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處理好傷口,甚是擔憂,雖說傷口不深,涂抹些藥草幾日之內便能夠愈合,但他沒有想到秦空的內傷頗重,有些難辦。
蘇言的素衣上也沾染了些蘸紅,「小兄弟,你先去換身衣服吧。」
「啊?」蘇言雙手下意識的護住胸口。
「你這般作甚?」秦陽未想到面前之人會有如此大的反應,覺得奇怪。
蘇言反應過來,立刻松開手,正色,「在下覺得,這些粗衣在下還是別穿為好。」
「為何?」秦陽收起笑容,神色中透著謹慎。
蘇言不緩不慢的開口解釋道︰「因為在下皮膚嬌女敕。」此話一出,讓秦陽一時目瞪口呆,「嬌女敕……」看了看此人的身形,他若有所思,「難道你要一直穿著這身衣服?我看著難受。」
「可是我穿著不難受。」蘇言揮了揮手,「不必在意我。」
「……」秦陽甚是無語,既然別人不在意,他在意什麼?只不過一個有潔癖的人,看著一人穿著髒兮兮的衣服,心里多少有些別扭。
秦空虛弱的微睜雙眼,在這時緩緩的開口道︰「本王帶了些衣物,興許能合了這位公子的意。」
「這也是個好法子。」秦陽拍掌,去尋了一件秦空的衣物,一件淺黑色的大衣交到了蘇言的手上。
蘇言穿上,晃了晃身子,悠悠開口道︰「這身衣服真大件。」
秦陽凝視了片刻,突然很正經的開口道︰「我覺得,你有點熟悉。」此話一出,蘇言立刻變了臉色,十分認真的說道︰「公子你定是認錯了。」
「不。」秦陽搖頭,堅定的說道︰「你就是十分的像。」蘇言感覺緊張萬分,編織了許多若是被拆穿了以後該怎麼辦的理由,這時秦陽的悠然的聲音回蕩在她的耳畔,「對了!那黑白無常!你像極了黑無常!」
你見過黑無常嗎?哪里像了!蘇言感到有些無力,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氣憤。
一陣沉默以後,秦空坐起身子,木塌發出吱吱的聲響,引來了他倆的注意,秦陽趕忙讓秦空躺下,秦空搖頭,用手支撐著身子,開口道︰「看來這衣服是真適合你,你穿著真好看。」
蘇言笑了笑,瞧了瞧秦空蒼白的面色,嘆氣道︰「你還是乖乖休息吧,我要是黑無常,肯定是第一個將你捉過去。」說罷,退了下去。
「有嗎?」秦空百思不得其解,疑惑的看了看秦陽,秦陽嘆氣,應聲道︰「確實是如此。」
閑聊了幾句,秦空依舊都是淺淺的笑著。秦陽溫柔的看著秦空,伸手替他把脈,開口道︰「你上次是不是就沒好好歇息?」
「嗯?上次?」秦空努力回想了一下,「可是那些天本王睡得很好,日日都做好夢。」
「……罷了,罷了!」秦陽扶額,責備道︰「身子還未痊愈,誰準你用劍了,劍術要調用你的內息來駕馭它的,習武之人,連這點輕重都沒有?」
秦空不知是被什麼嗆到了,捂嘴低聲咳了幾下,可好像是停不下來一般,咳嗽聲由緩到急,越來越強烈起來。
秦陽趕忙上前,輕拍起秦空的背部,但這咳嗽聲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越來越猛烈了些。
咳了片刻,總算是緩和了些,秦空挪開了手,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
「你可知道你受了內傷,若不好好調息,你這練了大半輩子的功力,就要毀了。」秦陽見狀,趕忙扶著秦空躺下,秦空卻攤手,「我以後做文臣便是。」
「你這說得是什麼話!」秦陽氣極敗壞,當初秦空,秦天,秦嶺的天資聰穎,被看中習武,習武十余年,若是真的廢了,說不在乎那肯定是假話。
「三哥你怎比我還激動?」秦空笑著,傻笑著,秦陽盯著他,最後只能無奈嘆息。
蘇沫心里感激秦天救了她一命,自然是對秦天是悉心照料的。
「你若是一直待我這麼好,就算傷不好,也值得。」秦天月兌口而出這麼一句話,這是他平時死也不會說的話。
甜蜜蜜的話語,讓蘇沫會心一笑,但她立刻正色道︰「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好了,給你熬的藥,趕快喝了吧。」
秦天的聲音如同孩童一般,天真爛漫︰「小二,我想要你喂我。」
蘇沫滿臉黑線,大聲警告道︰「不準叫我小二!我有名字。」
「知道了,小二。」秦天很認真的點頭,只見蘇沫的面色陰沉了下來。
「小二?」秦天試探的看了看蘇沫,勘探著蘇沫是否生氣,蘇沫臉上沒有多氣憤,他微微松了一口氣。
「小二?」又喚了一聲,蘇沫抬頭,沒好氣的笑著開口道︰「就會在這時候使喚人。」
蘇沫也許都不會這麼溫柔的對待一個人,她告訴自己,這不過是報恩,畢竟對方是拼了全力救了自己的。
秦天張開嘴巴,蘇沫一勺接一勺喂進去,他就乖乖的咽下去。碗里的湯藥很快就見了底,蘇沫收拾了一下,剛要出去,卻被秦天拉住。
「怎了?哪里不舒服?」蘇沫一愣,看向他。
秦天搖頭,想些說些話,和她閑聊些什麼也好,可是話到了嘴邊,偏偏都咽了回去。「沒什麼。」等了許久,秦天搖頭,微笑著看著蘇沫。
蘇沫一臉莫名的看了會秦天,便推門出去了。
蘇言找了些針線,裁剪了一下衣服,使衣服剛好合身。身穿黑色,讓蘇言顯得俊俏了幾分,俊俏的臉蛋,讓蘇言自戀起來。
她出了屋子,見秦陽如同幽靈一般,向前笑著說道︰「難道我這個黑無常今天真要捉鬼?」
秦陽自然是沒有心思和她開玩笑,「捉你個頭!沒看到我有事嗎?」
蘇言眉頭一蹙,「什麼事讓兄台你如此著急?」
「還不是五弟,他受了傷也不說,幾個月前的傷都還未痊愈,又添了新傷。」秦陽開口喋喋不休的抱怨了一通,眼神中透出幾分猶豫。
「幾個月前的傷?」蘇言愣住,難道是……
秦陽接下來的話,肯定了蘇言的想法,他很細致的說了一遍大概,中間又像是婦人一般,念叨許多無關緊要的事。
听完,蘇言原本明亮的面色陰沉了幾分,心中也仿佛飄上了幾片烏雲一樣。
「你神色也不至于這麼凝重吧?這也不是全無辦法。」秦陽對面前之人的反應有些吃驚,安慰道︰「我師父的醫術比我高超許多,想必他會有辦法。」
「那為何不立刻去找他老人家?」蘇言眨了下靈巧的眼楮,一下子來了精神。
「可是現在五弟身子虛弱,敵國又步步威逼,實在是兩難。」秦陽無奈搖頭,「所以這方法的可行度太小。」略帶著些惋惜,秦陽連連嘆息。
「其實最大的問題所在是江逸塵,是嗎?」蘇言試探性的問道。
一言便猜到了秦陽的心思,秦陽嘆氣,「其實就是因為逸塵難對付。」
蘇言也嘆息,告了退。
鄰國宮殿內,陳烈正在打坐,若說秦空一點都沒有傷到他,是絕對不可能的,劍抵在了他的喉口,就說明了他敗了。
陳烈的面色白如血,但他是不能夠倒下的,因為沒人會憐憫他,一個被父母拋棄了的孩子,從小就是懂事乖巧的,也同時是冷漠無情的。
調了下內息,他小心翼翼的拿起手中的劍,輕輕撫過它,「讓你委屈了。」劍口亮了一下,仿佛是听懂了他說得話,在給予他安慰一般。
見有人進來,陳烈便收起手中的劍,來者悠然道︰「看來你真是極其珍惜此劍,這把好劍在你手上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三王爺,哦不,秦水,作為國師不好好參詳計策,來這做甚?」陳烈將劍扣在腰間,開口問道。
秦水冷哼一聲︰「那又如何?你又有什麼空?仇都未抱,你可別忘了,是誰設計讓你師父命喪黃泉的?」
一提起此話,收在腰間的劍便直勾勾的挺在了秦水的面前,凶狠無比的話響起,「你若是再多說一句,我就讓你去陪我師父。」
秦水舉手,「我是好心提醒你,對敵人的心軟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陳烈又一次收起劍,冷聲道︰「我從未心軟過。」
「那今天是怎麼回事?秦空的武功是鐵定不如你的,可你還敗在他的手下,這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了?」秦水一臉的不信任,質問道。
陳烈瞟了一眼秦水,冷笑了幾聲,開口道︰「你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談這些?牆頭草一般的人,也敢和我說話。」
「你!」秦水氣的臉發紫,「我可是高高在上的國師。」
陳烈更加不屑的看了秦水一眼。
秦水收起眼角的憤怒,冷聲道︰「我只是過來提醒你一聲,你的仇還未抱。」說罷,揚長而去。
陳烈愣在原地,師父的死是他最自責的事了,但他的師父在救他之前受了傷,這是如今幾日才知道的,而那個重傷師父的人,听秦水說,秦空。所以對秦空的恨意油然而生。
他緊緊握著拳頭,這時一身黑衣的男子進屋,「需要本君幫你嗎?」
「參見陛下。」陳烈恭敬起來,江逸塵笑著扶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