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方人馬拔刀相向的時候,小盛子帶領的五千兵馬從皇宮北門涌了進來,鼓聲陣陣,喊殺聲震天,氣勢驚人,絕對難以想象出只有五千人罷了。舒愨鵡
原本同北棠海對峙的侍衛們一個個面面相覷,手執刀劍,一時間猶豫不已。
虞挽歌微微頷首,小盛子如今可以說是越來越堪以大用,想必是他憂心五千士兵難以同太子留駐在宮中的侍衛抗衡,所以虛張聲勢,讓這些侍衛未戰便輸了氣勢!
虞挽歌在北棠海身側低聲說了些什麼,北棠海點點頭,眼中露出一抹感激。
侍衛看了眼身後躁動不安的士兵,蹙了蹙眉頭舉起刀劍開高聲道︰「大家不要慌張!我們是奉太子之命,捉拿謀害先帝的疑犯!如今武郡王拒不配合,實在可疑!鈁」
眾人稍稍安靜下來,只是越來越近的喊殺聲依舊攪得人心慌慌。
一名大臣看不過去,怒聲道︰「簡直是一派胡言!先帝駕崩後,武郡王一直陪伴左右,怎麼會是武郡王謀害先帝!」
侍衛統領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正要說些什麼,北棠海卻高舉聖旨開口道︰「遵照先帝遺照,太子陽山王下毒謀害先帝,廢除太子之位!不從者,格殺勿論!翰」
朗朗乾坤,浩浩天地之間,男人的聲音仿佛綿延至萬里,鏗鏘有力,滿是血腥之氣,可在這如山般的冷峻堅毅之後,卻又有著淡淡的悲涼!
眾人仰首看著北棠海手中的聖旨,一時間躊躇不定,太子的幾名心月復見狀,不再耽擱時間,一人高聲喊到︰「武郡王假造聖旨,意圖造反!還不立刻將他就地正法!」
北棠海眼中閃過一抹寒芒,幾個烏合之眾,竟然也想興風作浪!
轉頭看向兩名武將,囑咐道︰「你們保護好王妃!」
虞挽歌腿到一側,看著北棠海率領眾人加入了砍殺的隊伍。
黑色的身影像是一道在山林里狂奔的豹子,揮舞的銀刀宣泄著他內心的壓抑。
他想不懂,想不懂為何太子和陽山王為了所謂的榮華富貴竟然會謀害自己的親生父親,也想不通為何這些被外公所信任的士兵們如今同自己拔刀相向。
虞挽歌清楚的感受到他心中的悲愴,無聲的嘆息著。
廝殺的場面很快將她也席卷入內,兩名副將一面將她護在身後,一面對敵廝殺。
滿地涓涓不斷的血跡,染紅了她黑色的裙擺,听著刀劍踫撞的嘶鳴,虞挽歌輕輕捻起了手指。
獵人的秘法她已經修煉了一段時日,只是不知效果如何。
一朵淡藍色的蓮花在干淨的指間漸漸綻開,從含苞待放到大朵大朵的蓮瓣飽滿欲滴,靜靜的散發著屬于它的美麗。
虞挽歌的鼻尖滲出點點細密的汗珠,竟覺得有著承受不住蓮花所帶來的力道。
這是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如此正式的使用盛世蓮花,可即便是如此,卻依舊能夠感受它所帶來的巨大的力量。
虞挽歌的步子有些不穩,一瞬間,心頭的種種思緒,仿佛雨後春筍,紛紛破土而出,甚至不受她的控制,爭相擠進她的大腦。
虞挽歌只覺得眼前一片混沌,因著蓮花的失控,整個人踉蹌著後退數步,喉間一片腥色。
而飄落的蓮花化作一片藍色的光影落下,永和殿旁的太詳殿仿佛發出了一陣顫抖,一面牆壁在搖晃了幾番之後,緩緩倒塌,發出轟隆隆的巨響。
虞挽歌瞳孔一縮,手指再次捻起,防止飛轉的蓮花繼續盤旋。
在她的控制下,藍色的蓮花漸漸變得柔和下來,不再狂躁。
原本交戰的眾人也被這一聲轟隆的巨響驚醒,轉頭觀望片刻,並未發現絲毫端倪,便繼續加入了戰斗。
藍色的光火在虞挽歌的指尖緩緩熄滅,虞挽歌只覺得眼前發黑,腳步虛浮,仿佛隨時都會昏倒過去。
就在這時,一柄明晃晃的長刀在背後當頭砍下,銀色的寒光倒映在地面,讓虞挽歌清醒了幾分。
就在這時。
‘吭!’的一聲,身後的侍衛直接被踢飛出去,跌落在遠處
的地面,口吐鮮血。
虞挽歌只覺得身子一軟,整個人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虞挽歌身子一僵,沒有動作。
北棠妖看著懷中的女子,雙手收的更緊了一些,嗅著她發絲間的香氣,莫名的感到滿足。
「挽挽」薄唇輕啟,淡淡的呢喃,仿佛來自遠古的呼喚,讓人的心,都跟著軟了柔了。
虞挽歌緩緩抬眸,看向身後的男子,熟悉的眸子,好看的嘴唇,還是記憶里的那般模樣。
「主子,先離開這里!」蒼鐮等侍衛掩護著北棠妖開口道。
北棠妖也沒再耽擱,攬著虞挽歌快步離開。
虞挽歌看了眼場上的戰局,最終沒有開口。
想必有了小盛子的加入,能征善戰的北棠海想要沖出一個小小的永和殿實在是輕而易舉。
幾個往復,北棠妖帶著虞挽歌回到了玲瓏殿里,最終停在了那日的那顆梨花樹下。
看著面前日思夜想的人,北棠妖緩緩抬起手指,顫抖著輕輕撫過她的眸子,真實的觸感讓他忍不住的激動起來。
多少個午夜夢回,多少次酒醉瘋癲,他一次次看著她出現在他的夢境里,看著她出現在自己的幻覺里,卻又好不留戀的轉身離去。
虞挽歌靜靜的站在他面前,一時間竟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
「挽挽你過的好麼?」北棠妖輕聲道,琉璃色的眸子里是難以抑制的激動,搭在她肩頭的手指越發用力,仿佛她隨時就會離開自己一般。
虞挽歌沉默了片刻,張了張嘴,正要開口,便一把被帶入了男人懷中,撞在了他的胸膛,緊接著,粗魯的讓人窒息的吻便落了下來。
虞挽歌只覺得呼吸一窒,男人的俊臉便無限倍放大。
北棠妖貪婪的擷取著她的唇瓣,仿佛在宣泄著如此之久的壓抑和想念。
虞挽歌只覺得嘴唇生疼,火辣辣的痛感帶著幾分熟悉,卻又夾雜著幾分腥澀。
指尖輕輕顫抖,虞挽歌想要將他推開,兩只手卻被他把持的牢牢的,動彈不得分毫。
直到眼前越來越黑,虞挽歌仿佛快要窒息,北棠妖終于緩緩松開了她。
抵靠在梨花樹干上,虞挽歌重重的喘息著,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個不停。
北棠妖單手撐在她耳邊,另一只手輕輕卷起她胸口的一縷發絲,輕聲道︰「想我了麼?」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自己的臉頰,虞挽歌有些不自然的別過了頭。
北棠妖又湊上前了一些,溫潤的手指輕輕撫過虞挽歌的臉頰,一點點向下,落在了她如花的唇瓣上。
虞挽歌心頭輕顫,抬手將北棠妖的手指甩了下去︰「北棠妖,你夠了。」
北棠妖也不惱,只是輕笑著。
虞挽歌轉身想要離開,北棠妖眼中閃過一抹慌亂,上前一步從身後將她環住,頭緊緊抵著她的肩頭,輕聲道︰「對不起。」
虞挽歌微微一愣,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北棠妖輕聲重復道︰「對不起,當日沒有相信你。」
莫名的,虞挽歌鼻子一酸,只是沉默著。
北棠妖再次道︰「對不起,我不知你離開是因為我,卻還重傷你,將你逼落懸崖。」
虞挽歌垂下眸子,回想起那個大雨滂沱的夜里,他眼中瘋狂和決絕,那一刻,她幾乎不敢看他,怕他真的以為失去了整個世界,只是北棠妖啊,我不是你的世界。
「看見你墜落山崖,我幾乎瘋掉,我好怕,好怕你會真的死掉,若是你死了,我該怎麼辦?」北棠妖的聲音有些哽咽。
那一日,他仿佛承受了這輩子所有的絕望,他瞧見她同別的男子含情脈脈棄他而去,又瞧見她化作一道影子決然跳入山崖。
他的世界,在那一刻顛覆,從此,只剩下漫漫黑暗。
莫名的,虞挽歌感到心疼了,那種疼痛並不劇烈,卻格外的
錐心。
「挽挽,我不是梅妃的孩子。」北棠妖見著她始終沒有開口,再次道。
虞挽歌不敢置信的抬眸看向他,北棠妖點點頭道︰「我是皇後的孩子,當年梅妃調換了我同北棠雪。」
虞挽歌的身體忍不住輕顫著,怎麼會是這樣
北棠妖靜靜的看著她,對上那雙黝黑的眸子,世界都安靜了。
虞挽歌緩緩抬手,輕撫上他的臉龐,心,為他而疼。
這就是命運麼?明明該是倍受寵愛,顯赫無比的他,卻偏偏如螻蟻一般低賤的苟延殘喘著。
可當他用盡一切手段,出賣尊嚴舍棄所有終于得到一切的時候,命運忽然冷笑著告訴他,哦,對不起,是我弄錯了,其實這些本該就是你的。
她仍然能夠想起初遇的那一日,他滿身傷痕,在雪地里掙扎,面對著北棠亮的欺辱,卻只是低著頭,無聲的搶奪著狗的膳食。
虞挽歌的眼眶微濕,長嘆一聲,沒有想到命運竟然會開著這般的玩笑。
若是北棠妖是皇後的兒子,當初又何須煞費苦心的對付國丈府,若是一開始就能有國丈府的支持,又何須對著汪直下跪,想方設法的討好柔妃。
北棠妖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別難過,我很好。」
虞挽歌抬眸看向那雙琉璃色的眸子,北棠妖淺笑著道︰「是真的很好,因為你同我不是姐弟,所以我很好,因為原來我的母親也愛我,所以很好,因為現在我也有了親人,所以是真的很好。」
虞挽歌輕輕點頭,沙啞著嗓子開口道︰「那就好那就好」
「挽挽,跟我回北燕,做我的女人,北燕的皇後!」北棠妖的眸子晶亮,眼中滿滿都是期待。
對上那雙懇切的目光,虞挽歌心頭微動,可是想想如今東陵混亂的局勢,想起老皇帝的囑托,想起悲愴欲絕的北棠海,一時間竟然有些躊躇。
「挽挽難道你真的要嫁給北棠海!」北棠妖有些激動的看著沉默著沒有開口的虞挽歌。
虞挽歌看著躁動不安的北棠妖,輕輕抓住了他的手,她只想讓他等等,畢竟這一路走來,北棠海舍命為她,在她如喪家之犬的時候,老皇帝又力排眾議的收留于她,她又怎能在這個時候棄他們于不顧?如此,倒是真就該遭天譴了
北棠妖的手緊了幾分,琉璃色的眸子緊緊盯著虞挽歌,仿佛生怕從她的嘴里听見一個不字,亦或者再次將他遺棄。
看著他倔強的像是個孩子,虞挽歌一時間竟是開不了口,就連那讓他再等一等的話語,都變得艱難。
他同她終于不再是血緣,可謂是上天的饋贈,她本該珍惜。
可是,此刻北棠海處境艱難,她真的不能棄之不顧。
「挽挽跟我回去吧」北棠妖的眸子中帶著乞求。
「北棠妖,我現在不能走,你再」
虞挽歌的話還未完,便被一道滿是怒氣的聲音打斷︰「北棠妖!你休想帶她走!」
北棠海一臉怒氣的出現在玲瓏殿前,看向北棠妖的眸子如血般鮮紅。
虞挽歌一怔,不等反應過來,北棠海便一躍而起,長刀對著北棠妖橫劈了下來。
北棠妖一把將虞挽歌推開,隨手抽出一把長劍,同北棠海交起手來。
「主子!」蒼鐮看著交手的北棠妖憂心不已。
虞挽歌站在一旁,一顆心也提了起來,兩人交手幾個回合後,北棠妖很快就落了下風。
虞挽歌也清楚瞧見北棠妖的不對,跟隨北棠海而來的小盛子跑到虞挽歌身邊開口道︰「主子。」
「北棠妖怎麼會變成這樣?」虞挽歌有些輕顫著開口,當日他的武功雖然遜色于郝連城,可卻也是少有敵手。
更何況,當初同北棠海交手,可是穩佔上風,可如今,面對著北棠海的攻勢,卻狼狽不已。
小盛子開口道︰「當日主子墜崖後,陛下筋脈爆裂,一時間成了廢人,多虧靠著神龍宗長老的幫忙,才勉強修復
好,只可惜,這武功卻還是這般樣子」
虞挽歌有些紅了眼楮,北棠妖,你到底是在折磨誰?
虞挽歌強迫著自己冷靜,不要一遇到他的事情就亂了分寸,對著小盛子繼續道︰「北棠海怎麼會到這來,為什麼又要殺北棠妖?」
小盛子嘆了口氣開口道︰「武郡王本欲前往大殿,卻在途中遇到了陽山王,結果結果發現」
「發現什麼?」虞挽歌有些急切的開口。
「發現陛下的親信黑斧,正在同陽山王交易,而在他們的對話中,發現老皇帝的死乃是陛下說服太子和陽山王所為其中關節更是陛下親自把控才使得老皇帝發現甚晚,以至于最後回天無力。」小盛子猶豫著開口道。
虞挽歌不敢置信的後退一步,怎麼會呢?怎麼會是他聯手太子和陽山王謀害的老皇帝呢?不可能的
「怎麼能憑借一面之詞就听信于人!」虞挽歌有些激動,始終不敢相信老皇帝竟然會是北棠妖唆使的太子和陽山王所殺。
小盛子嘆了口氣道︰「陽山王手中有著幾人之間多次往來的信件,除去字跡不說,信件上面還有著神龍宗的印章,而神龍宗的印章,是不可能有人假冒的」
就在虞挽歌恍然的瞬間,北棠海一把長刀刺進了北棠妖的胸口。
‘噗’鮮血如泉水一般噴涌著,虞挽歌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驚呼道︰「不!」
北棠海像前推進的手一頓,緩緩握緊,青筋四起,仿佛在隱忍著什麼,卻最終沒有再次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