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候,三人搭車到火奴魯魯市的海洋生物公園,準備參加極富當地特色的「爐傲」。睍蓴璩曉
「爐傲是土語的叫法,指夏威夷人的重大宴會,除了吃的,後續還有歌舞,跟我們國家一些少數民族慶祝節日的方式類似。」舉辦爐傲的單位包了接送,在路上,丁栗子一直向一旁的子夏介紹。
想到她非要坐自己身旁還選了靠窗位,栗子忍不住看向坐在過道旁邊位置的裴子西。
閉目養神的某位幽幽抬眸,瞟她︰「小孩,沒看過帥哥?」
他一側臉過來,臉上顴骨那處的淤青就格外明顯,丁栗子噗地笑出聲煨。
「還真是被揍了呀裴哥。」
听到這話,安子夏默默扭頭看車窗外的海灘,心頭罵活該,誰讓自己快穿好衣服的時候這家伙拿鑰匙開了門!
「沒辦法,家有猛獸。撞」
「嗤。」子夏小聲嘀咕。
天還未暗,好些摩托艇在海面穿行,泛起的浪花如同仿佛海面的雲朵,在那深邃的藍之中綻開一片又一片。
——「以後哥哥帶你環球世界。所以難過啥,以後是值得期待的。」
少年逆光坐在樹枝,雙腿晃悠,露齒笑時道出的話語,忽而就在腦海里冒出。
視線明明是那望不見邊際的藍,卻催生出忽至的酸澀。
子夏輕吸鼻子,想驅散那感覺。
右手忽而被握住,指月復感覺到輕微的粗糙,她沒回頭,使勁抽出手,力氣斗不過,敵意驟起︰「子西哥,回你座位行嗎?」
「累了?」裴子西自是不听的,另一手還伸過去探她額頭。
子夏淡淡地說︰「夏威夷比中國晚十八個小時,我們正在過許多人失去了的昨天。這麼莊重的事,子西哥你能閉嘴讓我好好享受嗎?」
「所以這是告白?」
「……」
從哪里听出是告白!
子夏抬起手肘朝他頂去,卻是被他更先地握著,他聲音近了,呼出的熱息直接地拂過她耳畔,一字一頓︰「不管哪天,都是我在你身邊。你自然會覺得享受。」
自戀狂!
子夏臉頰貼著玻璃,發覺這人還要湊來,忍不住腦袋撞向他額頭。
汽車正好停下。
看他捂著腦袋疼得眼楮緊閉,子夏起身,拎起自己的包,朝同樣起身的丁栗子說道︰「我們走吧。」
見栗子看著裴子西,她忽而想起他們是同個團隊的。理解地笑了笑,她自己先下車。
「裴哥,你突然好弱。」丁栗子低聲說。
「不弱些今晚難以爬上床。」
眼見車外有人跟安子夏搭訕,裴子西擰著眉快步下車。
丁栗子跟著,用中文問︰「你們房間只有一張床,怎麼會爬不上?」
子夏正跟試圖搭訕的英國男生說能否借自己手機一用,听到栗子說的這句,回頭看了眼,裴子西就站在自己背後,眸色溺滿溫柔。
不知他是否听見了自己的詢問,子夏不想搭理,听到工作人員用英文說跟著她,便朝另一邊過去。
「Honey!」子西喚了聲,伸臂環住她的腰,另一手朝一臉失望的英國男生擺了擺手,瞟過去時,眼楮流露出宣告領土的凌厲。
英國男生失落地走開,安子夏視線落在他抓著的手機,第一次覺得那玩意魅力太大了,恨不得搶過來。
工作人員帶領一行人往爐傲舉辦的地點進發。
「與其想著跟其他男性接觸,不如好好想一想能否贏得游戲。」一旁裴子西開口。
「那說吧,什麼游戲?」
「明日我教你沖浪,你若覺得學好了想下海,便說明我們賭的游戲正式開始。你如果能在沖浪板堅持十秒,能得到兩天自由支配時間。」
「失敗呢?」子夏不信他會做不公平的交易。
「我們房間那間浴室的設計很好。」
子夏蹙眉。
裴子西喜歡看她陷入某種糾結的模樣,好像會為了一些事情憂愁,而非始終是那無所畏懼的模樣。他仔細觀察她的神情,低頭在她額頭映下一吻,唇邊是漫開的笑意︰「你若輸了,跟我入浴室,一晚為限。」
「……」
一晚和兩日。
籌碼已放,就看她是否選擇入局。
「讓我想想。」子夏往前走兩步,想離他遠些。
****
爐傲采取的是男女分坐,晚餐進行的過程,除了土著的頌歌,還能听到歐洲和中美洲的其他音樂,現場氣氛極好,尤其男士那邊,飲多了夏威夷特色雞尾酒,各種語言混雜,一些還主動跟著表演者一起跳土風呼拉舞。
安子夏整夜都沒什麼胃口,吃不下太多熱食,又不願一旁的丁栗子誤以為她不喜歡來這兒,勉強吃了些烤全豬和西紅柿咸魚丁,便以有些咸為由,讓栗子替自己拿些低濃度的雞尾酒。
「確定要喝?」
「嗯。」
子夏點頭。身子疲乏,她打算喝完就睡,大概明日會確定是否跟裴子西賭一次。
栗子答應,幫她端了一托盤的雞尾酒來。
頭頂能見椰樹樹葉搖晃,子夏嗅著雞尾酒香氣,喝了一杯又一杯。
口齒皆是果汁與伏特加的味道,意識到這是含酒精的,她想試著放下高腳杯,卻強迫般一杯又一杯地喝下去。
又不願栗子看出不妥,她側過身,盡量不讓人看出自己雙手微微發顫。
耳邊,丁栗子的聲音傳來︰
「我並不覺得你配得起裴哥,但他想要的,我不喜歡也想幫他一把。其實俺是未來如何,就看你的態度了,他既然總是給你機會,夏姐姐你為什麼不試著去接受?」
那話在耳內不停地重復著,子夏覺得奇怪,恍惚覺得自己是否出現了幻听。
「既然是我和他的事,能否不要理會?」下巴點著膝蓋,她望著腳邊托盤上的空杯,閉目,緩慢地說。
「如果不愛,那就請你有點抗拒的樣子。欲拒還迎不是更惹人討厭嗎?」
安子夏將杯中雞尾酒朝她潑了過去,眼皮太沉,睜開都覺得不易,抬眸卻看到女孩鏡片下的雙眼透出一種警告,沒了那憨傻的表態。
她了然,原來的樣子,也不過是面具而已。
也是,能夠跟著裴子西的團隊,自然不是省油的燈。
「怎麼回事?」听到動靜,裴子西過來,發現子夏腳邊托盤里好些空了的酒杯,眼楮含水般,也不知是喝醉還是太困,他掃向丁栗子︰「你讓她喝的?」
「才不是,夏姐姐自己要喝的。」
「切。」對她在裴子西面前流露出這種無辜樣子覺得好笑,子夏放下空杯,又拿起另一杯藍色夏威夷,緩慢站起來。身子搖搖欲墜,但很快落入了裴子西的懷里,他戴著花環蕾,子夏能嗅到淡淡花香,她臉忽而貼到他唇,側頭垂眸地朝丁栗子微笑,另一手晃了晃酒杯,頗挑釁地說︰「你再無禮,能這樣對這家伙的還是我。」說完,飲下一口酒,再側頭,唇對上了裴子西的唇。
啟齒,舌尖探向他,酒水渡過去。
不過須臾,身子就被猛地環緊,他已掌握主動權,唇舌交纏,酒香馥郁。
子夏覺得她一定是醉了,不然茫然睜著眼的時候,怎會看到他眼底如海般的濃情。
周圍的起哄聲和歡呼聲像越來越遙遠。
氧氣缺失,身子近乎被他攬起而覺失重,困意與醉意同時涌來。
後來,她腦袋歪向他脖子,漸漸入睡。
在所有不真實的場景里,唯一清晰的是,他抱起自己時,好像是與他人解釋他們的關系,那低沉的嗓音凝著深情,很簡單一句——
「Sheismywife.」
再醒來,窗外已是黑夜,繁星點點,輕輕閃爍。
還能嗅到淡淡酒味,以及,身下男人的氣息。
子夏不敢亂動,眼珠子轉了轉,這角度只能看到裴子西的下巴和右眼,那令人欣羨的長睫毛在室內溫溫燈光中落了陰影,隨著沉睡的人的呼吸而微微顫動。
她視線下移,發現自己竟然一只腳橫跨過他雙腿,一驚,眼楮瞪圓,緩慢地抬起。發覺腦袋壓在他胸膛,她暗自鄙視了自己一番,那麼大的枕頭就在頭頂怎麼不睡那呢!
想著,腦袋緩慢地往一旁挪動。
「醒了?」裴子西的詢問帶著鼻音,另一手很自然地撫過她臉龐,指月復摩挲。
子夏閉著眼,翻身,假裝是睡著後的動作。
「你肢體僵硬,演得太不自然了。」
「……」
「真沒醒?」
裴子西收緊手臂,再次將她攏入懷里,一只手不安分從她衣服下鑽進去。
在他手快觸及她的胸之前,子夏猛地握住他手腕,咬牙切齒︰「裴子西,收了你的咸豬手!」
「你睡衣都是我幫換的,該踫的,該咬的,該吻的,都進行了。」他張唇,低頭含住她左耳耳垂,舌尖時不時地舌忝過,手臂收得愈緊。
胯間那處早就起了反應,他故意想她感覺到這事實。
看她睫毛顫動頻率加快,裴子西嘴角揚起。
「乖,我們靠得再近些,好嗎?」那處,輕輕抵到她翹臀。
「裴!子!西!」
「再喊一次。」
「……」無賴!虧他還能笑意盈盈這般說!
「夏子,伸手踫踫。」看她瞪自己,他輕聲哄,眸底凝專注︰「我忍了一晚上了,不犒勞?」
子夏別開頭,嘀咕︰「誰讓你不開其他房間,分房睡不就不用忍了。何況,我們這樣算什麼,名不正言不順。」
是試探吧。
想知道那時听到的那句,是否幻覺。
「抱你回來時候路上的人都稱贊我對妻子真好,安子夏,群眾的眼楮是雪亮的,怎麼就你什麼都看不清?」裴子西無奈道。
子夏不回答,只是看著窗外的繁星。
「不論栗子那丫頭跟你說了什麼,不用理會,她最愛用激將法。」
「……」子夏後知後覺,心里覺得懊惱,還是嗯了聲︰「現在知道了。」
「當然,你主動吻我這件事,若非說是激將法所逼,我也不會信。」
就這樣一句,將她打算找的借口一下子給推翻了。
沉默許久,安子夏開口︰「明天,我跟你學沖浪。」
話落,他的吻就密密地落下,在她額上,臉頰,唇上。
慢慢,竟到她脖子。
身體帶來最忠誠的反應,她是下意識拽緊他衣衫,而非推開。
確定這點,安子夏閉眸︰「裴子西,我以前喜歡過你,但,真的只是以前。」
吻,停了。
子夏知道他在看著自己,像審視獵物那樣,眼神帶著一種狠。
因為什麼她懶得去想,卻覺得一下子輕松了。
這不是試圖與他說明任何,不過想與過去的自己道別。
曾經所有的愛戀無需在沉默中滅亡,而是親手釋放,任其在空氣揮發。
「可我要的是現在和將來。」裴子西張口,狠狠在她脖子留下印記。
子夏嘴角帶笑,沒有應和也沒有拒絕。
其實丁栗子說錯了,她從來沒有欲拒還迎,但是,以後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