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蓉潔趴在床上,把嘴貼在手機上無聲冷笑,對于敢威脅她的人實在沒有太多耐心應對,剛丟到一邊的薯片又撈了回來,抱在懷里一邊嘎吱一邊說︰「席老板此話說的在理,也多謝席老板的提醒,看來我們只有跟貴公司更上層的人談論此事,幫貴公司止損換讓你離開中國條件,也算是我公司和貴公司的初步合作,你覺得以你公司的角度來看我們劃算不?」黃口小兒,還想跟她玩耍狠。
席迪中願意來中國就是為了報復他老頭,報復還沒有展開就必須收拾包袱滾蛋,估計不甘心的是他。
論學歷她確實比不上席迪中,但是論社會經驗,她也是老手,再者說這里是中國,不是國外,老祖先寫孫子兵法的時候,長毛怪還在茹毛飲血了。
玩手段用的不單單是智商、情商還有行商,也不看看既定情況就干放狠話。
丁蓉潔抱持玩死席迪中的信念,將反間計唱的有聲有色。
席迪中在電話里明明白白听見 嚓 嚓的雜音,他以為是電話信號出了問題,雖然被丁蓉潔倒打一耙正是怒火中燒,但紳士教育教育了他,應該有紳士風度,聲音雖冷卻依舊含著風度︰「不好意思丁秘書,你的信號不好,剛才的話我沒有听清楚。」
丁蓉潔翻著白眼,干脆躺平在床上,翹起腳丫皮笑肉不笑的說︰「听沒听清楚是你的事,不過信號肯定沒有問題,我在吃薯片,原味的。」
……
席迪中握著手機一雙丹鳳眼中全是危險的光芒,他在黑人區長大,見過很多陰暗,後來靠著拼命躋身于上流社會更是看遍形形色色的虛偽和勾心斗角,可像丁蓉潔這種小聰明似的刁鑽他還是第一次見。
忍著被戲耍的怒氣,他越發冷淡的開口︰「丁秘書這樣的為人處世也算讓席謀大開眼界了,貴公司待人接物的態度怕是世間難尋。」
丁蓉潔抓一把薯片咬的更歡欣鼓舞︰「你打電話過來是想敲定見面時間,其他的事不勞煩你為我們公司操心,若想知道什麼時候白總方便見你,年過完再說吧。」
說完丁蓉潔直接掛了電話,對于席迪中莫名其妙管的寬的行為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
這些年跟白艾走南闖北,她也學到不少把人氣死的花招。席迪中想借白艾的手去收拾陳東恩,而他自己坐享其成,這想法真是很傻很天真啊。
丁蓉潔不上心的月復誹著,手中的薯片也正好被她吃的一干二淨,只是還沒有來得及下咽,就听見門外,她親娘無端咆哮。
丁蓉潔太陽穴止不住一陣亂跳,慌亂中趕緊下地,可終究是晚了一步,就在她想將門反鎖的時候,她老娘已然一腳踹開了臥室的門,雙手叉腰,跟母夜叉借了一張晚娘臉端著,口中生煙的吼︰「丁蓉潔,老娘跟沒跟你說過不要把公事拿回家?你居然還敢轉接,轉接也就算了,你听听你那尖酸刻薄的語氣,別說男人被你嚇跑,是個公的都被你嚇跑啦!」
丁蓉潔保持高抬腿的姿態僵化在門邊,一頭黑線,眼珠子快飛出眼眶,听到丁母的怒吼不懼反洶,毫不客氣的吼回去︰「媽,你偷听電話還有理了是不是?」
「老娘是你媽,沒理怎麼呢?沒理我也可以揍你。」丁母一身匪氣,上前一把拎住丁蓉潔對著她耳邊開炮,「從今天開始你就給我不間斷相親,不在年內把你嫁出去,我就搬去和你住。」
……
席迪中瞪著被掛斷的手機,身處偌大的辦公室內一時久久不能言語。
這女人的膽子真的能包天,不但在接他電話的時候吃薯片,還敢說完她想說的就直接掛電話。
是誰給她如此的權利?白艾?還是……她自己的自以為是。
席迪中活了三十五年,從泥潭的底層一步一步的爬上金字塔的尖端,經歷過無數腥風血雨,他在不法中求生存,在合法中游走于灰色地帶,以他現在的手段,他自信可以讓任何人忌憚,但是白艾這個女人打破了他用歲月締造的神話,但他並不憤怒,因為商界爭斗有輸贏都屬于正常。
這次的輸不代表終結的贏,他有自信再奪回主導權,只因為白艾是地頭蛇,她有深厚的資源是他比不上的。
況且這些年他早已經習慣冷眼旁觀,置身事外的冷漠是一種很好的保護,可以將自己隔絕在危險之外,所以即使再遇見那所謂的生父他也能夠淡笑問候。
為什麼不能呢?在他人生中陳東恩不過是一個只提供一夜風流的男人,他值得激動嗎?
而這個姓丁的女秘書,卻讓他一腦門的火噌噌上竄,那種沖動的感覺已經很多年不曾有了。
電話里她那經過修飾,卻還十足藐視的語言和嘲笑的語氣,如針尖扎在他胸口血脈匯聚的集中地,狠厲準確的將他固有的冷漠生生撕裂,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還沒有見過面就如此記憶深刻。
而且,他連她的全名都還不知道!
丁蓉潔過了一個水深火熱的新年,未來十年她覺得沒有再過年的必要。
當她帶著疲憊的身心回到公司,經歷了近二十場的相親讓她感覺放七天假比上一年班還勞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媽為什麼會如此厲害,在舉國團圓的祥和新年里,也能找到男人單獨前來和她相親。
身心俱傷的丁蓉潔到了公司跌撞的摔進辦公室的沙發,還來不及開燈便接到了白艾的電話。
「艾,有事?」丁蓉潔看看手腕上的表,現在時刻是早上六點,白艾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在這個點打電話給她了。
白艾懶洋洋的窩在被窩,鼻音濃重的說︰「九點到卡特飯店二三七號房。」
丁蓉潔沒有多問,因為被白艾臨時召喚也不是第一次,只是順手打開燈朝著文件櫃走去︰「需要帶哪家公司的資料。」
白艾閉著眼說︰「人到就行。」
丁蓉潔好像沒听懂,帶著疑惑直到掛了電話。
白艾通知她見面向來是有公事要洽談,平日準備必不可少,第一次讓她不用帶資料,居然讓她有點……無從適應。
九點,卡特飯店二三七號房。
白艾和丁蓉潔被經理引進房間的時候,房內已經有了一名客人。
男,三十出頭的樣子,西裝筆挺,個頭很高模樣很迷人,看見她們進門,禮貌的起了身。
連行為都迷人,完美的沒有瑕疵,從各方面都突顯出風度。
這樣的人只能用一個詞形容,虛偽。
虛偽到極致。
「白艾,久仰大名。」席迪中上前伸出手率先問候,听聞白艾身懷六甲,果然不假,雖然四肢縴細但是孕相已經非常明顯了,「讓白總親自跑一趟辛苦了。」
「席先生真是客氣,早听說席先生待人接物平易近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白艾回握,眼前這個戴著平光金絲邊眼鏡,十分斯文的男人,真的和陳東恩一點都不像。
他在微笑卻沒有情緒,他的關心卻和關心沒有關系。
「請坐。」席迪中用手勢指引,刻意避開了丁蓉潔的存在。
「這位是我的秘書,丁蓉潔。」白艾落座後強行介紹,她挺著大肚子來見席迪中可不是為了什麼公事。若是公事丁蓉潔一個人也完全能掌控,她來是為了看戲。
白艾在介紹丁蓉潔的時候,唇邊保持公式化的微笑,只是她眼底有促狹一閃而過。
兩天前席迪中繞開丁蓉潔直接給她打電話,這讓她很是吃驚。
自從她和蘭思定在一起以後,不但感情生活變得豐富多彩,連**的安全級別也得到了質的飛躍。
蘭思定有自己的研發和專利,在為國家貢獻的同時,順手也把她的通訊做了升級。
她的手機號碼在大多數人的顯示屏上都是隱藏號,有專網專管,月兌離大眾群體即使通過幾家大型通訊公司也無法查詢。
席迪中寧願如此大費周章的打听她的手機號碼,也不願意通過丁蓉潔定下見面時間,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很著急等不了,二是他忌憚丁蓉潔,不想再打交道。
前者的可能性不大,安全檢查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絕對用不著這麼迫在眉睫的找她,不過後者的可能性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席迪中也算商界梟雄,他見過的人沒有十萬也有一萬,比丁蓉潔棘手的大人物比比皆是,即使在人生地不熟的中國,他不是照樣用盡手段所向披靡嗎?
白艾的介紹顯得刻意,這份刻意也是她特意追求。
丁蓉潔向席迪中伸出手︰「你好,席先生。」
「你好,丁秘書。」席迪中垂下眼簾,勾起微笑,自然的和丁蓉潔握手,公事公辦毫無芥蒂,完全看不出兩人在四天前進行過一場劍拔弩張的對話。
席迪中是個聰明且冷血的人,他能有今天的成就靠的可不單單只是幸運,這位丁秘書很是危險,在那通電話以後,他很快的冷靜下來,憑著理智他覺得一定不能和這個丁秘書見面,只是一個簡短的電話就能影響他情緒的女人,這本身就是危險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