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允水的大船上
夜未央站在船板上望著允水翻滾的江水,讓她有些膽戰心驚。當下她直接拿允水和長江做比較了。
今夜,無雨。依稀可見那獨掛蒼穹的那彎月牙。
江水,月牙,孤船,飄渺的如一副寫意。
「你知道月亮上有什麼嗎?」夜未央喃喃自語道。
一旁的溫汀望著她,「你在問的嗎?」
她不語,溫汀卻是笑了,望著那彎月牙兒,冰冷的容顏變得柔和些許,他淡淡道︰「我娘說月亮上住著仙子。」
「那是騙你的。」夜未央美目微眯,懶懶地說道,「月亮上坑坑窪窪的寸草不生,仙子怎麼會住那種地方!」
這種破壞人夢境的心情讓她感到片刻的愉悅,尤其是當這個冰冷的男兒說出那麼童真的話語,她有一種沖動想將他戲弄一番,或者將他的天真捏在手里玩弄。
好吧,她承認她開始抽風了,不對,是寂寞了……
我的森林沒有出口,所以,寂寞無處可逃。
溫汀微怔片刻,這個女人將一切的的情緒寫在臉上,很顯然她此刻的心情有點不對,所以溫汀選擇干笑了笑。
「你想去月亮上嗎?」這一次她不是喃喃自語,而是扭頭望著他問道。
「想。」他微微勾起薄唇道。
「果然人們都一直在追逐著可望不可即的美。」她頓了頓,低頭道,「我也想過。」
周遭的氣息和著江水翻滾、江風吹打著船帆的聲響沉郁而又壓抑……
良久。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我講個故事給你听!」
二人竟是同一時間開口。
「你先說,我听著。」溫汀笑了笑。
夜未央頷首,望著那一彎月牙的目光有些許游離。
「這是一個發生在明朝嘉靖年間的故事,有一位中國的官吏官職為萬戶,他的姓名沒有明文記載,歷史淹沒了他的姓氏,他卻以他的官職名——」萬戶「為後人銘記,甚至在月球上一座環形山也以他命名。那一年,那一日,他在一把座椅的背後,裝上四十七枚最大火箭。他把自己捆綁在椅子的前邊,兩只手各拿一個大風箏。然後叫他的僕人同時點燃四十七枚大火箭,其目的是想借火箭向上推進的力量,加上風箏上升的力量飛向上方……那一刻,他的目標是月亮!」
她說︰他的目標是月亮。
講完的那刻江水依舊在翻滾發出令人戰栗的聲響。江風依舊吹的耳朵嗡嗡作響。
唯一改變的是此刻的心境。
萬戶飛天,最終粉身碎骨,不管後人對他的理解是為科學事業的現身,還是敢于探求未知,還是荒唐行徑……這些都不重要。
只是,飛天的那刻「萬戶」是幸福的,是難以掩藏的激動與欣喜,是心甘情願粉身碎骨。
我們一直在尋找,處處叩問神祗,或許別人眼里我們愚昧無知,只是這是我們尋找幸福的方式。
姬扶蘇,這便是我尋找你的方式,即使下一刻萬箭穿心,灰飛煙滅……
我為這幸福,錯過了三年之久,所以,我等不及了……
「你,恨我?」溫汀說道,眉目里閃過一絲隱忍,飄渺的目光又落在了遙遠的前方。
夜未央身子猛地一怔,江風拂起她耳畔青絲,她別過臉去。
「你恨我那天攔住了你……」他的喉間有些哽咽,不知是江風吹的太猛,還是有些心情在作祟。
「無論何時,我也做不到親手在你身後點燃那‘四十七根大火箭’。」他無奈苦笑,江風將他青色的披風拂起,繁復的虎紋披風,威嚴與寥落同在。
她淡淡道︰「為這一次的見他我等了三年,這一次能進青州城,又不知道還會等幾年。」
溫汀握著佩劍的手指骨節有些發白,他抿唇,薄唇微動︰「我可以帶你進青州,但我不會把你送到他的面前。」
「我不需要。」
溫汀的目光猛地落在她的臉上。
「我不需要你把我送到他面前。」她說道低下頭去,青州沒有他她進不去她知道。
「你不問我為什麼?」他轉身,右手捉住她的手腕。
夜未央被他這麼一捉有些不知所措。
「因為我做不到把自己喜歡的人送給另一個男人,即使這個男人是我要舍命保護的,我可以把命給他但是我做不到把我喜歡的人給他!」他嘶吼道,那眸光炙熱到將夜未央的心也灼傷,他緊緊的握著她的手腕,讓她覺得五指都有些發麻。
暗處船帆下,一個清瘦的身影也顫了顫。
夜未央怔怔地望著他,低頭說道︰「你能放開我嗎?」
「不能。」他本能地作答。
「可是你弄疼我了。」她淡淡道,依舊面無表情。
這時他才頹然的放手。
夜未央轉身離去,她輕嗤︰「你的故事真不好听。」
男子微愣,唇邊勾起一抹無奈的苦笑︰「我還沒講呢!」
「那好,那你還欠我一個故事!」白衣女子離去,進了船艙。
他們是天亮的時候抵達十里鎮的,本以為按照原來的路線是昨夜直接渡江下船行幾百里至允州城,再由允州城去青州。
昨夜卻是臨時改變路線,卻是順著允水南下行了一夜至此十里鎮。
「為什麼要到這里?」這是夜未央下船後問的第一句話。
「有事。」溫汀答道。
「公事還是私事?」夜未央挑眉。
「公事也有私事也有。」溫汀說道朝鎮里的一家藥鋪走去。
「難道你有什麼隱疾?」夜未央笑道。
溫汀剛剛邁進藥鋪的腿瞬間止住了。
「騷年,昨夜老娘嚴刑逼供了你家兩個屬下,他們招了你比老娘小兩歲還敢肖想老娘!哼!」夜未央說道全然不理某人面紅耳赤的樣子,幽冷的目光一掃身後馬車前的兩個黑衣人。
那兩個黑衣人瞬間低下頭去,猶如做錯事的孩子。
小年糕一手拿著糖葫蘆,一邊邁著小短腿在兩個黑衣人面前踱步。
溫汀面如死灰,衣袖一甩進了藥鋪。三年慘無人道的殺手生涯里,他本以為自己冷心冷清沒想到到頭來亂他心智的竟是一個女子。
一股頹敗之感襲來,可是他卻本能的壓抑下去。溫汀之為溫汀是因為他選擇的路從不後悔。
名字里含水字的男子,性情或許幽冷,或許桀驁不馴,孤高的讓人反感。
只是,水之性,欲熱則熱,欲冰則冰。水之情一無反顧,如大江東去,覆水終難收。那是舍棄命運與信仰的追逐,直至海枯石爛,雪山不再融,滄海化作桑田……
蘇澈如此,溫汀亦如此。(溫孤墨染是個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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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未央有注意到溫汀從藥鋪走出來後臉色更寒了三分,明明是春日萬物復蘇,百花盛開的日子這個男人卻帶著寒冰一般的溫度,儼然不是花燈夜里那個溫婉可人的少年郎。
夜未央走在大街上嘴里不住的吟著詩。
「如今卻憶江南樂,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
夜未央瞥了一眼街道兩旁樓肆里無數穿紅戴綠的姑娘,終是將那句詩吟完了︰「滿樓紅袖招。」
「客官,上來嘛~」陣陣嬌嗔地聲音傳來。
夜未央適時的止步,果然最古老的職業︰女支女,廚子,小偷……哪里都有……
「你還再看什麼?」溫汀一把將夜未央的手抓過來,往前面走去,牽著馬車的安安還有另外兩個黑衣蒙面人都低頭紅著臉快步走過。
夜未央白了他一眼︰「我不過是看看有沒有漂亮的,幫你物色一個。」
什麼?!溫汀的臉頓時黑了。
夜未央癟了癟嘴︰「做妾啦……」
溫汀眉頭一擰卻是舒展開來,他勾唇道︰「這的確是妻子的事。」
「你!」夜未央氣急敗壞,尼瑪,本來想調侃他,反倒被他戲弄了!
溫汀卻是眯眼笑了,下一刻一張俊臉又恢復了漠然。
一行人跟著他走了良久,都疲了。
夜未央跺腳問道︰「姓溫的,整個十里鎮都逛遍了你到底要找誰啊?!」
「不知道……」溫汀淡淡道。
「我真想……掐死你!」夜未央揉了揉自己酸脹的腳背,回頭看安安的馬車已經落後他們一大截。
「那邊有個面館,要不要先吃點東……」還沒等溫汀說完,夜未央就朝那面館走去。
「魚面?」夜未央看著面館飄動的錦旗,驚訝道。
這十里鎮挨著允水,漁業發達,以魚做面並不稀奇。
夜未央坐下點了七碗魚面。
小二哥端著魚面上來的時候,安安他們剛到。
溫汀卻一直在魚面館附近打听著什麼,直到他進了羽毛館斜對面一家算命館後就沒見著出來了。
夜未央疑惑的盯著算命館的大門,溫汀不是信這些的人吧,他進去干嘛?
良久才見他從算命館里出來朝著魚面館里走來,他的額間一直帶著不散的陰雲。
「你到底在干嘛?」夜未央嚼了一口魚面後問道。
「找人。」溫汀說道。
「什麼人啊?」夜未央繼續問。
「……」溫汀拿起筷子,夾起一條魚面送向嘴里。
「呃……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夜未央白了他一眼往魚面館的廚房走去。
這魚面極富嚼勁這個老板是如何做到的?魚肉最大的弱點就是軟膩,粘稠,這家魚面館卻將魚面做得極富嚼勁。
夜未央站在魚面館廚房外,看著水池子李活蹦亂跳的——鯰魚。
鯰魚肉極女敕,是淡水魚中的良種。
夜未央看著那個老廚子將鯰魚肉搗成泥,然後塞進一根一根的面管里……極其吃力的活計!
看到這里夜未央有些驚訝,這個廚子真是一點也不怕麻煩!
「為什麼?」夜未央竟是喃呢出聲。
老人似乎是听到了動靜,望向夜未央。
「為什麼不直接將鯰魚的肉泥揉入面粉,卻是要一根一根的塞進去?這樣不累嗎?」夜未央問道。
老人卻是笑了︰「我年輕時有和你一樣的想法,可是那樣做出的魚面口感不好,所以我放棄了。我寧可多花些時間與精力也不再浪費這些材料了。」
夜未央久久地站在那里回味著老人的話。只是沒有想到,多年以後的一日,她也會重復這個老人的動作……
這時溫汀走過來,對她說︰「去青州。」
夜未央望著他︰「你不是要找人嗎?」
他的目光有些游離,他淡淡道︰「也許是我多慮了。」
「怎麼了?」夜未央不解地望著他。
「那個藥鋪以前是我們家的……」他幽幽然開口。
「……」夜未央望著他,原來這個十里鎮是生他養他的地方。
「藥鋪現在的主人是我家一個遠房親戚,他說近幾半個月在藥鋪後山發生了一些怪異的事,就托人給我捎信要我回來看看。」他說道。
「什麼怪事?」夜未央小聲說道。
「我小時候的衣服還有用過的東西都被人翻出來了。」溫汀說道,眉頭皺得更甚了。
「不是吧,你是不是被人給盯上了?」夜未央詫異地望著他。
「我在找人,一個管家。是我現今唯一能打听到的線索的人,可是三年前我家人去允州遇難後就剩我一個,家里人都走光了,沒人知道他的去處?」
夜未央看清了他眉目里的一絲隱忍,「那你這三年都沒回過十里鎮?為什麼啊?」
「回來與不會來都毫無意義。」他說道,睫毛顫了顫。一入「清風閣」前塵與過往都淹沒了。
他轉身望著未央,笑了笑,道︰「算了不說了,我們早些走吧。」
夜未央頷首,就這樣他們從十里鎮踏上了去青州的路。
小皇帝!我離你更近了!
深夜,十里鎮去青州的野道上。
安安、清荷、和年糕在馬車里酣眠。兩名黑衣人趕著馬車。
夜未央和溫汀在騎著馬走在前頭。
「你怎麼了?總是心神不寧的?」溫汀望著夜未央。
「我……我總感覺有人跟蹤我們……」夜未央額際冒著冷汗說道。
「從十里鎮出來就有這種感覺。」夜未央說道握著韁繩的手更緊了。
「可是我回頭又沒有感受到一絲氣息。」她繼續說道。
溫汀眉目微動︰「也許是你多想了。」
是的,也許是她多想了,夜未央依舊回頭望了一眼身後,依舊是漫無邊際的黑,沒用一絲屬于人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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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青州城城門
城門外里三層外三城的被禁衛軍圍了個水泄不通。
箭陣,炮台,夜未央看不出一絲半點的松懈。
青州城外的百姓一個一個等待著進城。
夜未央的目光又落到了一旁的草垛里,墨發白衣,瘦小的人兒——白隱。
「怎麼是你?」夜未央疑惑地問道。
「女人,孤都等你好幾天了,你怎麼才到?」白隱有些不滿的說道。
「……」鬼知道他在等她啊,他不去風都或者子川他來這里干嘛?夜未央白了他一計。
「你來這里干嘛?」夜未央問道。
「這城里似乎有熟悉的味道。」他說道,嗅了嗅。
夜未央滿頭黑線︰「你不會是說我那哥哥來這里了吧?」
白隱傲然地別過臉去,說道︰「凡人的味道孤才嗅不出來呢。」要是他能嗅出她哥在哪里早就去找她哥哥了。
夜未央卻是上前捂住白隱的嘴,又偷瞄一眼身旁的溫汀他們。
只見他們都朝她二人投來詫異的目光。
夜未央把白隱抱到一旁,才松了手。
「死女人!你要憋死孤啊!」白隱咆哮,臉憋得通紅。
夜未央沒有理會他,凝眉道︰「你是說城中還住著一個大妖怪?」她目光炯炯,很是認真地望著他。
白隱有些觸動,理了理衣袍,道︰「也許是。」
夜未央表情變得有些柔和了︰「你等我幾天了?」
白隱說道︰「至少三日。」
「那麼跟蹤我的不是你?」夜未央的眉凝得更甚了。
「什麼跟蹤?孤憑什麼要跟蹤你?」白隱輕哼。
「好吧,別說話了,上車吧,要進城了!」夜未央將白隱抱起,隨手往馬車里一塞。
「喂喂,死女人,弄疼孤了!」白隱揉了揉發酸的肩膀。
夜未央卻是笑道︰「你若想進城,從現在起不準自稱‘孤’,還要乖乖听話!」
白隱被塞在馬車內和清荷、年糕他們坐在一起。
年糕清澈的大眼望著白隱,肉嘟嘟的小手玩弄著他的青絲。
「小哥哥,你生的真好看……」年糕對他咧嘴一笑。
「混蛋!孤大你幾萬歲呢!」白隱大怒,伸手奪過年糕手中他的青絲,坐在一旁,生悶氣。
清荷和安安相望一眼,暗自搖頭。
小年糕卻是不以為然,屁顛屁顛地爬過去,挨著白隱更近了。
「離我遠點!」白隱不耐煩的說道,開始閉目打坐。
年糕不以為然,一直望著白隱,忽地他肉嘟嘟的小手抱起白隱的臉在他臉上「吧唧」一口。
「……」白隱被小年糕弄了個七葷八素,猛地起身一把拂起車簾,一口酸水就此吐出。
眾︰「……」
夜未央對難得露出驚訝表情的溫汀說道︰「沒事,他暈車。」
城門近了
一隊禁衛軍朝他們走來,溫汀從懷間掏出他的虎紋令牌。
「大人,我們還得檢查。」那守衛說道。
「嗯。」溫汀頷首示意他們上車收查。
夜未央大包小包的都被士兵們翻了個便,連她和清荷買的羞人的肚(隔開)兜和月經帶都給翻出來了,要死啊啊啊!
姬扶蘇,你的手下可真盡職啊!
「大人,請進城。」那個禁衛長說道,示意他們進城。
此刻夜未央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上馬進城門。
哇唬!小皇帝別來無恙!
某種情緒燃遍全身,她覺得自己全身沒個細胞都變得無比活躍。只是……突然一陣刺骨的嚴寒襲來,仿若芒刺在背,她不安的回過頭去,卻發現城門口除了冰冷的站立著的士兵還有等待著進城的人們,並無異樣。
溫汀握著她的手說道︰「你怎麼了?」
夜未央搖搖頭道︰「我沒事。」
素手擦了擦額際,又是一陣冷汗……
青府別莊
「這就是風國最最最大的青府別莊啊!沒想到有生之年我還能來一趟!」清荷無比雀躍地說道。
安安亦是模著下巴觀摩著。
青府別莊,雲集風國最頂尖廚子的地方。
巨大的牌匾是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
朱門前是一頭巨大的白虎雕像。
門前更是人來人往,車如流水馬游龍。
听聞,這里有一個頂尖的廚子,他的名字叫羲和……
听聞,這里曾有從各地慕名而來的廚子,為進青府頭破血流……
听聞,這里曾是五年一度的廚神大賽舉辦的地方。
听聞……一切只是听聞,如今終于見識到了。
「求你們別敢我走,我從允州而來,我有允州客棧老板的親筆信。」一個少年被兩個壯漢抱著離開,他的手中一直拿著一封信。
溫汀望了一眼身旁的夜未央,道︰「這種事情常有發生見怪不怪了,我們進去吧。」
夜未央的目光卻一直落在少年身上,他的手指有厚厚的繭還有燙傷的痕跡,他是個廚子他沒有說謊。
「求求你們,你們看看我手中的信,只要看一眼就好!」他依舊跪在那處舉著他手中的信。
「小鬼,回去找你爹娘吧,這種把戲我們見多了,想進青府別莊的每天都有,每天處理這些事我們都煩了!」一個壯漢說道。
「走吧。」溫汀拉著夜未央的手說道。
夜未央走了,沒有回頭。少年,只有磨難才會堅定你心中的信仰,所以要想別人幫你,先拿出自己的毅力。
夜未央一行人在青府別莊里住了下來。溫汀去辦他自己的事去了,夜未央知道朝廷命官都很忙,尤其是做姬扶蘇的屬下。
夜深了
白隱和安安住在一間在房里,這個白隱一天到晚都在睡,霸佔著榻,讓安安很是郁悶。
清荷抱著年糕在房里睡覺。
夜未央被單獨安排在一間房里,溫汀給她付了房費,按溫汀的意思是一個人住舒服,他給她找了風景最好的一間。
可是夜未央並沒有覺得舒服,卻是住得背部發麻,這幾天總是感覺有東西跟著她,讓她膽戰心驚。
第二天夜未央實在是忍不住了去清荷那邊把年糕抱了過來。
「姑姑,你不是對年糕說男女授受不親嗎?怎麼還把年糕抱那麼緊啊?」年糕躺在夜未央身邊說道。
「別說話,姑姑絕對不是一個人害怕。」夜未央說道,慢慢地睡去。
好吧,終于睡了個好覺……
第三天的晚上夜未央如法炮制的將小年糕抱過來,靜靜的睡去。
半夜里年糕醒了,卻是偷偷的跑回清荷的房間。
「荷姨開門。」年糕敲門敲了半天終于把清荷吵醒了。
「咦,年糕怎麼過來了。」清荷問道。
「姑姑太霸道了,每次只給我留一點位置,睡得不舒服。」年糕說道,朝屋內走去。
清荷欲哭無淚,好不容易可以睡幾天榻現下又是去躺地板的命了。
「好吧,荷姨關門,我要睡了。」年糕說道,躺倒榻上。
另一廂
一股涼風入室,妝台的紅燭有些顫動,榻上的夜未央眉目也皺了一下。
這一夜,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夢里,亂亂的……
畫面一轉又一轉。
桃花林里,一個十一歲的女孩唱著不知名的歌謠。
一身銀衣的男子,一身白衣一彎緋色冷弓的女子,血,在記憶里砸下一個鮮艷的窟窿。
還有,斷橋、祝國寺、還有……那一身玄衣的人兒……
還有,那追逐著馬車的瘦小聲音……
種種種種,讓她含入骨髓,這是不知名的記憶,是別人強加給她的思維!
不!她不要!
夜未央猛地起身,又是冷汗淋灕。
窗前的冷風更大了,燭火顫動的更加厲害。
忽地閃出一縷白煙……
屏風那里的燭光頓滅,只剩下榻旁案前淺淺的燭光。
我知道是你——
夜未央從榻上起身,拿起案前的長鞭。
「是你!我知道是你!」夜未央望著屏風前那縷淺淺淡淡幽魂的光影驚呼道。
「你是原來的夜未央!對不對!你給我出來!」她走近屏風喚道。
「你跟著我這麼多天,你還不打算現身嗎?!」夜未央有些憤怒了,一揮長鞭打在地上。
寒風入室,冷風更劇烈,熄滅了房間里最後一根紅燭。
那幽魂在屏風前慢慢凝聚,幻化成一張女子的容顏。
這個容貌?不是夜未央?她是誰?
「我的確曾留宿于這具身子。」她冰冷的指間微觸夜未央脖間暴露的肌膚,「可惜我不是她,我原來的名字叫淺碧。」
夜未央靈眸閃過一絲驚恐,「你,你想干嘛?」她支支吾吾道。
「我?想干嘛?」那女人淺笑,「我要你的身子。」
一股冷風撲面而來,窗前細竹輕晃。
「不!」夜未央驚恐地喚道,「你不能奪走我的身子……」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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