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羿一把抓起余錦年的手……
余錦年沒有防備,他的動作太突然,被抓了個正著,又反射性地快速縮回了手。
下意識地往後推開兩步,用雙眼地瞪著他,似乎有種你再敢對我動手動腳,我絕不客氣的架勢。
其實,她更多的是被那份冰冷的觸感震住,確實有些反應過度。
秦羿整個人也頓住,隨後俊顏霎時變黑,張了張唇,話未出口又咽了回去。
轉身,不再看她!
方才還硝煙彌漫的洞府,沉寂的如同一潭死水……
立樓梯口的蘭草,看到兩人態度大變模樣,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小姐惹怒秦公子了,她想下去調和下矛盾,但是秦公子的氣勢比方才來時還恐怖,強勁的威壓彌漫在洞府中,她的腳真的不听使喚,動不了了。
小姐,你們千萬,千萬別打起來,她在心里祈禱著。
余錦年沒注意到蘭草的異常,她正在懊惱地瞪著自己的右手?
該有一炷香時間了吧,那種非同尋常的涼意還在,久久不散。
瞥了眼突然之間變得孤寂的背影,他就那麼旁若無人地站在哪兒,這是她的洞府啊,想當座雕塑,賴著打算不走了麼?
這樣傲慢又隨性而為的人,也會這麼在乎別人對他的態度麼?
那天在拍賣行有人喊他短命鬼,他都當作未听見,更沒發怒!
這人的情緒變幻莫測,反復無常,臉比翻書還快,真讓人難以琢磨!
「我不是故意的。」她知道她的態度很傷人,比用言語諷刺可能更傷人,也明白他是好心要看她的傷口,首度對他示弱,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她的極限。
……
不理人?小氣鬼。
余錦年實在不明白,現在是白天他的手還是冷的。
怪不得一到晚上,他就得穿的比別人厚那麼多,還是特質的昂貴奢侈的道器披風。
那一次被洛琳琳襲擊,他要扶她,那種透過衣衫傳來的刺骨寒意,已深深印在了她心里,恐怕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要這麼來說,他表明看著風風光光,其實私下里比她的日子過的還慘。
她體內那道天火只要不亂發作,她還能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而他成日身體都是冷冰冰的。
假如讓她日復一日,過他這樣的日子,心里素質再好,承受能力再強也抵抗不住。
恐怕,沒瘋狂,也已經成魔了。
……
「我這人不喜歡隨便與人有身體接觸,真的,蘭草可以做證,不信你問她?」余錦年轉了半圈,面對著秦羿道。
她都鄙視自己的行為,干嘛要對他解釋!
那莫名其妙的同情心開始泛濫了,女人真是容易心軟的動物,見不得別人受苦,她也逃不過麼?
「是的,小姐也輕易不讓我踫的。」蘭草終于能開口了。
她想起余錦年大病那場剛剛醒來,看她的眼神真的很可怕,還是現在的小姐正常許多。
……
「夠了!」余錦年的好脾氣用盡了,咬唇瞪著他︰「我已經道歉了,你這副鬼樣子做給誰看。」
「呵呵,沒做給你看!抱歉,不該踫你的手!」他用力握住拳頭,氣惱自己怎麼就這麼不長記性,這是第二次被她拒絕了。
說了那麼多,還不是防備他,像是在防備一只色中厲鬼?
他秦羿是向來隨心所欲,或許因時日無多,總是喜歡用好的,不想虧待自己。
但是對于她這小身板,他還沒饑渴到種饑不擇食的程度……
「我只是太喜歡你給燁兄的那個護身符,才逼了你。好了禮物也收了,這個里頭有丹藥,抹手上半日傷口就會好。」他從儲物戒中,找出一只玉瓶扔給余錦年。
大步出了洞府,如一陣藍色的,飄渺的風,向遠處飄去。
白衣飄飄的何豫希急行而來,恰好與秦羿打了個照面問好,他黑著臉都沒搭理人家。
何豫希一時疑惑了,秦師弟不是今晨剛築基麼?這時該在朝陽峰呆著接受大家的道賀,怎麼會這麼早出現在余師妹洞府?
他們之間的關系?
「你怎麼也來了?」余錦年剛準備上樓睡覺,看見來人臉色更差了。
剛走了一個,又來了一個,當她這里是什麼地方,沒一個能讓人省心的。
「師父讓我來找你過去,話我已經帶到了,余師妹看著辦,愛去不去。」何豫希陰著一張臉說完就走了。
都特麼的吃了火藥了,跑她這里來發泄?
余錦年有心想不去,又沒那個膽子,赤陽那老頭凶起來也不是好惹的,人家還是金丹長老。
把頭發隨便梳了梳,無精打采地跟在何豫希身後,匆匆趕到臥龍峰,見了赤陽真人。
「小丫頭,快看這些,都是我今日才淘到的寶貝,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赤陽真人沒忍住,開始獻寶。
余錦年撇了撇嘴,順便打了個哈欠,舉止十分不雅……
赤陽真人一臉嫌棄地看著她,小丫頭別以為做這些小動作,就能打消收她為徒的心思。
余錦年知道的話該哭了,她要形象沒形象,人家還以為她故意的,她是精神真的不濟。
還有,這老頭精神頭太好了吧,一大早叫她來,就是為了看這一大堆破書?
該不會是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
打眼一瞄,這些書沒一本是完整的,還有的是殘缺了大部分,有的扉頁上有火灼燒的痕跡。
那個煉丹師這麼落伍,趕不上修仙潮流還用手寫丹方,人家不都是用玉簡記錄的麼?
她無語望天,說了多少次了,這糟老頭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單一的水靈根,現在沒丹火根本沒法子學煉丹!
這老頭就是一根筋,死抓著她不放?
難道他能未卜先知,看清她將來的運勢,在做前期投資?
「磨磨蹭蹭做什麼,哪里像個年輕人,一點都沒你當日大選時的干脆利落,快挑?」赤陽真人擰著眉頭道。
「都好,都是一看都些驚天地泣鬼神的絕妙丹方,隨便煉成其中的一種,都能讓外面那些修士搶破了頭。」她隨便拿起一本翻了翻,敷衍道。
「哼,還算你有些見識,這些都是老夫的私藏,有的丹方早已失傳。當個煉丹師可是比符師要吃香的多,現在趁你年紀小心無雜念多積累些丹方,熟悉熟悉煉丹過程,等你將來有了丹火,再加上你的資質,一定能成為無極大陸,最高級別最優秀的煉丹師。」
余錦年根本不領情,這糟老頭此舉並非是抬舉她,而是要害死她。
他難道不知,他的親親弟子何豫希同志,早就對自己不滿了?
成日擺著一張臭死人的臉,好像他全家天天都掛了似的。
她雙手抱拳,作揖,懇求︰「求長老別給弟子帶高帽子了,弟子不過是個小小外門弟子,是什麼水平自個心里最清楚,還些是給何師兄吧,他一定能繼承您的煉丹志向,把您的煉丹水平發揚光大,弘揚在無極大陸,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何豫希一直用渴求的眼神,望著那幾本丹譜……
听了余錦年的話,心中更不是滋味,他知道正是因為自己是單一的火靈根,才被師父看中收為入室弟子的。而余師妹連煉丹最基本的火靈根都沒有,師父對她卻如此看重,實在匪夷所思。
並且,師父從來沒把這些丹方,哪怕給他瞧過其中的一本,卻都給余師妹看?
「豫希的事,老夫自有打算。」赤陽真人扔過來三本丹譜︰「這本,這本,還有這本,看完了才準回去,豫希你幫為師監督,她要是偷懶就罰她十日不準吃飯。從今往後,臥龍峰發生的事情,你們誰要是敢對外泄露一句,都給老夫等著領罰。」
人權在哪里?
她偏要去找懷予掌門抗議,這糟老頭濫用修為壓迫人,這屬于非法拘禁,限制他人自由!
「余師妹!」何豫希厲聲喚住她︰「你別假清高了,身在福中還不惜福,你別說不知師父這是為你好。」
「你甘心麼,你是他的入室弟子,而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外門弟子,他卻如此偏向于我?」冷靜下來後,余錦年重新踏進煉丹室,死死地盯著何豫希問。
她余錦年又不是傻子,並非不知赤陽真人的真心實意,是真心想栽培她。
她是不滿他的做法,強權壓迫,只要在臥龍峰,他從不給人任何說不的機會。
一旦反抗,會更加暴力對待。
「他是師父,這麼做自有他的用意。」何豫希眼楮看著地板,悠悠道。
「虛偽死了!」這人要是年紀大點,留點胡須,就是第二個岳不群了。
余錦年憐憫地望著他,連真話都不敢說一句。
「你明明就是想看得很,眼楮都恨不得粘在這些丹譜上頭,不如我們一起看唄,反正那糟老頭又不在這兒怕什麼?」
何豫希聞言抬頭,雙目亮了起來,忽地又暗淡下去。
他是火靈根沒錯,只有這個條件好,但是資質並不高,師父恐怕是對他的表現失望了。
這人真的不看嗎?她不信了!
余錦年翻了翻書,湊到他跟前,無辜地眨著眼楮︰「何師兄,有些字我還不認識,你來念給我听!」
何豫希聞到她身上屬于處子的馨香,她那如畫般美麗的容顏近在眼前,白皙的面孔刷地熱了起來。
忙閃到一旁,不敢在看余錦年。
「不行,你快看吧,否則……」他吶吶道。
「否則,你會怎麼樣?」余錦年又見識了一回這人的純情。
她又沒上演月兌衣秀,至于臉紅麼?
又特意湊近他,看純情男臉紅也是件有趣的事。
「我,不能,你再靠近我,我會告訴師父你在誘惑我。」何豫希緊張地閉著眼楮,竟然把心中的話喊了出來。
切……
余錦年的瑩潤如玉的眸光,緩緩地移動……
一直從何豫希頭上,身上,掃到腳上,連鞋子都沒放過。
的確,小模樣還挺不錯,白衣飄飄的,縴塵不染,尚算能入眼。
但是有大哥朱玉在前,俊男美女看多了也就那麼回事,也是一只鼻子,兩只眼楮,瞧不出花來。
再說,像藍孔雀那樣逆天的妖孽,不需要她誘惑,就自動送上了門以身相許了,她也不稀罕。
這姓何的,比他還稍微那個遜色一兩個檔次,自戀的程度卻一點不比他差?
有個偉人爺爺曾經說過,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
這話能激人奮進樂觀,有著無畏艱難的精神,放在這個復雜的修仙世界,就在太玄門也同樣適用。
但是,久而久之,各種斗爭,各種陰謀陽謀看多了。
人心又不是鐵做的,也會累的。
而她現在就有這種感覺了,她也想將來在某天,真的倦怠到無以復加時,拋棄所有的煩惱。
只想有個能隨意棲息的安心港灣,有個厚實的純粹的肩膀可以靠一靠。
所以,對感情的事,她並不排斥,只會選擇順其自然。
她不會假清高地說,踏入仙途一定要孤身一人勇敢前行,那樣就算僥幸成仙了,身邊的親人萬一那天不在了,都墮入了六道輪回。
一個人高高在上的地活著,成日吸食天地精華,看雲海飄渺,看山河崢嶸,看年華流逝,看人間滄桑又有什麼意義……
甚至再逆天些,擁有無尚的力量,可以主宰任何比自己渺小的人物的命運,可以看著他們垂死掙扎,也可以憐憫同情他們……
強大到變態至極,能做盡凡人無所不能之事,能讓整個世界一夕毀滅,卻不知自己生命的終點會在何處!
心是空的,殘缺的,那樣的日子只會更可悲。
所以,她從不想過那樣的日子,可是她也寧缺毋濫,對另一半的要求自然會很高……
何豫希,我知道你的小心思,一方面排斥我,一方面又覬覦我的容顏,請別讓我更瞧不起你。
余錦年收回目光,懶得同這樣的人說話,沒一句說的是真的。
太累!
認命地拿起那幾本殘破丹方,找了個干淨點的蒲團盤腿坐下,逐頁翻看起來。
而何豫希,也在她不遠處坐了下來,一會死死地盯著她看,一會垂著頭扣著手指頭玩。
只要想到方才她對他的舉動,就會面紅耳赤,有心想要逃出去。
但是,又有師父的命令監督她,他不能出去……
兩人在煉丹室內的一舉一動,都沒逃過赤陽真人的神識,他滿意地模著胡須。
豫希啊,為師是在借小丫頭測試你,你還算沒讓為師失望。
你的資質雖不如小丫頭,今後的成就也不如小丫頭,但是只要你一心向善,不走歪路,你們也差不了太多。
至于小丫頭麼,年紀雖小,脾性太差,歪心思太多,還得好好教教!
……
朝陽峰,一處溫暖如春的山洞中,一汪碧清如玉的暖池中。
一頭金發,身後長著一雙透明翅膀的白色的小身影,絲毫不怕冷地落在一位赤身散發,在暖池中打坐的青年男子肩頭。
小人兒翹著二郎腿,小手吃力地抱著一塊和他身體差不多大小,通體烏黑圓潤光華的護身符,費力地顛來倒去,用心查看……
熱氣蒸騰繚繞,男子上半身若隱若現,濕發緊貼在胸前後背,襯托的他肌膚透明,惹人遐思!
「主人,這塊神木是新鮮的,絕對是昨日剛剛從一整塊神木上摳下來的,不那小女人嘴里謊話連篇,她在騙你,怕主人你識破了她的秘密。」小天了然地點頭,當即下了斷言。
秦羿猛然睜開眼楮,往肩頭瞥了眼︰「小甜甜,有些東西是可以讓神木長久保鮮的,比如儲物戒,比如那個地方,這個不能作為最終的判斷依據。」
一听到這個名字,小天那小小的身板,狂打著哆嗦!
一不小心沒坐穩,整個人一頭栽進暖池里,喝了幾口水。
他被一只大手,從水里撈了出頭,重新放回肩頭。
拍拍翅膀抖掉身上的水,苦著臉敢怒不敢言,主人真是霸道死了,嫌棄自己和他重名,那名字是前主人起的,又不是他自個想出來的。
主人又霸道,又惡趣味,硬是成天喚他小甜甜。
他又不是女孩子,要是小心知道這件事,肯定會笑話死他的,那時面子往哪兒擱?
嗚,嗚,嗚,他好命苦啊,怎麼貪上這麼個喜怒無常的主人!
心兒,你個混蛋是不是逍遙自在呢,快來救人家月兌離苦海啊!
「主人,我們那里面就有這種神木的,年齡也和這塊神木差不多,我經常在哪兒轉悠呢,絕對不可能看走眼,也不會弄錯的。」小天一口咬定,再次斷言。
秦羿微微閉起雙目,吸納山洞中的靈氣,不再理會他。
「主人,主人。」小天連喊幾聲︰「那小女人那麼狡猾無恥,她的話真的不能信的,我說的是千真萬確,我敢肯定她手里有另一只天心鐲,她這麼欺騙主人,擺明不信任主人,你難道不生氣?」
「住嘴,不想進去,今後就別再提她!」聒噪死了,不知道他心情很差麼?
「不要!」小天一個勁兒地搖頭,還怕怕地縮了縮身子。
在里頭陪著一群雪狼玩多沒意思,還有那仙府它早就住膩味了,不想這麼早就進去。
「主人要是真不喜歡提那小女人,干嘛千辛萬苦找了尋寶鼠送給那女人,我想要尋寶鼠在里頭作伴你都舍不得?她修為還那麼差勁,早晚有一天天心鐲會落在別人手上,不如我們去搶了天心鐲,順便還能把小心帶回來。」小天又壯著膽子,豁出去了,不怕死地獻計獻策。
余錦年再警惕,再小心翼翼,也沒算到有個小天的存在。
在神木上發現端倪,推測到天心鐲身上,會讓她在最短的時間,曝光的更加徹底。
秦羿雙指一彈,兩道透明水柱,朝小天的兩只小翅膀潑去︰「你覺得本公子眼皮子那麼淺,會稀罕她用過的東西,送給本公子都不要。」
「那個!」那你干嘛要人家給你做塊護身符。
不過這話小天不敢說,快速煽動翅膀,把水彈掉,狗腿地飛到秦羿眼前。
「主人,那可不是一般的東西,是仙器啊,仙器知道麼,那是大乘期修士都想要的寶貝呢。」
「仙器又如何,照樣換不回一條命,早晚是別人的,別再提這事!」他又不是沒有,多一個也是浪費,何必多此一舉。
「主人,要是你不先下手搶了她的,等她知道還有一只天心鐲時,我們也會暴露的,萬一那女人大嘴巴不小心說了出去,到時全天下的人都會與我們為敵,全天下呀!」小天緊張道。
他越想就覺得越有這個可能,那樣的後果太可怕了。
當年的主人,就是這麼被一大幫人追殺,每日沒夜的追趕,最後心力交瘁隕落的。
他再也不想經歷一次那樣的事,更不想重新嘗一遍那麼恐怖的遭遇!不得不提前防備!
秦羿把他從捉在掌心,黑眸盯著小天的小眼楮,這小東西也喂不熟,現在就想離開自己?
算了,強求來的有什麼意思?
注定了遲早是要分別的,晚走不如早走,省得將來惦記!
「萬一真的有暴露的那天,我會提前放你離開,絕不會連累到你。」他輕啟雙唇,一字一句,認真道。
老天,這是不是幻覺?
好美,好動听的一句宣告!
這是小天至今為止,從主人嘴里听到的最讓他感動的話,主人真的會好心放他離開?
主人情緒變幻莫測,但是說的話還是一言九鼎的,他說要放自己,就真的會放的。
同主人相處了短短的十八年,小天還是有點舍不得,其實主人也不是那麼壞啦!
大約是一出生到現在身體都不好,沒享受過幾天正常人的生活,又沒人理解他的痛苦,所以性情就有些古怪!
其實,自己也不過是個器靈,天長日久有了靈識,之後有了肉身,也漸漸有了人類的感情。
他並不知道,真正的人類是怎麼生活的。
不得不說,有時候他也挺羨慕那個沒心沒肺的小女人,她怎麼那麼不知好歹,分不清好心壞心,她知不知道,主人對她是很特別的。
哎,也不知她對小心兒好不好?
心兒在她哪兒有沒有受過委屈?
「主人,我,我還是不走了!」小天做了一翻殘酷的思想斗爭,沉痛,糾結,艱難地下了決定。
小心有那個壞女人陪著,暫時也不會寂寞。
他要陪主人,等主人將來去了之後,再去找小心團聚吧!
其實他也不想讓主人走,但是那該死的火靈珠在哪里呀,秦家老祖,秦福,秦勇通通都是飯桶,到現在都沒個準消息,害的主人只能泡暖池,睡暖玉床。
秦羿捏著他的小翅膀,輕輕一笑,撩人心懷︰「小甜甜,決定幸福的重要機會,往往只有一次。我已經給過了你,你選擇了不。記住你今日說過的話,以後只要我還活著,我不想再從你嘴里听到離開兩個字。」
啊!
啊!
啊!
三聲長嘯後,小天的小臉完全扭曲變形!
「再叫一聲試試,要是讓外面的人听到了,你只好回天心鐲去窩著,永遠別想再出來。」秦羿沉著臉道。
「不要啊!」那群雪狼太凶殘了,他才不想看見他們呢。
秦羿不理他的求饒,話峰一轉︰「本公子的話還沒說完呢,小甜甜你不必著急,從今日起本公子我打算認真修煉,爭取能活的長一點,久一點。」
嗚,嗚,嗚!
主人哪,你活的越久,我就更見不到小心心了。
小天淚流滿面,敢怒不敢言,他怎麼又上當了!
氣惱地扭著小身子,煽動小翅膀飛到暖池岸邊,在山洞的石頭縫里找小螞蟻玩去了,它們比主人可愛多了,不會壞心地欺負他。
壞主人,真討厭,食言而肥!
詛咒你那天倒霉,被那個壞小女人給壓的死死的,再也沒有翻身囂張的那一天。
可憐的他,到底欠了誰的,這話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說出來,只敢在心底偷偷罵!
……
余錦年是打會兒瞌睡,醒來後又看會兒丹譜,過陣子又繼續打瞌睡,沒辦法,這就是靈力耗盡,又沒好好恢復的結果。
何豫希看著她小雞啄米的模樣,想叫醒她,又糾結著不敢踫她,怕吵著了她。
又想著她最好不要醒來,就那樣永遠睡過去,那丹方就不用看下去。
他也僵硬著深圳坐了大半天,至于到最後心里頭到底是個什麼滋味,那就只有問他自個才知道了。
等余錦年磨著洋工,把三本丹譜看完時,已經到了日落黃昏時分,被赤陽真人考校滿意後,才放她離開臥龍峰!
還未趕到洞府前,就聞到一股淡淡的,純天然的稻谷香,她會心地一笑。
最近修煉累了,或者從藏書樓回來,經常能聞到這種清新的味道。
這兩畝靈谷,是她親手種的,是她一日日看著從剛冒出頭的小女敕芽,成長為綠色的枝桿,再到如今的一地金黃……
中間還發生那件殘忍的事,它們終究是幸運的,逃過一劫,僥幸恢復生機。
有種感動的情緒在里頭,那是屬于即將收獲的滿足,安心,幸福。
蘭草發現外門有動靜,很快跑了出來。
她現在對零米照顧的很精心,生怕再出事,看到是余錦年在外頭驚喜道︰「小姐,你終于回來了,那個赤陽真人沒為難你吧!」
「沒有,我看這些靈谷成熟了,我們明日收了它們去交任務,賺的靈石也有你的份。」她笑笑道。
「我不要靈石,只要我們在太玄門,在紫霞峰能平平安安就好了。」蘭草紅著眼楮道。
「傻瓜,你是不是哭過了,我走後誰還來過我們洞府?」余錦年走到她面前問。
「沒事,就是拌了幾句嘴,沒人動手的。」蘭草知道都是因為自己不夠強,才會被人瞧不起的。
「騙我,你的眼楮分明是紅的。以後要是有人欺負你,只要我們佔著理,能打過就狠狠地打回去,打不過就跑回來告訴我,別向你家小姐——我,以前一樣那麼傻,膽小怕事只知道忍著,後來差點被那些人害的嗝屁了,那樣只會讓那些混蛋更囂張,更想欺負你,只因為你懦弱才會這樣,知道麼?」
余錦年心中清楚,現在有些人不敢直接得罪自己,又眼紅自己。
有火氣沒出發,很可能會把氣撒在蘭草頭上。
這群欺軟怕硬,見風使舵的,藏頭露尾的混蛋!
蘭草抹掉淚水,明亮的眼楮望著余錦年︰「是真的,小姐,沒人打我,她們只是說了幾句不好听的話,我記住了,以後不會讓她們亂說話的,實在不行就听小姐的打回去,反正我們要佔著理字。」
其實,那些人的話說的很難听,很難听,她也罵了她們的。
只是她們人太多,她只有一張嘴罵不過來,才被氣哭了。
她們說小姐一會兒和秦公子,一會兒和何師兄,還和其他師兄,師弟搞曖昧。
她們不知怎麼回事,還知道小姐以前在大昱的事了,說小姐是被謝負心漢拋棄的小棄婦,仗著大少爺和秦公子在太玄門撐腰,小姐才敢還這麼囂張,目中無人,橫行無忌。
她不能告訴小姐這些,不想讓小姐生氣發怒,那樣後果會很嚴重的。
「這才對嘛,來,小美妞,笑一個給本大爺瞧瞧,好看的話有賞錢哦!」余錦年看不下去蘭草那張苦瓜臉,想逗逗她。
蘭草愣了下,听話地咧著嘴,擠了個笑容,說實話這笑的哭的模樣還難看!
小姐也太為難人了,她是真的剛傷心過,哪里能笑得好看起來。
余錦年見她情緒好轉,抬手指了指洞府︰「走吧,進去修煉,我們都要變強,將來才沒人能欺負我們,讓他們個個死心塌地,只能臣服于我們蘭草的石榴裙下!」
第二日,余錦年和蘭草起了個大早,用了半日把兩畝靈谷收完。
再用靈力神識配合剝殼,加工成了米粒兒。
金黃色的外衣月兌去後,靈米變成了淺淺的綠色,香味比原先還濃了點。
去了交易廳,一位年輕漂亮的師姐接待了她們︰「余小師妹,你要兌換什麼?」
現在的余錦年,對于行走在太玄門,只要是個都能喊出她的姓名,已經見怪不怪,習以為常。
客套地打了招呼後,把手中雞蛋大小的儲物袋遞了過去︰「我們是來交種植靈植的任務,師姐幫我量量,這些靈米總共有多少斤?」
把靈米小心翼翼地,倒在一個特質的玉石容器中……
那女弟子笑容滿面地驚喜道︰「余師妹可是種了兩畝靈米?」
「每位外門弟子,不是都只有兩畝規定的靈田?」余錦年莫名其妙地反問。
「對,對,我是太驚奇了,余師妹你這靈米共有一千斤整,顏色好看,香味也好聞多了,產量比其他師妹多了兩百斤左右,冒昧地問一句,你的靈田是不是比別人的要好點?」女弟子興奮道。
「沒有,同大家都是一樣的呀!」余錦年盯著對方,更是疑惑不解。
當日她選靈田只是想遠離眾人,又想靠近水源,而且她洞府附近的那靈泉很普通,在紫霞峰隨處可見,應該沒什麼玄機。
這才一千斤,也算產量高?
平均下來一畝產五百斤,相比前世的雜交水稻畝產幾千斤,這產量真的太低太低了?
「小師妹,靈米的產量本來就低,很多地方沒有靈脈無法種植靈米,也咱們太玄門地方大,旁邊那幾十座紫字輩的山峰都空著,門內專門派了弟子一部分弟子用來種植靈米呢。」
空著的地方合理利用,本就是很正常的,不過這同她有什麼關系?
還沒等余錦年想明白,那女弟子從中舀出四百斤靈米,裝回儲物袋。
「余師妹,你要交收獲的六成,剩余的四百斤是換成靈石,還是退給你自己食用。」
「師姐幫我換成靈石吧!」余錦年想了想道。
她已經讓小心在天心鐲種了點靈米,修士又不用天天吃飯,那些夠她和蘭草吃了。
那女弟子目光閃了閃,放出神識四處望了望,饒過台面湊到余錦年身邊︰「悄悄告訴你,有很多沒靈根又有錢的凡人,不知听了誰的鼓吹听說食用靈米能長生,經常在山角的坊市打听要買靈米,後來就有些弟子偷偷把剩余的靈米拿出去賣,價格被越炒越高,小師妹要是把這四百斤拿到外面去賣,能賺最少四千塊靈石,門內收回只有這一半價格,你好好考慮下,畢竟這是一大筆收入。」
余錦年古怪地瞥了這女弟子一眼,她同自己不過是頂著同門之宜的陌生人,為何要告訴不相干的人這些密事?
「我知道你會懷疑我有別的目的,我說的絕對屬實,因為你是余師兄的妹妹我才說的,千萬別到處亂嚷嚷。」似乎看出了余錦年的糾結,那女弟子又說道。
「噢?」余錦年立馬來了興趣,原來又是大哥的仰慕者。
「只是,那個師姐,做這事不太好吧,門內好心給弟子提供靈田,他們一個個卻吃里扒外,謀一己之私?」
「噓,小聲點。」那女弟子又放出神識探了探。
還是不放心,干脆傳音給她︰「只有膽子大的才敢去做,大部分人還是自己留著食用了,畢竟他們也是要吃飯的。」
後來,余錦年還是收回那四百斤靈米。
「師姐,我知道為什麼我的靈田產量高了,因為當初我怕種不活靈谷完不成任務,問大哥要了一瓶靈泉倒在田里,才會變成這樣的,師姐可要替我保密哦,否則人家會眼紅我的。」余錦年裝的一臉天真,委屈道。
反正她外表小,能迷惑人的時間也就這麼幾年,不好好利用就太可惜了。
那女子弟了然地點頭,繼續傳音給她︰「我不會說的,不過可惜那靈泉過了這麼久,應該被吸收沒了。」
「好像是這樣,多謝師姐啦!」好話多說些,總是沒錯的。
回洞府的路上,余錦年看到也有其他師姐師妹,正在辛苦地收割靈米。
問了問某些人,有的產量低的,才兩百五十斤一畝,最好的也沒有超過四百斤一畝的。
就算這樣,她在心里算了筆賬,種靈米比初期畫低階符要賺的多了太多!
干脆承包些靈田,專門種這個,應該收益不錯,還是個穩定的進賬來源?
可是,太玄門是絕對不會把大量靈田租給子弟的,利潤都被子弟分走了,人家太玄門高層難道要喝西北風去?
余錦年也不灰心,大不了等天心鐲恢復了,在里頭多種些靈米就是了。
反正有小心在,又不用她操多少心,何樂而不為?
那麼,回過頭想想,她的靈田比別人的多產了兩百斤靈米,是何緣故?
別說勤拔草,勤澆水就成,天天用眼楮盯著就行?
紫霞峰上,比她和蘭草勤快的師姐也多著呢,人家的怎麼沒這樣?
這晚後半夜,本來一輪彎月高掛長空,清輝灑遍大地。
恰逢一片偌大的烏雲從東面飛來,遮擋住了皎潔的月光,整個紫霞峰一片靜謐,顯得幽暗而冷清。
余錦年掐準時機,停止修煉,下了樓,飛快地走出洞府。
悄悄把穿著花衣服的元寶,從天心鐲放了出來。
麻利地喂了顆飼靈丹後,用神識同它溝通︰「元寶,去,幫我查查這靈田底下,到底有沒有秘密?」
元寶同學這些日子過的很滋潤,除了偶爾被地頭蛇小心欺負幾下,其他時刻在天心鐲中享受著極好的待遇。小心給它和自己都做了個小木屋,用的可都是讓余錦年心疼的要死的神木啊,里面的床鋪用具樣樣俱全。
本來元寶在離睡在被窩里頭睡的正香呢,冷不丁被主人強行拎了出來,換了環境還有些不適應。
但是迫于主人的威脅,又吃了人家的靈丹,只好手短地重操舊業。
嗖地一下,跑到靈田里頭,尋了人眼輕易看不見的地方,開始用小爪子努力地刨坑,準備往地底鑽……
余錦年在不遠處,神情嚴肅,遠看好像她在抱著雙臂,遙望漫天繁星。
其實,她正不斷用神識掃著四周,幫元寶把風。
「姐姐,元寶弄好了沒有,找到靈田的秘密沒有?」
……
小心在天心鐲中,哀哀地懇求︰「姐姐,我也想出去,我來這世界也半年了,還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樣子呢,好姐姐讓我出去吧,就一會兒,一小會兒。」
「不行。」余錦年在心底同她溝通,任憑小心哀求,也不松口。
別以為紫霞峰就很安全,那些金丹長老,行戒堂也會抽查的,萬一他們的神識掃到這里,那個人起了歹心,後果無法想象。
「姐姐,小心求了你,天心鐲現在面積這麼小,成天呆在里面我好悶啊。我只要一分鐘就夠了,我保證會乖乖的,絕對不亂跑。」小心苦苦哀求,十分可憐。
余錦年神色有些松動,她反思對小心是不是太嚴厲了點?
抓她幫自己做苦力,總得給一點點福利?
「你先隱身,收斂氣息,只給你在外面呆三十秒。」她權衡利弊之後,在心底道。
今晚一直沒發現有那位長老的神識出現在紫霞峰,大概都去修煉了,應該不會出問題。
話音剛落,感覺身邊的氣流微微波動,卻用肉眼看不見那個小小身影,可是她知道是小心已經出來了,就在她身邊。
她絕對不會想到,是沒修士是神識掃過這里。
但是另一只器靈的主人,比她還大膽百倍,這幾日一直把器靈放在天心鐲外頭。
尤其是兩個器靈的心神是可以相通的,修士用肉眼感覺不到的東西,不代表器靈感覺不到。
玩累了螞蟻,又搞了半天破壞,沒事可做躺在大石上養神的小天,猛地睜開小眼楮。
從大石上一骨碌爬了起來,急吼吼地朝秦羿道︰「主人,我想出去一趟!」
秦羿仍然在暖池中打坐修煉,听他之言睜開雙眸。
盯著急躁不安的小天,淡淡地吐出一句︰「想死的更快,你現在就去,沒人攔著你。」
「主人,我不想死,可是我感覺到小心的氣息了,她真的出現了。」小天煽動小翅膀,飛到秦羿跟前道。
「整個朝陽峰,除了這里,還有我們的洞府,閉關室外,其余的每一寸地方,都在師父的神識籠罩中,你以為你的行動能逃的過麼,從朝陽峰到達紫霞峰,要經過多少元嬰,金丹長老的地盤邊緣,你能保證一路暢通無阻,不被他們發現?」秦羿閉目道。
暖池是**之地,徹底隔絕了修士神識探入的,否則他也不會把這小東西放出來放風。
這小東西讓自己帶著他去紫霞峰,不是等于主動把把柄往人家手里送,送上門讓人宰割?他也不想再見那個人。
「我知道了。」小天沮喪地低著頭道。
接著,他更沮喪了,爬在秦羿肩頭嗚嗚地哭起來,壞主人不讓他去,小心的氣息只有那麼一點點,很快就又消失了。
等了多少年了,以為沒了希望的時候,而希望卻出現了。
明明兩人近在咫尺,卻沒有能相面的機會?
為什麼人類的世界,要這麼復雜?
要這麼殘忍?
他好難過!
「好了,枉你自稱男子漢,還口口聲聲要保護人家,這幅模樣你只配叫做小甜甜。」
小天立即停止哭泣,擦干眼淚,眼巴巴地望著秦羿︰「我不哭了,主人,以後有機會,你讓我再見見小心兒好不好,我只想知道她過的好不好,不是要離開你,也不會告訴她我在你這里。」
「嗯!」良久,他低低地應了聲,眼底劃過一抹苦澀。
人雖為人,心卻冰冷,堪比頑石……
器靈非人,心中有情,人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