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總,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情。」
「什麼事?」
「今天是程小姐的母親做手術的日子,您確定不過去一趟?」
「給我滾——!」一聲暴吼瞬間瘋卷而來,彭助理被嚇了一大跳,轉身便往總裁辦公室門口逃去。
沈慕希卻又暴怒地沖他加吼一句︰「回來!」
彭助理頭皮一麻,握住門把的手一松,硬著頭皮轉過身去歉疚道︰「沈總我錯了。連」
「你也覺得我冷血無情麼?你也覺得我這麼做錯了?」沈慕希從椅子上站起,惱怒地睥睨著他。
彭助理無語地月復誹︰難不成您總裁大人這麼做對了麼?這麼做不夠冷情無情?
當然,他沒敢把這種真話說出口,只是機械性地答︰「沈總永遠都是對的。」
「她現在有比我好一千倍的男人守在身邊,你清楚麼?」
「我不清楚。」
「那就看清楚了再來跟我談。」
「是,我以後一定會看得清清楚楚的。」
沈慕希挫敗地坐了下去,他有一肚子的悶氣想要發泄,顯然彭助理並不適合當他的發泄對象,他提起桌面上的辦公電話撥打葉南斯的號碼,得到的語音回應是︰此人已瘋!
這段時間就連葉南斯都快被他折磨瘋了,他自己還能安然地坐在辦公室里可謂是奇跡中的奇跡。
沈慕希惡狠狠地給葉南斯留了一句︰晚上再不現身,本少爺會攜炸彈上門跟你同歸于盡。
將話筒摔回機子上,沈慕希一抬頭,發現沈助理已經不在了,卻換了另一個本不該出現在此的身影。
施意,程天畫最好的姐妹。
秘書小季苦著臉說︰「沈總,對不起,這位小姐說她懷了您的孩子,如果不讓她見您她就立馬到醫院去流掉,我們擔心。」
小季低下頭去,一臉無辜。
施意替她接下後面半句︰「擔心你們沈家繼續後繼無人,所以不得不將本小姐放進來了。」
沈慕希勾了勾唇角,睨著她︰「我怎麼不記得我們什麼有好過?」
小季見沈慕希沒有責備,忙退了出去。
「沈總您當然不記得了,連小畫那樣全心全意為你的女人您都可以一夜棄之,又何況是我這種無關痛癢的人?」
「看來施小姐也是為了替程天畫出頭而來的。」沈慕希難掩心中厭煩,剛把彭助理罵走了,又來了個施意!
程天畫,你的救兵還真不少!
「沈慕希你真覺得自己這麼做是對的麼?是對程天畫最好的麼?」施意毫不客氣地往前幾步,雙手撐在他的辦公桌上,沒好氣地俯視著他。
沈慕希掃了她一眼,縴長的手指將她因俯視而大開的領口往上攏了攏,微微一笑︰「別試圖勾/引我,我現在對女人沒興趣。」
施意在他始料不及之際,揚手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既然對女子人沒興趣就不要去招惹小畫,把她惹上勾了,卻又殘忍地丟棄她,你不覺得自己這麼做真的很過份麼?你怎麼就不敢承認自己是真的冷血無情?」
她的力道不大,傷不了沈慕希的臉,但多少能傷他自尊。
施意並不解氣,繼續說道︰「現在程天畫正需要你的時候,你居然還有心思在這里工作?工作對你來說那麼重要嗎?應該說錢對你來說那麼重要嗎?」
沈慕希用指尖輕拭自己被她刷過的臉頰,嘲弄地迎視她︰「那你呢?你不也是她掏心掏肺、全心全意在維護著的麼?不是她的好姐妹麼?不也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為了一個男人躲她躲得遠遠的?」
施意語塞,憤憤地瞪著他。
「我很懷疑,你今天到這里來指責我,究竟是為了小畫還是為了你自己?你難道不是在痛恨我放棄小畫,給了她和顧子灝在一起的機會麼?」
關于這一點,施意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有這方面心思的。但更多的是為沈慕希的做法感到心寒,因為她知道程天畫心里其實早就愛上沈慕希了。
「我只想告訴你,小畫愛的是你,不是顧子灝,就算你強行將她推給顧子灝,她也是不會幸福的。」
愛的是他?沈慕希目色微沉,他從未听程天畫親口說過愛他的話!
「我和她已經協議好了,等她母親的手術完成後便離婚。」
「什麼?她居然答應了?」
「是。」
「是你逼她的?」
「不,我們屬于和平協議。」
施意失望地笑了︰「她真傻,她明明愛的是你啊。」
「因為她知道我可以寵她、縱容她、為她做任何事,但卻永遠不會愛上她。」
「為什麼不能愛上她?難道你要一輩子都活在過去的陰影里嗎?」
「顧子灝為什麼無法愛上你?不就是因為心里早已經住著另一個女人了麼?感情的事誰又能勉強
tang?」沈慕希淡然一笑︰「如果我是你,我會放棄那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成全他和小畫。」
施意瞬間被踩中痛處,她張了張嘴,本能地為自己開月兌︰「小畫又不愛他。」
「但有一點是無需質疑的,她嫁給顧子灝肯定會比嫁給我幸福許多,你覺得呢?」
「不,以小畫的性格,她寧願嫁給自己心愛的人,而非深愛自己的人。」施意氣憤道︰「沈慕希,你想推開程天畫是你的事情,別找這麼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小畫強塞到我們中間來,我和顧子灝還沒有分手呢,你覺得你這麼做對麼?」
「這難道不是顧子灝的想法麼?」沈慕希無辜地聳聳肩。
「告訴你,只要我不點頭,小畫就不敢從我手里要走顧子灝,你如果還有一點點良心,就把她領回去好好收著吧,好歹她已經把自己感情和身體都獻給了你,你就當是積點德了。」施意說完這句,轉身往辦公室門口走去。
在她的手掌扶上門把時,身後傳來沈慕希嘲弄的冷笑︰「看來是程天畫一直以來太高估你們的感情了,她不是不敢從你手中要走顧子灝,而是不想,因為她把你看得比顧子灝重要。」
施意扶在門把上的手一緊,僵了兩秒才一把將門板拉開,邁了出去。
門外,秘書小姐們正在對她指指點點。
施意穩了穩情緒,沖她們投去冷冷的一瞥,道︰「別驚訝了,本小姐才不恥于懷上你們沈總的孩子。」
眾秘書同時將嘴巴張成o型,訝然地看著她的背影走出辦公區。
這可是頭一次,沈總被人如此不屑一顧。
*****
經過五個小時的漫長等待,程紛雲的手術依舊沒有結束。
程天畫自始至終都坐在那張小小椅子上,一刻也沒有離開過。
顧子灝從外面買來了她喜歡吃的栗子酥,在她身側坐下後,給她拿了一塊︰「吃點吧,你以已半天沒吃過東西了。」
程天畫搖搖頭︰「我不餓,不想吃。」
「這可是我跑了大半個濱城才買來的栗子酥,不吃怎麼對得起我的辛苦勞累?」顧子灝將栗子酥遞到她鼻子前,笑了笑︰「聞一下,是不是你喜歡的那個味?」
程天畫低頭看了一眼栗子酥,訝然地望著他︰「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栗子酥?」
「如果連這都不知道,還有什麼資格追求你?」顧子灝又是一笑。
程天畫也跟著笑了笑,接過他遞過來的栗子酥咬了一口,這個時候的她吃什麼都是無味的,可她還是感激地點點頭︰「很好吃。」
「好吃那就多吃點。」顧子灝看到她肯吃東西了,總算找到了一點成就感。
至于他為什麼知道她喜歡吃栗子酥?那講起來就長遠了。
他記得自己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她正穿著漂亮的禮服,梳著可愛的小辮子躲在無人的角落里對著一碟栗子酥狼吞虎咽。
當時他就在想,這女孩一定是超級喜歡吃栗子酥的。
果不其然!
「喝點水。」他體貼地遞給她一杯熱女乃茶。
「謝謝。」程天畫接了過去。
她這一吃便一發不可收拾起來,不知不覺,盒子里的栗子酥和女乃茶都被她吃光了,
他仿佛又看到當年那個對著一盒栗子酥狼吞虎咽的小女孩。
感覺到自己的胃口有點大,程天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不是太沒人性了,母親生死未卜,我卻只顧著吃。」
「假如你餓暈了,你母親手術成功出來後沒人照顧,才是真正的沒人性。」顧子灝又遞給她一張餐巾紙。
程天畫接過餐巾紙,剛擦干淨嘴巴,手術室的門便被人推開了。她怔了一怔,忙不迭地起身沖上去,拉住醫生的手屏息問道︰「怎麼樣?手術完成了麼?」
醫生沖她微微一笑︰「完成了,手術很成功。」
「真的?」程天畫尖叫一聲,懸在喉處的一顆心瞬間落了下去。
「真的。」醫生被她的開情感染,也跟著笑了起來。
程天畫迫不及待地又問︰「那麼我母親是不是有醒來的可能性?」
「完全有可能。」醫生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病人暫時要送加護病房,你還不能見,所以,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等病人穩定一點的時候再過來。」
「好,謝謝醫生。」程天畫沖著一干主治醫生離去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看著他們走遠後,立馬又欣喜地回過頭來,一把抱住顧子灝的身體興奮道︰「顧少你听到沒有,醫生說我媽媽的手術很成功,而且很快就會醒來了。」
她太高興了,太激動了,完全忘記了該跟顧子灝保持距離。
顧子灝看著她高興得雙目濕潤的樣子,笑著挽住她的腰身︰「我听到了,恭喜你。」
「謝謝。」程天畫抬頭望著他說︰「看到沒有?我所
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心里再也沒有怨念了,再也沒有了。」
不管是沈老太太還是沈慕希此時的她都不再怨恨了。
「我也終于從你臉上看到真正的笑容了。」他說。
程天畫幸福地一昂頭︰「我以後會經常這麼笑的。」
「真的?」
「當然。」
「那就太好了。」顧子灝用指尖輕撫她泛黑的眼圈︰「听到醫生的話沒有?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等到伯母的病穩定點了再過來,以最美好的面貌面對她。」
程天畫點頭︰「我馬上就回去。」
回去好好睡一覺,把自己收拾得煥然一新。
她對顧子灝說︰「謝謝你陪了我那麼久,你也回去休息吧。」
「你已經謝過很多回了。」顧子灝笑了笑︰「走吧,我送你回去。」
沈慕希是在第一時間接到主治醫生的電話,告訴他程紛雲的手術情況的。可他還是在看到程天畫的時候以不知者的姿態問︰「手術怎麼樣?」
遠遠的,他就看到程天畫眉眼含笑,藏不住的興奮。
程天畫在離他二米遠的距離站定,答道︰「醫生說手術很成功。」
「那就恭喜了。」
「謝謝。」程天畫打量了他一眼︰「你要出去?」
「嗯,何惠出了車禍,我需要親自去處理一下。」他說著,人已經走出屋子。
親自去?程天畫微訝,看來沈家對何惠確實是很有感情的,連大少爺都出面了。
諾大的屋里空蕩蕩的,比以往安靜了許多,海珠告訴程天畫,老太太在屋里休息,沈夫人出門處理何惠的後事,張姐因傷心過度昏迷被送入了醫院。
對于何惠的死,程天畫除了有那麼一些同情外,並無任何感覺。畢竟何惠三番兩次地陷害她,還差一點害她丟了性命。
在洗了臉,換過衣服後,她便上/床睡覺了。
這一覺睡得很香甜,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
她給醫院打了電話,得到的回復是母親還在重癥病房觀察中,暫不接受家屬探望。
她又給施意發了條短訊,告訴她母親的手術很成功,然後稍稍打理了一下自己,打算到樓下找點東西吃。
走到旋梯口時,她听到樓下傳來沈慕希的聲音︰「大卡車的司機找到了,是超載導致剎車失靈的原因,司機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窮得連一萬塊錢都拿不出來,所以索賠基本是無望的。」
老太太唉嘆一聲︰「人都死了,索賠再多又有什麼意義?」
老太太接著又說︰「小惠臨死前都還在怨我沒有正眼瞧過她,沒有把她嫁給你,如今听到她死去的消息,我這心里焦得慌啊,你一定要替我好好處理她的後事,多燒點香,找個大師幫她超渡一下,不然我沒法安心啊。」
「我會的。」沈慕希應允著。
程天畫走下去,禮貌地問了句︰「女乃女乃,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客廳里的兩人同時轉過臉來,看到她,老太太含笑問道︰「听說你母親的手術很成功?」
「是的,還得多謝女乃女乃給我媽媽這個手術機會。」程天畫轉向沈慕希,出于禮貌地問了一句︰「何惠的後事處理得怎麼樣了?」
「基本上處理妥了。」沈慕希答。
「小惠死了,也算是上蒼給你一個交待了。」老太太苦澀地一笑︰「以後可別再報怨上蒼不公,今天看來上蒼還是很公平的。」
程天畫瞧著老太太不舍的神情,淡笑不語。
是啊,今天看來,上蒼還是挺眷顧她的,帶走了千方百計要害死她的何惠,同時給她送來了母親這個唯一的親人。
她知道老太太不舍得何惠,也知道她對自己有埋怨,認為是她間接逼死了何惠,但這些都不重要了,她也不在乎。
這一周來,程天畫大多數時間都陪在母親身邊,極少回來沈宅過夜,和沈慕希之間也基本上沒有交流。
今晚難得又住到一塊,依然是各忙各的,各睡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