一禮,「小師叔,既然您沒事,我們就退下了。」
雨汐油膩膩的手朝著二人揮了揮,嘴里還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道︰「嗯,去吧去吧。」
無影與無煙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司預神殿。瞥見二人的身影消失,沐兒終于松了口氣。
雨汐听到嘆氣聲也不理會,自顧自的吃的歡快。
這邊有些吃的歡騰,那邊玄衍與綰青走了一路碎碎念了一路,說的嘴都有些干了,卻還是不解氣,玄衍氣憤的道︰「綰青,你說說,夜臨風他這樣是君子所為嗎？啊？勞資看他就是吃著鍋里的看著碗里的,啊,不對,是吃著碗里望著鍋里。」
綰青心里同情了夜臨風一把,這是天帝下的旨,與聖尊好像沒有什麼關系啊,不過看著玄衍那要吃人的樣子,綰青選擇了沉默。
「綰青？你有沒有听我說話？」玄衍終于發現了問題所在,這一路都是他在說話,綰青一個字都沒有回答。
綰青聞言點頭,「有。」
玄衍問︰「那你有什麼看法嗎？」
綰青不答反問︰「我的看法有用嗎？」
玄衍沉默,確實無用,否則他也不會跑來跟綰青墨跡這麼長時間,可是就是心里難平。
綰青看著玄衍嘆了口氣,「順其自然吧,萬物皆有定律。」
玄衍揉頭,又是這番話,她怎麼那麼喜歡博愛萬物？「你就不能說的小一點嗎？總是萬物啊,蒼生啊,你就不累？」
綰青怔愣的看著玄衍,「累？為何會累？」她本是菩提樹,在西方神域密林中受了佛光幾萬年,對萬物蒼生都存有善心愛心,她心存純善博愛萬物不是應該的嗎？
玄衍臉黑了黑,與綰青說這些簡直就是對牛彈琴,「當勞資沒說!」
綰青抿唇不語,出口的話怎能說收回就收回呢？不過她不會跟他糾結這個問題,因為現在還有許多事需要她來做。
玄衍心里煩悶,「勞資回宮睡覺去。」說完也不管綰青是什麼反應,直接化出真身飛向司明神殿。
綰青搖頭,不予理會,想著要不要尋一下夜臨風與他商量一下他的大婚事宜,不過轉念一想就打消了這個想法,若是她真的去了,怕是夜臨風會將滿腔怒火都發在她的身上,她還沒有那麼不識趣。
「綰青!」一聲清脆的召喚打斷了綰青的思緒。
綰青回頭看到滿臉興奮的雪鴛微微頷首,「司智上神。」
四個字直接將雪鴛的笑容打散了許多,不過雪鴛現在滿心都是夜臨風與紫月公主大婚的事,就沒有與她斤斤計較,「綰青好生見外,不如就喚我名字吧。」
綰青點頭,「雪鴛。」
雪鴛滿意的笑了笑,「我們來商量一下聖尊與公主大婚的事吧。」
「好。」綰青再次點頭。
司法神殿內殿秘境,夜臨風負手而立看著秘境入口,無塵悄悄地閃身進來,朝著夜臨風頷首道︰「聖尊。」
夜臨風沒有回頭,只問︰「汐兒有何反應？」
無塵想了想,回道︰「上神……她,沒有什麼反應。」
夜臨風蹙眉,汐兒怎會毫無反應？不過無塵是不可能騙他的就是了,所以汐兒沒有反應,應是屬實。
看著夜臨風變幻莫測的神色,無塵思索了半晌還是出聲提醒,「聖尊,天帝的旨意已經下了,三日後就是大婚之期,您……」是否參加,這句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能不參加嗎？若是可以聖尊定然不會接下賜婚的聖旨。
「到時候再說,這幾日本尊就在秘境之內,若喲什麼事發生,你隨時來報。」
「是。」無塵應聲退了出去。
大婚熱火朝天的張羅起來,然,夜臨風卻遲遲沒有露面,簡直如在六界中消失了一般,綰青心下擔憂,就怕夜臨風做出什麼危險的事,害了自己也害了雨汐,更是涂炭萬物生靈。
三日之期很快就過了,這一日是天帝選定的良辰吉日,早早的天帝與天後以及天界眾神都來了五行神宮,然而他們卻沒有看到夜臨風,不過也沒有多想,畢竟大婚之日男女雙方都是要忙一些的,不來接見也無妨。
五行神宮幾位上神都不在司法神殿正殿中,接洽前來慶賀的六界眾人的則是四大護法,四人雖面露喜色,心中卻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急的不行,無影最先忍不住了,狠狠的抓著無塵的衣袖將他拉扯到一旁,「無塵師兄怎麼辦怎麼辦？你不是最有辦法的嗎？快想想怎麼辦啊？天帝天後都來了,聖尊這是去了哪里啊？怎麼還不回來？」
無塵也心下著急,可是他總不能在這個當口突然失蹤,這些人都不是傻子,一定會猜出幾分。無奈笑笑,無塵道︰「為兄,為兄也不知啊。」他此刻就是知道也是不知道!
眼看著吉時將至,最為沉穩的無念也終于掛不住了,臉上露出凝重之色,「再有一刻若是神尊不出現,這樣……」拉過其他三人在幾人耳邊細細說道。
「不行!我不同意!」無煙听完直接反對,若是讓他假扮聖尊,一出現就會被眾人發現的!
無念無奈的喚了一聲︰「煙兒……」
無塵抿唇雖沒有出聲卻也是無聲的反對著,無影就更不用說了直接與小師姐站在了一起,同樣反對。
這太危險了,無念的法力雖不低,可是與眾多仙魔神妖相比,那就是公然的打了天帝天後一個嘴巴,天帝天後豈能在六界面前丟了面子,那麼無念將會是第一個被處置的人,結局可想而之。
無念嘆了口氣,「聖尊不出現,我們只能這樣去做。」
無塵臉上沉了沉,「我去去就來。」這一刻他也顧不得被發現與否了,只能冒著危險去找聖尊。
無念發現了無塵細微的變化,直接抓住他的手臂問︰「這個時候了,你還能去哪里？」
回答他的不是無塵,而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男音,「哪里也不用去了。」
四大護法齊齊扭頭看向司法神殿內殿的門口,果然在那里見到了幾日不見的夜臨風。四人的臉上皆露出了喜色,夜臨風面色淡然的朝著幾人走來,「該干什麼就去干什麼吧。」
無影看著夜臨風一身白衣,有些怔愣,吶吶道︰「可是聖尊還沒有換喜服呢。」說完無影臉一白頓時抬頭看向夜臨風,見他沒有動怒的意思才松了口氣。「聖尊,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兩字還未出口就被夜臨風抬手阻止。
夜臨風面無表情道︰「你們去忙吧。」
四大護法對視一眼,齊齊應聲︰「是。」不過到了去往司法神殿正殿入口的時候,無念還是停下了腳步,回頭道︰「聖尊,還有一刻紫月公主就到了,您……」
夜臨風抬手阻斷了無念的話,只道︰「無妨,你去吧。」
「是。」無念應聲與其他三人一同去往司法神殿正殿。
時間急流,一刻時間一閃而逝,夜臨風站在原地不願動身,卻不得不動身,邁著沉重的腳步朝著司法神殿正殿走起。
夜臨風的出現,頓時引起了六界眾人的注意,天帝與天後看到夜臨風並未穿喜服頓時沉下了臉,天帝抿唇不語,天後皺著眉不悅道︰「夜臨風,今日是你與紫兒的大喜之日,你為何不著喜服？」
夜臨風扭頭淡淡的看了天後一眼,不語。
天後氣結,指著夜臨風的手抖了抖,要不是紫兒愛他如命,他以為她會將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他嗎？「夜臨風,你不要太過分了!」
夜臨風再次回頭,看著天後露出一笑,這一笑很淡,淡的讓人看不真切,才一浮現就已散去,「過分？本尊過分嗎？」視線掃過掛滿紅綢的司法神殿中的眾人,他的視線充滿了危險,沒有人會在這個當口惹他不高興,誰不知道司法聖尊夜臨風愛的是自家的小師妹,要不是天帝下旨硬是將紫月公主塞給了他,他會娶嗎？
不過眾人還是很奇怪,既然不想娶那就拒絕嗎？何必在答應了之後又給紫月公主難堪？當然這話也就是在心里想想,沒有人敢說出來觸天帝天後的霉頭。
「你!」天後氣惱的直接站了起來,「你,現在立刻馬上去給本後換喜服!」
「如果本尊不呢？」夜臨風冷冷的看著天後,天後已經被夜臨風淡漠的態度氣的說不出話來了,只能扭頭看向天帝,天帝臉色黑沉,看樣子也是氣的不輕。不過還是很威嚴的道︰「夜臨風,莫要太過分了,否則……」天帝適時的收住了口,否則之後讓人浮想聯翩,卻沒有人敢提出質疑。
夜臨風的臉瞬間又冷了幾分,這個時候他竟然不顧六界眾人在場直接出言威脅,果然是天帝!
天帝滿意的看著夜臨風的反應,「司法聖尊還不快去換喜服？朕的紫兒馬上就來了。」
夜臨風不動,就那麼站在司法神殿正殿中.央,天帝原本收起的怒意突然有升了起來,這個夜臨風太不識抬舉了!又將要開口的時候,殿門口處突然出現了一抹白色身影。
天帝看著白影雙眸微眯,她這個時候出現,莫不是要攪亂了她女兒的大婚？這種事情他不允許出現!朝著身後的七溟使了個眼色,七溟抿唇點頭。
天帝收回視線看向雨汐,「司預上神這是來祝賀你的師兄與朕的公主大婚之喜嗎？」
雨汐恍若沒有听到天帝的聲音,又恍若听不到任何人的聲音,只一步一步的朝著夜臨風的所在走來。
從她出現開始,夜臨風就再也沒有了任何動作,狹長的雙眸凝視著她,她每走一步就好像踩在了她的心頭上,越近越疼,微薄的雙唇輕啟低喃道︰「汐兒……」
雨汐在與夜臨風一步之遙的地方站定,微微仰頭看著他的眼楮,「師兄,與我一起走可好？」
眾人嘩然,這就是傳說中的搶婚了吧？
天帝大怒一拍神座扶手,「胡鬧!」
七溟站在離著殿中最近的位置,聞言微微皺眉,他不覺得夜雨汐是這種沒腦子的女人,可是她此刻又意欲何為啊？
夜臨風听到雨汐的話,卻笑了,「好。」
好？眾人再次驚愕,司法聖尊這是瘋了吧？司預上神胡鬧就罷了,他怎麼也跟著一起起哄。
言語間,紫月公主一席紅衫已經走了進來,身邊跟著面帶笑意的雪鴛,紫月站在殿門口看著殿中那兩道刺眼的白色身影,見他們互視著彼此微微皺眉,扭頭看向身邊的雪鴛。
雪鴛尷尬的看了眼紫月,「這幾日夜雨汐很安靜,我以為她不會鬧,誰知道她竟是選在了這個時候!真是……」
紫月聞言眸子滑過一絲了然,看著殿中的兩道白影心里微酸,不過很快就收斂了自己的心緒,拎起裙擺在雪鴛的攙扶下朝著二人靠近。夜臨風明明知道他今日是不可能帶著夜雨汐離開的,可是他卻還是答應了她,那她呢？在他心里算什麼呢？紫月心底總是有著一分不甘。「聖尊,上神。」
紫月的聲音打斷了夜臨風的思緒,也將他飄遠的神思拉了回來,雨汐眸底滑過一絲什麼,快的讓夜臨風沒有抓住,不過今日的雨汐卻與往常不同,讓他心里有了一絲保留。
沒有人回答紫月公主的話,眾人面面相覷卻都識趣的沒有出聲,視線整齊劃一的轉向神座上的天帝天後,看著天帝天後暗沉的臉,眾人知道今日這事看樣子不能小了,司預上神這是明擺著讓紫月公主下不來台啊,還有那司法聖尊,更是讓人無語,司預上神要鬧就隨她鬧去啊,他竟也跟著她一起胡鬧。
紫月公主對二人的忽視恍若未覺,淡笑著來到夜臨風身邊,密音傳道︰「聖尊,紫月知你不願娶紫月,可是時現在你怕是不娶也不行了,父皇母後在上面看著,若是你真的跟上神走了,父皇母後罪及的怕是不止上神一人了。紫月言盡于此,還望聖尊斟酌斟酌。」
不可否認的,紫月公主說的是實情,可是夜臨風的心卻壓抑的仿若不能呼吸,目光焦灼的看著雨汐,卻發現此時的她異常平靜,平靜的讓他有些心驚。
忽然間,雨汐垂眸輕笑了起來,「一直以為我對你來說是不同,可是如今看來,我錯了,在你心里人界為重五行為重,天地萬物皆重,唯我獨輕。」聲音徒然變得有些輕,輕的幾近低喃︰「天地之大,可還有我的容身之處？」她突然發現她的愛對他來說是一種負擔,可是這種感覺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如此。
「師兄,對不起……」雨汐依舊低垂著頭,口中輕吐出幾個字節,輕的像羽毛拂過心頭一般,癢癢的,麻麻的。
夜臨風幽暗的瞳眸瞬間又深了一分。雨汐啊雨汐,為何到如今你還是不懂我的心呢？站在這里只是不想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風起,陣陣白霧泛起,雨汐周身突然涌起濃重的白光。
「雨汐!」夜臨風驀地抬起一手,卻被紫月拉住,紫月擰眉朝著他輕輕的搖了搖頭。
夜臨風劍眉蹙起,他怎會不懂紫月的一絲,現在天帝天後以及六界眾人都在,如果他表現的太過明顯就等于是害了雨汐,可是這讓他如何狠得下心？
一紅一青兩道玄光從天而降,玄衍,綰青乘風而至。看到法力外泄的雨汐,二人皆是一怔。
玄衍眸子冰冷的看向夜臨風,他在此竟無動于衷？玄衍怒極,吼道︰「夜臨風,算勞資看錯你了!」言畢不再理會他,玄衍上前緊張的看著毫無縫隙的白光,口中大喝道︰「雨汐,不要亂來!」心中卻思襯著如何擠進白光中去。
綰青手指微動,將白光的一角劃出一道縫隙,玄衍眼前一亮驀地閃身而入,將臉色慘白的雨汐心疼的抱住,「雨汐對不起,衍師兄來晚了。」
「衍師兄。」雨汐平靜的抬頭看著玄衍,她的目光不可抑制的透過白霧看向外圍的夜臨風。
他沒有動,就那麼看著她……心,忽然疼了。雖然這是意料之中卻又意料之外。
雨汐輕輕的嘆了口氣,推開玄衍,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用法力將他送了出去,「衍師兄保重。」語落,闔眸。
頭微微上揚,雙手抬起,一手一股股的白色氣體涌出,另一手金色玄光也不停的涌動。
「雨汐!」看出她的意圖,夜臨風再也忍不住了,就要上前卻被紫月與雪鴛同時施法定住。
「聖尊,不可啊!」雪鴛面色凝重的搖頭,她沒想到夜臨風對雨汐的愛如此之深。
夜臨風怒視著兩個女人,「放開!」
紫月別開臉,不去看他眼中厭惡的神色,「就算你會怪紫月,紫月也絕不會放開你。」
「啊——」白霧中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那一聲也灼痛了夜臨風的心。
白光散盡,土行法術盡消,一身白衣的雨汐無力的跌倒在地,蒼白的臉上滿是汗珠,左手中緊緊的抓著那片沾血的七彩護心龍鱗。抬頭,眸子不帶任何溫度的看向夜臨風,微微舉起手中的龍鱗。
師兄,想來當初你也是這般疼的從心口上撕下這片護心龍鱗的吧,如今一些把它還給你,欠你的雨汐還不清,唯一能做的就是將你這萬年的法力還給你。
夜臨風只覺得心上似有刀在刺一般,闔眸運氣，彈開了身後的紫月與雪鳶，口中一陣腥咸，他壓抑不住的吐了出來。
突來的高強法力,紫月與雪鴛來不及收法,皆被自己的法力反噬受了傷。
雪鴛秀眉緊皺,紫月捂著心口吐了一口血,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夜臨風,他竟然不惜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也要擺月兌她們的束縛,雨汐對他當真如此重要？重過自己的性命？
夜臨風舉步緩緩的走向雨汐,她衣襟的那灘血跡讓他不由自己的按住了自己的心口,痛,這是唯一的感覺。「汐兒,疼嗎？」夜臨風眼中滿是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