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艾一邊走一邊從風衣中掏出了手機,她面帶笑容一直看著眼前的兩名保鏢,看他們的手已經模上腰間,依舊笑容不改,身上的銀灰色風衣隨風而起衣角翻飛,只見她按下快速撥通鍵,將手機放在耳邊,在電話接通之後,她也正好停下腳步站在兩名保鏢面前,笑容完全展露,把手機遞上去。
「接電話。」
保鏢一動不動冷著臉說︰「小姐,麻煩你立刻離開。」什麼電話?如果誰遞個電話來他們都接,那還不亂套了!
白艾按通了免提,看著保鏢對手機說道︰「權部長,你的屬下挺盡責的。」
市長沒有專屬保鏢,除了有特別的接待,安全部會根據事宜大小派遣人員。
所以來之前白艾就給安全部部長打了電話。
按說權部長不應該幫她的忙。
不過這位權部長跟她家那位浩然正氣的爹有點交情,而且他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她也算幫忙打點了不少。
這個打點並不是私下受賄給錢,而是安全部缺什麼她利用職權進行民間資助,資助的同時順便帶點記者,以表對國家的支持。
一切都在明面上合法有效,也能讓權部長記得她的為人不錯,一舉兩得。
白艾在商界的時候從來都對政府打點很到位,在國情之下和上層打好關系,是順應環境的最佳做法。
她的所作所為讓身後的海東青大開眼界,剛才他隨著一路走來的場景多麼像電影里的鏡頭。白艾整個一個黑社會大姐頭的風範,顛覆了過往他對女人的看法。
隨便一個電話聯系人都是部長級別,可見他當初確實小看了她。
電話對面的聲音引起了保鏢的注意,收起了剛才的冷冽,其中一人把免提關掉手機放在了耳邊。
只听他回來了兩聲好,然後掛斷了電話。
當保鏢再看回白艾的時候,很禮貌的取下了臉上的黑超,稍稍帶著僵硬的笑意︰「白小姐,你先稍等,我進去跟秘書通報一聲你來了。」
白艾點頭用笑容伴著謝意︰「還麻煩兩位了。」
保鏢進了門,海東青對白艾豎起大拇指︰「嫂子,人不可貌相啊!」
白艾很受用的說︰「美貌與智慧並重有時候也挺煩惱的。」
海東青滿臉黑線,真是不謙虛。
這就是關系,沒關系她連第一道門都進不了。
門內,保鏢為白艾向秘書進行通報,秘書又去向孫從堂請示。
孫從堂正躺在沙發上小憩片刻,準備等外賓從spa館解乏後,他再帶人去吃飯,順便熱絡一下關系。
腦子里還在構思飯桌上要講的話,一听隨行秘書說白艾來了,一個眼珠瞪成兩個大,躺也躺不住了︰「好家伙,都找到這來了,你去就說我不在。」
話剛落,海東青已經強行推開了門,白艾笑著進門︰「別不在,孫市長,我大著肚子來找你,孕婦可不好怠慢。」
白艾料事如神知道孫從堂肯定不會見她,所以趁著保鏢松懈的空檔干脆來了招不請自來,既然她人已經來了,孫從堂見也得見不見也得見。
孫從堂面露菜色一腦門官司,白艾啊!白艾,就知道她是個難纏的角色,懷孕了還這麼活蹦亂跳的不安生,哪里都有她。
既然人已經進來了,孫從堂也不好把她趕走,用眼神把秘書支出去,等門關上他才揉了下太陽穴說道︰「白艾,你現在膽子快包天了吧。」
白艾坐在沙發上可憐又賣乖的說︰「孫市長,這不是有天大的事落到我頭上了,膽子大不大也都是被情勢給逼出來的,我現在是情非得已,不然再難也不會問您老伸手要人情不是。」
她哪是來要人情,她是來要他的命來了,孫從堂黑著臉說︰「你連我的行程都敢打探,就不怕我找人收拾你?」
「別找人了,孫市長,我現在已經被人給收拾了,而且收拾的不明不白所以才來找你。」白艾臉上的表情更加可憐好像下一秒就準備泫然欲泣。
孫從堂一陣肚悶,白艾太會打蛇隨棍上了,他提個話頭她就能接個話尾,硬是把他往溝里帶。
白艾見孫從堂不說話︰「孫市長,看你默然不語,怕是也知道誰那麼狠心,下著狠手這麼收拾我一個女人。」
孫從堂迫不得已的開了口︰「丫頭,你沒被人收拾,被收拾的不是你。」
白艾說︰「夫妻本連心,若是有人欺負市長夫人,難道不是在對您本人作威作福嗎?我們才新婚,我還懷了他的孩子,現在出了事身邊連個男人都沒有,只能自己東奔起跑。」
孫從堂對白艾那張能把白的說成黑的嘴表示佩服,嘆了口氣︰「白艾,我知道你為什麼來,不是我不想幫忙,蘭思定伸手干預了政治領域,要整他的人肯定多的是,我身在這個系統之中,你讓怎麼幫你?我要幫了你那我這辦公室要不了多久就成眾矢之的了。」
白艾說︰「軍政本是一體,他伸手是因為他必須伸手,局勢所迫下面的發展就必須有改變,孫老,你不信任我,也應該能掂量的出蘭思定的本事吧,他那人善良不會害人,但再善良也不能讓人害,對不對?」
蘭思定善良?孫從堂打心眼里一百個想發笑,白艾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主兒︰「你老公是有本事,可我也是身不由己,我這把歲數已經快退休了,能不能讓我退之前清靜點,我哪邊都不幫,把這話撩給你,你還不相信我嗎?」
白艾太明白政治的黑暗了,她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如何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孫從堂想不蹚渾水,中庸而治,想都別想︰「孫老,就是因為你快退休了,所以肯定有人會利用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來下手,你想想,若是你準備卸任,到時候權利不在手,會不會有人無中生有利用你的軟肋威脅你做些不想做的事,應該有這種可能性吧,你想順順利利的退休,在退休之前若沒有強硬的靠山,會有什麼後果,不用我言明你也應該知道,今天不是我找你,就會是別人找你,中立這個詞在政界之內從來都是不存在的。」
白艾的話說的太直白,听起來也就非常難听。
孫從堂的臉色變得很色復雜也難看,他咬了下牙關說︰「白艾,你做人就是看的太透,有時候人得難得糊涂,水至清則無魚。」她就不怕他轉頭去找蘭思定的對頭,把今天的事說出去。
白艾對孫從堂的小心思了然的很,該糊涂的時候她比誰都糊涂,該亮王牌的時候她也絕對不會含糊︰「我今天來找孫老就不怕被人知道,我一沒帶禮,二沒帶錢,不過是想告訴孫老,如果你願意幫我的忙,不用太費力就是悄悄傳個話便行,我可以保你安享晚年,只要您不說出去絕對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你站在蘭思定的陣營里。」
「你說保就能保?憑什麼?」孫從堂斜眼,在他看來白艾是有本事,光論做生意的能力她是比很多男人都厲害,但是再厲害她畢竟也只是一介商人,想凌駕在政黨之上,頗有些異想天開。
白艾豁出去了︰「就憑明年的博鰲是我主辦。」為了救蘭思定,她把自己的弱點主動向孫從堂交代。
這件事本是一個秘密,商務部協調的項目由私人承辦,要是走漏風聲會有很多人拿這件事做文章,到時候別說承辦,連命都可能丟了。
白艾孤注一擲把此事向孫從堂攤牌,事情里牽涉很多關系,而這些關系她一一打點過也屬于秘而不宣的事。
「你說真的?」孫從堂好生驚訝,他自認看人獨到,沒想到還是把白艾給小看了,是真是假他只要找人去查一查就會知道,而白艾並不是會說大話的人,孫從堂雖然疑問但心里卻已經有七八分相信。
白艾的雙眼之中飽含堅定的看著孫從堂道︰「孫老,現在是選邊站的時候了,你若能幫了我這回兒,以後我白艾萬死不辭。」蘭思定要過坎,她就給他鋪梯子,等過了這一關其他事自然可以從長計議。
「白艾,我算見識了,蘭思定真的有這麼好,值得你為他這麼做?」孫從堂笑著搖頭,白艾為了她的男人,真是連命都不要了。
「值得。」白艾沒有半點猶豫的回答。
「行,沖你這份誠心我也得幫你,從今往後系統有什麼風吹草動,我知道就等于你知道,你有準備也就自己想辦法應對,不過別忘了你對我的承諾。」他離退休還有一年,一年後他要順順利利的離開他效力了半輩子的職場,如果白艾做不到就別怪他到時候翻臉不認人。
白艾松了一口氣,知道事情終于能夠如願以償,她也就起身準備告辭︰「我的性命在孫老手中捏著,絕對會信守承諾。」
就這樣,白艾把孫從堂納入了蘭思定的陣營之中,她也在同時確定了蘭思定被人關押在軍區紀檢部進行例行詢問的事。
白艾有了這層認知,駱方志那邊自然會密切關注,所以蘭思定被放出來她接到消息就趕到了軍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