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找我什麼事。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ai愨鵡」顧子灝端起清茶置于鼻前輕聞一記,掀眉睨了她一眼︰「如果你是來警告我跟施意的事情,那會影響我喝茶的心情。」
「跟施意無關。」程天畫喝了一口清茶,有些難以啟齒︰「如果我說是因為城西那塊地而來,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可笑?」
沒錯,她就是為這事而來的,這件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笑的事情。
「是挺可笑的。」顧子灝失笑道︰「不過我還是願意听一下你打算拿什麼條件來跟我要那塊地。」
程天畫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離開沈慕希,我一無所有。畛」
「你的意思是,不是沈慕希叫你來的?」
「是我自己來的。」
「也對。」顧子灝笑了︰「沈慕希不是那麼拉得下面子的人,特別是在我顧少爺面前。釹」
說完,他傾身向前,定定地打量著她︰「程天畫,你不是討厭我入骨麼?為了一塊地主動約我出來,是為了向我證明你有多愛沈慕希,有多想幫他拿下這塊地麼?」
程天畫睨著他,一本正經︰「地是從我手中丟失的,跟愛不愛沈慕希沒有關系。」
「你還是堅持認為我偷看了你的文件?」
「難道不是麼?」
「我偷看了你的價格,把地拍下來了,然後再無條件地奉還給你,你覺得世界上有那麼美好的事麼?」顧子灝失笑,放下茶杯從椅子上站起︰「今天的茶一點都不好喝,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再見。」
他推開椅子轉身往門口走去,在邁出大門的那一刻,程天畫突然沖著他的背影揚聲道︰「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把地讓出來?」
顧子灝駐足,回頭,注視著她的目光充滿著邪肆,道︰「說出來你未必肯。」
那抹邪惡,讓程天畫心頭一沉,語氣也少了幾絲堅定,說︰「只要我能辦得到。」
顧子灝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人,在未決定約他之前她就清楚這一點了,如今又看到他滿臉的不懷好意,她心里就更沒底了。
顧子灝的條件,只怕不是她可以給得起的!
可是沈慕希已經不止一次地表態,想要得到他的原諒除非把地拿回來,把地拿回來談何容易?說服顧子灝談何容易?
「放心,你可以辦到。」顧子灝俯身,雙手撐著她的椅子扶手,額頭幾乎要抵上她的,拂在她臉上的氣息有著淡淡的清茶香氣,淺笑盈盈︰「陪我一天一夜,怎樣?」
「陪到什麼程度?」程天畫機械般地問。
「當然是陪吃陪喝陪玩陪睡了。」
「顧子灝你就那麼缺女人嗎?」程天畫氣得一把將他從跟前推開,她的力道極大,顧子灝身體一個後仰,雙手剛好撐在茶盞上。茶盞傾斜的那一刻,滾燙的茶水從他的手背澆下,巨大的疼痛使他痛呼著迅速地將手掌從桌面收回。
白皙的手背,瞬間通紅一片。
程天畫怔了一怔,看著他受傷的手背,怒火瞬間去了一半。
她沒想弄傷他的,真的沒想,雖然他是那麼的萬惡。
「對不起。」她反應過來,用杯子接了桶裝礦泉水小心翼翼地澆在他的手背上。好在茶水沒有超過一百度,他的手背只是紅透,並沒有起泡。
她一手托著他的手掌,一手不停地用冷水幫他降溫,直到覺得可以了,才放開他的手。抬頭時,發現他正定定地盯著自己瞧,那目光分明是充滿著深情的。
是她看錯了嗎?程天畫在心里自問。
她和顧子灝總共才見過幾次面,每次見面都是不歡而散,如果說顧子灝會因此愛上她的話,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可是如果不愛,又怎會對她流露出這種表情呢?
直到顧子灝離開茶館,她仍然無法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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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沈慕希遲遲未歸。
程天畫獨自一人躺在床上,頭一次感覺到了孤單。
也許是這些日子已經習慣了有沈慕希的陪伴,這幾晚沈慕希不在了,她就開始失眠了。
雖然之前的日子她和沈慕希都是從明爭暗斗以及各種不愉快中度過的,可畢竟還能說得上話,偶爾還能互相嘲諷一下對方開玩笑,比起現在好太多了。
難道真的要她把地拿回來,他才肯原諒她嗎?
程天畫從床頭桌上拿過手機,點開顧子灝的號碼,發過去一句︰「可不可以陪吃陪喝陪玩不陪睡。」
二十分鐘後,顧子灝的訊息姍姍來遲︰「明天早上七點,機場見。」
機場。
他要帶她到哪去?一天一夜的時間並不長不是麼?
可是,她還有得選擇麼?
因為沈家離機場有那麼一點遠,第二天早上六點鐘程天畫就起床了,梳洗干淨下樓,佣人們正在忙著打掃,廚房里傳來做早餐的聲音,老太太和沈夫人她們都還沒有醒。
「少夫人,您那麼早上哪去?」一位名叫海珠的小女佣禮貌地問道。
程天畫早就想好了借口,不慌不忙道︰「有家醫院著急請我過去接診車禍患者。」
「噢,少夫人路上小心。」
「嗯。」程天畫想了想,對海珠道︰「晚上我可能要值晚班,如果我沒回來,記得替我轉告老太太和大少爺。」
「好的。」海珠點點頭。
程天畫交待完,便快步走出屋子,絲毫沒有留意到餐廳門口一臉不懷好意的何惠正在目送著自己出門。
何惠看著程天畫走出大門後,迅速地回到自己的臥房,撥通那串熟悉的號碼,一臉情急︰「柯姐,程天畫這麼一大早就出門了,看起來很有問題是的,一個人換了個比平時要大一倍的包,看起來好像要出遠門的樣子好,晚上我會繼續留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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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天畫到達機場的時候,時針剛好指向七點。
她站在機場大廳環視一眼四周,並沒有看到顧子灝的身影,如是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等了起來。
廣播里面不時地傳出甜美的女聲播報各航班信息,程天畫穩了穩臉上的墨鏡,這是她刻意從家里戴出來的,為的就是防止遇見熟人。
畢竟她曾經上過報,接下來要做的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如果被一些眼尖的‘熟人’認出,很容易給她帶來新的麻煩。
顧子灝遲遲沒有出現,她的心頭很是復雜,一方面希望他不要來,那樣自己就不用昧著良心去陪他一天一夜了。一方面又希望他如約出現,因為她需要他在城西的那塊地。
在她心緒不安之際,右手掌心突然一暖,被人握住。
她愣了一下,扭過頭去,看到一身休閑裝打扮的顧子灝。
顧子灝彎起唇角沖她展露出一抹迷人的淺笑︰「我以為你不會來。」
「我說到做到,希望你也可以遵守承諾。」程天畫不動聲色地將小手從他的掌心掙月兌出來。
「當然。」顧子灝重新牽起她的手,道︰「從這一刻起,到明天早上七點,你都是屬于我的,所以。」他緊了緊牽住她的手指︰「請記住你此刻的身份。」
說完,他拉著她往安檢口的方向走去。
「喂,你要帶我去哪里?」程天畫快步跟上他。
「放心,不會去很遠。」顧子灝扭頭,道︰「把身份證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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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程天畫打量著眼前這座諾大的休閑度假村,半天回不過神來。
自有記憶以來,她還從來沒有邁入過安城這座城市,更不知道安城還有這樣龐大的一座海邊休閑度假村。
從霜姨的口中她知道自己從小生活在安城,可是從剛剛下了飛機,到專車一路開來這座度假村,一路上她卻找不到丁點跟記憶有關的感覺。
看來她對自己的過去確實已經徹頭徹尾地忘記了。
工作人員給顧子灝安排的是度假村內最好的海景別墅,別墅三面環海,景色優美,確實是一個很適合休閑的地方。
落地玻璃窗子被敲響,顧子灝走出露台在她身側站定,遞給她一疊宣傳冊子︰「看看你對什麼項目有興趣,我們一起去玩。」
程天畫瞟了一眼他手中的冊子,淡淡道︰「你自己決定就好,反正我只是陪襯。」
顧子灝將冊子往旁邊的桌上一扔,問道︰「你會滑雪麼?」
「不會。」程天畫搖頭。
「會騎馬麼?」
「不會。」
「會玩卡丁車麼?」
「不會。」
「」顧子灝無語了。
程天畫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扭頭一臉歉疚道︰「對不起,我是真的不會。」
「那還是我來安排吧。」顧子灝雙手環胸,說︰「一會我們去騎馬,不會沒關系,我可以教你。」
「還是教我滑雪吧。」程天畫忙說。
騎馬?那不是要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兩人抱在一起共乘一匹馬跑來跑去?
顧子灝望著她,顯然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他沒有堅持,繼續說︰「中午我們去吃海鮮,下午去對面小島看海鳥,晚上參加這里的游輪派對,你有異議麼?」
「沒有。」程天畫搖頭。
「那就這麼決定了。」顧子灝用雙手捧住她的小臉,注視著她道︰「除去睡覺的時間,一天很快就過去,我們必須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鐘,走吧。」
程天畫被他拉著往別墅外面走,白眼直翻。
珍惜每一分鐘?她恨不得這一天眨眼就過去好吧。
雖然還沒入冬,還沒下雪,但度假村附近的滑雪場卻很大,雪道很多,雪質也很好,一眼望上去白皚皚的一片,甚是好看。
濱城的冬天不下雪,所以程天畫是極少看到雪的,眼前這片雪地對她來說無疑是新鮮又驚奇的。
身上被棉衣包得嚴嚴實實,雙手還戴著大棉手套,程天畫蹲在地上用手抓了一把雪花在手上搓玩著,對同樣被包裹得像只粽子的顧子灝道︰「要不你去玩吧,我在這里看著。」
顧子灝走過來,蹲在她的腳邊,幫她系好雪鞋,滑雪板,戴好帽子,然後將她從地上拉起,道︰「程小姐,我用上億的項目換你的一天陪伴,你就不能高興一點?這樣很掃興的知道麼?」
「我只是怕摔。」程天畫有些歉疚。
她知道自己這樣不配合很對不起他,可她是真的不會玩這項運動,也是真的高興不起來。畢竟她和顧子灝這樣說難听一點就是在偷/情不是麼?
「地上都是雪,摔不疼你的。」顧子灝將眼鏡往她臉上一戴,又將滑雪杖套在她的手腕上,指指腳下︰「剛開始的時候記得將步伐減小,等熟悉後才慢慢加大,兩邊的滑雪板要垂直平衡,前後不能交叉。」
雖然顧子灝說得很細心,可程天畫卻听得很模糊,雙腿也在因為害怕而瑟與發抖起來。
「身體放輕松,別繃那麼緊。」顧子灝輕輕地扶住她的腰身。
「好,我自己來吧。」程天畫不自在地往旁邊避了避,盡量離他遠一點。
雙手死死地撐著兩根雪杖,程天畫一點一點地挪動著腳下的滑板,為了不拖累顧子灝,她扭頭對他說︰「我自己在這里練會,你去雪道滑你的吧。」
「我在這里陪你。」
「那你會不會太無聊了?」
「滑雪隨時都可以滑,但跟你在一起的時間卻不是每隨時都可以的。」顧子灝以半真半假半玩笑的語氣說道。
他要的是能和她在一起的時光,而不是怎麼玩,玩得多開心。
他的話無疑是令程天畫心里壓力倍增的,她不喜歡這個話題,如是回過頭去,佯裝出一副認真學習滑雪的樣子。
半個小時下來,程天畫既然也能步上雪道,慢慢地滑動起來了。
然而在雪道轉彎處,她被前方突然停下的一位小姑娘嚇得尖叫連連,眼看就要撞上去的,她的身體往旁一傾,被帶入一個寬厚的懷抱,兩人雙雙摔倒在地。
程天畫以為自己會摔得很慘,沒想到一點都不疼,她躺在雪地里,驚魂未定地長呼著氣。
隔著厚厚的手套,她仍然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手掌正在被人牽住,她試著往回收了收,對方卻拉得更緊,只好放棄了。
「今天的陽光真好。」顧子灝用另一只手摘下眼鏡,注視著一片晴空萬里的天際。
「看吧,我就說我不適合玩這種太講求技術的活動。」程天畫扭頭掃了他一眼。
一穿紅色棉衣的他,帽子和毛領上都沾著雪花,晶瑩剔透,甚是好看。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她注視著他毛毛領上的晶瑩雪,遲疑著問。
「問吧。」顧子灝轉個身,側躺著注視她。
「以前我們認識嗎?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這個問題,她一直都想知道。
顧子灝清淺一笑︰「那晚在江邊你不是已經問過了。」
是麼?可是那天晚上她喝醉了,不太記得自己跟他都說了些什麼。
「那晚我喝醉了,不記得了。」
顧子灝沒有答話,只是笑笑地注視著她。
程天畫又說︰「當初沈慕希救我,幫我,是因為我長得很像他的妻子,那麼你呢?又是因為什麼?」
「如果我說是我喜歡你,你會相信麼?」
「不信。」
「那就是咯。」
「要不。」程天畫想了想,說︰「你說說看喜歡我什麼?」
「還真說不上來。」
「就是啊,沈慕希說我性格倔強、脾氣火暴,還不懂得討好男人,這樣的我套用沈慕希的另一句話,誰娶了我誰倒霉。」程天畫自嘲地笑笑。
當初那麼愛她的林源最後都變心了,所以顧子灝說喜歡她,她是肯定不信的。
「相信我,沈慕希總有一天會後悔沒有好好珍惜你的。」
這個她從不指望,也不敢去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