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東陵的皇宮充斥著一片血腥之氣,一場看似復雜的紛爭,卻隨著太子輕而易舉的隕落,而變得塵埃落定。舒愨鵡
北棠海按照老皇帝所期盼的那樣,成為了東陵的新一代帝王,聖武帝。
虞挽歌交給了北棠海一些官員的信息,對于這些所存在的隱患務必要盡早除去,否則,經過有心人的煽動,極有可能變成日後的一大禍患。
虞挽歌難得的閑下了幾天,每日得了時間依舊會練習宗族的秘法,希望能夠得心應手的使用。
幾日後,北棠海終于將一切清理妥當,東陵皇宮恢復了以往的秩序鈀。
經過新一輪血腥的洗禮,整個皇宮再次迸發出盎然的生機。
虞挽歌沒有再見到郝連城,據說在北棠海登基為帝,皇城開放之後,他便率人離開了,只道待北棠海諸事安置妥當之後,再另行前來道賀。
北棠雪倒是一直沒有離開,同西齊公主一直留在東陵的皇宮伴。
這日,虞挽歌剛剛聯系過秘法,北棠海便走了進來。
從床上起身,躬身見禮︰「參見陛下。」
北棠海蹙了蹙眉頭,將她扶了起來,北棠海沉聲道︰「挽挽,做這個皇帝並非我願,若是連你也這樣,我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瞧見他臉上的倦色,虞挽歌輕笑著,給他倒了杯茶︰「不要太過勞累了,先帝一生的態度最為豁達,你當像他一樣才好。」
北棠海頷首道︰「也許只是最初不大適應罷了,只是一夕之間,覺得自己的肩頭上竟然背負著天下人的生死,這擔子重的,讓我覺得一刻也不敢松懈。」
「各人自有各人的緣法,你只管往好了去做,不要鑽進牛角尖里去才是。」虞挽歌輕聲勸道。
北棠海點點頭,抬眸看向面前的女子,微微凌厲的黛眉,沉寂的雙眼,花瓣般的唇,明艷似春花,卻莫名的讓人安心和沉靜。
「在你身邊,心莫名的就靜了下來。」
虞挽歌輕笑道︰「可算了,我這心煩意亂的自己都靜不下來,哪還能讓你再靜下心來。」
北棠海也沒解釋,低頭輕輕抿了口茶水,肩胛上的金龍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刺眼的金光。
虞挽歌試探著開口道︰「先帝的死可有什麼結果?」
北棠海將茶盞放下,沉默了片刻開口道︰「還是那個結果,毒是太子和陽山王聯手下的,日積月累,才會漸漸無藥可救,至于在他們身後挑唆和出謀劃策之人還沒有結果。」
虞挽歌沒有再問,也知道他怕自己傷心,說的艱難。
就連她都不能確定此事不是北棠妖所為,又怎麼能強求于北棠海?
瞧著虞挽歌的臉色不好,北棠海對著身旁的公公吩咐道︰「讓御醫給開些滋補身子的藥每日送來。」
太監點頭記下。
北棠海開口道︰「你身子虛,今日外面陽光不錯,不若一起出去走走。」
虞挽歌點點頭,沒有拒絕。
兩人將宮人屏遠了一些,向前並行著。
如今正是好時候,樹木枝葉繁茂,草長鶯飛,各色的花朵幾乎快要擠破了御花園,假山嶙峋,流水潺潺,倒是一副慵懶愜意的景象。
「最近沒有見到蝶舞的影子,也不知跑到哪去了。」虞挽歌開口問道。
「上次听說要立你為妃後,沒幾日,便跑了出去,後來我派人尋過,扮作了一個假小子,整日在市井游蕩,胡作非為。」北棠海無奈的開口。
「有她的消息就好。」
兩人紛紛沉默著,過了片刻,虞挽歌開口道︰「我同北棠雪並非血親。」
北棠海身形一頓,站定了腳步,轉頭看向虞挽歌,僵硬了半晌後,有些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容︰「很好,是老天在成全你們。」
虞挽歌沒有說話,北棠海繼續道︰「如此,你就可以回到他的身邊了。」
北棠海的眼中閃過一抹失落,雖然
知道她愛的一直都是北棠妖,可是當知道她要嫁給自己的消息時,他激動了許久,像是個毛頭小子一般日日期盼,可如今,一切又回到了原點,他的期望,也終究成了奢望。
就在這時,幾名宮人手捧著紅色的托盤經過,瞧見北棠海,立即躬身問安。
虞挽歌清楚的瞧見托盤上是一件件精致的鳳袍和首飾。
輕輕蜷起了指尖,虞挽歌心頭一緊,難道北棠海已經下令開始準備婚事亦或者是封後大典了麼?
若是如此,豈非是意味著天下眾人都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
一旦她悔婚,又該讓北棠海的顏面何存?
北棠海眼中露出一抹苦笑,讓宮人們先行退下,對著虞挽歌開口道︰「是我魯莽了,沒有考慮周全。」
虞挽歌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她欠北棠海的已經夠多了,可為什麼老天還要讓她一次次的虧欠于他?
她讓他成為北燕的叛徒,讓他失去了在北燕擁有的一切,讓他背井離鄉背負***之名,也曾讓他變得一無所有,甚至還讓他險些丟掉了性命。
北棠海,我明明什麼都給不了你,可為何,老天卻讓我一次又一次欠你更多,這份情,要如何來還?
就在這時,一身白袍的北棠雪從一條小道里走了出來,身旁是一身粉色衣裙的韓若汐,聰明伶俐,乖巧可人,倒也是郎才女貌,好生般配。
虞挽歌看著北棠雪,一時間心情有些復雜。
這個原本擁有一切的男人,如今卻被自己曾經的親人所拋棄,原本置身于權力之外的他,最終卻也不得不被卷入權力漩渦。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北棠雪身後的叢林中穿過,很快消失不見。
虞挽歌的目光緊緊鎖住消失的人,微微蹙起了眉頭,看著裝束,此人似乎像是苗疆一代的人,怎麼會出現在東陵皇宮?
北棠雪的目光落在了北棠海身上︰「恭喜四哥。」
北棠海沉聲道︰「也還未來得及像你道賀,就祝你們夫妻舉案齊眉,白頭到老。」
北棠雪轉頭將目光落在了虞挽歌身上,輕聲道︰「听說你要嫁給四哥了,恭喜。」
北棠海和虞挽歌同時一陣沉默,北棠雪發現了些端倪,卻並未追問,而是繼續道︰「明日我就要回西齊了,不知今晚可否同四哥一聚?」
北棠海的手落在了北棠雪的肩頭︰「今晚我去找你。」
「一言為定。」
一行人就此別過,虞挽歌也以倦了為由回到了玲瓏殿。
小盛子站在一旁開口道︰「主子可是為了嫁給四殿下一事煩心?」
「當初先帝賜婚于我和他時,因著我的身份特殊,便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鬧得人盡皆知,大家好不容易接受,如今我卻要拒絕,實在是讓人憎恨啊。」虞挽歌嘆氣。
「這件事奴才也不明白,主子怎麼說奴才就怎麼做,不過奴才知道,四殿下是個好人。」
小盛子心中輕道,這北棠妖和北棠海正好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人,北棠海看起來冷若寒冰,實則卻仁厚良善,而北棠妖看起來溫和散漫,實則卻笑里藏刀,心狠手辣。
「你派人打探一下明日朝堂上的動靜。」
小盛子點點頭。
次日,北棠海尚未下朝,小盛子便匆匆將消息送了過來。
「主子怕是不行啊今日上朝四殿下提出了解除和你的婚事,可滿朝的文武都高聲反對,無論是此前的太子一派,還是老皇帝留下的心月復,都反對的厲害。」
虞挽歌的眉頭擰成一團。
「先帝的心月復要求四殿下謹遵先帝的旨意,否則就是大逆不道,太子一黨也紛紛以此為由,揚言若是四殿下不遵循先帝的旨意,就沒有做皇帝的資格。
虞挽歌心下發沉,老皇帝的人反對她可以理解,可太子一黨的人怕是以為北棠海嫌棄她北燕太妃的身份,偏要執意逼著他這樣做,也算是為之前出了口氣。
「去御書房。」虞挽歌開口道。
北棠海下朝歸來,就瞧見一身水藍色華服的虞挽歌在御書房門前左右徘徊,上前一步開口道︰「挽挽,你怎麼來了?」
一旁的太監將門打開,兩人並肩走入。
燥熱的天氣讓人莫名的煩躁,虧得書房朝著陰涼,讓人舒暢幾分。
「听說今日朝臣群起反對?甚至以退位相要挾?」虞挽歌有些急切的開口追問道。
北棠海沉默了片刻,沒有回答,今日上朝他剛一提出解除婚事,朝臣便紛紛開始反對,有些人因為對外公的死忠,堅信外公這樣做有著自己的理由,而另一些原本太子派系的人本該趁機討好自己,只可惜因為自己剛剛登基,因為懼怕自己將他們一一鏟除,一時間紛紛豎起鎧甲嚴防死守。
按照帝王之術來說,在新帝剛剛繼位的時候,往往會對不得不歸順的朝臣加以安撫,待到大權在握,才會開始除掉不可信之人,以免人心不穩。
虞挽歌沒有得到答案,便知道事情定是如此。
若是北棠海殺雞儆猴,殺掉幾個反對之人,旁的大臣一定不會再敢如此放肆,事情倒也不難辦,只是,北棠海不是北棠妖,他雖然凌厲,卻不是狠厲,雖然一樣殺人不眨眼,卻絕非殘暴之人,更何況,這是東陵的江山,她又有什麼資格要求他這樣做?
北棠海抬頭看向一旁低著頭處在陰影之中的虞挽歌,黑色的眸子中有著一抹膽怯,卻還是輕聲開口詢問道︰「挽挽真的就不能嫁給我麼?」
虞挽歌一愣,抬頭看向面前一向冷峻的男子。
素來如山韌一般的他,如今在她面前卻卸去了所有防備,只是小心翼翼的試探著。
虞挽歌攥緊了手指,黝黑的眸子落在北棠海身上,輕聲道︰「你知道,我愛的人是他」
北棠海有些急切道︰「我知道,我只是想你能不能在我身邊陪陪我哪怕不能一世,一時也是好的」
虞挽歌沉默著沒有開口,北棠海久久沒有得到回應。
漸漸的,隨著時間的流逝,北棠海的眸子暗了下來,似乎有些受傷。
北棠海的眸子有些無處安放,他知道,知道自己越來越貪心,想要的越來越多,曾經以為自己只要能夠遠遠的看著她幸福就好,愛,不一定要得到。
只是,他終究不是聖人,隨著她在自己身邊的時間越來越久,隨著外公的賜婚,他的心也開始有憧憬,有向往,他沒想過她會永遠留在他的身邊,可是,只要一陣子就當做是滿足他一直以來的心願。
「對不起,不該勉強你,大臣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解決好。」北棠海的眼中閃過一抹疲憊。
「不用了,就按照原來的計劃進行婚事吧。」虞挽歌垂下眸子輕聲道。
北棠海詫異的抬起頭,眼中閃過一抹光彩,虞挽歌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沒有再開口。
虞挽歌離開的時候,北棠海一直在看著她的背影,心中卻在痛罵著自己的卑鄙,其實,即便是眾臣反對,他也並非無法解決,雖然艱難,卻依然可以做到,只是,可能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希望這些大臣言辭激烈的反對吧。
挽挽我是不是越發的卑鄙,竟然也學會用這般的心思,想要留住你了
若是你知道,是不是會對我失望。
北棠海一手撐在門框上,輕聲道︰「挽挽就讓我貪心這一次若她日你再要離去,我定放你走」
隨著虞挽歌的點頭,北棠海和虞挽歌的婚事便開始昭告天下,虞挽歌也被冊封為東陵的新一代皇後。
對于虞挽歌和北棠海的婚事,眾人褒貶不一,主要還是源于虞挽歌曾經是北燕太妃的身份。
不過不管怎樣,在大多數人眼中,還是這對皇室嬌子歷經磨難,總算可以真正的在一起了。
北棠妖一路離開東陵時,可謂是狼狽不已,發著高燒整整昏睡了三日,醒來的時候,意識清醒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不少日子。
這幾日,太後慕青日日都是要來上兩個時辰的,若非是怕惹得北棠妖生厭,她是恨不得時時刻刻都留在這里照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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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主子這是御醫送來的藥。」蒼鐮看著橫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北棠妖欲言又止,將手中的藥碗遞了過去。
北棠妖一身純白的睡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發絲凌亂,因為剛剛睡醒,眼神也還有些渙散,再加上失血過多,臉色蒼白,看起來可以說是人畜無害。
可縱然如此,蒼鐮卻還是不得不小心翼翼,畢竟主子是個什麼性子他可是領教的不少。
北棠妖只掀了掀眼皮,接過藥碗,沒有急著喝下。
蒼鐮見此,鼓足勇氣開口道︰「北棠海已經下旨,半月後同虞挽歌完婚,冊立她為東陵皇後。」
‘啪!‘的一聲,北棠妖手中的藥碗直接砸了出去。
濃黑的藥汁從腳底飛濺到蒼鐮的臉上,蒼鐮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大氣也不敢喘。
他就知道,會這樣主子的脾氣有多差,他已經不止一次的領教過了,更何況如今事關那個女人,主子能忍得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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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