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機廳。愨鵡曉
顧以北端著一杯熱牛女乃遞給了那個坐在椅子上的女子,「飛機還沒這麼快起飛,天氣有些冷,喝了這杯熱牛女乃吧。」
「謝謝。」溫涼輕聲道,並接過了杯子,然後喝了一口牛女乃。
11月19號的那天,溫涼就坐了飛機回到了她出生的這座南方城市,走出機場大廳的時候,她就看到了身穿大衣,圍著圍巾的顧以北。
呆在了這里兩天,11月21號的今天,顧以北買了飛往國都的機票瞑。
「你怎麼會回來?」溫涼凝著手中的杯子,輕輕出聲。
顧以北溫柔的笑了笑,「我想替你回來看看她。」
「她一定很寂寞……」半晌,溫涼才輕輕出聲,那臉上煞白的幾乎透明,毫無血色而言,「這麼多年來,我一直讓自己忘了她,忘了她是怎麼在我面前沒了生命力的,忘了她是怎麼一點一點的消失在我面前的,可是我一直忘不了,而今年,原來我終于忘了,我竟錯過了11月18號這天……琚」
「她一定在怪我,所以這兩天無論我怎麼和她說話,她都不理我……」
顧以北握了握她冰冷的小手,「丫頭,你听我說,你是這麼的愛她,她怎麼會怪你?」
溫涼的嘴角最終繪成了一抹荒涼無比的笑容,「愛她有什麼用?還不是保護不了她。」
顧以北怔了怔,在心里重重的嘆了口氣,他明白這是溫涼的心結,她將一切的過錯都歸到自己身上。
她怪自己沒有能力,保護不了她。
可是顧以北想和她說,她有什麼錯?
如果一定要將過錯歸到她身上的話,那就錯在她將心錯交給了那個男人。
飛機在經過幾個小時之後,與下午五點鐘抵達了國都機場。
顧以北帶著溫涼走出機場的時候,看到了那輛熟悉的黑色車輛。
他對溫涼道,「他在那邊。」
也許也是看到了他們,車門被打開,莫子凌走了下來,然後又將車後座打開,容湛牽著深深的手走了下來。
顧以北遠遠地向容湛點頭致意了,然後轉過身,拉了拉溫涼身上的大衣和圍巾,「丫頭,我先回去了,你答應我要好好的。」
溫涼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容湛抱著深深走過去了,「回家吧。」
家……
溫涼抬了抬眸,看向面前站著的男人。
他口中的「家」指的是首相府?那是她的家麼?
見她良久沒有出聲,連深深都急了,張開手臂,「媽咪,抱。」
溫涼笑了笑,將深深從容湛的懷里接過去,抱在自己的懷里,「走吧。」
她一出聲,容湛便听到了其中的異樣。
她的聲音清脆中還帶著沙啞,就好像是她這幾天都在不停的說著話,一刻也沒有停下來一樣。
莫子凌將車開過來,等他們三人坐上了車,才往首相府開去。
溫涼大概是累極了,在車上就睡著了,容湛凝著她的睡顏,大掌終還是伸了過去,輕輕的將她的腦袋轉了轉,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容湛在想︰11月18號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日子,讓她做出了那樣的反應?
他知道每個人都有過去,過去的那些事,他們都不該太過于執著了,顯然溫涼也曾想讓自己這樣的,可是,過去的很多事,她自己卻終究放不下。
容湛不想過多的涉及她的過去,他知道那會是一個傷口,也許還在流著血,也許已經結疤,他唯一想做的是,插足她的未來。
給她一個完整的,美好的未來,讓發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真正的稱為過去。
這是容湛最想做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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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又恢復了和往常一樣,就好像11月18號那樣的事,其實並沒有發生一樣。
溫涼依舊回到風行上班,而容湛國事依舊繁忙,但是無論怎麼忙都好,他都會在晚飯之前趕回來,然後同深深母女倆一起吃晚飯。
溫涼是知道嚴歡沒那麼容易放過溫玉的,只是她沒想到她的速度會那麼快,她只是離開國都幾天而已,回來的時候,就听蕭南希說嚴歡竟然轉到了溫玉班上。
王室子女不同于平民百姓,他們有自己的學校,從小到大上學都由指定的老師輔導,只和貴族子女一起。
而溫玉雖然憑自己的努力,考上的是國都一中,是全國最有名的高中,但畢竟是國民學校,貴族子女是不會在里面上學的。
而這次嚴歡卻打破成規,對嚴明軒又是軟磨又是硬踫,逼得嚴明軒最後不得不答應讓她轉學到國都一中就讀高三。
溫玉自然不會將這件事拿回家和任何一個人說。
所以蕭南希給溫涼說的實話,她的眉頭皺了皺。
她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只怕不知道又是嚴歡這個小公主又想出了什麼把戲。
邊這樣想著邊苦笑︰果真是從小被人捧在手掌心的掌上明珠,做什麼事都只要遂了自己的心意便好,擦不會去管其他的後果。
可是事情真的發生的太快了,快到讓每個人都措手不及。
溫涼還在上班,就接到了母親林靜玉的電~話。
和往常每一次一樣,只要母親找她找的這麼急的話,多半都是關于溫玉的,而且都並不是好事。
所以,這一次也不例外。
即使隔著電~話,隔著那麼遠的距離,溫涼還是能清楚的感受到母親顫抖到幾乎破碎的聲音,「溫涼,你弟弟溫玉進了醫院……」
溫涼當時腦子便炸開了,然後一片空白。
但是她很快的就讓自己鎮定下來,詢問了地點,她連椅子上的外套都沒來得及穿上,便沖出了辦公室。
經過這幾年不斷的治療,溫玉的病情已經基本的穩定下來,他只等著高考完了,就要進行手術了。
然後,他會慢慢的好起來。
這是國醫給她的保證。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美好,她唯一的弟弟會從此之後,會健康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苦難和痛苦都會遠離他。
他的美好和生命得以延續。
他多久沒發病了?久到溫涼都記不清具體的時間了。
可怎麼就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
溫涼怎麼都沒想的明白。
她站在路上攔車,等了許久卻都沒有攔得到一輛車,直到最後有一輛車停在了她的面前。
是外出剛剛回來的霍沐汎,他將車窗搖下來,「涼涼,怎麼了?」
他還注意到她的臉色蒼白的可以。
溫涼走上前了,「霍沐汎,能送我到xx醫院麼?」
「可以,上來吧。」
霍沐汎看溫涼的臉色就知道這事情沒那麼簡單,又听到她所報的地址竟然是醫院,他心中便更是明白了幾分。
他知道她有一個生病著,隨時都需要動手術的弟弟。
也許,今天的事情便是和他有關的了。
想到了這,他將車速不斷的加快,竟幾乎已經到了車毀人亡的地步。
也不知闖了多少個紅燈,開到了多少邁,只知道到了醫院的時候,他整個然都還處在剛剛的狀態。
溫涼很快的下了車,霍沐汎緊隨著她。
當看到溫涼的母親林靜玉的時候,霍沐汎馬上就明白過來,原來真的是和溫玉有關。
而更令霍沐汎震驚的是,除了林靜玉,蕭南希之外,竟然還有一個人,那便是嚴歡!
難不成今天的事和嚴歡有關?
林靜玉幾乎是泣不成聲,而嚴歡臉上也煞白一片,眼淚時不時的在掉落,沈墨在一旁安慰著她,「公主,你別哭了,你又不知道他身體,你也不是故意的。」
嚴歡掙開了沈墨的手,走上前來到林靜玉的面前,幾乎要跪了下來,「對不起,我不知道溫玉他……」
林靜玉很冷漠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抹掉臉上流下來的眼淚,「公主,如果對不起能讓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今天早上的話,我也想接受您的對不起,可是一切都不能回去,所以,我要您的對不起有什麼用?我知道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們只是低到了塵埃里的平民百姓,可是我們地位再卑微也還是個人,您能不能給我們最起碼的尊嚴?我的兒子溫玉他一向都是乖巧的孩子,我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得罪了您,所以您要這樣的對他,您這是想要了他的命麼?如果是,那您要我的吧,因為他是那麼那麼的努力著,想要活的久一點,您怎麼就忍心將他這一點要求都……要剝奪了?!!」
林靜玉說到最後情緒已經失了控,幾近到了撕心裂肺的狀態,還是溫涼將她抱住了,卻能清楚的感受到她身上的劇烈顫抖。
「媽,溫玉會沒事的。」溫涼輕輕的說出了這句話,只是不知道是在安慰母親還是在安慰著自己。
她真的不知道。
但是到了此刻,她也唯有這樣子了,不斷的告訴著自己,溫玉一定會沒事的,像是往常的那麼多次,他都挺了過來,所以這一次,他一定也能平安沒事的。
因為他是那麼那麼的想要活下來。
那麼那麼的努力和死神做著抗爭。
嚴歡到了最後竟都跪在了地上,不斷的向上天禱告。
她真的後悔了,她知道錯了,她只求不要將她自己的過錯強加給溫玉,都讓她承擔吧,她一個人承擔便好。
等到兩人都稍微的冷靜了點,溫涼才從沈墨的嘴里听到了事實。
嚴歡一向看不過溫玉,她知道,只是沒想到會那麼的嚴重。
所以今天放學的時候,不知道溫玉又怎麼的惹她不開心了,這一次她沒打算就這麼簡單的放過他。
于是,兩人又糾纏了一會,嚴歡照舊是不肯放溫玉回去,溫玉便問了要怎麼放才能讓他回去,他眼珠一轉,當時就指著教室外的運動場,「你圍著跑道跑十圈,我就讓你回去。」
溫玉是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的,好不容易情況才微微的穩定下來,他怎麼肯去做這樣的運動。
再一次違抗了這個小公主的命令,她已經是怒火中燒。
便讓沈墨將溫玉的雙手用一條繩子綁住,把繩子的一端綁在車上,于是她開著車,讓溫玉在後面跑著步。
沈墨自知不妥,多次想讓嚴歡停下來,但是嚴歡這性子便是這樣的,別人越是讓她不要那樣做,她卻越是偏要那樣做。
所以最後當沈墨出聲了幾次,她開車的速度便加快了幾次之後,他便不敢再出聲了。
直到三圈下來,溫玉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
沈墨意識到事情沒那麼簡單,大喊,「公主,他暈了。」
嚴歡本來也沒打算讓溫玉跑那麼多圈的,她就想听到他求饒,所以當听到沈墨的聲音之後,她立刻便停下了車。
開車下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溫玉臉色青紫的倒在了跑道上。
「沈墨,快,把他抱上車,去醫院。」
他們送溫玉去的是離國都一中最近的醫院,也就是顧以北工作的醫院。
從顧以北手中听到「心髒病」三個字的時候,嚴歡差點沒暈厥倒在地上,還是沈墨將她扶穩了站起來的。
「沈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有心髒病的。」
「沈墨,我該死……」
在等待林靜玉他們到來的時間里,沈墨不知道听嚴歡說了多少次這樣重復的話語。
沈墨當然知道嚴歡不是故意的,她的性子是刁蠻任性了點,但是本性其實卻並不壞。
她會做這一切的事情,原因就是因為她習慣了被人重視,而溫玉一直忽視她,違抗她,將她當成空氣般的看待而已。
所以她才會看不過去,怒氣一時升騰,做了那樣的事情。
她原以為只是嚇嚇溫玉,挫挫他的銳氣而已,卻沒想到闖下了這麼大的事情。
要是那個叫溫玉的男孩子真的是因為公主而死掉的話,沈墨想,她會一輩子都過的不安,活在痛苦當中的。
又過了一段時間,顧以北才從手術室出來,他臉色凝重的看了一眼在座的每一個人,「溫玉不能等了,他需要馬上進行手術,但是關于怎麼進行手術,卻還需要討論……」
他話還沒說完,林靜玉小腿一軟,差點倒在了地上,溫涼趕緊扶住了她,而後望向顧以北,「以北,你想說什麼?」
她知道顧以北停頓了一下,是有話想對她說。
「丫頭,你聯系一下首相大人吧,溫玉需要國醫,讓他馬上過來。」
溫涼點了點頭,讓蕭南希扶住母親,自己則走到一邊,拿出了手機,按下了號碼,剛想打過去的,卻在不經意的抬眸間,看到了一抹英挺不凡的身影。
正緩緩的撞入她的視線之內。
他的背後跟著莫子凌,趙喬,還有,幾人,溫涼都認識,那是C國當今最權威的心髒病專家,也是C國的國醫。
當他終于在溫涼的面前站定的時候,溫涼只說了一句話,「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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