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殿之上,剎那間鴉雀無聲,儀升只听得自己心驚膽跳的聲音。
而後,一聲嬌斥擲下,「好大的膽子!這分明就是不會彈琴,卻竟敢膽大包天的先欺瞞瑞王,再欺瞞皇上!竟欺瞞到這大殿上來了!」
出聲的,是武帝身旁的傅皇後,鳳冠之下,一張艷麗的臉冷極,「來人,將他拖下去砍了!」
儀升怕死,大懾,幾乎是摔到地上去跪好的,「皇後娘……」
她還未說完,瑞王已再次出聲為她解圍。
「母後息怒,兒臣相信這事事出有因,怕是這琴被人動了手腳。」
動了手腳……儀升被點醒,悄悄往一旁看去,卻見柱子後面一名待命的宮女正在看她,觸及她的目光又慌忙低下頭去。
她從進殿起便感覺有道目光在她身上,她方才還以為是他……現在看來,不是他,是那候命的宮女。
只有一瞥,儀升只覺那容貌有幾分熟悉。
對了,她不是宮女,她是方管事的女兒,方冰!
司音局內不容女子,所以方冰是女扮男裝騙了旁人進來的,但卻騙不了儀升——儀升和她一樣,也是女扮男裝,說起來是同道中人了,自然一眼看出她的底細。
琴……是她動的手腳!
「兒臣斗膽,請求換把琴。」
「皇上,您說要不要饒他?」
瑞王堅持,皇後轉而問皇帝的意思。
皇帝淡淡看了眼跪在地上若螻蟻的儀升,又看向左邊的宴王,「墨兒,你說要不要再給他個機會?」
墨兒?卿墨?上官墨?!
儀升听得這一聲喚,頓時只覺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她方才忙著激動,竟沒有細想他是誰?他如今是什麼身份?竟然得以坐到皇帝左首下第一個位置。甚至先前瑞王叫他二哥,他回瑞王四弟,她也腦子停擺,完全沒反應過來。
此時,皇帝一聲叫喚,儀升當即如醍醐灌頂。
他不是卿墨,他是上官墨!他就是宴王!
她昔日的情人竟然是儲君宴王!
震驚、緊張,她幾乎要用力的呼吸才能克制自己此時的情緒,他,他會念著舊情幫她嗎?
他卻遲遲沒有出聲,她只感覺得到他在看她。
直到心跳得已經快要衰竭了,她才听那人清淡道︰「機會不是誰都配得到的,不管是什麼原因,弦斷不詳,這人在父王面前斷弦,是為大不敬,兒臣以為,皇後娘娘的處置是極為妥當的。」
仿佛再次听到了弦斷的聲音,那是她身體里的一根弦……
儀升渾身一軟,跪不住,往一旁倒去。
她是怕死的,她死了,她的娘怎麼辦?爹是不會管娘的!可是,比起是他要她死來,她竟然覺得死一點也不可怕。死有什麼可怕?只要不是他要她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