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奮離門近,听到門鈴聲,他也沒有多想,走過去開門。
門一開,赫然見到韋野平站在門外,他本能地就往腰間模,這才想起來槍被他卸了彈匣,給朗朗玩了。
愣了一下之後,他抓著門把手,就要把門重新關上。
韋野平用力抵住門,和杜奮抗爭著︰「你不要誤會,我是來看望朋友的!」
「這里沒有人是你的朋友!」杜奮只知道韋野平是朗如焜的左膀右臂,他還不知道韋野平被朗如焜攆出慕提島的那一段呢。
韋野平有些惱火,便沖著里面大喊了一聲︰「談溦溦!你就是這樣對待遠道而來的老朋友嗎?」
這個時候,楊慧媛听到吵嚷聲,湊到門邊一看,馬上就要關門︰「我們家不歡迎你,溦溦也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喂!你們干什麼?」屋子里傳來談溦溦的聲音,「快讓他進來!他是我朋友!」
「你朋友?」杜奮狐疑地看著韋野平。
談溦溦有些不高興了︰「師傅,他真的是我朋友,你不會連我交朋友的事也管吧?」
說著話,談溦溦已經走過來了,把門打開,看著韋野平︰「天哪,你怎麼瘦成這個樣子?這段時間你去了哪里?怎麼沒有一點兒關于你的消息?」
韋野平看見談溦溦,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道︰「你還好意思說我?恐怕你還不如我呢,我差一點兒沒認出你來,你怎麼弄成這樣?」
「我?」談溦溦模了模自己的臉,「我生了一場病,還沒痊愈呢……你看吧,跟你說著話,我就有些頭暈了,你快進來吧,我都快站不住了。」
說著話,談溦溦真的搖晃了兩下。
杜奮趕緊搶著扶住她,把她送到沙發那里,讓她坐下。
韋野平也進了屋,沒有人請他坐,他就自己坐到了談溦溦的右手邊。
談溦溦是真的虛弱,從臥室走出來,看到韋野平,她稍一激動,就有些頭暈。她坐在那里緩了一口氣,見楊慧媛和杜奮只是用警惕和戒備的目光看著韋野平,也不給他倒杯水,她便沖著里屋喊了一聲︰「朗朗,你出來!看看誰來了?」
朗朗 跑出來,看到韋野平,還挺驚喜︰「平叔叔!你怎麼來了?是我爸爸讓你來看我的嗎?」
朗朗也不知道朗如焜與韋野平鬧翻的事,在他的認知里,韋野平還是爸爸的下屬,還是和爸爸關系很好的一個人。
可是他這樣問,韋野平不禁尷尬了,言辭閃爍道︰「哦……平叔叔自己想你了,于是就來看看你……」
談溦溦一指廚房︰「去!給平叔叔拿一瓶水來。」
朗朗轉身跑去廚房,開了冰箱,從里面拿出一瓶冰鎮的礦泉水,送到韋野平的手里︰「平叔叔喝水。」
韋野平模了模朗朗的臉蛋兒︰「乖,有些日子沒看到你了,你又長高了呢,也長大了,比以前懂事了。」
朗朗憨憨地笑了笑︰「嘿嘿……平叔叔,你什麼時候回去呀?我想爸爸了,你帶我回去好不好?」
「媽媽還在這里呢,你就要回去?你不要媽媽了是嗎?」談溦溦靠在沙發里面,人舒服多了,便把朗朗拉過來,嗔怪了他一句。
「我們一起回去啊!等媽媽病好了,我們就坐飛機回去看爸爸!」朗朗很認真地計劃著。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誰也不接話。
最後,談溦溦把朗朗一推︰「你跟杜爸爸去玩,我和平叔叔有話要說。」
朗朗也沒覺出氣氛尷尬,從談溦溦的身上爬下去,拉著杜奮往里屋去︰「杜爸爸,你把子彈裝上,我想開槍,好不好?」
「不好!」杜奮很堅決地拒絕了,不過他還是跟著朗朗進里屋去了。
楊慧媛也回了自己的房間,不過房門沒關,半開著。
客廳里只剩下談溦溦和韋野平。
韋野平擰開礦泉水瓶的蓋子,猛灌了幾口水,然後說︰「我在你家樓下轉悠半天了,沒有勇氣上樓來。後來實在是又熱又渴,我想上來討杯水喝吧,于是我就來敲門了。」
談溦溦笑了︰「你猶豫什麼?我們是朋友,你走以後,我也在牽掛你。你來我家做客,我一定歡迎你,你不必懷疑這一點的。」
韋野平呵呵干笑兩聲︰「听你說這話,簡直比喝這冰鎮的礦泉水還要讓人舒心。自從離開了慕提島,我發現我在這個世界上是孤獨的,活了三十年,竟然沒有交下幾個朋友。」
「這段時間你都去了哪里?好像朗如焜還找過你呢,他都找不到你,你躲去哪里了?」談溦溦對韋野平離開慕提島後的去向比較好奇。
韋野平冷冷地勾了勾唇角,說︰「他找我?他是跟蹤我吧?我離開慕提島後,同時被幾撥人跟蹤,簡直如驚弓之鳥一般。幸虧我還在道上混過一些年,有一些經驗,要不然還分不清他們誰是誰呢。」
「他……跟蹤你?因為沈遐?」這倒不出談溦溦的意料,因為沈遐偷走了朗如焜的重要情報,在沒有找到情報之前,他有理由懷疑所有與沈遐有關的人。
「是的,我跟了他這麼多年,他根本不相信我!當時遐兒要去慕提島,我是第一個提出反對的!那時候我雖然不知道遐兒想要去慕提島的真正原因,但是我並不想遐兒和他有什麼事發生。後來還是他堅持要帶遐兒回島上,我知道他是拿遐兒當工具使用,他想用遐兒的存在刺激你,就為這個,我更不可能讓遐兒留在島上了,那可是我親表妹!我三番兩次要把遐兒送走,都是他攔著不讓送,最後遐兒出事了,他不問責自己,倒來懷疑我!」韋野平說這話的時候,捏著拳頭,一臉憤懣的表情。
「唉!我……不知道說什麼好,關于沈遐……你還是節哀順變吧。」談溦溦真的不知道怎麼勸韋野平,因為他真的是被冤枉的,他們要從他那里找的情報,此刻還藏在她臥室的枕頭里呢。
韋野平立刻紅了眼楮︰「姨媽拿我當親生兒子,我把遐兒當親妹妹!我跟了朗如焜那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那天晚上,我跪在地上求他,讓他饒了遐兒一條命,可他根本不給我面子!他當著我的面兒打死了我的妹妹!那個情景我一輩子也忘不掉!」
這些話,韋野平在慕提島上的時候,一個字都不曾向談溦溦說起過。
那個時候,他只是一再地向朗如焜表達忠心,一再強調遐兒的事和他沒有關系。直到他登船離開慕提島的那一刻,他都不曾表現出對朗如焜的仇恨來。
可現在,在談溦溦的面前,韋野平卻是睚眥欲裂,對朗如焜有刻骨仇恨的樣子。
談溦溦能理解他的心情,因為沈遐真的死得挺慘,而那天晚上的確是朗如焜親自動手殺了沈遐。換作是她,親人被殺,想必也會恨吧。
但談溦溦的感受有些復雜,她自己也有痛恨朗如焜的時候,可是別人恨朗如焜,她心里便有些不舒服。
韋野平見談溦溦不說話了,他意識到自己表露得太多了,趕緊放松了面部表情,笑了一下,說︰「說這些干什麼?都是過去的事了……關于你的事,我听說了一些,不管怎麼樣,你逃出來了,我還是很佩服你,換作別的女子,可能早就放棄抗爭,屈服于朗如焜了,這就是你最特別的地方……」
談溦溦自嘲地冷笑了一聲︰「你也不用夸我了,我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我心里清楚得很,總有一天我會死于倔強……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這一段時間去了哪里啊?現在還有人跟蹤你嗎?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談溦溦並不願意與韋野平談太多她與朗如焜的事,便把話題又重新扯回到韋野平自己身上去了。
「我最近……藏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沒有人能找到我。再說了,龍聯幫發生了那麼大的變故,現在那些人也顧不上我了吧,所以我暫時是安全的。至于以後……我混了這麼多年的黑道,也混得厭倦了,我打算做些生意,當個正經人,活在陽光下,不用賺太多的錢,夠我吃穿就行。」韋野平說起自己對未來的打算,眼楮亮了起來。
談溦溦听他這樣說,真心為他高興。她說︰「這樣最好了,說實話,我一直覺得你不是能永遠混在黑道上的人,因為你心不夠狠,人性也未完全泯滅。現在走到這一步,我倒是替你高興的。」
「是啊,如果有一天我成功了,也許我還要感謝朗如焜,如果不是他那麼決絕地斷了我的路,我恐怕還沒有決心離開他呢。」韋野平說著話,眼楮里有一道明厲的光閃過。
談溦溦並不喜歡他提起朗如焜時那種譏諷和怨恨的語氣,她勉強笑了一下︰「那麼你加油吧,準備做什麼生意呢?有意向了嗎?」
「關于做生意的事,我以後會跟你說,也許我還需要你的幫助呢,畢竟我習慣了干壞事,可能需要有個人隨時提醒我,讓我別再走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