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宮——明清殿。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整個宮殿說不出的奢華,不似其它宮殿金器玉石寶珠的裝點,這里的裝扮更有種超月兌了世俗的高貴。
夏侯嫣細細想來,才明白這份超月兌所謂何,金銀珠寶雖彰顯了皇家的貴氣,卻也顯得俗氣,而這里處處精雕細琢,雖用了金子,卻不會死板,而是玉石瓖嵌著金子,寶石經過了精巧的打磨和內嵌,隨處透露著自然中的貴氣,尤其是此地似乎模仿了傳說中的天家月宮,瑤池仙境,處處帶著月兌塵的美。
偏偏那一個個小太監各個打扮奇特,又實在美的如痴如醉,清一色的丹鳳眼,細長的眉,高挺的鼻梁,櫻桃小口。
此時,殿外的一處裝扮奢華的玉石酒泉內,赤著身子的小太監們,各個絕色的打鬧嬉戲著,面色因為飲酒過度泛著紅潮,好不醉人,他們摟在一起,舉止輕浮,動作不堪入目,驚的夏侯嫣不敢直視。
再看被人駕著的翠如,早已一臉慘白,西宮之中只有東方魅一人獨大,可是他手下的這些太監卻也是不容小覷,平日里但凡惹惱了東方魅的東宮妃嬪,都是被這些看著絕色的小太監折磨致死,手段殘忍,下場淒慘,她若不是親眼見過,也會被面前的小太監們所迷惑,與其說是一群伺候人的太監,不如說是一群魔鬼。
東方魅一改剛才的不羈和慵懶,張開的雙眸之中,那瞳仁黑的攝人,仿佛從內散發著邪氣,看的夏侯嫣背後一冷,這威懾力當真叫人不舒服。
東方魅一招手,便有人從天而降,男子一襲緊身黑衣,樣貌十分俊俏,英武中不乏風流之氣,那人明顯武功不錯,只是平日隱在暗處,大概是東方魅的暗衛,男子落地便是一個拱手之禮︰「主子。」
「這丫頭交給你了。」說著他將夏侯嫣一推,夏侯嫣一個不妨踉蹌了兩步,肩膀疼的更厲害。
黑衣男子面無表情,轉身將夏侯嫣帶走,夏侯嫣甚至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再回頭,翠如竟暈厥了過去,酒池中的小太監們衣不蔽體的紛紛走了出來,那臉上的笑,實在恐怖,像在看待宰的羔羊。
夏侯嫣被帶到了一處屋舍內,布置十分考究,有種異域風情,不似尋常宮妃那般中規中矩,到處是動物的皮毛,成色都極好,尤其是那快白色狐狸皮,竟沒有一絲雜質。
黑衣男子吩咐了屋內的紫衣女子幾句,紫衣女子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夏侯嫣,隨即不等她開口,便將她帶入了內室。內室之中玉石打造瓖嵌著血色珊瑚的浴池中充滿了藥味,那藥味帶著腥氣,聞起來實在作嘔的緊。
「月兌衣服!」紫衣女子命令道。
「啊?」夏侯嫣嘴巴張的老大,雙手不自覺的捂住了前胸。
紫衣女子目不斜視道︰「姑娘若是想流血而亡倒也不是難事,盡管穿著衣服吧。」
夏侯嫣明顯感覺到面前的浴池內所泡之物,大概對自己的傷有用,她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解開了衣扣。
身體泡在浴池里,只露出受傷的肩膀,那腥臭的味道刺鼻,卻實在藥性極佳,才一會功夫,便不再流血,傷口處乃至全身都覺得隱隱的熱流,像是有人用外力在疏導一般。
見夏侯嫣的傷口不再流血,紫衣女子這才拿出了藥盒坐了下來,替夏侯嫣處理著傷口,她的手勁兒不算輕,夏侯嫣卻忍著一聲都沒有哼。
待處理的差不多,夏侯嫣額頭早已汗珠連連,她沖紫衣女子點點頭︰「多謝姑娘了。」
對方倒是沒有回話,只是自顧自的收拾著藥盒,夏侯嫣又道︰「這位姑娘,請問這池中是何神藥,竟比御醫開的藥還要管用。」
紫衣女子像是沒听到,根本不答,夏侯嫣愣了愣卻也不惱,繼續問道︰「不知可否知道姑娘芳名,我叫夏侯嫣,奼紫嫣紅的嫣。」
紫衣女子還是不答,此時忽而屏風之外閃現了一個人影,還未看清,那人便已經進了內室,夏侯嫣定楮看去,不是東方魅又是誰。
此時東方魅已經換了衣袍,不似剛才那般繁復,更多的是簡潔和自然,淺紫色的衣袍上,若隱若現的細碎花紋,衣領處微微敞著,露出結實而曲線分明的胸膛,金色的眼影搭配著濃黑的眼線,已然魅惑天成,偏偏他一頭白發,更添了不少妖冶之氣,那慵懶放蕩卻又威嚴高貴的氣韻,竟叫人捉不住哪一種才是獨屬于他自己的風韻。
看到夏侯嫣的局促,東方魅仿佛來了興致,他斜靠在美人榻上,手肘托腮,一旁的葡萄美酒散發著濃郁的香氣,他的聲音十分獨特,低靡,帶著幾分頹廢,卻又是十分圓潤飄逸的︰「傷口不流血了,還不打算起來?」
夏侯嫣窘住,她是想起來,可是這麼被人看著,她實在沒勇氣走出池子一步。
「怕我看?」
這不是明知故問嘛,夏侯嫣在心里冷笑,你是西宮娘娘不假,可是好歹你也是個男人啊,這般明目張膽的看一個大姑娘,難道沒覺得不好意思?
「起來。」幾乎是帶著命令和嘲弄的語氣,東方魅斜著眼,滿臉的不在意。
夏侯嫣卻始終不動,眼里甚至帶著憤怒,東方魅倒也裝沒看到,繼續慵懶道︰「這樣的眼神,我每天都要接觸上百遍,早已習慣,你知道通常我對付你這種眼神的時候都是如何做的嗎?」
東方魅的一邊嘴角斜斜上揚,說不出的玩味︰「通常啊,我都會讓小蛇直接鑽破對方的眼珠,在輔以小蛇最喜歡的東西嵌入對方的肉屑中,直到小蛇一路追著自己所愛的吃食,將對方的頭顱啃穿,那真是有趣極了。」
夏侯嫣只覺得胸腔一悶,有什麼在那里翻江倒海,隨即她強行的壓下恐懼,面不改色的看著面前的男子。
「嗯嗯嗯。」東方魅連道三聲嗯,似乎對夏侯嫣的勇氣十分欣賞,只是他搖搖頭道︰「有些人啊,最初也是如你這般倔強的,只是到了後來,當看到小蛇一步步蠶食自己的時候,無不露出人性最難看的一面,什麼尊嚴啊尊榮啊,全部不值一提呢,不知一會你是不是也能如此鎮定。」
東方魅邪氣的笑聲在屋內回蕩,好不刺耳,夏侯嫣只感覺全身冰涼徹骨,她仰著頭,褪去了最初裝出來的軟弱,換上了一副倔強而不卑不亢的神情︰「我們可以合作。」
「合作?」東方魅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看著夏侯嫣並沒有追問下去。
「不錯。」夏侯嫣輕咳一聲,按捺住內心的恐懼,繼續道︰「我可以幫你除去皇後,甚至是一切絆腳石。」
「一切絆腳石?好大的口氣,一切包括皇上嗎?包括這江山嗎?哈哈。」東方魅笑的肆意,全然不怕隔牆有耳。
「如果你想,便可以。」夏侯嫣冷冷的打斷道。
一旁的紫衣女子看夏侯嫣的神情都變的不可思議,更多的則是輕視和嘲笑,夏侯嫣裝作不知,繼續道︰「你可知道神兵譜。」
東方魅沉默了半響,悠悠道︰「自古傳言,得神兵譜者得天下,這神兵譜記錄了天下神兵的制造,可謂是不可多得的奇書,可惜是可惜……」
「巫族被屠殺,巫族即便有活口也斷然不會將神兵譜交出來,那是他們的聖物,可遇而不可求。」東方魅自言自語,言語間皆有惋惜。
「可遇不可求,並不是絕對的不可求。」夏侯嫣目光灼灼,像是無數的利刃從她眼中射出,她面色平靜,笑容之下,那光華竟叫人移不開眼。
「丫頭,別告訴我你知道神兵譜的下落。」東方魅意味不明的看著她,眼里卻是笑意。
這笑讓夏侯嫣實在不舒服,她凝了凝神,淡淡道︰「你先出去,我穿了衣服自然會告訴你我所知道的事。」
「沒有人可以跟我討價還價。」東方魅目光狠厲的看過來,明明笑著,卻像要殺人。
「如果沒資格,自然沒有討價還價的必要,可是若你想得到神兵譜,就照我說的做。」夏侯嫣絲毫不退讓的說道。
東方魅沉默的看著對面的女子,那從容下的淡定,若時間打磨,必定更加奪人心魄,這是天生的一個妖狐媚子。
半響,東方魅果然起了身,路過夏侯嫣的身旁,他冷冷的瞥了一眼池里的夏侯嫣︰「一會若是讓我不滿意,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看著東方魅拂袖而去,夏侯嫣笑的動人嫵媚︰「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穿戴整齊的夏侯嫣婷婷而立,氣色不似剛才那般慘烈,顯然是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她明眸皓齒,肌膚如玉,明明是一副弱質女流的模樣,卻偏偏看人的時候自信而倔強,自有一番傲人的氣節。
東方魅美酒月光杯在手,笑意慵懶的看著她︰「說吧,神兵譜在哪?」
「我不知道。」夏侯嫣淡淡答。
東方魅倒也沒發怒,盯著月光杯笑道︰「已經很久沒有人如此挑釁我了,你這丫頭還真有趣。」
「來人啊,好好伺候著這丫頭,別叫她死了哦。」說著,屋外便涌進了三個小太監,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樣。
夏侯嫣卻也不急,眼看著三個小太監不懷好意的朝自己奔來,她手停在腰帶處輕輕一扣,觸動的機關砰一聲響,隨即噴射出無數銀針,銀針速度極快,數量之多,像一張巨大的網,騰空襲去,三個小太監雖有武功,卻始終掉以輕心,距離又近,根本無法躲藏,竟然全部被銀針擊中,當場斃命。
屋內的其他人立刻摒息凝神的注視著夏侯嫣,剛才的事不過一瞬,這女子竟然……竟然……
「好!」只听背後傳來東方魅的贊嘆聲。
夏侯嫣回轉頭,笑的雲淡風輕,她如今已經不像當初殺人那般害怕了,甚至今日大有致對方于死地的味道。
自從上次被夏侯鈺撞破了自己射殺夏侯晏,夏侯鈺每每在無人的地方撞見夏侯嫣多少還是有些恐懼的,而夏侯博也好幾次試探她的手腕之內,試圖找出暗藏暴雨梨花的門道,卻不想夏侯嫣早在之後對暴雨梨花做了改良,如今那暴雨梨花是隱藏在腰帶之中,其上裝了夾層,表面實在看不出什麼,但是機關一動,腰帶內的夾層會赫然打開,銀針也會穿破腰帶破勢而出,威力更是驚人,並且殺人于無形,因為腰帶做了細密針孔的改良,射出之後,絲毫看不出異樣,甚至腰帶也不會破碎,當真比藏在袖中還要隱蔽,更不用導管藏針,實在是一舉兩得。
這也是為什麼,夏侯嫣交出暴雨梨花的模型讓白嬤嬤安撫夏侯博,因為沒有她的指點,只憑著模型是制造不出各類暴雨梨花的,而且其中連續發射的關竅,只有她才知曉。
「果然是出自神兵譜之上的暴雨梨花,丫頭,你做的很好。」
「多謝娘娘夸獎。」
四目相對,有**,有利益,只是雙方都是極善于隱藏的人,並沒有讓對方從自己眼中看出什麼。
「那麼,剛才你說不知道神兵譜又指什麼?」東方魅隨即問道。
「回稟娘娘,我的確不知道神兵譜,但是我娘乃巫族後人,這暴雨梨花便是她教給我的,當然隨著日子的變遷,我已經能將其轉化成隱藏在全身各處的武器,甚至絕對超過千機弩。」
夏侯嫣恭敬的闡述著,見東方魅只是看著自己並不說話,她又繼續道︰「不過我娘臨死前,曾交代了不少身後事,雖然未提及神兵譜,但是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找到這本神兵譜,並且把它交給您。」
「哦?為什麼是我?」東方魅眯著眼笑道,細長的眉眼怎麼看怎麼像只禍害千年的老狐狸。
「因為……」夏侯嫣頓了頓,上前兩步,她甚至听得到對方的心跳︰「我們是一樣的人,都有想要殺的人,想報的仇。」
東方魅的笑依然掛著,身子卻明顯一顫,他沉聲回道︰「我不喜歡太聰明的人,這樣會讓我想要殺了她。」
「你不會殺我的,因為我對你有用,你是不會殺一個對你有用的人,況且我還可以幫你完成心願,更甚,我可以壓制南宮無庸軍隊的千機弩,從那以後,無極軍隊之中再也沒有常勝軍。」
「哈哈,很好,很好。」東方魅擦著夏侯嫣的身子朝屋外走去,仿佛並沒听懂她在說什麼。
可是夏侯嫣卻知道,他听進去了,並且認了自己做盟友,近日來,她已經跟自己連續賭了兩次了,一次是湘妃,一次是東方魅,湘妃明顯不可靠,卻並不是沒把握牢牢抓死,只是這東方魅似乎更能成為自己的助力,而且是真正的利益互惠。
此時,剛才帶夏侯嫣過來的男子走了進來,他來到夏侯嫣身邊,冷冷道︰「姑娘,我家主子邀您看場好戲。」
看戲?夏侯嫣心里疑惑,卻也沒說什麼,只是點點頭,隨黑衣男子一道走了出去。
紫衣女子看著夏侯嫣的背影,又看看地上躺著的三個小太監,不可思議的搖搖頭又點點頭,隨即高聲道︰「把這三個廢物的血放出來暖我的藥池!」
——
夏侯嫣跟著黑衣男子來到一處空曠地,視野極開闊,景致也頗為怡人,偏偏那些矗立在場地上的刑具觸目驚心,發著森冷的寒光。
東方魅斜靠在白色虎皮的軟塌上,小太監齊齊圍在他的身邊,有的剝著水晶葡萄,有的垂著腿,有的端著酒,就的甚至躺在他的懷里。
見夏侯嫣來了,東方魅立刻揮袖命人在下方靠近自己的地方另設了座位,夏侯嫣倒也不拒絕,正身坐著,有人送上一個木制的小桶,夏侯嫣意味不明的看了看一旁的小太監,小太監生的極是可愛,年紀不大,見夏侯嫣盯著自己,忙道︰「姑娘一會便知道這小桶的用處了。」
夏侯嫣點了點頭,倒也沒在說什麼,此時,只听另一側傳來女子的哀嚎,夏侯嫣听出是紫燕和翠如的聲音,不禁蹙眉看向東方魅。
二人被小太監五花大綁的抬了出來,那翠如更是衣衫襤褸,不知早已經受過怎樣的折磨,竟整個人像月兌了一層皮相,她瘋狂的咆哮著,身子扭曲試圖要掙月兌開繩鎖,可是始終無果。
東方魅看著夏侯嫣,微微笑道︰「這些都是我新發明的刑具,你可想看看?」
夏侯嫣倒吸一口涼氣,知道這家伙沒那麼好心請自己看戲,竟將殺人說成看戲,也只有這個男人能如此了吧。
夏侯嫣面不改色,只是笑的有些尷尬,道︰「娘娘,翠如也便罷了,這紫燕可沒有冒犯我。」
「沒有冒犯也是個沒腦子的家伙,被自己的主人那般坑害,竟還渾然不覺,這樣的人活在世上豈非浪費糧食?」
東方魅的聲音很大,紫燕睜大眼楮不可思議的看著台子上的二人,前因後果她細想一下終于明白其中關竅,不禁心里黯淡,自己一心侍奉主子,竟做了主子的墊腳石,也難怪,自己平日里是呆板了些,也不會揣測主子的心思,今日見湘妃來到西宮的地界散步,便已經覺出不妥,沒想到竟然還白白陪上了自己,想起來真是冤的很。
夏侯嫣見東方魅不似在說笑話,只是她並非忘恩負義之人,雖然和紫燕只是才認識,剛才皇後有意刁難的時候,這丫頭是挺身護在自己身前的,不管出于什麼目的,夏侯嫣都不想欠這女子什麼。
隨即,夏侯嫣又道︰「沒頭腦並不是什麼錯,若是吃一塹不長一智才是真的蠢笨,想當年,我也天真過,甚至覺得身邊的人都是好人,所以才被別人逼迫,被人坑害,可如今我不也化作了鋒利的刀刃,殺人于無形嗎?娘娘,給條生路或許也是成全自己。」
東方魅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隨即道︰「放了那丫頭。」
見紫燕輕易月兌險,翠如也連忙向夏侯嫣求饒,雖然她還不清楚,為何同是一起進入西宮的夏侯嫣,為何和東方魅看上去竟那般和諧,倒像是入幕之賓,只是此刻,她也懶得去想這麼多,保住小命才是關鍵。
「這位姑娘!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夏侯嫣冷冷的看著翠如匍匐到腳下,嗤笑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若是早一點知道得饒人處且饒人的道理,也不會身首異處了,你是皇後身邊的親信,你的死活我自管不了,紫燕好歹伺候著湘妃,而湘妃和我出自同枝,救了她的人對我自然有好處,而你,我犯不著。」
「姑娘!姑娘!」翠如還想說什麼,卻已經被人拉了下去,她雙手死死的扣住地上的石頭,連指甲斷了都絲毫未覺,仿佛只要一松手便會落入地獄。
紫燕顯然嚇傻了,回到夏侯嫣身邊的時候滿臉的恐懼,她看著夏侯嫣對自己微笑,是鼓勵的,親近的,這才稍稍平定了心,滿眼感激的小聲道︰「多謝姑娘。」
夏侯嫣卻也不回應,看向翠如方向的目光中,帶著一絲勝利,她身邊信的過的人不多,若是今日之舉能收獲這丫頭的心,倒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這麼多新玩意兒,究竟用哪個比較好玩呢?」東方魅顯然已經把殺人當成了樂趣,他自言自語的掃過一眾鐵器,裝作沒听到翠如撕心裂肺的求饒。
見東方魅半天拿不定主意,夏侯嫣突然道︰「不如就抽簽決定吧。」
「如此甚好。」對于夏侯嫣的提議,東方魅顯然也同意,不一會便有人送上了各類刑具的簽子。
東方魅隨手抽出一根,身邊的小太監瞧了瞧,突然揚高了聲音道︰「歡樂死!」
名字倒是一點也不覺得恐怖,夏侯嫣不禁也來了興趣,只見遠處听到死法的三個小太監,一起合力將翠如拖到一具冰冷的刑具前,只听嘩啦一聲,其中一人許是觸動了機關,那鐵器渾然打開,噴出細碎的粉末。
三個太監趕緊捂住了口鼻,那粉末全部灑在了翠如的臉上,她連打了兩個噴嚏後,突然發狂似的笑起來,就在夏侯嫣意外之時,翠如的身子已經被塞入了鐵器的一端,又听喀嚓一聲,像是什麼固定住了對方的身體。
緊接著,三個小太監各自握住其中一根鐵鏈,齊齊一拉,鐵器開始旋轉起來,隨著旋轉,內部也開始攪動起來,發出悅耳的音樂,只是夏侯嫣卻知道那是可以將人碾成粉末的裝置。
翠如的身體隨著鐵器的轉動,隨著鐵器叮咚敲響的樂曲聲,漸漸被鐵器吞沒,她卻依然是放肆的大笑著,仿佛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可是那笑聲里飛出的淒厲,卻是讓人心驚的。
另一端的槽口處,被碾碎身體的血肉,緩緩流了出來,好不血腥殘忍。
夏侯嫣只覺得胸口難受,她抑制不住的俯身吐了起來,現在她終于明白準備這木桶的原因了,這里的每一個刑具都可以叫人生不如死,甚至用最慘烈的方法死去,她身居內院,雖然已不懼殺戮,卻也實在沒見過如此這般慘狀。
空氣中的血腥氣越來越重,夏侯嫣平復了好久才稍微緩和,她微微抬起頭,眼里的精氣神早已渙散,一張臉因為嘔吐紅里泛著慘白,實在沒有色澤可言。
抬頭,撞上東方魅妖冶的眸子,他的眸子竟然是褐色的,只是之前被那眼影遮蓋竟看不出本來的色澤,如今這麼近的距離,夏侯嫣看的很明白,那是帶著淺淺褐色,又滿是殺戮的眼。
東方魅的聲音壓下來,叫人踹不過氣來︰「丫頭,既然選擇了我,就沒有回頭路了,若是他日讓我知道你用神兵譜再和別人談條件,我會讓你比翠如死的更慘。」
算是警告吧,這出戲分明是演給自己看的,夏侯嫣心里明了,她點點頭,低頭的瞬間眼里竟也閃過一抹恐懼。
「來人!送這丫頭回湘妃那里,告訴她,若有下次,她的位子便換人做吧,另外……」東方魅瞥了眼碾碎的翠如的骨血,笑的極陰邪︰「這個送去給御膳房,吩咐他們做的可口些,定要讓皇後那個老妖婦滿意才是。」
此時已經回到含湘殿的夏侯博面露憤怒的瞪著湘妃,夏侯如意倒根本不上心,自顧自的吃著糕點,絲毫不顧夏侯博的感受。
「妹妹,我這個大哥有話說。」這是這麼多年來,夏侯博第一次叫夏侯如意妹妹,平時他都是喚對方娘娘。
夏侯如意倒也不意外,她平和又帶著幾分威嚴的聲音在室內響起︰「你們都退下吧。」
侍女們听話的一一退出,掩上了門,夏侯博這才終于爆發道︰「妹妹,嫣兒好歹也是你同出一脈,你竟然用她去對付皇後。」
「哥哥竟然也有心疼的時候,我以為你不會有心呢。」夏侯如意並不替自己解釋什麼,今日她的確是引誘著皇後去招惹夏侯嫣,在借機讓那毒婦在皇上那里失了心,夏侯家的女人本就是鋪路的,她有什麼錯。
「皇後倒也罷了,那東方魅是何等殘忍,現在嫣兒被他帶去,恐怕九死一生,皇後就是再蠢會為了一個侍女去和皇上求情嗎?你醒醒吧!」夏侯博一拂袖,坐了下去。
夏侯如意斜眼看著窗外,是啊,皇後的確不會去求情,可是東方魅是何等人,會看著皇後在自己的地盤作威作福?他不會的,而且他和皇後是怎樣的恩怨情仇,她不是沒听過,今日順水推舟罷了,那丫頭死,東方魅便可推到皇後娘娘身上,自己在從旁哭訴,就算不能讓那老女人死,也總會讓皇上對她冷淡,只要皇上的心思轉了,她夏侯如意必定會奪了那位子,她在意的不是皇後的位子,只是有了那個位子,她就可以多見到那個人,對,那個人。
見夏侯如意不說話,夏侯博更是氣急︰「妹妹何時變的如此冷血!我竟是沒看出來!」
「我冷血!」夏侯如意顯然被激到,她噌的站了起來,全身顫栗道︰「若說冷血,我又何嘗比的過哥哥和母親,當年你們把我送上龍床,可曾想過我的處境,我在這後宮又遭受了什麼,我求你救我的時候,你是如何對我說的,你說夏侯家的女人就是這樣的命數,叫我好自為之,還說若我自己沒本事,便不用活了,我狠心?這些年若不是還顧念著一些血緣親情,我早就讓夏侯家不復存在了,你現在來指責我,未免也太可笑了。」
見夏侯如意怒火中燒,夏侯博也知道自己說重了,他本不該說這些,可是今日不知道怎麼了,從皇上那里回來後,發現夏侯嫣不見了,等知道了整個事情後,他的心突然被什麼揪住了,他甚至不願意看到夏侯嫣的尸體,仿佛內心深處的什麼東西再一次失去了,他害怕這種失去,也害怕這種感情,可是他卻不得不憤怒,不得不沖動,這是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沖動,第一次不顧後果的和夏侯如意正面沖突,這個女人對夏侯家的大業還有用。
想到此處,夏侯博緩和了語氣,上前拍著夏侯如意的肩道︰「你消消氣,我也是為大局著想,那五丫頭實在對我還有用處,不然我也不會如此生氣了。」
夏侯如意輕瞥了眼夏侯博,她就知道,沒用的人夏侯博如何會在意,還真以為他自己是善人嗎?可笑。
夏侯如意被安撫著坐了下來,她聲音卻是冷的,道︰「這些年你也算是謹慎,今日竟然為了五丫頭發怒,這丫頭到底有什麼大的用處,值得你如此。」
夏侯博顯然不想瞞著夏侯如意,這才道︰「我逼迫了那賤人多年,那賤人都不曾告訴我神兵譜的下落,可是我發現五丫頭竟然隱藏了暴雨梨花。」
「什麼!」夏侯如意不可思議的圓睜雙目,她的血液里有興奮在叫囂,可是很快她就按捺住了,繼續道︰「這件事可屬實嗎?」
「白鳳已經交給了我原型,的確如此,但是暴雨梨花制作精妙,實在是難得的上品,我現在留著這丫頭,就是為了套出制造之法。」夏侯博緩緩道。
如此一來,夏侯家自有重振威風的那一天,比起在後宮汲汲營營,步步驚心,倒不如奪了這本該屬于夏侯家的江山,到時候那個人豈不是囊中之物,何苦像現在這般只是相思和掛念。
夏侯如意如此想著,臉上露出一道和潤,她忽而大聲吩咐道︰「來人啊,幫本宮更衣,本宮要去向皇上請旨。」
夏侯博不明的站了起來︰「妹妹你這是?」
「既然那丫頭這麼有用,我當然不能讓她死,只一會功夫,東方魅還不至于讓那丫頭死,他總是喜歡玩夠了再殺人的,我向皇上請旨去求人,總好過和他正面沖突。」
「如此甚好。」夏侯博贊同的點點頭,「我和你一起去。」
就在此時,忽听門外熟悉的聲音傳來︰「娘娘,嫣兒回來了。」
——
乾寧宮。
不斷傳出的嘔吐聲,和來來回回忙的焦頭爛額的侍女太監,大家面上都帶著恐懼,卻誰也不敢多言。
南宮霄從外匆匆趕來,一把抓住埋頭往外走的秦嬤嬤,急急道︰「嬤嬤,母後怎麼了?」
秦嬤嬤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這些年跟著皇後什麼沒接觸過,此時也是一臉蒼白,見是太子,突然像有了主心骨般,老淚連連道︰「太子殿下,您終于來了,那東方魅真是……真是欺人太甚啊。」
南宮霄眉頭緊鎖,安慰道︰「嬤嬤不必驚慌,有什麼事慢慢說。」
秦嬤嬤這才把前因後果和南宮霄娓娓道來,她抹著淚,不平道︰「那夏侯府的五丫頭也不知道使了什麼妖術,竟從東方魅的西宮安全走了出來,她自己平安也便算了,連湘妃身邊的侍女也平安無事,這算什麼,分明是合著火欺負咱們皇後娘娘。」
南宮霄眼神一眯,隨即道︰「夏侯家的五丫頭叫夏侯嫣,的確是個詭計多端的人,上次逼死青荷的事便是她所為。」
秦嬤嬤一听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青荷是她的外甥女,從小養在身邊,感情深厚,那丫頭聰明懂事,對主子又忠心,皇後駱氏便安排在南宮霄身邊伺候,這些年倒也並無過錯,更成為了南宮霄的左膀右臂,駱氏也十分歡喜,痛失了這麼好一個助力,無論是駱氏還是南宮霄都是心痛的。
秦嬤嬤憤憤道︰「原來是她!太子殿下可要為青荷報仇啊。」
「你放心吧嬤嬤,我一定會為青荷討回公道的,不僅僅是青荷……」
南宮霄目光幽深,陽光照在他深黑色的瞳孔內,明明是毫無雜質的面容,此時也蒙上了一層陰霾之氣。
夏侯嫣,在宮外你可以任意妄為,如今這皇宮是我的家,看你還如何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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