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一次見到這個曾經在大理寺公堂之上言之鑿鑿,將凌家父子賣國求榮的證據亮到眼前的男人,柳七暗自冷笑,當初她站在公堂外,听著孫河提供的那些證據,字字直指凌家大郎,大郎遠在應陵,百口莫辨!
孫河扶著兩位老人,氣憤的看著柳七一群人,語氣不悅和排斥,說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秦重手中的折扇啪的一聲打開,上面正是個秦字,背面是個訟字!孫河眼中冷光乍現,說道︰「你是訟師?!」
秦重淡然一笑,「沒錯,我是訟師,我是替死者的妻子米氏打官司的!」
孫河扶著二老坐下,二老一听有人要替害死自己兒子的女人辯護,頓時臉色就變了。老婦人指著秦重道︰「那個毒婦給你什麼好處,明明是她下毒害死我的兒子,連縣令老爺都斷案了,你卻要替那個毒婦翻案?!」
旁邊的老者卻沒有說話,一直搖頭,臉上透著悲傷的氣氛!
孫河冷冰冰的說道︰「那個毒婦毒死我表弟,這件事情,整個上郡縣的人都知道!就算你是訟師,也應該就理論事!」
秦重不緊不慢的說道︰「在下自然是就事論事,你說對不對?柳大人?」
柳七甩了甩寬袖,收回打量孫河的目光,清沉一笑,說道︰「沒錯,就是論事,不冤枉一個好人,當然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那些曾經做過壞事的人,總以為存著僥幸,就能逃月兌。不過就算他逃月兌了國法的責罰,但逃月兌不了事實的真相!」
孫河听了柳七這話的時候,臉色微微一變,眼神閃過一絲驚惶,怔怔看著柳七!
柳七說道︰「我剛剛驗過尸體!身體並沒有中毒的現象!」
老婦人一听,老淚縱橫說道︰「你憑什麼說我兒不是中毒而死?那毒婦那天中午熬了大鍋的野山菌子湯!就是那野山菌子有毒,所以才毒死我兒的!」
「這個時候似乎沒有野山菌吧?」柳七若有所思道!
老婦人悲痛到全身都在顫抖,說道︰「那是去年夏天采的,曬干留下來的!」
柳七瞟了一眼秦重,秦重嘆了一口氣,說道︰「柳大人是青州郡守,被皇上加封青州刺史,柳大人親自過來查探此事,你們就應該說實話!」
老頭悲傷的嘆氣,扶著老婦人,說道︰「原來是郡守老爺,草民給郡守老爺請安!」說罷,便拉著老婦人跪了下來!
柳七皺眉,看著同樣跪在那里的孫河,說道︰「都起來吧。本官只是覺得事情有蹊蹺,親自過來查看,秦訟師問你們話,你們如實回答便是!」
跪在地上的人站了起來,柳七還過來扶著老婦人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秦重說道︰「你說你兒子是吃了野生菌子湯才中毒而死的,我之前看到案卷,你們並沒有分家,吃飯一直是在一起吃的,你們當初難道沒有吃嗎?」
老婦人說道︰「我們也吃了!」
「既然你們也吃了,為何你們會沒事,獨獨你兒子出了事?」秦重挑眉,眸色犀利,又接著說道︰「既然大家都吃了,那麼要中毒,就是全家中毒,並不是只有一個人中毒,而且野生山菌經過曬干之後,毒素會減輕!」
老婦人一時間啞口無言,老婦人身邊的孫河說道︰「姑媽,你別听他們胡說,表弟就是被表弟妹下毒害死的!」
柳七走出農舍,鳳眸輕眯,掃視過農舍旁邊的一處竹林,然後走到其中一株斷掉的竹子處停了下來!
郭雄跟在她的身後,也注意到了這一點,說道︰「小七,你看,這里也有燒焦的痕跡!」
柳七甩袖,匆匆的走回了屋內,說道︰「你們的兒子死時,是不是在曠野之外,現場**空曠,只有幾顆老樹的地方?」
老婦人連連點頭,說道︰「就在院外,當初我兒砍樹生火,突然之間就倒在了地上!」
「還有嗎?」柳七鳳眸銳利,緊緊的盯著老婦人!
老婦人緊張的說道︰「當時他身上著火!」
「當時誰跟他在現場?」柳七掃視了一眼屋內眾人!
「是我!」孫河上前言道!
老婦人也說道︰「對,是我外甥孫河!當初他們在院外的空地中砍木!後來我听到一聲慘叫,跑過去的時候,我兒已經倒在地上,全身發黑,而且已經斷了氣!」
「當時是不是有雷聲?」柳七眉宇輕蹙!
秦重好奇的說道︰「雷聲?不會吧,現在這個季節,很少有雷的吧?」
老婦人愣了愣,點了點頭!「好像是听到了雷聲,當時還下著雪雨!」
柳七望向孫河,「當時的事情,你最清楚,死者到底是怎麼死的,你還不願意如實說來嗎?還想讓一條無辜的生命就此枉死?」
孫河驚惶的抬頭看著柳七!
柳七緩緩而道︰「人在做,天在看,如若你做事堂堂正正,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謀害他們的事情,也不至于遭此報應,讓身邊的人為你受苦!現在你又要多加一條人命,你就不怕整日受到良心的折磨嗎?」
院外,上郡縣令急沖沖的趕了進來,然後對著秦重就是這麼跪拜了下去,說道︰「下官見過柳大人!」
秦重白了上郡縣令一眼,指了指旁邊的柳七,說道︰「柳大人在那里!」
縣令臉色一白,又趕緊跪向柳七,「見過柳大人!」
柳七揮了揮袖,說道︰「正好你也來了,本官也省得再去衙門一趟!」她目光清淡疏遠,眼神中透著一抹看透一切的犀利光芒,說道︰「孫河,你可以將事情的經過告訴縣令了!」
孫河突然垂下了頭,說道︰「我承認,我表弟不是中毒而死!」
旁邊的二老一听,頓時驚呆了,老婦人說道︰「河兒,你是什麼?」
孫河嘆了一口氣,一臉的驚惶和愧疚,說道︰「表弟是被雷震而死!」
「雷震?!」老婦人不敢相信的搖頭,說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柳七上前扶住那老婦人,說道︰「我驗過尸首了,死者肉色焦黃,渾身軟黑,兩手拳散,口開眼月兌,耳後發髻焦黃,發髻有焰火灼燒之痕,灼燒處皮肉堅硬而攣縮,身有大片浮皮紫赤,肉不損,胸項背膊上有似篆文痕。分明就與雷震而死的模樣完全的相似!而且這雷震雖說來得怪異,但並不代表不可能發生,當然如果是出現在夏日雷雨交加的時候,被雷震的可能性很高,但是出現在本來少雷的季節,就有些讓人覺得疑惑了!或許有人做了虧心的事兒,上天想要報應他,結果那雷一時劈差了方位,報應到了別人的身上!」
孫河臉上的驚惶之色更深!
「柳大人,您這意思是那米氏是無辜的?」縣令一臉的緊張和謹慎!
柳七說道︰「你剛剛也不听孫河說了嗎?他親眼見證死者之死,而本官又親自驗過尸體,沒有發現中毒的跡像!所以米氏無辜,你趕緊將人放了吧。」
縣令一听柳七說要放人,便再不敢耽誤,匆匆命人去放人!
柳七蹙眉,瞟了一眼身邊目光閃爍的縣令,說道︰「縣令大人一身脂粉的氣息,想必是從不應該出現的地方過來!雖說這里不是盛京,但是官員的守則在這里也是生效的!」
縣令一驚,又突然跪了下來,柳七一只手將他拉了起來,說道︰「希望縣令以後潔身自好!退下吧。」
縣令如臨大赦,又說了不少奉承柳七的話,然後帶著人匆匆離開。柳七看到縣令和一干人等離開,轉身走到了孫河的面前,說道︰「你也曾經替那人做過不少的事情,為何如今落得個如此的下場?我听說自凌家被誅之後,孫副將並沒有因為提供證據而立功委以重任!反而辭去了本來的職位,不知蹤影!柳七真沒想到今天能在這里踫見你!」
孫河那臉色蒼白,眼底冷寒驚惶,說道︰「你……你怎麼知道這些?」
柳七不緊不慢的說道︰「凌家已經沉冤昭雪,不過曾經陷害過凌家的人卻還消遙法外!像如此陷害國家重臣的奸詐之人,想必就算沒有被治懲到,也會有報應吧!」
孫河那神色一驚,說道︰「不關我的事,我也是受人蠱惑!」
柳七挑眸,聲音冷冽異常,幽深的眼底似乎還泛起一絲凌厲的殺氣,說道︰「受人蠱惑?若是自己沒有作惡之心,又怎麼可能受人蠱惑?」
孫河驚惶的後退了一步,說道︰「就是你給凌家翻的案?你跟凌家什麼關系?」
「凌家于我有恩!」生養之恩!柳七冷笑,「做人應該知恩圖報!否則連狗都不如,你說是嗎?我听說凌家大郎平日對部下都是很寬厚的。」
孫河怔怔的站在那里,眼神復雜,想起當初司徒澄逼他說捏造凌家大郎的叛敵罪證,事後又承諾他榮華富貴,高官權位,結果那些曾經參與指證的證人,不是病死,就是失蹤,其實他知道,都是被司徒澄滅了口,司徒澄是大理寺的少卿,失蹤幾個人,他可以隨手掩蓋!孫河好不容易才從盛京逃月兌了出來,想回家,結果家人一夜之間因誤食了東西,食物中毒,搶救無效而亡,他驚惶未定,隱性埋名,又加入了江湖勢力,乞求能保命,不想再回憶兩年前發生的事情!當他听說凌家冤案被查清之後,凌家重新獲得榮譽,只可惜凌家再無生還之人!皇上封了凌鉞為二等爵,其子也多私了三等子爵之類的稱號,凌國公的稱號也不過是個虛號罷了,凌家的人都已經不在了,還要這些封號有什麼用?
柳七見他眼神閃爍不定,目光復雜,說道︰「我想你手中應該還有一些可以自保的東西別人找不到!所以他們才不敢對你輕舉妄動,否則你不會活這久!」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孫河驚惶未定,然後轉身扶著二位老人進了屋,說道︰「姑媽,姑父,我們先進去吧。」
「如果你想清楚了,就到青州郡守府來!你現在只能將所有的事情都坦白,才能得保安全,此生也不必再躲躲藏藏,不必想著隨時被人暗殺,又或者哪里不小心,上天一陣雷劈過來,就像劈你表弟一樣!」
孫河的身子僵住,片刻,才接著往屋內走!
柳七冷冷的一揚眉,看著孫河的背影,眼底閃爍著濃濃的恨意,但是她更恨那個慫恿孫河做假證指證凌家的司徒澄!
柳七長袖一拂,說道︰「秦重,我們走!」
郭雄將馬車牽了過來,說道︰「小七,那個孫河手中一定有司徒澄交給他的證據,要不我晚上再過來盯著他?」
柳七說道︰「我覺得他一定會來找我!」
只限于拆穿司徒澄做假證據,對付凌家的事情!到時候她就能將司徒澄拉下馬!她現在的官位與司徒澄不相上下,不過司徒澄是在天子腳下的京官,而她現在只是一個地方官,但是她現在有實權,司徒澄不敢對她怎麼樣,最多聯合朝堂上的百官針對自己,若真要像以前一樣,派出殺手來襲擊,只怕也沒有這個膽量!
回城的時間,路過青州驛館,柳七下了馬車,從容的走了進去!
兀湛正因為和多桀的關系惡化一事,憤怒不已,此時听到柳七求見,那氣就打算朝著柳七出,
柳七之前又重新檢驗了一下大皇子一行人的尸首。這才在北冥護衛的指引下,來到了兀湛的廂房!廂房內的桌上擺著一柄巨大的鐵胎弓,兀湛正坐在那里拉著弓弦,強大的力量將弓弦給拉滿,然後隨時一松弓弦彈出,發出呼的一聲風嘯聲!
柳七上前揖禮︰「二皇子!」
二皇子冷冰冰的瞟了她一眼,說道︰「你來得正好!把這個拉開!」他指了指自己剛剛拉過的厚重鐵胎弓!
柳七一臉的恭謙,說道︰「我拉不動!」
二皇子憤憤的說道︰「你怎麼可能拉不動?那千斤的石鼎都能舉動,不可能別區區幾百斤勁的鐵弓都拉不動!」
柳七淡淡一笑︰「當初是要勝二皇子,所以想了些辦法,但真要硬踫硬的和二皇子比力氣,二皇子一根手指頭都可以將柳七給撂倒!這弓我確實是拉不動,別說拉,就是拿起來,都拿不動,二皇子是神力,又何必跟柳七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糾纏到底呢!」
二皇子冷哼,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柳七,也不讓柳七坐下,只是這麼淡淡的看著她,說道︰「那你今天之所以能舉起石鼎,難道是有神仙相助?我之前想過你投機取巧,可是始終不理解,你是怎麼舉起那兩只千斤的石鼎的!」
柳七淡笑,「這個其實很簡單,就是運用的普通的機械杠桿原理,就跟平時拉車一樣,將車輪做成圓形,比做得方形要跑得快,受到的空氣阻力也小!」
二皇子迷糊的听著,然後抬起手掌說道︰「我沒听懂!」
柳七上前一步,坐在了二皇子的身邊,拿起旁邊的杯子和茶壺比示了起來,說道︰「其實就是杠桿原理,左邊是繩子吊起來,中間是掛的重物,右邊是人在拉,你看看是不是一根杠桿?這樣你就明白為什麼是兩倍關系了。之所以做成圓的,是因為在提升的過程中,動力作用點和阻力作用點可以隨時改變,始終保持是兩倍關系。」
「杠桿是什麼?」二皇子好奇的看著她!
柳七又拿了一根筷子出來,作示範,說道︰「就是假設用一個支點,就能用一個最小的力,把無論怎樣重的東西舉起來,只要把這個力放在杠桿的長臂上,而讓短臂對重物起作用。因此就可以舉起重物!」
二皇子突然說道︰「是不是像修建高塔,工人將圓形的木柱放在地上,再將大塊的巨石放上,然後靠木柱的滾動,推動巨石?」
「呃……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柳七緩緩而道!
二皇子恍然,說道︰「原來如此!」突然又冷冷的望向柳七,說道︰「果然是你投機取巧,否則本皇子又怎麼會敗?我只能你十天的時間,從明天開始算!十天之後,若沒有結果,本皇子帶著使臣團的人馬,馬上回國!父皇的大軍已經壓境,此次三十兵馬再加綠禁草原十八部落的二十萬人馬,青州不過守兵二十萬,北冥將士驍勇善戰,只要一攻過來,完全可以踏平青州!」
柳七說道︰「二皇子,柳七就是為查案這事而來的!」
二皇子兀湛一提到兀拓的事情,他那眼神,明顯的就憤恨了,說道︰「你查到了些什麼?」
柳七鳳眸輕眨,修長的睫毛如細長的蝶翼般顫動,說道︰「大皇子進入青州之時,是裝扮成商人入城的,連我大夏都不知道的事情,自然只有你們北冥使臣團才知道,當然也有你們使臣團里出現了奸細!」
兀湛不悅的說道︰「不可能!」
柳七從容的拿出一個茶杯,倒了茶,遞到了兀湛的手邊,說道︰「大皇子被害之時,隨身的包袱不見了!」
兀湛蹙眉!
「不過裝貨物的馬車卻還在,里面也有不少貴重的東西,想來那殺害大皇子的人,本來是想做成謀財害命情景,所以才將包袱給拿走了,不過他們卻忽略了一點!既然是要謀財害命,那麼大皇子進城的時候就應該被賊人盯上了!當然也包括他們隨帶的裝滿貨物的馬車!」柳七笑意盈盈的看著兀湛。
兀湛雖然反應慢,但並不代表笨,他一下子就听出了個中玄機,「你的意思是說,謀財者,如果只搶了包袱,而沒有搶走馬車同裝著的東西很奇怪,所以那個謀財是只是假像,凶手真正的目的是殺了皇兄!?」
「真正的目的不僅僅只是殺了大皇子,而是挑拔兩國之間的關系!」柳七手掌放在桌面上,沾上茶水,輕輕的畫了幾條線,說道︰「唯一知道大皇子進城的是誰?」
兀湛微微的思索,說道︰「皇兄提前離開的時候,我們並不知道,是大土司先知道的!後來一直有互通信號,直到幾天前皇兄與信使失去了聯系!後來才知遇難!你的意思是大土司殺害我皇兄?」
柳七指尖輕輕的敲在桌面上,看著桌面上畫著的水跡,說道︰「大土司第一個知道,他知道之後,你們整個使臣團所有的人便都知道了,其實每個人都有嫌疑!」
二皇子說道︰「使臣團除了三百護衛,就是我,太師,御史,以及大土司!你是說凶手有可能在就這里面?我從小與皇兄關系極好,又怎麼可能會害皇兄?而且皇兄無意皇位,還請父皇將皇位傳給我!我根本沒有理由要置皇兄于死地!」
「太師,御史,還有大土司,誰與大皇子有過節?」柳七淡淡的說道!
「太師和御史平日都很謹慎,對皇兄也是恭敬有加。只有大土司性子直,脾氣也暴躁,仗著自己是綠禁草原十八部落的大土司,連父皇都不放在眼底,更別提皇兄了,雖說皇兄娶了大土司的佷女,可是大土司卻一直覺得自己擁有北冥國一半的土地軍隊,從來不將任何人放在眼底!」兀湛說道。
柳七說道︰「大土司性子直?」
兀湛眸色突然一凝,說道︰「你什麼意思,為什麼會認為皇兄的死也使臣團的人有關,而不是你們夏國故意這麼做?」
柳七說道︰「若真是我們做的,我們又何必先前要與你們合親交好?」
「我听說你們青州境內,魚龍混雜,還有江湖邪教作祟,百姓愛戴有加,說不定就是他們做的。」兀湛站了起來,眼神冷冷的!
柳七眯眸,同樣也拂袖站了起來,說道︰「如果真是劫財,大皇子的包袱里也有不少的珍貴的東西,想必會被弄出來弄到當鋪去流通,到時候我們可以順藤模瓜。柳七想知道,證明大皇子身分的玉牌,大皇子離開的時候,有沒有帶在身上?現在被殺,沒有證明他身份的東西,所以衙門才會按正常的外國商人被殺案處理!」
「有!」兀湛沉沉的說道!又緩了緩,言道︰「還有一封父皇親筆寫給夏國皇帝的書信!」
柳七皺眉︰「他怎麼連這麼重要的東西,都帶在身上?」
兀湛怔了怔,說道︰「皇兄習慣把重要的物品放在身上帶著。」
柳七搖頭,長嘆︰「不知道他腦子怎麼長的!」
兀湛臉色一冷!柳七趕緊笑道︰「我不是說大皇子!我是說我自己!」然後在心底輕哼,大皇子那腦子真不知道是怎麼長的!有護衛森嚴的使臣隊伍不一起走,非要自己單獨進城來送死!?大夏和北冥剛剛經過戰事,兩國此時雖戰事剛停,但是各自的謹慎心和小心都是應該要有的。
門口突然一聲 嗒聲,柳七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說道︰「誰!」
兀湛也是一臉的警惕,走過去推門,正好看到太師一臉恭敬的站在門口!朝兀湛行禮,說道︰「二殿下,晚膳已經準備好了。」
兀湛怔了怔,然後輕然一笑,說道︰「太師,怎麼讓您好親自過來?」
太師恭敬的說道︰「大皇子遇難,微臣等更應該小心翼翼,恐再有別有用心的惡人對二皇子下手!」
柳七冷冷一笑,知道太師這是指桑罵槐,于是笑呵呵的說道︰「既然二皇子要用膳了,柳七也不打擾了!」
兀湛,說道︰「我們之前還沒有把話說完,不如你在就這里陪我一起吃,邊吃邊說!」
片刻,便有北冥護衛送上已經試吃過的飯菜進來,擺了滿滿的一大桌,都是些肉類和一些羊女乃,羊肉也是整只整只羊腿烤下來的!兀湛取了隨身的馬刀割下一塊羊肉放到柳七的盤主中!
帶擅的羊肉味道縈彌漫,柳七道了一聲多謝,說道︰「二皇子,想知道是誰殺了二皇子,挑戰兩國之間的關系,那就是查出大皇子包袱在哪里?便能找到!我之前驗尸的時候,在大皇子的指甲內發現了類似狼絨的絲絮物!應該屬于北冥位高權重的人才有,或許是皇室!」
兀湛眼底閃過一絲仇恨,說道︰「一定是多桀干的!」
柳七拍了拍兀湛的肩膀,說道︰「不能僅憑著這一點,就斷定是大土司做的,除非大土司手中有大皇子隨行的包袱。」
兀湛若有所思,說道︰「我現在就派人去查大土司的房間。」
柳七跟著兀湛站了起來,瞟了一眼窗外的人影,嘴角滑過一絲冷厲的弧度!兀湛帶著手下的人匆匆的趕至大土司的房間,大土司正在吃飯,突然見到這麼多人,大土司那張凶悍的臉頓時憤怒重重!
兀湛一甩手,「搜!」
柳七覺得兀湛只要是對付大土司,他就顯得格外的有欣喜感!打壓大土司是他是欣喜的事情,所以當柳七搜查使臣團內部人員的住所時,兀湛第一時間搜索的便是大土司的房間!
大土司多桀狼眸陰厲,冷眼盯著兀湛,冷冰冰的說道︰「二皇子,你這是做什麼?」
兀湛冷哼,「本皇子懷疑大土司知道我皇兄遇害的一些細節,所以派人過來查看!」
大土司冷哼,「你好大的膽子,是誰給你的權力讓你對我不敬的!?我要向國君請求個說法!」
二皇子憤憤的說道︰「如果大土司的房里沒有發現什麼,那麼兀湛願意當眾和大土司請罪,若是有的話,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片刻護衛在大土司的床底下發現了一塊暗灰色的絨毛做的包袱布料,將床移開,便發現了散落在床底下的一些衣物,和銀錢,還有一塊證明大皇子身份的玉佩!
「多桀!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兀湛臉色一沉,一臉憤怒的盯著大土司,「皇兄遇害,青州知府查出劫財害命,皇兄隨身帶的包袱不見,現在卻在你的房間里,你作何解釋!?」
大土司一雙狼眸瞠得很大,吃驚的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房中的東西,露出一臉疑惑的光芒,臉上更是憤怒不已,說道︰「胡說!胡說!這一定有人栽髒,肯定是你們弄的!兀湛,你和青州刺史聯手,想要置我于死地!這根本就是你的陰謀!陰謀,你們想借夏國人之手,將我誅殺!」
兀湛也是一臉的寒意,「事實證據皆在,你再怎麼狡辯也沒有用,如果我們聯合夏國來誅殺你,根本沒必要送上皇兄的性命當賭注!」
多桀說道︰「兀拓肯定是你殺的,你殺了自己的兄長,然後聯合夏國官員怪罪到我的頭上!兀湛,你才是凶手!你這個軾兄的狠毒之人!」
「我與皇兄一母同胞,關系極好,又怎麼會做出弒兄之事,多桀,你不必再狡辯了!」
兀湛俊臉被氣得通紅,見多桀撲過來,他拳頭迎了上去,結果被多桀震得後退了許多步,他身後的護衛扶住了他,兀湛惱羞成怒,又加上親眼看到殺害自己兄長的凶手,此時憤恨不已,吼道︰「將大土司拿下!」
大土司身邊也帶了不少的人,使臣團的兩方勢力對峙,柳七看了一眼,揮了揮手,對內城軍的蘇和以及護送使臣團的余震說道︰「將綠禁草原的大土司拿下!」
大土司被制服,一臉的憤恨,揚言要見北冥國君,又罵青州官員是昏官!柳七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罵成昏君,所以全然不介意,說道︰「二皇子,既然凶手已經查出來了,不如就先將其押入青州大牢,等二皇子一行人從盛京返回,柳七再將人送上,讓二皇子將人帶回國去!」
兀湛恨恨的盯著被制服的大土司,說道︰「正好!」
驀然,青龍軍信使急急忙忙的沖上前來,「大將軍,緊情軍情,北冥三十萬大軍已經開始對我軍沙碑駐軍襲擊!」
柳七皺眉,才不過短短的半天工夫,北冥就已經等不及了!?柳七說道︰「二皇子!」
兀湛覺得制服了大土司,定了大土司的罪,他心情甚好,覺得可除去了國內一個虎視眈眈的人物,所以也明白柳七的意思,說道︰「你放心,我會修書一封給父皇,讓他休戰,等候我從盛京返回!」
柳七鳳眸一亮,「那就多謝二皇子了!」
二皇子說道︰「明日我們便起程進京,送上我北冥國的貢禮,同時迎娶夏國公主!大土司就有勞柳大人好好看管!」
柳七點了點頭,又和兀湛寒暄了幾句,返回了府!柳七回府的時候,並沒有直接進府,而是去了一趟青州府大牢!
牢內一身寒冽殺氣的大土司,看到柳七進來,一雙陰厲的狼眸恨不得將柳七撕碎,大土司撲過來,力氣極大,好在之前用鐵鏈綁住,所以才被郭雄一把制住!
柳七聲音清緩,語氣淡淡的,說道︰「大土司不必驚惶,柳七知道你並非真正的殺手!」
大土司氣喘吁吁,恨恨的盯著柳七,說道︰「你既然知道我不是凶手,為何要將我抓起來,是不是跟兀湛一早就聯合好,借助兀拓之死,幫兀湛和北冥來間接除去我?」
柳七清瘦的身子站在大土司的面前,目光冷銳逼人,「這或許是二皇子所想,不過你們北冥國內部的事情,我一個青州小官員怎麼可能管得著!」
大土司憤憤的說道︰「那你為何還要與兀湛勾結來陷害我?」
柳七眯眸,看著大土司,一字一句緩緩的說道︰「我之前說過了,是二皇子想除去你,現在查出凶手是你,他有這個機會,而且北冥國君也很想有個除去你的機會!他們肯定會抓緊不放!而現在只有我可以替你洗月兌冤情!」
大土司脾氣暴躁,性子還很急,一听柳七這麼一說,憤憤然道︰「你替我洗月兌冤情,是不是有什麼條件?」
柳七輕輕的笑了起來,鳳眸一道燦然的光芒,說道︰「我替大土司洗月兌冤情,還大土司清白,大土司以後還是北冥國最大的軍勢勢力,不過,大土司就不想自己的勢力變得更大一些?或者萬人之上?」
大土司一惶,怔怔的盯著柳七,說道︰「你是想慫恿我與國君之間發生沖突,讓北冥國發生內亂?」
當真是殺人不見血,生殺都在一昔之間!大土司不算傻,一眼便看清楚了柳七的目的,北冥國內敵的話,就算鎮壓下來,國力百年之內很難恢復,到時候根本無瑕有時候進犯大夏!而大夏的合親公主嫁過去,根本不可能維持百年的友好關系!一個女人最多能暫時拖延戰爭時間,但不能杜決戰爭,最多不過十年,北冥又會卷土重來!
大土司陰寒的眸子盯著眼前這個看似瘦弱的少年,他寒眸中生出冷冷的殺機!不動一兵一卒,借刀殺人,還說得如此淡漠的人,大土司的心底除了殺機,還有一絲危險的寒意,眼前的少年心機深,未雨綢繆,讓人不敢小看!
「怎麼樣?大土司可以考慮一下!你剛剛也看到了,就憑一件小小的證物,北冥二皇子就如今急不可迫的要置你于死地!若是我不管你這件事情,你就坐實了謀害皇子的罪名,回去之後會被定罪,還可能連帶你族中親人也會連坐愛誅,到時候被殺死,或者趕至荒涼的戈壁,你們怎麼生存?!北冥國君看似尊敬你,不過是時時刻刻防著你,等著一有機會,就將你狠狠的打壓下去!」柳七眸底泛著輕輕的笑意,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讓大土司一陣的吃驚!
柳七見大土司不說話,淺笑道︰「我只能大土司一晚上考慮的時間,天亮之前,如果你再不給我答復,那麼二皇子所帶的使臣團一進京,凶手就會有更多的時間銷毀證據,到時候再想要查清,就更加沒有機會了!」
說完,轉身離開!
郭雄怔怔了半晌,才跟了上去,柳七這一招,比起大夏直接進攻北冥還有狠,讓北冥國內亂,這種事情,只怕只有柳七敢想,敢提出來!不過大土司若是沒有這種想法,柳七再怎麼說也沒有用!
郭雄跟了上去,說道︰「小七,要是大土司不答應呢?」
柳七手指拂袖,目光冷靜,說道︰「如果大土司不同意,我們便與兀湛合作,替北冥國除去內患,然後再查出真正的殺手!到時候北冥國也會大夏感激幾分,我想近幾十年內,也不可以進犯大夏!」
郭雄搖了搖頭,剛毅的臉上露出一絲懵懂,說道︰「好復雜,不過你心好黑!」還好是自己人,若是外人,只怕都不知道被她黑成什麼樣子!
柳七莞爾,說道︰「不過是籌謀!都是一心一意為君王做事而已!」
郭雄心底一聲輕哧,怕是不僅僅只是替君王做事吧?她想給六道再建一份功績,到時候讓六道有對抗葉氏的資本!奪嫡之事,勢必會有,到時候北冥國若是再進犯,外憂內患……郭雄一時間驚愕當場,她想得比任何人都要遠很多!
第二天清晨,余震領著使臣團過青州,結果在城門口,被柳七的護衛攔住!
晨風下一襲湛藍色的官服的柳七正慢慢的走近,上前抱揖行禮︰「二皇子!」
兀湛從馬車內下車,他如今對柳七很有好感,看來查出凶手是大土司,是使臣團每個人心底都很願意的事情!兀湛緩緩的回了個北冥國禮,說道︰「柳大人,是過來送行的嗎?」
柳七淡淡一笑,說道︰「不僅僅是送行,還有一件事情,柳七還沒有做完,所以想請二皇子及使臣團的人先稍等片刻出城!」
兀湛一臉的疑惑,好奇的問道︰「是什麼事情?」
柳七雋秀的臉蛋在晨光的照耀下,閃爍著一片淡淡的橙芒,湛藍色的官袍隨著寒風獵獵,寬大的廣袖搖曳,額前墨發飄逸,她嫣然淺笑,「自然是告訴二皇子,殺死大皇子真正的殺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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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更哦。今天沒有二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