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安殿。偏殿。
南宮無庸側躺在龍騰虎躍軟塌上,一雙細長的丹鳳眼眯起來顯得更加狡黠,此時的他換上了一身明黃色錦緞長衫,其上繡著盤龍吐雲的圖案,不似那天的拘謹小心,沉悶優雅,今日的他威嚴中透著不羈,獨有一股子無視天下的隨意感。
這才像傳聞中的南宮無庸,行事天馬行空,讓人抓不住頭尾。
他身側的湘妃嬌艷嫵媚,半倚在床榻邊,像個卑微的侍女般,小心翼翼的伺候著,都說湘妃受寵,可是看她的樣子,卻和南宮無庸貌合神離,這也便說的通湘妃為何寄情于太子,不管怎麼說,太子身上的放浪不羈是天生的,而南宮無庸,則透著一股子殺氣。
夏侯嫣跪倒在地,畢恭畢敬的高聲道︰「參見皇上,參見湘妃娘娘。」
南宮無庸輕打開睫扇,看到夏侯嫣的瞬間卻是一抹歡喜的笑,他擺擺了手,湘妃識趣的退到一邊,他坐直了身子,淡淡道︰「起來吧。」
夏侯嫣微微起身,只是垂著頭,並不去看南宮無庸,片刻後,只听南宮無庸的聲音從遠處飄來,帶著回響,攝入心魄︰「之前你舍命救了朕的愛妃,朕倒一直奇怪是怎樣的奇女子,沒想到和你倒也是有緣的,這兩天听說你要來謝恩,朕和愛妃在商量著要如何嘉獎你,總覺得什麼名頭都配不起你,朕經過昨夜思量,就想……」
「皇上!」夏侯嫣打斷南宮無庸的話,她抬眼看看南宮無庸,卻見他面色無恙,那雙眼里已經十分不滿,夏侯嫣抬起頭,心道只能再賭一把了,隨即道︰「臣女不願意!」
南宮無庸像是猜到了夏侯嫣要說什麼,只是真的听她說出來,心里還是有些憤恨,他冷哼一聲,淡淡道︰「朕還沒說什麼,你就說不願意?」
「不管皇上要給臣女什麼恩典,小女都是不願意的。」夏侯嫣迎上南宮無庸的目光,竟也是不卑不亢,態度堅決,倒是湘妃,緊張的在一旁如坐針氈,違抗皇命若鬧的不好,可是要株連九族的啊。
只見夏侯嫣不慌不忙的又道︰「娘娘本就是臣女的姑母,又是皇上的愛妃,臣女為娘娘效力也是應該,若是娘娘有損,皇上也會難過,臣女這麼做無非是不願意看到皇上痛失愛人,並非什麼壯舉,再說皇上和娘娘也給臣女送了不少的金銀珠寶還有珍貴藥材,臣女實在不敢再奢求什麼。」
「你說了假話,朕不喜歡人說假話。」南宮無庸直言不諱,絲毫不願意給自己和夏侯嫣一個台階下。
一旁的湘妃卻知道南宮無庸是真的生氣了,這個男人她太了解了,他越是平靜的時候,便意味著要殺人了。
夏侯嫣抬起頭,注視著滿目威嚴的南宮無庸,雖然此人行事讓人抓不住頭尾,卻也不是無際可循,她知道他是一定會問自己為何的,因為整個皇宮的女人都仰慕他,他很少明白拒絕的滋味,而這種拒絕會讓他心癢難耐,甚至更想要得到,然而他上位這麼久,自然有了自己無法沖破的尊嚴,比如強迫女人屈從于他,他是斷然不會做的。
「回稟皇上,臣女的真話便是……」
「父皇!」
一聲高呼,打斷了夏侯嫣的話,她回頭看去,被陽光灑了滿身金色的南宮霄一身貴氣,好不瀟灑,他身體上仿佛蘊藏了很多青春的氣息,還有獨屬于這個年紀的沖動和青澀,不那麼完美,卻足以迷惑人心,南宮無庸目光微微一凝。
「你怎麼來了?」南宮無庸明顯不悅道。
「父皇,兒臣前來有話要說。」南宮霄說話的時候特意瞟了眼夏侯嫣,卻見對方根本沒看自己,不由得心里失落。
見南宮無庸默許了自己,南宮霄突然拉起了夏侯嫣的手道︰「父皇,兒臣今日來是想讓您賜婚的,我要娶這位夏侯五小姐為側妃!」
句句鏗鏘,連夏侯嫣也跟著身子一顫,湘妃臉上的笑意忽的散去,那雙艷麗的雙眸中明明蒙上了一層冰霜,她倒是小看了自己這個佷女,不禁俘獲了皇上的心,連自己暗戀的男人也俘獲了,都說自己是個狐媚子,這小蹄子倒是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南宮無庸臉色一變,卻見南宮霄繼續道︰「這五小姐喜歡兒臣多時,早已向兒臣表明了心意,兒臣見她還算乖巧,也便不想拒絕了,今日就是個大好日子,好請父皇準了這丫頭的心意。」
夏侯嫣冷眼看著做戲的南宮霄,那滿眼的情誼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他們感情匪淺,明明在這個時候說這些,只是把自己往南宮無庸的刀口上推,哪個男人能允許這樣一個心里裝著別人的女人留在身邊侍奉,搞不好激怒了南宮無庸,自己前腳出了聖安殿,後腳就死在宮門外了,南宮霄這樣說是真的為了自己好嗎?哼!
也難為他了,明著不行來暗的,手段可是一次比一次陰毒了。
夏侯嫣冷眼看著南宮霄,沉聲道︰「太子殿下,我跟你很熟嗎?」
「不熟嗎?」南宮霄陰沉而笑︰「我的唇上可是到現在還留著五小姐的香味呢。」
好一個詆毀別人的垃圾!如此一來,她夏侯嫣心術不正,覬覦姐姐太子妃的罪名算是坐實了,即便最後入不了太子府,大概也不會有人敢娶自己了,更何況會讓南宮無庸覺得那禁地之遇是自己心思之外的陰謀,真是一箭雙雕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太子屢教不改,還真是……可惡!
女子的名節何其重要,換作別人也許早就哭作一團了,可是她夏侯嫣卻不在意這些,若因為謠言和誹謗便不敢愛她這個人,那也不配自己多看兩眼。
「哈哈哈……」空氣中滿是夏侯嫣的笑聲,南宮霄的心猛然一抽,這丫頭的笑叫他心底發毛,倒是南宮無庸,眼神一眯,笑的意味深長,他仿佛看穿了什麼,又像是沒看穿什麼,並不說話,卻已是一副看戲狀。
「你笑什麼!」南宮霄怒道。
夏侯嫣止住了笑聲,面色平靜,眸子里卻寒意逼人︰「我笑太子殿下行為幼稚,不知進退!」
「你!」南宮霄怒不可遏的看著夏侯嫣,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卻听南宮無庸淡淡的語氣傳來,帶著幾分威嚴︰「說下去。」
「太子殿下前後所指,無非是說我們因為意外彼此親了對方,若是讓殿下覺得我對你有了什麼心思,那殿下真是大錯特錯,那的確是意外,並非我所願,而且像殿下這般的人,也是我配不起的,今日不想說出當日的情形,只是怕給你和二姐姐蒙羞,若殿下一意孤行,小女也不怕請皇上做主,徹查兩次的意外究竟所謂何事?」
「你!」南宮霄顯然低估了夏侯嫣,這小妮子明顯是不顧名節的。
「太子殿下固然英姿颯颯,是極樂城多少名門追逐的對象,可是恕我直言,若殿下的心思都在女人的身上,也未免太不成氣,況且這樣的男人也並非我所欣賞,我夏侯嫣雖為庶出,卻也是一心求得疼我愛我之人,那人眼里心里必定只有我一人,再也裝不下其他,請問太子殿下,你又可否做到?」
「你不過一介庶出,就算他日嫁人也無非是側室的名分,你……」
「不錯!」夏侯嫣打斷南宮霄道︰「可是庶出又如何?庶出就必須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就必須听從夫君的話?遵從夫君的意思?我寧願一生不嫁,也不會走入那樣的牢籠里。」這話是說給南宮霄听的,也是說給南宮無庸听的。
只是這話听著實在新鮮,讓在場的人都跟著半響回不過神來,南宮無庸打量著言辭鎮鎮的夏侯嫣,眼里又是一絲說不出的笑意。
此時,只听一道極妖嬈又極磁性的聲音傳來,透著無禮和張狂︰「老子和兒子搶女人?當真有趣呢。」
夏侯嫣定楮看去,心里卻是一驚,他怎麼也來了。
——
東方魅一襲紫袍,眉眼之間盡是慵懶,紫袍之上的金色火焰將他的袍底整個托住,他仿佛置身在熊熊烈焰中,好不妖冶風華,白發翻飛,和衣袂一同飄然若仙,陽光將他的肌膚整個照的通透,一雙琉璃目被金色的筆觸勾勒,透著一股子邪氣,卻有實在美艷無雙。
南宮無庸打量著走進來的東方魅,整張臉浮上看不明的笑意,這笑十分溫和,甚至帶著依戀,和看湘妃的眼神不同,他看東方魅的時候明顯是欣賞是討好,這倒讓夏侯嫣看不明白了,她實在不覺得南宮無庸像傳聞中一樣是喜歡男人的。
東方魅瞥了眼夏侯嫣,卻看也不看南宮霄,他似乎極是無力,直接連行禮也忘記了,態度十分囂張,南宮無庸倒也像是默許了他,竟絲毫沒有怪罪,夏侯嫣平日不在宮里,對東方魅的傳言卻听的多,只是她斷然想不到竟是如此,不過看湘妃的模樣倒已是見怪不怪,可見傳聞屬實。只是她真的很想知道,東方魅憑什麼?那南宮無庸看起來絕非善類,會允許一個人長時間的在自己身邊無禮,甚至絲毫不顧自己的顏面,若不是真的太愛這個男人,就是心里有問題。
南宮霄似乎早就對東方魅不滿,他不客氣的冷嘲道︰「你來干什麼?」
東方魅徑自走過南宮霄的身邊,嘲諷的眼神中似乎有一絲狠厲︰「毛都沒長全,也跑來這里搶女人?」
「說什麼你!」南宮霄明顯不悅。
「你覺得我在說什麼我就在說什麼。」東方魅顯然不預備給南宮霄面子,他說著話眼尾一抬,正對上湘妃怒視的眸子,湘妃一愣,趕緊看向別處,卻听東方魅揚聲笑道︰「湘妃娘娘瞪著我做什麼?我只不過在訓斥太子殿下又不是訓斥皇上,您未免也太明顯了。」
一句話說的湘妃臉色一紅,像是被人看穿了心思,她趕緊尷尬的笑笑,並沒有說什麼,眼神卻瞥到身旁的南宮無庸已經充滿疑惑的盯著她了,若她現在有絲毫的異樣,恐怕馬上要身首異處,可惡的東方魅,竟當眾戳穿她,還挑撥了她和皇上,簡直該死!
「娘娘心里只管詛咒吧,反正這皇宮里對我的詛咒也不是一個兩個。」東方魅繼續道。
「西宮娘娘說的哪里話,我豈是那樣小心眼的人。」湘妃微微一笑,竟也是雲淡風輕的平靜,再看一旁的南宮無庸,果然和平日一樣道︰「這皇宮有很多人詛咒愛妃嗎?」
「皇上說呢?」東方魅眼里根本不懼南宮無庸,倒是有一種挑釁。
半響,南宮無庸懶懶的道︰「來人啊,將所有嚼舌頭的,通通處以斬刑。」
「慢!」東方魅突然一抬手阻止道,南宮無庸眯著眼,故作不可思議道︰「怎麼?你也有仁慈的一面嗎?」
「仁慈就罷了。」東方魅冷笑,「只是若說要真的處置,只怕這後宮早就死絕了,再被有心人傳出我妖言惑眾,迷惑聖心,我就是有一萬個腦袋也受不得砍。」
「那依你的意思?」
「事出有因,不必牽連無辜,倒是那罪魁禍首,實在應該處以極刑。」東方魅說著,卻意外的看了南宮霄一眼,南宮霄只覺得全身一冷,不由主的後退兩步。
「皇上!」東方魅抬起眸子,早以不似剛才那般慵懶,他此刻看起來如一只嗜血的魔鬼,面色十分猙獰可怖,「請您下旨將秦嬤嬤交與我處置。」
原來是秦嬤嬤,夏侯嫣在一旁終于想通其中關鍵,皇後身邊的兩個最親近的人,一個翠如,一個秦嬤嬤,相當于自己的左右手,而南宮霄這次突然出現,未必沒有人背後攛掇,皇後病著,以太子的個性斷然不會知會皇後,倒是那秦嬤嬤,只怕在背後煽風點火,東方魅借此機會鏟除了皇後身邊兩個親信,只怕皇後病中知道更是心痛難好,而皇上若下了旨,皇後和皇上之間也會生出嫌隙,只是有一點夏侯嫣還想不通,這東方魅雖然是自己的盟友,倒還不至于這麼明目張膽的幫著自己,這很明顯是在拖延時間啊,若是自己進了宮,他不是更有機會從自己嘴里套出神兵譜?這樣幫自己,又是為何?
南宮霄早已站不住了,見皇上一揮手已經有人去提秦嬤嬤了,他趕緊道︰「父皇不可啊,秦嬤嬤是母後娘家的人,又自小照顧我,這份恩情斷不能因為這個……人就此絕了。」南宮霄想了想,還是把這個妖人換成了這個人,他是知道東方魅手段的,眼下斷不可和他硬拼。
「太子殿下!」不等南宮無庸說話,東方魅就打斷了他,道︰「如果我說今日我一定要秦嬤嬤的命呢?」
「你!」南宮霄氣急,卻也不好發作,眼下他越是生氣,對方越是不會讓秦嬤嬤好過,他總是明白的。
「太子殿下果然是至情至性之人,對一個下人也如此體貼,也好,我會想個舒服的死法,也算替您孝敬秦嬤嬤了。」東方魅輕佻眉眼,說的不冷不熱。
南宮霄知道已成定局,一雙眸子泛起了血霧,那是憤怒之下的殺意,卻也有身為太子的屈辱和無奈。
不消片刻,秦嬤嬤被帶了進來,與此同時,東方魅隨身攜帶的小太監們已經圍了上去,秦嬤嬤滿眼驚恐的看著緩緩踱到自己身邊的東方魅,仿佛一瞬間窒息了,半響說不出話。
「秦嬤嬤,還記得早前我就告訴過你,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可你偏偏听不進去我的話,也難怪,你心里瞧不起我已是多時,我明白的。」
「西宮娘娘饒命啊,奴婢……奴婢……」
還未說完,東方魅的整張臉已經壓迫而來,他的聲音帶著死亡的氣息,在秦嬤嬤耳邊幽幽響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老婦的計策,讓夏侯嫣入了皇上的眼,你們再坐山觀虎斗,一舉除了湘妃和夏侯嫣那個蠢丫頭,果真是妙計,只是沒想到,那老婦連自己的兒子也計算在內了,實在是讓我……」東方魅話未說完,眼里卻早已說明了一切。
秦嬤嬤知道秘密泄露,索性一咬牙,高聲道︰「陛下!陛下請听老奴一言。」
南宮無庸看也不看她,淡淡道︰「說。」
「這丫頭是東方魅的人,他們是一伙的,陛下要小心啊!」
「哦?」南宮無庸抬了抬眼,平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緒,他盯住東方魅淡淡道︰「是你的人嗎?」這話說的平靜,卻像是在質問。
夏侯嫣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那秦嬤嬤明顯是想魚死網破了,她不過第一次進宮,就和太子還有東方魅不清不楚,這讓疑心病十分重的南宮無庸怎麼想?況且,夏侯嫣覺得南宮無庸和東方魅之間有種說不出的怨恨。
「是。」東方魅笑容坦蕩,絲毫不掩什麼,這份磊落倒讓秦嬤嬤吃了一驚。
「愛妃的意思是?」
「陛下若覺得是我暗中安排這丫頭接近您,那我也無話可說,不如你斬了我啊?」東方魅狂妄的口氣讓夏侯嫣都覺得吃驚,這哪是求死,明明是威脅了,這個人還真膽大。
「難道不是嗎?」南宮無庸笑臉盈盈,似是說笑,卻也目光如冰。
「如果我說我要這個丫頭做我的寵物,陛下可會恩準?」
「什麼?」南宮無庸不明的看著他。
「我說我看上這丫頭了,我要她做我的寵物!」
東方魅說的義正言辭,夏侯嫣卻听的實在惱怒,什麼寵物,她好歹是個人,可不是什麼貓啊狗啊,況且現在算什麼?兩個人爭搶她嗎?當真可笑。
場面實在詭異,南宮霄和秦嬤嬤眼中都出現了一種渴望,渴望皇上南宮無庸突然暴怒將面前的妖人處死,可是時間慢慢流逝,南宮無庸面上卻是一片死寂。
半響,南宮無庸怒哼一聲︰「不準!」
——
此時,殿外忽然傳來一聲高呼︰「報!」
急急而來的正是兵部的人,南宮無庸眉頭一蹙,不由主的看了眼東方魅,見對方面色淡定,笑容淺淺,卻是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禁怒從心來大聲道︰「說!」
來人一身戎裝,風塵僕僕,顯然是急著趕回來報告軍情的,男子三步並作兩步的飛奔到殿內,撲通一聲跪下道︰「陛下不好了,女真邊境發動叛亂,我軍損失……損失慘重。」
「廢物!」南宮無庸蹭的站了起來,緊縮的眉心之間一道深深的溝壑,那雙眸子像是遇到危險習慣性的起了暴戾之氣,令人不敢直視。
女真一向好戰,幾乎每年都要攻擊邊塞的城池,他們的冶鐵技術發達,相對于犬戎、南疆,女真的戰斗力更強,不同于犬戎的野蠻,南疆的陰險迂回,女真更善于大規模作戰,也更懂得作戰的先機,當年若不是整個軍隊配備了千機弩,恐怕南宮無庸的帝位不會如此順風順水,而當年那一戰,女真損失嚴重,甚至向極樂俯首稱臣,可是骨子里卻始終覬覦著極樂的地大物博,女真雖然鐵礦技術發達,其他物產卻是匱乏,稱臣後,雖然沒交出鐵礦的使用權,每年進貢的物產里,鐵礦卻是佔了三分之二,也算是被極樂間接的奪了鐵礦的使用權,故此女真長期翻不了身,倒也平靜了一段時間,只是這次突然進犯,事前一點預兆都沒有,倒讓南宮無庸覺得事有蹊蹺。
「陛下贖罪。」跪著的男子連連磕頭,生怕一個不小心被斬了頭,他趕緊解釋道︰「這次女真突然暴動實在意外,不似從前的大規模,卻也是戳到了我方的痛處,他們行蹤詭秘,無跡可尋,所以我軍才會連連受創。」
「你說他們行蹤詭秘?」南宮無庸眉眼一眯,似乎在懷疑什麼的看了看東方魅。
見南宮無庸似乎听進去了自己的解釋,男子趕緊道︰「是的陛下,他們多是采用的偷襲,而且煽動當地百姓,說陛下逼的他們無法存活,他們沒有辦法,才要攻破城池屠殺我極樂子民,百姓們害怕自己受損,紛紛來鬧事,要我們給出個說法,可是無論我們怎麼說,百姓都無法相信,而且我們死去的將士,多被吊到城門,百姓更加惶恐不安,誓死要出城逃命,這才讓對方有機可乘。」
「原來如此。」南宮無庸憤憤的說著,他看了看夏侯嫣又看了看東方魅,轉而對東方魅道︰「愛妃如何看?」
本只是詢問的話,在夏侯嫣看來,倒像是南宮無庸懷疑東方魅,可是東方魅長居宮中,如何能調動的了女真呢?可以看得出,南宮無庸長期忍讓著東方魅,可是這又是為何呢?一連串的問題讓夏侯嫣想不通,她下意識的看向東方魅,卻發現對方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陛下心里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東方魅說的極慵懶,甚至根本懶得和南宮無庸解釋。
南宮無庸目光深邃,有種要將對方看透的鋒利,然而東方魅卻絲毫不懼︰「若是陛下沒什麼事,那我就要帶著我的寵物和秦嬤嬤回去了。」
這已經算是極大的無視了,南宮無庸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他剛才說的是不準,可是東方魅偏偏要反其道而為之,甚至根本不是和南宮無庸商量的語氣。
「你不要太過分。」南宮無庸壓低聲音,一張臉貼著東方魅的耳際,那樣子十分曖昧,從夏侯嫣的角度看卻看到了一種猙獰。
「陛下,怎麼做就看你了。」東方魅嫵媚一笑,濃重的臉部色彩,在這樣的笑容下,更是驚艷了眾人。
能把一國之君逼到如此境地,恐怕東方魅的身份並非那麼簡單,他究竟是誰呢?又如何會讓南宮無庸如此忌憚卻偏偏要留著性命?夏侯嫣倒是對東方魅越來越有興趣了,人活到如此囂張的份上,也算是一種能耐了吧,和他做盟友,自己倒也不吃虧。
正想著,忽然一旁的太子南宮霄高聲道︰「父王不必憂心,此次女真不過挑釁之舉,兒臣看大概有試探我軍實力的意思,不妨讓兒臣掛帥去和他們大戰一場。」
「你?」南宮無庸看著自己的兒子,不屑的道。
東方魅听罷哈哈大笑,這笑聲讓南宮霄十分不滿,吼道︰「你笑什麼!」
東方魅眉眼一挑,不客氣的道︰「殿下想要立功的心情我們很是理解,可是女真的鐵甲隊一般箭弩根本射不穿,敢問殿下如何應對?」
「我……」南宮霄一時語塞,的確,女真的鐵器發達,甚至之初打造的盔甲一般長槍和箭弩都射不穿,他又不了解前方的軍情,自然是說不上應對之策。
見南宮霄猶豫,東方魅又道︰「殿下一定是覺得你到了前方,了解了軍情後便會有了應對之策,而且也覺得女真畢竟大批鐵礦進貢給極樂,就算有鐵甲隊數量也十分少,不足為懼,可是殿下忘記了,這次他們的暴動並不是大規模的,而是小股作戰,前方的張將軍也算是老將,卻也是應對不暇,殿居宮內,又如何能率領萬千將士听你的號令,若失了這次威信,恐怕殿下日後再想樹立就難了。」
「不要小看我!」南宮霄顯然不服,東方魅卻懶得再搭理他,轉而對南宮無庸道︰「陛下先考慮著,我先回去了。」
說著,東方魅便不客氣的往外走,經過夏侯嫣的身旁,他故意做了個鬼臉,夏侯嫣一愣,這家伙喜怒無常的也太明顯了,一會是殺人魔鬼,一會又比女人還要妖艷,一會咄咄逼人,一會又天真的像個孩子,究竟哪一張臉才是真正的他?
此時,殿外的小太監突然趕到殿內回稟道︰「啟稟皇上,丞相大人求見。」
一听說丞相來了,東方魅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他一轉身,索性在旁邊坐了下來,那樣子十足的囂張,南宮無庸怒哼一聲︰「讓他進來。」
丞相魏忠一身官服,雖已六十有旬,卻身姿挺拔,步伐穩健,兩鬢已有銀絲,卻並不覺得蒼老,那儒雅的氣韻和淡然的眉眼,叫人一看便覺得舒服。
魏忠顯然是看不慣東方魅的,無奈南宮無庸無視老臣們的反對,竟然設立了西宮,他深知南宮無庸的脾氣,倒也沒再提斬殺東方魅的事,只是每每看到他,魏忠都沒有什麼好臉色。
他匆匆行了禮,眼神再次掃向一屋子的人,湘妃識趣的道︰「陛下,臣妾身子乏的很,就先回宮去了。」
南宮無庸默默點點頭,見東方魅還沒有走的意思,隨即道︰「李公公,送西宮娘娘回去!」
東方魅抬起眼,還是那副不尊的模樣︰「陛下是同意我帶走這丫頭和秦嬤嬤了嗎?」
南宮無庸半眯著眼不說話,意思卻已經明顯,南宮霄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沒說出口,他憤憤的拂袖離去,東方魅微微一欠身,算是給了南宮無庸一個面子道︰「多謝陛下。」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