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一直沒有回頭,很久了才回過頭去看他,眉眼低垂,「容湛……」
「你說。」
溫涼別了別長發,轉回了身體,慢慢的看他,輕聲道,「我的經期晚了二十天。」
容湛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一直緊緊地凝著她,完全忘記了自己還在開車緒。
溫涼眼看就要撞上公路的圍欄了,趕緊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容湛,小心!」
容湛這才回過神來,將方向盤一拐,車子停在了路邊。
溫涼心魂未定,一顆心跳的厲害,她伏在車台上,平復心跳。
可是她很快的被容湛攬住了肩膀,轉過身體去患。
容湛的眸光緊緊的將她鎖住,帶有一絲不確定,「你剛剛說什麼?」
溫涼看他,「容湛,我經期晚了二十天,我不知道……」
「去王室醫院看看。」容湛的聲音是微微的低啞,眸光還帶著一絲喜悅。
溫涼無奈的笑,「容湛,現在是晚上。」她握住了容湛的手,「先回去吧。」
容湛很快的反握住她的手,將她輕柔的帶進懷里,「溫涼如果懷孕了……」
他剩下的話沒有說出來,將問題丟給了她。
溫涼縴細的身體在他懷中僵了一下,她長長的睫毛低垂著,似在思索著這個結果,這個其實已經有百分之八十確定的結果。
她經期雖然不是特別規律,往常也有推遲或者來早了的情況,但是都是幾天的樣子,像是這樣推遲了二十天,是從沒有過的。
所以,其實早在前些天,她心里就隱隱的不安,也有些感覺到了,但是從a國回來之後的這段日子,她被各種的事情纏身,一直還沒來得及去做最後的確認。
今天,安靜下來細細的計算了一天,才發現時間竟然是晚了二十天了!
她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容湛不準她吃藥,說對身體傷害很大,可是知道她不想懷孕,便一直都做事前措施的。
怎麼會……
溫涼不能想的明白。
她安靜的呆在他懷中許久,才緩緩抬眸,去看他俊美的臉孔,「先去一下藥店吧。」
先買一張驗孕棒或者是驗孕紙來看看,確定一下也是好的。
容湛輕聲道,「好。」
車子停靠的地方,前面不遠處就有一間藥店,溫涼看見了,「我去一下。」
因為剛剛參加完嚴爵的婚禮,她身上穿著單薄,除了一件小禮服之外,肩上就只有一條小披肩了。
容湛眉心輕皺,握住了她的手腕,「在車里等著,我去。」
他要去藥店,買那種驗孕的東西……?
溫涼覺得不妥,剛想叫住他,可是他已經開了車門,往藥店的方向走去了。
在車上等了一會,大概是因為時間有些晚了,她竟又覺得困了起來,揉了揉雙眼,看見容湛已經走出了藥店。
外面真的很冷,以致于他回到車里的時候,身上都帶著寒氣,他並不敢太靠近溫涼,就怕將自己身上的寒氣傳給她。
然後,他將手上的一個小袋子遞給溫涼,「你看看是不是這些。」
這些……
溫涼打開了小袋子,發現里面光是驗孕棒就買了好幾根,還有驗孕紙什麼的。
溫涼抬眸,柔聲道,「怎麼買了這麼多?」
容湛的手搭在方向盤,很久才憋出一句,「要是一根不準怎麼辦?」頓了頓,「我覺得,要多試幾次……」
「……」溫涼本來心情挺復雜的,不知道自己在想這些什麼,感覺什麼都在想,可是听容湛說了這麼一句完全就不像是往常的他會說的話,所以,她沒忍住,笑了出來。
眼眸彎彎的,里面是藏不住的笑意,「那也不能一根根的試,試完驗孕棒又試驗孕紙吧?」
容湛輕咳了一下,才覺得自己剛剛做了一件多麼蠢的事情,可是他在藥店的時候,知道了哪些是驗孕棒和驗孕紙之後,他腦子里就出現了這麼一個念頭︰萬一試一次不準怎麼辦?
于是他就拼命的攬了這麼一堆回來,去付款的時候,店員也是瞠目結舌的。
……
重新發動了車,往首相府的方向開去。
容湛這一路上想了很多東西,可是都敵不過心中的那兩個字——喜悅。
在之前,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溫涼是那樣的抵觸再生一個孩子,所以盡管他是多麼的想再擁有一個孩子,但是因為不想逼迫于她,這些個念頭便一直被他壓在心中。
就像是他自己所說的,只要是溫涼不想做的事情,他都不想強迫她。
包括要不要懷孕這件事。
車子在首相府門口停下,陳彤等佣人就站在門口等他們。
門被打開的時候,他們都瞠目結舌的,因為他們的首相竟然是抱著夫人走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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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彤看到溫涼手上拎著的一雙細跟高跟鞋,頓時有些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她腳下踏著的高跟鞋被容湛月兌下,不能讓她光腳踩在地上,所以就抱著她下車,走回去。
這是陳彤不太明白,那雙高跟鞋還完好無缺的樣子,也斷根也沒怎麼樣,首相怎麼不肯給夫人穿呢?
陳彤又想到了一個可能,會不會是夫人扭傷了腳,于是她上前,「閣下,要不要叫國醫?」
容湛一怔,溫涼的臉更紅了,「陳管家,不用了,我沒什麼事的。」
進了屋內了,地上都鋪著厚厚的地毯的,溫涼想下來,可是依舊沒松開她,而是直接抱著她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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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湛先洗了澡的,看著溫涼拿著驗孕棒進去,他坐在沙發上,一顆心都跳的厲害。
容湛覺得自己沒出息,唇角揚起了自嘲的弧度。
他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楮,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等待的時間本來就有些長,在容湛的心里便更長了。
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心頭是從沒有過的煩躁,又有些擔憂,不知溫涼會不會用,或者是在浴室里面出了什麼事。
他思索再三,還是決定往浴室走去,在門口听了一下,然後敲門。
里面一直很安靜,連水聲都沒有。
半晌,溫涼輕柔的聲音才從里面傳了出來,「我還沒弄。」
容湛盯著浴室白色的雕花大門看了一會,知道此刻溫涼的心情,其實遠比他還要復雜的。
他便不再去敲門或者打攪她,而是站在浴室門口,一直等著。
浴室里面,溫涼手里捏著驗孕棒,覺得觸手涼薄……
深呼吸一下,她才撕開了驗孕棒的包裝紙,仔細的研究用法。
她其實真的是第一次接觸這東西,因為上次懷孕的時候,她是暈倒被送到醫院才檢查出懷有身孕的。
可是這次不一樣,她得親自來驗證。
溫涼在等結果,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又覺得浴室里面的空氣都稀薄了,她的呼吸被緊緊的掐住。
到了可以看結果的時候,她手里拿著驗孕棒,遲遲沒敢放在眼前觀看。
盡管其實心里已經有百分之八十的肯定了,但是她總還懷著希望,希望自己真的是經期推遲了,而不是懷孕了。
她不想懷孕,因為她害怕幾年前的事情再一次上演。
那種觸目驚心,痛到極致的感覺,一次就足夠。
她真的怕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它……
同時,她和容湛之間,尚且不知道會怎麼樣,如果有一個孩子的話……
閉了閉眼,她望向浴室的那扇門,她知道一門之隔,有一個人和她一樣,正在等結果。
擔心她,但是又不想造成她心里的負擔,便一直在靜靜的等著。
溫涼閉了閉眼,將驗孕棒拿到眼前看。
兩條線……
懷孕了……
溫涼將驗孕棒握在跟前,靠著浴室冰冷的牆壁,在用力的喘氣,呼吸。
極重的呼吸,顯示她此刻極亂的心。
又在浴室呆了一會,也沒能平復過亂的心,她終還是將浴室門打開,走了出去。
容湛一直靠在牆壁上的,看見她出來,對她笑了笑。
可是此刻溫涼回不了他笑容,即使是扯動著唇角,也是極為勉強的。
她咬唇失神的模樣,讓容湛已經能猜得出最後的結果了。
果然,溫涼將驗孕棒遞給他,輕聲道,「兩條線……」
在藥店買這東西的時候,容湛問過店員,知道這兩條線代表的便是懷孕。
他是激動地,驚喜的,可是她完全和他相反的模樣,是復雜的,無措的。
她蒼白著臉,險些就要跨不過浴室的門檻,小腿一軟,差點倒在地上,容湛攬住了她。
將她抱到床~上,他站在她面前看了她一會,然後去倒了一杯水遞給她。
溫涼喝了點,然後將水杯放在床頭櫃,她的眸光不知道聚焦在哪個地方,只是縴手一直在緊緊的扣著床單。
容湛在她旁邊坐下,低啞喚她,「溫涼……」
她縴長的睫毛輕顫一下,抬眸看他,忽的伸出小手拽住他襯衣的一角,「容湛,明天再去醫院確認一下好麼?」
她這一句話像是一把利刃那樣刺入他的心髒處。
哪怕容湛現在再痛,可是他都勾起唇角,對她輕笑,然後道,「好,我們再去確認一下。」
他其實很想問她,如果確認了懷孕了,她想怎麼樣?如果真的是驗孕棒出來問題,她確實沒懷孕,她
又會怎麼樣。
可是他終究還是沒有問出來。
從在普羅旺斯第一次發現她吃避孕藥,對她打發雷霆,問過她為什麼吃那些藥的時候,她就對他說過,不想懷孕,不想生孩子。
後來,無論是在她行動上,還是話語上,都足以證明她確實不想讓自己再懷上小孩。
他慢慢的也就漸漸地明白了,她其實是在害怕,不是害怕生他容湛的孩子,而是害怕再度懷孕。
所以剛剛容湛沒有問出來,因為他知道她此刻心里一點都不比他好受。
容湛將她抱進懷里,緊緊的攬著她,嗅著她身上的特有馨香,這樣似乎能讓他安靜了那麼一點。
然後他抬手,指尖穿過他柔軟的發絲,他說,「睡吧,明天我陪你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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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恭喜您懷孕了。」
「多久了?」溫涼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三十五天。」
毫無意外,幾乎已經確定了的結果,只是她不死心,還抱著那麼一點點的希望,希望驗孕棒真的是出了錯的。
容湛開車帶著溫涼回首相府的時候,陳彤帶著整個首相府的人在等候。
溫涼懷孕的消息早已經傳了回去,他們此刻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喜悅。
可溫涼的臉上卻一點欣喜的表情都沒有。
佣人們面面相覷。
溫涼下了車,徑直的往樓上去。
陳彤看著她的背影,走到容湛面前,「閣下,夫人早餐吃得少,要不要端點東西給她?」
容湛似乎也一直在盯著溫涼的背影,沒有听到她的問題一樣。
很久了,直到溫涼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容湛才緩緩收回了眸光,聲音低沉,「叫廚房弄點清淡的,我端上去就可。」
「是。」陳彤帶著佣人離開,留下容湛一人看著那樓梯。
……
樓上,臥室,溫涼將自己整個身體都窩在了床褥之間。
蒼白無力的感覺蔓延她全身。
這個孩子來的太突然,突然到她不知所措。
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還會懷孕的,可是老天似乎總愛和她作對。
她是關著門,關著窗的,所以即使現在是大白天的,臥室里面也還是漆黑一片。
她不知道自己胡思亂想了多久,門被輕輕的推開了,光亮透了進來。
熟悉的味道和腳步聲向她靠近。
溫涼不用睜開眼楮,都能知道進來的是誰。
容湛先是揉了揉她的眉心,他知道她沒睡著,她心里亂成了麻,怎麼能那麼容易就睡著?
溫涼果然也就睜開了眼眸,清美的水眸望著他。
容湛將手上端著的東西放在桌子上,拉開了窗簾,英挺的身影側過去,將她從床~上拉了起來,「早餐吃的少,先吃點東西。」
溫涼眉心輕皺,她不想吃東西,可是容湛一直在凝著她。
他的眼神此刻有種無形的壓迫力,到最後她是怎麼樣乖乖的端起碗的,她自己都不清楚。
她喝完了粥,容湛將她手上的碗放好。
深邃的眸光凝著她,容湛優美的唇角輕勾,他似有很多話要說的,可是發現話到嘴邊,什麼都說不出來。
到最後,他只是道,「溫涼,我母親逝去之後,我人生中最快樂的兩件事是我認識了一個叫溫涼的女人,還有,這個女人成為了我的妻子,並且懷上了我的孩子。」
「所以,溫涼,我能不能請求你,留下這個孩子?」
溫涼的心狠狠地一顫,她閉上了眼楮,很久,才道,「容湛,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呆一會?」
于是,容湛離去了,門被關上了,偌大的臥室里又只剩下溫涼一個人了。
她蜷縮著,抱著自己的腿。
手機響了很久她才听到的。
是蕭南希,她今天去風行上班了,做的是溫涼原本的那個職位,打電~話過來是想和溫涼說說的。
可是溫涼一直沉默著,到了快結束通話的時候,她才輕聲道,「南希,我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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