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和苑路上,拓跋元穹一直沒有說話,臉色,也陰翳得嚇人。舒愨鵡
楠嫻看著一前一後走入的兩人,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剛剛王爺和小姐出去的時候,看不是這樣的,楠嫻詢問的目光看著朱顏惜,卻見她搖了搖頭,「楠嫻,讓人守著,誰也不許進來。」
「是!」楠嫻不敢二話,退了出去。
而此刻,拓跋元穹也壓抑著怒火,坐在一旁,不發一語地盯著顏惜看。
「元穹,我~」朱顏惜正欲解釋什麼,卻覺得似乎又是多余的,雖然自己說的那些話,是為了試探皇後,可是,卻也是最內心的想法,突然之間,自己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見顏惜欲言又止,拓跋元穹眉頭緊鎖「本王不管,你是為了試探皇後,還是你懷疑什麼,那樣的話語,本王不想听到第二次!」
濃濃的怒氣,盡管被壓抑著,卻依舊難掩,朱顏惜能明確地體會到,此刻的拓跋元穹,難以壓抑的怒氣。
「我一直不明白,皇後和賢妃,究竟有什麼關聯,塵閣的人已經去查,我只是不希望,你因為過分的怒意,而錯殺了其他人,即便真的是賢妃做的,我卻也總覺的,和皇後姨娘有關系,我也擔心,如果真真正正的凶手是我姨娘,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若無其事的,嫁給你。」朱顏惜柳眉蹙起,心里的不安,一直縈繞心間。
「她說她,你是你,顏兒什麼時候,也怎麼目光短淺了?」濃重的嘆氣聲自鼻尖而出,拓跋元穹的盛怒,也平復了些許。
「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有什麼東西,是我一直不明白的~」朱顏惜緩緩搖頭,今日一事,令自己對于霞賢妃和皇後之間,有著很大的好奇心,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掩蓋在太陽底下,就要呼之欲出一般。
看著顏惜皺眉,拓跋元穹再次不悅地,墨玉般的手指拂過顏惜的眉心,霸道地撫平,見朱顏惜還是忍不住地緊鎖眉頭,拓跋元穹也緊緊擰著眉頭,再次重復了幾次,最終氣惱的,覆上朱顏惜的唇,略施懲戒地,咬了咬顏惜的唇。
「疼~」朱顏惜輕呼。
「哼!」
見拓跋元穹此刻已經消下了不少的火氣,顏惜這才輕問出口「元穹,對于霞賢妃,你會如何處置?」
聞聲沉下了臉的拓跋元穹,危險地眯起眼楮,「我母妃受的,本王自當十倍奉還。」
朱顏惜嘆息,點了點頭。
而那頭,黎霞宮內,皇後與霞賢妃,也都聊了許久。
…
君王府
拓跋巍君接到麗嬪的傳話後,欣喜若狂地,笑意染上了雙眼,這個消息,是對自己而言,最好的消息了,只是…
想起明日的大婚,拓跋巍君皺眉,思及那日雲綺送來的書信,「偉忠!」
「王爺!」管家偉忠立于一旁,不解地看著自己家主子突然間欣喜若狂,瞬間又憂心忡忡地,不解地等候主子的吩咐。
「那日,雲綺郡主送來的書信呢?」
「奴才這就去拿。」偉忠急忙退去,尋找著雲綺郡主的書信,很快地遞了上去,那日,雲綺郡主送來書信時,王爺不屑一顧地仍在了一旁,對于郡主話里有話很是不屑,現如今,這又是怎麼回事?
只見王爺盯著書信許久,臉色也難看了許多,而後便將書信燒毀,揚長而去,偉忠有些擔憂地,自己跟著王爺許久,都不曾見過王爺像這段時間的反常,對于王爺和顏惜郡主的事情,自己是知道一些的,如今,王爺這樣,難道是想饒了穹王爺的婚事?
思及這種可能性,偉忠的汗滑落,一身冷汗嚇了出來,若是穹王爺被饒了婚事,只怕穹王爺的怒氣,可不是誰能扛得下的,想到這點,偉忠急急忙忙找來兒子。
「爹,什麼事情?」作為拓跋巍君的貼身護衛偉赫,自然是最清楚拓跋巍君的舉動的,此刻被父親叫了過來,也是滿是不解。
「赫兒,為父有事情交代你,明日穹王爺大婚,給我看好王爺,千萬別讓王爺做出什麼,和穹王爺沖突的事情,否則,王爺就毀了,你可知道?」偉忠看著兒子,語重心長道。
「父親多慮了,王爺不是這樣的人。」偉赫搖了搖
頭,對于父親的杞人憂天不是很認同,「雖然王爺對顏惜郡主很是看重,可是,卻不是那種為了兒女情長而不顧自身的,父親別干涉太多的好。」
「但願是我多心了,據說這雲綺郡主對穹王爺一往情深,如今,這雲綺郡主主動找上王爺,王爺有在大婚前天如此異常,小心駛得萬年船。」偉忠搖了搖頭,這皇家無情,自己也見識了不少,王爺雖然心思深沉,卻也是長情的人,雖然自己不知道王爺隱藏著什麼秘密,卻也是看著王爺長大的,王爺對顏惜郡主的深情,只怕,未必由得了他的理智所控制,否則,又怎麼會為了一個顏惜郡主,甘心入師學藝呢,那可是王爺,最排斥的了。
「兒子多注意就是了。」偉赫看著父親的憂心忡忡,只能安撫著父親,對于明日的事情,也多上了一份心。
見兒子上了心,偉忠這才點了點頭,目光盯著拓跋巍君的書房暗室,滿是擔憂。
…
拓跋巍君難得地,出現在了潔雲宮內。
「君王爺總算是來了,我還以為,王爺不會過來呢。」雲綺嬌笑,看著拓跋巍君臉色有些難看,視若無睹。
「哼,你寫信給本王,不就是在等本王的消息嗎?就是沒有本王,你一樣會按照你的計劃去做的,想不到,這眾人以為的毫無機心的雲綺郡主,會如此的深藏不露。」拓跋巍君譏諷地看著眼前的人,這雲綺,還真是不容小覷,十多年來,眾人只當她是被太後寵壞的孩子,蠢笨如豬,誰能知道,這不過是表象呢。
「呵呵,王爺這話說的,雲綺可是不敢苟同,這事情沒有王爺相助,只怕雲綺可就沒有人相助了,王爺與雲綺,各有心儀之人,不過是為愛痴迷的可憐人,哪里來的那麼多陰謀詭計呢。」雲綺笑了笑,米黃色的宮裝下,此刻收起了偽裝的她,一臉精明算計,哪里還有人前的莽撞。
「你要本王做什麼?」拓跋巍君不多說話,對于雲綺,若不是因為皇貴妃的事情,就是被自己看到了這書信,自己也不會和她合作,既然她想利用自己,就別怪被自己利用了。
雲綺勾起嘴角,「雲綺素來依附太後生存,要扮演沖動魯莽的角色,便注定了雲綺無法和朝中大臣相互結識,可是,王爺卻是有著不小的威望,雲綺要做什麼,王爺就不需要知道,雲綺只要王爺將大臣們,引到雲綺身邊即可。」
「你以為,本王憑什麼相信你?」拓跋巍君不屑地掃過雲綺一眼,居高臨下的氣息,冷冷的殺意,也令雲綺微微一怔,此刻的拓跋巍君,不似以往的溫文爾雅,那絲毫不加以掩飾的狠戾感,使得拓跋巍君給自己一種愈加危險的膽寒。
只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雲綺也壯起膽子,「王爺不信,我亦是可以做得出來,只不過,大不了最後和朱顏惜都為平妻而已,可是,對于王爺你,可就得不償失了,王爺了解朱顏惜,若有王爺的相助,相信朱顏惜自然會取消了和元穹哥哥的婚約,如此一來,不是你我都受益匪淺嗎?」
拓跋巍君墨瞳沉了沉,「你就那麼確定,你進得了穹王府?」
「是!」
「行,本王幫你,但是!」狠歷地掃過雲綺一眼,「若你自尋死路,令本王或顏惜有一絲一毫的不好的,本王有的的無數種手段,令你生不如死。」
「王爺想多了。」
「是嗎?」拓跋巍君扣住雲綺的手掌,一道風掃過,拓跋巍君滿意地點了點頭,「雲綺,人要得到些什麼,必然要付出代價,本王從來只相信自己,這蠱在你身上,本王也就放心了,合作愉快!」
拓跋巍君瀟瀟灑灑地離開了潔雲宮,雲綺大驚,只覺得剛剛風掃過,手上有些發癢,卻不知道,這拓跋巍君會對自己下蠱,急忙拉起衣袖,一條小紅線,在手臂上妖艷地顯示著。
雲綺握緊拳頭,這一切,都是為了朱顏惜那個賤人,若不是她,自己的一切,就不會是這樣子!詭異的笑,很快在雲綺臉上猙獰地浮現,朱顏惜的好日子,自己絕對不予許!所有搶自己東西的,無論人與事,都該死!
而穹王府此刻,卻也沒有閑下來,吳辰也警惕地,安排這王府內的一切守衛事宜,對于王妃入府,穹王府上上下下都很明白,王妃之于王爺的重要性,也都紛紛期盼著,這穹王府會有不一樣的景象。
吳辰看著如今喜氣洋洋的王府,為了王妃,王爺也刻意地迎合了王妃的喜好,按照王妃的喜好布置了王府,如今的王府,哪里還有之前的
冷冷清清,陽剛肅穆,反倒是添了不少的溫暖,只是,這王妃,似乎也不是喜愛這些的人,王爺刻意營造這些,也是為了要王妃感受到吧。
漫長的夜,多少人翹首以盼,多少人通宵達旦。
朱顏惜在喜娘的服侍下,換上了艷紅的嫁衣,些許脂粉的點綴下,更顯得明艷動人,此刻的朱顏惜,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卻有些緊張了起來,自嘲地笑了笑,還以為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要自己心情緊張呢,不過是出嫁,自己倒是心慌意亂地心間七上八下的,真不像自己了。
楠嫻看著一襲嫁衣,在燭火搖曳下一臉嬌怯的小姐,笑容也和揉進了蜜罐一樣,令人心醉,在皇後進來的時候,楠嫻依舊噙著笑意退了出去,只不過,卻撞上了墨台昊。
「王爺贖罪~」今日的楠嫻心情格外開朗,對于墨台昊,也是那樣巧笑倩兮,卻不知道,這樣的笑容,卻撞進了墨台昊防備冰封的心,那甜如蜜的笑容,驟不及防地撞進了自己的心里。
原以為墨台昊會戲弄自己,也難得找到機會找自己麻煩的楠嫻,卻不解地看著墨台昊有些狼狽地「嗯~」
楠嫻不解地看著莫名其妙快步離開的墨台昊,皺著的眉頭看著離去的身影,很快又忘在了腦後了,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這昊王爺有些神經兮兮的,能離多遠離多遠。
對,就是這樣子,楠嫻確認自己的想法,點了點頭地,打起精神等待著吉時的到來。
而此刻的穹王府,吳辰等人都憋著笑意看著自家主子。
不喜旁人近身的王爺,此刻卻不得不黑著臉听著這些喜娘們咋咋呼呼地忙進忙出,而且,這喜服和禮數也都需要喜娘的時時提醒,這不,喜娘還需要恭恭敬敬地為王爺理著衣裳什麼的,王爺那張臉,可是精彩萬分,若不是因為王妃是王爺心上的人,只怕,這迎親,王爺大概會直接一襲黑衣就上馬接親了,哪里還有如今這樣的好脾氣隱忍著呢。
好不容易,王爺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了,喜娘們也終于松了口氣退了開來,天知道,這要她們給王爺收拾整裝有多麼的不容易,只要一看到王爺的臉色,就已經忍不住腳軟了,哪里還有伺候其他皇親國戚迎親時的利索呢。
而拓跋元穹此刻,也才臉色好上了許多。
在這樣忙忙碌碌的忙亂中,吉時也很快逼近,吳辰這才看到,王爺的臉上,漾起了絲絲笑意,令人感覺到不同于以往冷漠的溫暖。
吉時一到,穹王府迎親的儀仗,浩浩蕩蕩地往皇宮而去,偌大的陣仗與奢華,無不彰顯著穹王府對于此次大婚的重視,京都沿路,穹王爺迎親儀仗所到之處,家家戶戶門前張燈結彩,一眼望去,好似長長的紅絲帶,自穹王府連接往皇宮一般,如同長河連綿,延伸過去,看不到盡頭,而遍地灑滿的紅色花瓣,也將這路鋪成了紅色,奢華耀眼,蒙蒙亮的天,每一段路都有著小小的夜明珠閃閃發亮。
自然,這極盡奢華對于百姓而言,卻破天荒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怨言,都要歸功于穹王府上上下下對沿途百姓的溝通和獎賞,這奢華的迎娶,百姓的賞銀已足夠他們半年開銷。
朱顏惜自然不會知道這迎娶,轟動了整個京都,也傳得沸沸揚揚地,飛入貴竹國百姓家。
對于拓跋元穹而已,即使顏惜是自己的軟肋,那又何妨,自己就是要天下皆知,自己的王妃,有著自己無盡的在意與無上的榮寵。
跟隨著迎親隊伍前往穹王府的人,也都瞠目結舌,畢竟,這一夜之間便如此翻天覆地改變了的景象,是誰也不知道的,明明穹王府在昨日,都還是平平靜靜沒有任何動作,除了穹王府張燈結彩,並未見異常,而此刻,就仿佛一夜之間百花齊放一般,如何不令人震撼。
皇帝和皇後的駕攆,也在花轎進入了穹王府後,才緩緩起駕,一路上的景象,也令帝後二人震驚,只不過,二人臉上的贊許笑意,卻是最真心的。
「皇上,看來元穹這次,真的是情根深種無怨尤呢。」納昕兒榮光滿面,笑容也令皇帝有些痴迷,這樣的笑容,有多久,沒有在皇後的臉上看到呢,不過,皇帝也很快回神「確實,真的兒子,不愧是朕的兒子。」
皇帝別過頭,看著沿途的風景,心里卻也是感慨萬千,自己的兒子,至少比自己幸運多了,作為皇帝的無奈,自己無法得到的,元穹至少是心想事成了,開心,自己自然的開心的。
而皇後開心的,卻是拓跋元穹對顏惜的用心與在意。
有人開心,就有人不開心,雲綺對于這滿目的紅,恨得牙癢癢的,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這原本,該是她的,是的,如果沒有朱顏惜,這一切,都是她的。心里恨恨不已,臉上,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無瀾。
在眾人的艷羨之下,朱顏惜柔若無骨的手,也被拓跋元穹握在手里,溫柔地牽著顏惜,一步步走入穹王府的正殿。
各大臣及家眷,也都紛紛就坐,皇帝與皇後,也很快地,在正殿大廳落座。
大臣們紛紛叩拜,拓跋明翰心情舒暢地擺了擺手「今日是元穹的大婚,朕與皇後作為主婚人,愛卿們不必多禮,起來吧。」
「謝皇上,恭賀王爺!」齊刷刷的聲音,在穹王府內響起,拓跋元穹嘴角微微上揚,握著顏惜的手,也緊了些許。
盡管朱顏惜看不到此刻,身旁的拓跋元穹的臉,可是,卻能自握著自己的手上傳來的力度知道,這個男人,在激動著。紅蓋頭遮住了顏惜的笑,她只能反手也握緊了拓跋元穹的手,回應于他。
然而,就在此刻,人群中的躁動,卻打破了這份美好。
皇帝與皇後很是不悅地,望向騷動的方向,拓跋元穹只是握緊顏惜的手,冷下臉,看著遠處的騷動,安然泰若地,等待著下文,多年的經歷,早已令他波瀾不驚,這敢在自己的婚宴上如此的甩手段,就是想自尋死路。
果然,沒有多久,幾個老臣便急急忙忙的拿著什麼東西朝著這邊而來。
「老臣叩見皇上!」于相國和幾個老臣恭敬而又嚴肅地,對皇帝行禮叩拜,手里還捧著一卷旨軸。
「今日是元穹的大喜之日,有什麼事情,結束了再說,你們如此吵吵嚷嚷地,成何體統。」拓跋明翰不悅地呵斥著。
只是,于相國幾人卻沒有恭恭敬敬地退下,反而壯著膽子,洪鐘的聲音在這大廳之內響起,「回皇上,今日之事非同小可,老臣冒死,請皇上恕罪。」
「本王的喜事,于相國開口閉口死字,是尋本王的晦氣嗎?」冷冷的聲音,冷冷的表情,周身不悅而泛起嗜殺的殺氣,令于相國身體微微一顫,原本跟著于相國的兩三個大臣,也不敢在多說,而于相國卻頂著穹王爺的威嚇,一臉恭敬「老臣不敢,只是,今日之事涉及太後,老臣只能遵太後遺命,不得不說!」
這下子,在場的人都安靜了下來,眾所周知,這今日的婚事,是太後遺命,所以才在太後故去的時間里,按照太後的旨意舉辦的,如今,這于相國搬出太後,無論是皇上還是穹王爺,自然不能多說什麼,皇後瞳孔微縮,掩藏在衣袖之下的手,握成了拳頭,今日的婚事,自己不能容忍有變故的存在,可是,此時此刻,卻只能靜觀其變,這樣的無力感,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由得了自己控制。
「說!」皇帝的惱怒,可想而知,最驕傲的兒子和自己這一生最愛的人的女兒,這樣的婚事是自己最樂見其成的,自己的缺憾在兒子身上得到圓滿,自己是有多麼希望,一切在美滿上幾分,而此刻,這些所謂的老臣,卻偏偏的,給自己尋晦氣。
听得出皇帝的怒意,于相國卻也沒有退縮地,高亢洪鐘的聲音道︰「太後還有懿旨,也是關于穹王爺的婚事,此事關系重大,雲綺郡主因為賜婚一事,不敢將懿旨拿出,今日若非郡主看著喜事心懷有感而傷心啜泣,老臣等也不知道,還有太後懿旨在雲綺郡主手上!」
這一下子,所有人都震驚不已,原本艷羨的喜事,如同被人潑了冷水一般,這種種令人贊許的美好,此刻卻顯得諷刺,拓跋元穹面色依舊,只是冷冽的氣息卻重了許多,紅蓋頭之下的朱顏惜,只是微微一愣,嘴角微微上揚,果然,這樹欲靜而風不止,皇家,是是非非爾虞我詐,是無可避免的了。
握著拓跋元穹的手,拇指輕輕摩挲了拓跋元穹的手背虎口之處,如同安撫狂躁的老虎一般,無聲無息,卻也將自己的情緒,悄無聲息地傳遞了過去,她相信,拓跋元穹必然能夠明白。
原本擔心顏惜情緒會受影響的拓跋元穹,感受到軟軟的手指摩挲著自己,抿緊的唇,微微松動,沉下了眼,心也稍微安定了些許,可是,對于這些擾亂自己的人,事後付出的代價,就必須要承受起來了。
「什麼懿旨?」皇帝冷下臉,盯著于相國的臉,心下煩躁不已,恨不得尋了借口將于相國拉出去處死,卻也只能問出口。
「太後懿旨,雲綺郡主乃太後自幼撫養,與穹王爺自幼
感情深厚,太後欲將雲綺郡主賜婚穹王爺。」于相國言簡意賅地將懿旨傳達。
而身後的三名老臣,也已經只能硬著頭皮附和,黑國公此刻,早已大汗淋灕,若早知道皇上和穹王爺如此偏心朱顏惜,自己必然不會攙和這趟渾水,怪只怪自己一時不察,只顧悲痛女兒的死,以為可以借此打擊皇後,卻忘記了,這婚事,絕對不是皇後可以促成的,做出這樣事由的,最終還是皇上!這皇上不僅僅偏愛穹王爺,更抬舉朱顏惜!只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看情況了。
朱顏惜故作身子一顫,朝著拓跋元穹靠了過去,極其細微的聲音幽幽轉出「無論什麼情況,我信你。」
拓跋元穹聞言,輕拍了顏惜的手背,這才松開了握住顏惜的手,朝著楠嫻一個眼神,楠嫻也急匆匆地,走近自家小姐,扶著小姐的手,退到了一旁。
「哦?」皇帝還沒有出聲,拓跋元穹卻冷笑,「既然如此,這懿旨,本王倒是要好好看一看了。」
「是!」于相國戰戰兢兢地將懿旨遞上,拓跋元穹接過于相國遞上的懿旨,微微扣住了于相國的手,傳音入密地「算計本王,令本王不痛快的,你于府,還是第一個,本王若不好好待于府,就有違了于相國想早死早超生的好意了。」
沒有人知道,于相國為何在將懿旨遞給穹王爺後臉色大變,而于相國此刻,卻戰戰兢兢地,不自覺瞥向拓跋巍君。
楠嫻看著于相國的表情,仔仔細細注意著一切動態,小姐看不到的,自己就必須觀察入微,做小姐的眼楮,這些算計小姐和王爺的,在大婚之日搞出這樣的事情的人,就應該等著小姐和王爺的報復。
墨台昊輕搖這扇子,這樣的事情,拓跋元穹決定處理得來,自己好奇的,是這朱顏惜的反應,此刻,關注著朱顏惜的墨台昊,有趣地看著楠嫻,神情輕佻,嘴角上揚,朱顏惜的婢女,果然是不一樣,機靈的婢女,天蘭國也有不少,忠心耿耿的也不少,只是這楠嫻,居然和朱顏惜有些許相似,若自己沒有記錯,之前在元穹府上,這楠嫻不過是這偌大暗衛中的一員,冷冰冰而又榆木腦袋,只會執行才是,朱顏惜教的,果然不一樣,又或者,這才是最本質的面目。
扇子輕搖,墨台昊此刻卻將注意力,只在了楠嫻身上,面不改色,觀察卻不留痕跡,心里不住地贊許著。
而拓跋元穹看了看懿旨,勾唇一笑,「太後的懿旨,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本王倒是沒有絲毫疑慮,不過,本王想知道的是,這懿旨,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
「老臣惶恐。」于相國筆直跪下,「王爺的意思,老臣實在不明白。」
「哦?」拓跋元穹將懿旨遞給了皇後,這才轉身看著跪在地下的于相國,冷得刺骨的嗓音,緩緩而出︰「本王記得,剛剛于相國說,此事事關重大,必須擾亂本王的大喜來稟明父皇,可以有此事?」
「是!」于相國冷汗連連,有氣無力地回道。
「按照于相國的意思,這太後遺命,非同小可,必須遵循,可對?」
「是!」
「那麼,于相國可知道,本王今日大婚,是誰的懿旨?」拓跋元穹目光似利劍地,掃過了跪在下方的老臣。
「回…回王爺…是…是…太後懿旨。」支支吾吾的話語,好不容易才吐出,其他幾名老臣,緘默不語,後背已經滿是汗水。
「那麼,這雲綺郡主今日拿著懿旨哭泣,可曾和你們說起,這懿旨的真假?」拓跋元穹抱胸睥睨著幾個老臣,面無表情地問道。
「元穹哥哥,雲綺不是故意的!」雲綺此刻哭紅著眼,楚楚可憐道「都是雲綺不好,饒了元穹哥哥的大喜之日,可是,于相國他們也是一時情急,都是雲綺的錯。」
雲綺此刻,看似沖動的話語,卻也給人一種錯覺,那便是這懿旨是真,朱顏惜搶了她的位置,她卻無怨無悔,只想忍氣吞聲,一時間,許多貴婦人都對雲綺報以無限同情,就在此刻,皇後溫柔地笑了笑,終于出聲。
「雲綺郡主向來沖動魯莽,今日也過于沖動了,元穹對郡主向來如妹妹一般呵護,自然是不會對雲綺郡主有所懷疑,既然太後賜婚,以你和元穹的情誼,有什麼是需要躲躲藏藏的呢。若說有錯,也是錯在你的隱瞞,鬧了這樣的不愉快的事情不是?」納昕兒笑得溫柔,看著雲綺的眼光,也是極盡和善,原本對雲綺郡主無限同情的達官貴人,此刻也都清醒了起來。
 
「確實,你說這雲綺郡主,對王爺稱呼如此親密,想必關系也是不錯的。」
「可不是,不過,我听說,這穹王爺對雲綺郡主視如妹妹,倒是郡主對王爺痴心不改,難道今日之事,是雲綺郡主故意為之?」
「據說,顏惜郡主和王爺情投意合,王爺曾經為了救她,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呢,宮中一時間傳為佳話呢。」
「可不是,雲綺郡主一向霸道蠻橫,我們這些宮人也沒少被訓,顏惜郡主就不是了,溫柔良善,之前奴婢得罪了王爺,顏惜郡主不但不畏懼王爺,還直接說王爺的不是,安撫了奴婢,還送了藥給奴婢呢。」
你一言我一語地,在下面此起彼伏地說道,朱顏惜勾起嘴角,這里面某些熟悉的聲音,自己自然明白,是塵閣的人,可是,這誰能知道呢,這聲音不小不大,但也足以在這四周擴散了,七嘴八舌的三姑六婆多如牛毛,要算計自己的人,只怕得不償失了。
微微低頭,朱顏惜也對皇後姨娘心生佩服,這個時候,誰說都不合適,王爺開口,只怕被誤以為負心雲綺,倒是皇後姨娘這一席話,不但給了旁人錯覺,便是雲綺郡主和王爺感情深厚,也側面告訴了眾人,這雲綺郡主今日之事的蹊蹺,
在場的都是在大戶內院的人,如何會不明白其中蹊蹺,這原本對雲綺郡主的同情,只怕此刻,只會是不屑和厭惡了。畢竟,誰也沒有那麼大度的,能對一個企圖利用自己同情心的人有所好感吧,在想想這大喜日子,如此處事的居心叵測,厭惡自然多了幾分。
雲綺看著驟然急轉的態勢,心里悲憤卻不敢流露,眼淚汪汪地,「是,皇後娘娘,是雲綺天真了,只想著不想元穹哥哥難做,卻不曾想過…」
「郡主是對太後的懷念,才會將這懿旨隨身攜帶,這也是一片孝心,本宮明白,雲綺郡主也無需自責了,且看看元穹怎麼處理吧。」皇後安撫的拉過雲綺的手,出言安慰,而這下子,各人心中也都有了計量。
細微的聲音,在深處響起「傳言雲綺郡主天真魯莽,今日看來,未必啊~對太後一片孝心的話,如何會擾了太後對顏惜郡主和穹王爺的賜婚呢。」
「可不是嗎,只怕,這懿旨是之前太後疼寵所以給的懿旨吧,若我真是孝順,自然明白太後臨終賜婚,便是對王爺和顏惜郡主的祝福,這懿旨,如何會留?還在這大喜日子哭泣,這太巧合了吧?」
一道道質疑的聲音傳出,皇帝也不說話,對于這些話語,皇帝對雲綺也起了懷疑,贊許地看著皇後,處事不驚,如此做,甚好!
「王爺,老臣知罪。」于相國出聲,表面是知罪,實際上,確是提醒著,事情已經出來太後懿旨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王爺必須給出處理。
拓跋元穹看著于相國,「于相國也不過是,行事沖動,可是這擁戴太後的心,確實可貴,只不過,于相國確實老了,這事情,本無需在本王大喜之日瞎搗亂,太後有旨,本王自然奉行。」
拓跋元穹的話,令大殿內炸開了鍋,急劇扭轉的情況,令眾人看不明白,于相國也詫異地,看著拓跋元穹。
「穹兒,你如何看!」許久不出聲的皇帝眉頭一皺,沉聲問道。
「回父皇,這太後懿旨,不過是希望成全雲綺郡主的一片痴心,也希望本王可以代替她,照顧好雲綺郡主,既然如此,本王自當遵守,只是…」拓跋元穹拉長了聲音,微微皺眉,「太後賜婚,顏兒已是本王嫡妃,原本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如今,本王要遵從太後懿旨,已然是有負顏兒,今日大婚,本也不該提及此事,只是現如今,也只能委屈顏兒,本王想听听,本王的王妃,如何抉擇。」
拓跋元穹的話語,令在場的貴婦們艷羨著,原本只是听聞王爺對顏惜郡主深情,今日看著王爺的迎娶陣仗,也是羨慕,卻也不及此刻,王爺親口說出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哪怕此刻無奈,卻也尊重這郡主的想法,如何不令人艷羨呢。
「既然如此,顏惜,你如何看?」拓跋明翰問道,此刻蓋頭之下的朱顏惜,自然只能維持原狀,在楠嫻的攙扶之下,朱顏惜緩緩走近,拓跋元穹也溫柔地,自楠嫻手中接過顏惜的手,含情脈脈,小心翼翼的,如同呵護易碎的人兒一樣,將他對朱顏惜的寵溺,毫不吝嗇地展現。
「王爺,不知道,太後的旨意,王爺心里有何定斷?」柔柔的嗓音,不見情緒波動。
「太後旨意是希望雲綺郡主賜給本王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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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即是如此,顏惜沒有意見,側妃之位,依郡主的身份,也是匹配的。」
沒有想到朱顏惜會如此,此刻眾人心里對于這位顏惜郡主,也是欽佩起來,對于大婚之日的變故,沒有絲毫的不悅,卻全了太後的旨意,也給足了穹王爺面子,也難怪王爺的心,會被她所收了。
「既然如此,就依顏兒所言,不過,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也是太後賜婚,斷無同時納妾之舉,何況,太後國喪,若不是太後執意,父皇也不會此刻完婚,今日大婚已經是本王接受的最大限度,納妾之事,三年後再按太後旨意進行,父皇以為如何?」拓跋元穹爽快答應,而遠處的拓跋巍君,卻皺起了眉頭,即使如此,顏惜的選擇,亦是委曲求全嗎?苦澀,在心里泛開,既然是如此,自己也無話可說了,但願有一天,她不會後悔。
「朕亦是如此主意!」拓跋明翰點了點頭,「若非太後臨終對元穹與顏惜的婚事耿耿于懷,千叮嚀萬囑咐,朕也會要爾等三年後完婚,這婚事已經是朕對太後最大的妥協,太後國喪,確實該如此。」
有了皇上和穹王爺的覺得,眾人也都點了點頭,卻也為朱顏惜可惜了,好好的大婚,這些事情原本就可以在大婚後再處理,這雲綺郡主一鬧,美中不足啊!
雲綺聞言,心里有些不甘,卻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垂下頭,心里暗忖,自己有的是時間,很朱顏惜好好磨。
而于相國也同時感受到,皇上和穹王爺看自己的眼光,三位大臣此刻,都後悔不已,只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要,這一切,已成定局。
不快的氣氛,很快又消失了,當朱顏惜和拓跋元穹在皇帝皇後的祝福下完成了禮數後,眾人才開始舉筷,而顏惜,也被送入洞房。
直到幾個時辰後,拓跋元穹這才提著心,推開了房門,在喜娘的指導之下,完成了新人應該有的儀式之後,這偌大的寢殿,才恢復了平靜,揭起蓋頭的手,有些顫抖,當蓋頭被揭開,顏惜的容顏映入眼簾的時候,拓跋元穹卻沒有由來的一陣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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