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纏綿,為了你,再辛苦也願意!
柳七舍不得松開,六道亦是,分明才分隔幾個月,就好像是分隔了好多年,她吮著他的唇,小舌伸過,挑動起一絲蠱惑的節奏!六道氣息更加粗重,手腕一使勁,似乎要將她揉入自己的身體里!
柳七沉呼一聲,他化被動為主動,吻鋪天蓋地,狂熱深情!
門外有軍隊路過,六道匆忙放開她,她眼底閃過一絲狹隘的笑意,輕撅著誘人的紅唇,唇色亮晶晶,然後肆意的笑起來!笑容柔和,甜美!
六道伸出手掌覆上她的嘴,掌心粗礪,生著厚厚的繭,貼上她微濕的紅唇,一瞬時又覺得心底騷動起來!
她也伸出手掌來,覆上他的手背,將他的手拿下來,笑眯眯的說道︰「沒人會進來!你送我的那些暗衛守著呢!」
六道伸手將她抱起來,往床上放,說道︰「夜深了!」
柳七抱著他的腰,鳳眸一挑,笑眯眯的說道︰「你上來!」
六道月兌了鞋上床,躺在她的身邊!柳七側身過來,附在他的胸口,柔軟的雙手伸入了他的衣襟里,「又長結實了。愛睍蓴璩不錯,我喜歡!」模完上邊,又接著模下邊!
六道臉色倏然紅了,不過黑暗中看不見,柳七輕輕的縮入了被子!六道突然伸手一拉,將她了上來,禁在自己的懷里,「別動!」
他平時訓練受傷都不怕,就怕她亂模,那些柔軟的手觸哪兒,哪兒都敏感,柳七語氣透著幾分猥瑣,說道︰「要不我用手?」
六道一把抓著她的手,現在他全身都緊繃,如滿弓的弦,一觸即發,受不得她蠱惑曖昧的挑撥,若是以前他還能忍忍,現在他發現,這種極致的緊繃感受,越來越讓他難過忍受,他想狠狠的將她拆骨入月復。可是又舍不得,就好像人餓極了,面對桌上一盤嬌艷欲滴的肉,很想一口吞下,又害怕吞下之後,就沒有了,心底舍不得!
柳七貼近六道的耳朵︰「其實有天鳩他們在外面守著,不會有人進來的!」
六道微微的動了動僵硬的身體,床板發出咯吱的響聲,柳七扶額,心中一嘆,聲音太大,太大,只要這床一搖,明天她和六道的緋聞滿天!
柳七輕輕的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她睡前將束胸已經解下,此時放上去軟軟的觸感,他的手指微微的顫抖了一下,然後輕輕的覆上,小心翼翼,害怕他此時的動作會有所褻瀆。
柳七笑眯眯的抱著他的手臂,「六道,你這輩子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六道聲音低醇,有著一抹強忍的淡啞,「愛你,護你,一世無憂。」
柳七鳳眸中的笑意更濃,仰頭在他在的下顎處輕吻了一口,「這是我听過說好听的情話了!有你這句話,陪你上窮碧落下黃泉,都無怨無悔!」
前世沒人對她說過,她覺得自己前世真是小時候腦子被驢踢過,又或者是下雨天,伏游顧著泡妞沒給她打傘,讓她腦子進水了!硬是相信司徒澄的話,司徒澄當時也沒說什麼特別深的情話,只說過要娶她,一輩子照顧她!也未做過任何讓她感動的事情,連個小小的禮物都沒有送過,她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就這麼不顧一切的陷了進去!
六道氣息沉沉,輕吻了她的額頭,聲音低醇溫柔︰「如意,快睡吧!」
第二天醒來,六道已經坐在了床邊,墨玉般的眸子,如天空深邃,正柔軟看著她!她慵懶的從被中抬出手來,抓了抓頭,懶懶的說道︰「很晚了嗎?」
「不晚,將士們剛剛過了早練,現在在吃飯。」六道將她從被中拉了出來!
柳七沒有睡醒,垂著頭靠在六道的肩膀上,「心肝兒,你一身汗臭,是不是也是剛剛訓練回來?」
「我等會去洗。你先起來吃飯吧,剛剛余震將軍派人過來,問你醒了沒有,像是找你有事,不過看你沒有醒來,便走了。」六道扶正她的肩膀,揉了揉她的臉蛋,說道︰「如意,你醒了沒有?」
柳七的頭再次垂向六道的肩膀,說道︰「沒睡醒,不管了。吃午飯的時候再叫我!」
「別這麼懶!」六道扶起她,她伸出手臂向後一仰,倒在了被子上,六道有些無可奈何,拿出旁邊的襪子過來給她穿上,觸及到她右腳腳果處的燒傷痕跡時,劍眉微蹙,手指緩緩的拂過那道粉紅的傷疤。
秦重曾經跟他說過,如意的腳上有塊從小就燒傷的傷痕,與南宮闕有關,而且也是證明如意是洛家小姐的唯一標志,可是他不喜歡她身上的傷疤被別人看見!特別是南宮闕!
柳七氣息均勻,又呼呼的睡了起來,六道給她穿戴整齊,才將她弄醒!六道語氣沉沉的,「你在府里也這樣嗎?晚上批閱公文到深夜,早飯不吃?等到中午一起吃?」
柳七睜開眼楮,眸底幽深明淨,伸手拿了旁邊的玳瑁梳子,說道︰「六道,我幫你梳頭。」
六道握住她的手,將梳子拿了下來,說道︰「先吃好飯,再梳頭,你的頭發更亂!」
「哎,你真煩人。」柳七搖了搖頭。
六道正拿著毛巾遞過來,手指戳著她的額︰「你才煩人!」連早上起床都這麼麻煩,穿上衣服了還沒醒透!
「好涼!」柳七吸了一口氣涼氣,看了一眼六道手中的毛巾,皺眉!
六道語氣淡淡的︰「是涼水,不然你怎麼清醒!?」
「現在春寒料梢,你居然給我洗涼水?」柳七拍了拍凍紅的臉蛋,說道︰「六道你……」她微微怔了怔,「你一直用涼水?」
「嗯!」連洗澡都是涼水!大雪天亦是如此,不過如意不知道而。剛開始他是覺得很冷,後來覺得用雪水洗身之後很溫暖。
柳七心底生出一抹心疼來,握著六道的手,說道︰「你本應該錦衣玉食,身邊奴僕成群,擁有至尊身份……」
六道打斷了她的話,悶悶的說道︰「女人就是煩!」
柳七張嘴忘記要說接下來的話,憤憤的指著六道︰「你說什麼?」
「……」六道低頭,然後開始思索怎麼轉移話題,說道︰「如意,現在盛京局勢很緊張,我雖然不希望你參與進來,但是我又知道你避免不了!如果你不願意讓我卷入復雜的盛京局勢當中,我便願意與你退出紛爭,天高海闊,陪你在一起。」
柳七拍了拍六道的肩膀,「好!不過眼前就算我們不想參與,似乎也有人不會放過我們。所以我們還是得聯手,將一切要陷害我們的牛鬼蛇神全部拍死才能迎接美好的人生!」
六道想到自己之前遇到了陷害和刺殺,便知道,就算他願意全身而退,人家也不會放過他!四皇子和葉氏想盡辦法要將他除去,若不是如今他的勢力不容小覷,只怕早就遭他們暗害身死了!
早飯之後,柳七和六道去了余震的主將營房,余震看到柳七過來,原本有些頹廢的神色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柳大人,與那幾個士兵同住一間營宿的其他五個人也染上了病,這幾天發燒,上吐下瀉,嘴唇發紫,眼角還突出,有兩個嚴重的已經昏迷了過去!」
柳七皺眉,「帶我去看看!」
余震說道︰「我已經派軍醫去看了,軍醫都說沒有辦法,看樣子也只能任著他們等死了!可是我又怕那些曾經與他們接觸過的士兵也會染病,到時候會一發不可收拾!整個青龍軍將是一場大劫!」
雖然北冥不可能再進犯,再是難保東宛會翻過蒼莽原,趁早著應陵守城軍最脆弱的時候突然偷襲!打開應陵的通道,直擊整個青州。
柳七搖頭,「還是我去看看吧!我總覺得這些事情很蹊蹺!」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人妖也出現在了應陵城。
余震說道︰「柳大人,我看還是算了吧,畢竟是瘟疫,萬一傳染怎麼辦?」昨天柳七非要驗尸,他同意了,後來又很擔心,命軍醫拿了烈酒消毒,又用醋清洗了整個房間。
柳七鳳眸清冷,抬眸望向六道︰「你害怕嗎?」
六道搖頭!
「好,我們過去!余將軍,如果我出了什麼事,一定不會牽扯到余將軍的!」柳七說完,望向六道︰「你帶路!」
「嗯!」六道墨眸深深,已經轉身離開!柳七在跟在了他的身後!
余震急道︰「柳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萬一真有事……」他說著,然後沉沉的嘆了一口氣,叫身邊的護衛去命軍醫跟過來,然後自己也跟了上去!
柳七來到一個單獨隔離的營帳當中,這個營帳離主軍很遠,六道策馬帶著她走了半柱香的時間才到達,下了馬,柳七直接走入了營帳!
宮帳內沖斥著濃濃的惡臭,還有消毒烈酒的味道,若不是因為烈酒的酒味沖掉了一些惡臭,柳七還真覺得這股惡臭比尸臭更加的難聞!
有兩個已經昏迷不醒,另外的三個也是一臉的青白之以,眼楮深深的陷了下去,眼球突出,正無力的躺在床上,目光渙散,如果不是因為他們那眼珠子還在輕輕的轉動,柳七還真沒看到其他的生機!
柳七上前去給昏迷的那兩人把脈,片刻收回手,說道︰「陽氣不足,陰虛萎靡。五髒皆哀,瀕死之相!」
那三個沒有昏迷的士兵怔怔的望過來,眼底生出濃濃的驚惶,然後從床上爬了下來,撲向柳七,戰戰兢兢的說道︰「你快救救我們,我們不想死,不想死啊!」
「對啊,我家里還有老娘在侍奉!」
「我媳婦今年才生了,我連我兒子的面都沒有見到。本來想今年中秋回去看望的!」
「……」
那三個患病的士兵哭嗷著,六道抱著柳七避開他們,六道一雙凜洌的目光瞠過來,身上有著濃濃的冷寒之氣,那三個士兵僵了僵,沒有再撲過來,只是不停的在求救命!
余震帶著軍醫趕了過來,看到那三個扒在地上的士兵,聲音一沉︰「都在做什麼,還不趕緊回床上去?冒犯了柳大人,就算你們的病能治好,也是死路一條!」
那三個人僵住,然後戰戰兢兢的爬回了床榻之上!
柳七走到軍醫的面前,說道︰「你之前是用什麼方法給他們醫治的?」
軍醫恭敬的說道︰「回柳大人,屬下一直用的是續命和解毒的藥方給他們治的,還有放血和刮痧的方法也試過!全都沒用!」
「方子拿來我看看!」柳七緩緩的說道!
軍醫在將一張藥方遞了過來,柳七看了一眼,說道︰「他們陽氣衰弱,應該用益氣補陽的方法,你用針灸試試!不過他們的內髒功能已經全部衰弱,只怕也沒有什麼效果,最多只能延遲他們的死亡時間而已。」
要是有伏游那以針御氣的方法,只怕是可以,可惜柳七沒那麼高明的醫術!
柳七走到其中一個看起來精神還算很好的士兵面前,問道︰「你們與朱康住在一個營宿,關系是不是很好?」
那個士兵言道︰「我們平時的關系很好,由于朱康家是應陵的,所以只要有空的時候,他就會回家!從家里帶一些他娘做的東西分給我們!」
「都是些什麼東西?」柳七眸色幽寒,沉沉的問道!
「有時候是他娘做的鞋子和鞋墊,有時候是家里曬的一些土特產。」那士兵說著,目光漸漸空洞,臉上也透著一股絕望,想到根本沒有辦法醫治,只能等死,悲從心來!
「那他這回帶的是什麼土特產?」柳七問道!
「是餌棗!」那士兵說完,輕輕的咳嗽起來,咳出了一口痰,痰中還夾雜著血紅,他臉色驚惶,「柳大人,我不想死啊,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
柳七皺眉,說道︰「那些餌棗現在還有沒有?」
「沒有了!那天他從家中回來,帶了一大包,分給營宿的人吃了,當時我們幾個訓練去了,回來得晚,他們都快吃光了!」那士兵嘆了一口氣,一臉的幽怨!
柳七若有所思,然後走出了帳蓬,六道跟在她的身後,清沉的說道︰「如意?難道他們患病跟朱康帶回來的餌棗有關?」
柳七目光望向遠處的深山,山谷處,一抹鮮女敕的女敕綠呈現在眼前,她抿了抿嘴,搖了搖頭︰「我也覺得奇怪,不過要去問問朱康的家人才知道!」
余震走了出來,臉色一直很陰沉,沉沉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柳大人,瘟疫蔓延得很快,我覺得還是應該盡快的上奏朝廷!」
柳七緩緩而道︰「我怎麼覺得不像瘟疫?」
「不是瘟疫?可是明明他們發病之時,上吐下泄,還有發燒咳血,死後內髒全部都腐爛,跟平時的瘟疫一樣!」余震一臉驚愕的說道!
柳七目光沉了沉,「我只是有直覺!我會寫折上奏朝廷的!余將軍,你可否讓六道陪我幾天!」
余震怔了怔,看了一眼六道,點頭,說道︰「只要能查出瘟疫的起源,並非控制瘟疫,別說是趙六道,就是讓本將軍陪你幾天,本將軍也樂意!」
柳七的臉上露出一抹尷尬的笑意,人家要的是六道,你能跟六道比嗎?她笑眯眯的說道︰「那就謝謝余將軍了!」
柳七接下來要去的是應陵城中的三里巷,她身下是一匹紅色的軍馬,六道跨下則是黑色的!柳七揚眉朝六道玩世不恭的笑意︰「心肝兒,其實我只是想讓你多陪我幾天!」
幾個月來,相處加起來都沒有十天,這種相思之苦,余震又怎麼能清楚。
六道清沉的目光瞟了她一眼,指著前面的巷口,說道︰「到了,那里就是三里巷!」不過現在被隔離了!
宋洪走過去出示應陵軍營的名刺,看守的衙役看了一眼,小心翼翼走過來,說道︰「里面是疫區,知縣大人有令,任何人都不得進入,萬一出了事,不好處理!」
柳七遞了一塊腰牌過來,正是代表她青州刺史身份的腰牌,那個衙役看了一眼,戰戰兢兢的說道︰「是柳大人!小的見過柳大人!」
柳七瞟了一眼六道,看吧,軍中的通行證不如她的腰牌管用吧?
六道也悶悶的回敬了她一眼,翻身下馬的時候,一只手臂伸過來,將柳七也抄下了馬,然後挑眉,就算你那腰牌比我的厲害,不過你下馬還是得我抄著你!?
柳七進了巷子,巷子內有五十多戶人家,此時每一戶都大門緊閉,四周死氣沉沉,耳邊只有柳七一行人走過的沉重腳步聲!
六道只帶了兩個護衛,再加上柳七身邊的宋洪,天鳩他們是行走在暗處的,不會出現在明處!六道伸手過來,將她的手掌握緊在手心,示意她安心!
宋洪拿了地址對比了一下,恭敬的說道︰「柳大人,就是這家!」
柳七點了點頭,走過去叩門,一連叩了很多下,里面也沒有人開門,柳七微微皺眉,喃喃道︰「沒人開門,怎麼進?」
眼前閃過一道黑影,天鳩已經從牆頭翻入,打開了里面的栓子,將門打開,然後又滑回了暗處!
宋洪喃喃的說道︰「早知用這種方法,我也會!」
柳七和六道進入院子,院中有一顆粗大的餌棗樹,一個年老的婦人正在撿起地上成熟的餌棗放在旁邊的水桶中清洗,然後曬在了旁邊的大寬箕中。柳七走過去,那老婦人也沒有查覺到。
宋洪上前去找招呼,那老婦人猛然抬頭,一臉凶光的看著柳七一行人,氣呼呼的說道︰「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你沒關門!我們就這麼進來的!」柳七面無改色的說道!走到那個老婦人的面前,語氣輕緩,「朱老夫人,我是過來調查你家人死因的。」
朱老夫人突然站了起來,撿了旁邊的一根扁擔,眼楮中充斥著血紅,氣呼呼的吼道︰「你們滾開,滾開,誰叫你們過來的?我家人沒死!我兒子還活著,他現在是應陵軍中的一個什長,每個月都會回來看我!」
柳七想,可是是應陵知縣已經將朱老夫人的兒子遇難的事情告訴了她,朱老夫人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兒子也染上了瘟疫死了,所以才會對任何人說她家人死的事,表現出反感!
柳七淡然的說道︰「我們過來調查瘟疫的起源,听說最先死的是你的丈夫,然後是你的孫子……」
六道手臂一伸,將朱老夫人擲過來的扁擔抓在那里, 嚓一下,那根扁擔在六道的掌中被捏碎,斷成了兩斷!六道語氣中帶著一股習慣性的殺氣,「你大膽!」
柳七伸出手掌過來撫著六道的胸脯,說道︰「別沖動,我們是來調查事情的!」
六道低沉的應了一聲,只要是對如意有傷害的,不管是誰,他都很憤怒,甚至眼底還會浮現殺機!
柳七朝那老婦人尷尬的笑了笑,說道︰「老夫人,對不起,沒嚇著你吧,我們是真的過來調查你家人患病的原因的。我懷疑你家人並非患的瘟疫,而是中毒!」
轟的一聲,晴天霹靂,朱老夫人突然顫顫抖抖的回過神來,語氣顫抖不已,「你說什麼?」
「我說不是瘟疫,可能是中毒!」柳七再次強調!
朱老夫人突然跪下痛哭起來︰「到底是誰要這麼對我們家?」
柳七微微皺眉,說道︰「朱老夫人,你別激動,我現在就是來調查的,你冷靜一點,能不能告訴我,你家人患病時的情況,還有就是你為什麼會沒事?」
朱老夫人說道︰「我小時候得過瘟疫,不過後來就好了,想必是因為得過,所以不容易染上!」
柳七略有所思,說道︰「是嗎?」她走到那個曬著餌棗的小箕面前停了下來,伸出手指捏起一個餌棗放在鼻尖聞了聞,是淡淡的棗香。
六道緊張的將她手中的東西拿開,「如意,不要亂踫!」
柳七走到那洗棗的水桶面前盯著桶中黑黃色的水,問道;「這水這麼髒,怎麼用來洗東西?」
朱老夫人說道︰「自從五天前一場雪雨過後,巷中各家的井水都變得渾濁不堪!」
「這水……」柳七伸手去抄水,六道將桶提開,又瞪了她一眼!
柳七悻悻的笑笑,說道︰「宋洪,取水樣帶回去!」
宋洪拿著一個竹筒過來,開始取那桶中渾濁的井水!
柳七對那朱老夫人說道︰「這水根本不能喝,你們怎麼不去別的地方挑些好的?還有,好歹也得將水沉澱一下再使用吧!」
朱老夫人搖了搖頭︰「沒用的。不管怎麼沉澱,水都是渾濁的!而且三里巷已經被縣令老爺封了,我們根本不能出去,怎麼可能再去別的地方挑水?再說我老了,也挑不動了!」
柳七怔了怔,說道︰「宋洪去取出粗石和細砂過來!」她望向朱老夫人,說道︰「老夫人家里有沒有紗布和棉布之類。」
「有!」老夫人一臉疑惑的看著她!
「去哪些干淨的過來!」柳七覺得既然水不能沉澱,那過濾一下總可以吧。
片刻,宋洪已經從外面提來了細砂和粗石,柳七接過朱老夫人遞過來的棉紗布,拿了一個空的水桶,將棉紗布墊在桶底做了厚厚的一層,然後再將細砂和粗石倒在桶中,在桶底沿的地方做了一個出水的小孔,插了一根細細的掏空了的竹筒,再把渾濁的水倒入桶中,片刻之後,一滴滴清水緩緩的坐竹筒中滴落下來!
朱老夫人一臉的吃驚,指著那突然變出來的清水,半晌沒有說出話來,柳七拿了一個白瓷的碗,將水接過來看了一眼,水還不是很清,依然有些渾濁,說道︰「多過濾幾次就清澈了,你們喝的時候,最好燒開!宋洪,將這個過濾水的方法告訴三里巷的每一個人!」
宋洪領命離開!
柳七已經走進了朱家的廚房,廚房的里用的水也是渾濁不堪,一個污兮兮的大盆中放著一絲青綠色的植物,她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蕨類嗎?以前好像沒有見過?」
朱老夫人說道︰「這是拳蕨,是長在靖河大壩邊的,可以吃!」
柳七撿起一根拳菜蕨正要放嘴里,六道從她的手中搶過來,驚了一身的冷汗,沉沉的說道︰「如意,你不能……這樣!」
然後六道嘆了一口氣,她不要一遇到事情,就一副認真到無可救藥的模樣好不好?
柳七淡淡的笑笑,看了一眼盆中的蕨類,說道︰「這個真的可以吃嗎?好吃嗎?」
朱老夫人驚愕的看著柳七,然後搖頭︰「味道不好,很澀,吃到嘴里,舌頭還會感覺到麻木!我家人沒人吃,可是家里的糧食又不夠,我兒的每月的那點軍晌,還不夠吃半月的!」所以朱老夫人餓的時候,便吃些野菜頂頂肚子,把糧食省給家人吃,現在她軍中的兒子了民死了,生活就更加困難了,頓頓只能吃野菜!日子都沒有個頭了!
柳七離開的時候,命宋洪買了米糧送過去給三里巷的每一戶人家,出來的時候,知縣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知縣見到柳七,恭敬的迎了上去︰「柳大人。」
柳七揮了揮袖,說道︰「他們的水質這麼差,你為何不派人引水過來?」
知縣戰戰兢兢的說道︰「柳大人,並非下官不這麼做,只是他們遲早都會死的,下官怕傳染到更多的人,今天早上又死了七個,現在已經被火化了!」
柳七皺眉,知縣這麼做,也是盡量的減少感染,不過總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柳七上了馬,說道︰「六道,我們去大壩上看看!」
六道點頭,也跟著上馬!
知縣一臉小心翼翼的低頭站在旁邊,心底也是戰戰兢兢的。生怕這事處理得不好,柳大人會怪罪于他!
柳七來到靖河大壩之上,大壩上的冰雪已經開始融化,湖面上裂開不少的冰層,已經是不能過人了。她在大壩口的山谷底下發現了朱老夫人所說的蕨菜,命宋洪采了一些回去。
回到軍中之後,柳七找來了幾只兔子,開始喂從三里巷拿中取來的水樣做試驗,一連兩天也沒有出過門!
六道每日訓練回來,見她不眠不休,心疼不已!軍中除了與朱康同營宿的人患病之後,也沒有再出現其他的感染人群,當然軍中的軍醫們也嚴格的在軍中各帳士兵勤洗雙手,每日用醋燻營宿,不可食用生水,所食的食物也必須是經過高溫處理過的!
之前昏迷的人,已經死了一個,雖然柳七極力采取補陽益氣的法子,可還是沒有挽回那個患者的生命,剩下的三個也開始有昏迷的跡像,而且眼楮和鼻子還會流血!
「如意。」六道進門,拿了旁邊的披風披在了她身上,伸手揉了揉她的發絲,清沉的說道︰「別弄了,休息一會兒吧!」
六道附身站在她的旁邊,柳七懶懶的靠在他的身上,舒了一口氣,抱起桌邊的試驗兔子放在懷里,「好像不是水源的問題,我這些天一直用的是這種髒水洗的草葉來喂它。」
「如果不是水的問題,那會是什麼?」六道伸手將她懷中的兔子拿了起來,放回地上!
兔子磨磨蹭蹭的爬到籠子的旁邊去啃地上的蕨菜!
柳七嘆了一口氣,甩了甩袖,懶懶的說道︰「莫非動物的體質和人的體質不一樣?要不我自己親自來試吧。」
六道臉色一黑,渾身都沖斥著一抹嗜血的寒氣,搖了搖頭,說道︰「你敢!」萬一出事,治不好他要怎麼活?
柳七朝他笑了笑,「我逗你玩呢!」她站了起來,去撿起上的兔子,看到兔子在啃那蕨菜,鳳眸子閃過一道光芒,說道︰「六道,我覺得那瘟疫應該與這種蕨菜有關系!這兩天兔子接觸了感染源,一直沒有事,我放在角落里的拳蕨都被它吃了一大半!而我們在朱家,朱老夫人也是因為吃這種蕨菜的關系,所以全家人都染病了,她卻沒事!」
六道點頭︰「嗯,我們可以拿這些東西去給染病的士兵試試!」
柳七站了起來,撿起地上剩下的蕨菜,說道︰「拿東西把這些搗碎成汁,先給他們服用看看!」
六道接過柳七手中的蕨菜,走了出去!
一天之後,那個原本快要斷氣的士兵,突然又有了生命的征兆,柳七心中的一喜,又命人將那些蕨菜采來,給他們染病的服用,結果病情都得到了控制,只不過他們身體還是虛弱,應該是病得時間太長,身體太過虛空,所以一時半會兒很難好!
六道這些天一直在陪著她找方法,她在房中研究的時候,他訓練完之後,便在旁邊守著!柳七已經讓知縣將蕨菜汁拿去給那些患病的百姓服用,蕨菜汁一直是搗碎的,所以知縣並不知道那是什麼?而且柳七覺得那蕨菜過了初夏,就不會生女敕芽了,而女敕芽的效果明顯要比蕨菜的根葉效果要好很多!所以必須找到到底是誰搞的鬼!
柳七離開青州已經有五、六天,秦重第六天的時候,派南涯送上信息過來,說青州城里出現幾名瘟疫的患者,百姓們都傳言是從應陵傳過來的,此時人心惶惶,青燈教聖姑帶著教徒在街上派發預防瘟疫的藥,那城中那三個有瘟疫的人,也被青燈教聖姑的聖藥給治好了!
柳七憤憤的一拂袖子,站了起來!
南涯小心翼翼的說道︰「柳大人?」
六道一身輕甲,凜冽的走進,看到南涯的那一剎那,眼底閃過一絲憤憤,又看了一眼站在南涯旁邊的宋洪,宋洪覺得趙將軍看南涯的目光實在不友好,好像是故意針對一樣。
「如意?」六道走過來,蹙眉,「青州出事了?」
柳七點了點頭,目光嚴肅異常!
六道言道︰「那幾個患病的,有兩個已經能下地走動了!我想那個治瘟疫的藥有效!」
柳七淡淡的想,人妖有可以治瘟疫的藥,她當然也能找出來。
南涯愣了愣,又接著說道︰「柳大人,您之前叫奴才去查上郡知縣府宅後院,知縣府後院並沒有種扶桑花樹!而且知縣後院的土被人翻過!」
柳七心中一驚,眼底閃過一絲憤憤的光芒!
六道將佩刀拿上,命身邊的護衛去牽馬過來,北冥已經沒有精力再進犯,東邊的東宛如果要過來,第一條路是從東邊的宛城進攻,另外一條就是通過大夏與北冥的交界蒼莽連山,穿過蒼莽原進入!所以應陵城,除了瘟疫之事,暫時還是風平浪靜的!如果沒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六道可以隨時陪著她!
柳七剛剛回到府,就看到秦重一臉疲憊的趕了過來,說道︰「柳七,你這兩天又跑去私會情人是不是?府中這麼多的公文全都要交給我來處理,光那青州瘟疫的事情,已經把我搞得焦頭爛額了!」
柳七不緊不慢的說道︰「我已經找到治療的辦法了!」
秦重听見目光一亮,看到柳七身後跟著一身寒冽氣息趙六道,頓時又皺了皺眉,上前言道︰「六爺,您回來了啊?這回什麼時候走?」
六道目露殺氣,恨恨的瞠了一眼秦重,這還剛剛回來,秦重就想著他走了!
秦重拉著柳七過來,低聲說道︰「柳七,告訴你一件事情,皇上派出的欽差已經到了青州。」
柳七輕輕一笑,「欽差?是誰?」那塊欽差金牌在她的手中,明老爺又派出了其他的人過來嗎?她怎麼不知道?
秦重神神秘秘的說道︰「總之是朝中一個位高權貴的官員,南宮大人給我的書信中有提到,已經是好些天前的事情了,我覺得應該已經到了青州境內!」
「調查什麼?」柳七挑眉,若有所思的問道。
「調查朝中有人私下買官捐官之事!」秦重說完,又接著說道︰「你上的折子,皇上已經看過了,正好差過來可以協助你調查瘟疫之事!
柳七輕輕一笑,拍了拍秦重的肩膀,說道︰」我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你說欽差可能會派誰?大司寇岑淳或者吏部尚書史懷襄,還是吏部侍郎司徒澄?「又不知道這明老爺想玩什麼花招?
秦重一哼︰」我怎麼知道?南宮大人沒有提及!你還是趕緊去處理一下城中百姓的事宜吧,青燈教又鬧翻了!「
柳七嘆了一口氣,說道︰」聖姑那個預防瘟疫的聖藥,你看過沒有,是些什麼成分?「
秦重哼道︰」我怎麼會有聖藥,你不在的這些天,我每天替你看公文,看得眼楮都花了,還有啊,你看我身上的傷勢還沒有好,就累成這樣,你不能把什麼事情都交給我來做吧!「
南涯也是輕輕一哼,」你受傷又不是柳大人弄的!「
秦重指著南涯,然後一甩袖,說道︰」我不是叫你去領個聖藥回來嗎?「
南涯臉色沉沉的,將一個白布包著的聖藥遞給了柳七,那顆藥丸拇指大小,黑褐色的,柳七伸手接過,聞了聞!
六道緊張的看著她,生怕她為了試物,就把那亂七八糟的聖藥給吃了!」五石散!好像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柳七微微挑眸。
秦重說道︰」這跟聖姑以前發給城中百姓的藥丸不是一樣的嗎?什麼預防瘟疫,分明就是胡說!「」不一樣。「柳七將藥丸捏開,說道︰」還有罌粟花粉!「也就是米囊花粉。
南涯說道︰」柳大人,聖姑除了派藥,還送聖花的種子,說只要種在家里,就能避邪,等種子成熟了,還可以磨成粉當燻香和泡茶食用,強知健全!現在很多百姓都將種子帶回家中把菜園的菜拔了,種上了那種花!「
秦重氣呼呼的說道︰」他們實在是太卑鄙了!「
柳七輕哼,人妖一向都很卑鄙!現在人妖已經開始慫恿百姓們種花了,到時候就是一場災難!現在陰謀一步一步的緊逼,讓她幾乎都透不過氣來!
門外有人敲門,南涯愣了愣,說道︰」我去開!「
大門一開,一襲玄青侍衛服的男子站在外面,身後是一輛普通至極的馬車,那一身侍衛服的男子抬眸望向開門之人,聲音冷沉︰」南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