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我贈你一世荼蘼盛放(3)我很難受
「我是不知道。ai愨鵡」龍裴沉默半響,緩慢的開口,話語頓了下,在顧明希更加疑惑時又開口,「但秦崢知道。你忘記我們的關系有多好。」
顧明希怔忪。
秦崢!她沒到秦崢居然把自己的喜好都告訴了龍裴!
為什麼!
龍裴走到她面前站著,低眸溫和的眸光劃過一絲幽暗,卻不再是那些年壓抑的恨,是一種很復雜難以解釋的情緒。
「秦崢是真的喜歡你,只要是關于你的,他都要在我耳邊念叨十幾遍,我能不知道嗎!」
沉啞的語氣里還透著一絲別扭,仿佛是在吃醋。
「秦崢……」顧明希提到秦崢心頭就一緊,愧疚涌上幾乎要將她吞沒,「阿崢對我真的很好。」
如果阿崢還在,或許他會自己最大的依靠和溫暖。
龍裴見她想起秦崢神色落寞,眼底的光黯淡,心被她勾著,遲疑的開口,「以後,我也會對你好。」
雖然不知道怎麼對她才是一種好,可他會盡量,盡量像秦崢對她那樣的好。
不,是應該比秦崢,對她,更好。
顧明希沒出聲,揚眸看著他,沒有薄厭,沒有仇恨,平靜安寧,薄唇輕啟,「我相信曾經你有對我好過,現在……沒有必要了。」
龍裴蹙眉,還沒開口只听到她平靜的嗓音響起。
「我以為你為伊若害死煙兒,我是恨你,在E國的兩年我過的很不好,仇恨像是一條惡毒的蛇盤踞在我的心頭,日日夜夜一寸一寸吞沒著我。因為八歲我放的那一把火,連讓我恨你的資格和權利都沒有。霍凜墨解開我的心結,也是他設局讓我知道煙兒的死是伊若造成的。從頭到尾你毫不知情,你也被那個女人騙了……」
「我可以不在心里怨恨你,但也沒辦法原諒你。論情論理,煙兒的死你都要付上責任!因為是你沒有處理好你的感情問題,作為一個總統你沒有錯,你對得起整個C國的國民;可是在我眼里,你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
龍裴一時沒說話,對于她的指責,不可否置。
自己不負龍家,不負C國,不負所有國民,唯獨負了她和女兒!
也負了他自己。
「我已經是一個沒有子宮的女人了。」顧明希想到他的一個揮手,揮掉了他們的孩子,也毀掉了她作為女人的尊嚴,往日的心就如刀刺記憶猶新。
她的生命因為一把火充滿罪惡,也因為遇見龍裴充滿了悲痛與傷疤。
「我不知道你還要糾纏我做什麼,你讓我覺得很累。現在我除了想找到害死的凶手與阿離,我對任何人都沒有了感情!我對你,只有心寒與畏懼!」
「畏懼?」她的心寒他明白,也理解。他也有信心可以溫暖她冰涼的心,可是她為什麼要畏懼自己!
「對!」顧明希點頭,咬唇,「因為你是一個從來都沒有人可以看透的男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知道你在想什麼,這一刻好像是笑著,可心底怕是又再算計著。我承認,這一點我比不上你!」
「明希……」
「別再靠近我。」顧明希冷冷的打斷他的話,氣息漠然又疏離,「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不信我們就試試。」
不待龍裴開口,她已經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繞過他的身邊大步流星的離開。單薄的身影在這個盛夏的尾巴並不溫熱,讓人看著心涼,也心疼。
龍裴轉身看著她移動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在眼簾里,眸光也不肯移開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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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學校的談話後,不是龍裴忙碌的讓他們沒有時間踫面,而是顧明希刻意錯開他們見面的機會。早餐從不下樓,晚上早早的回房,只要听到外面有車子的聲音,她就絕對不會出房門。
即便龍裴中午特意趕回來陪他們用餐,顧明希也留在房間里不下樓。
龍裴的糖衣炮彈,溫柔示好對兩年前的顧明希有用,兩年後的顧明希會一時迷惘卻不會再一頭栽下去。
現在的她就好像是走在懸岩邊上的人,稍有不慎,跌進萬丈深淵,萬劫不復。不得不承認,龍裴的態度越來越好,他對自己對阿離都很好;可惜的是她已經不敢相信他的好。
因為她沒有第二個子宮可以被他們拿走了。
龍裴說他的耐心已所剩無幾,她又何嘗不是。恨不得立刻揪出背後的凶手,好給煙兒報仇,再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南司的請柬是邀請閣下夫婦參加婚禮,顧明希卻沒打算去。一她和南司不熟,二她也不想再和龍裴一同出現在公共場合。白言要她送給南司的結婚禮物,她給了如冰轉交給龍裴。
如冰敲門而入,將信封遞到龍裴的面前,「閣下,夫人說這是白先生送給秦先生的新婚賀禮。」
劍眉一蹙,寒意不由自主的沁出,手指緊緊的攥起,盯著信封眸光染了深色。這幾天她在躲著自己,他不是不知道,不過是不想把她逼的太緊,只不過她似乎越發的過分了!
薄離非坐在一旁,也察覺到這幾天的異樣,氣氛莫名的凝重,直白不諱的開口︰「你們吵架了?」
龍裴接過信封放在桌子上,睥睨他,沒說話。揮手示意如冰出去。
薄離非見他神色冷了冷,多看他一眼,仿佛是在說著,「你活該!」
「你媽咪那邊你處理好沒有?」龍裴避開顧明希的話題不談。
「她應該是在忙著什麼大事,一直沒接我的電話!」對于聯系不上薄一心,薄離已經是習以為常。
龍裴劍眉蹙起,重新拿起桌子上的信封,想起後天就該是南司的婚禮;顧明希肯定不會去了。余光掃向低頭看書的薄離非,淡淡的開口,「你陪我去參加秦叔叔的婚禮。」
「我拒絕。」薄離非頭也不抬的回答,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你沒權利拒絕。」龍裴用信封敲了敲他聰明的腦袋瓜,「從現在開始你必須要習慣生活被曝光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
薄離非揮手擋開信封,冷冷的眼神瞪著他,抗議他對自己的「暴力」!
龍裴挑了挑眉頭,神色像是欺負了兒子很得意的父親。
薄離非眯著眼楮冷聲問道,「你想哄她開心嗎?」
「你有辦法?」龍裴斂眸,他一時還拿不定主意該怎麼對顧明希。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薄離非揚了揚下巴,冷哼一聲站起來拿著書就往門口走,「晚安,好夢。」
龍裴臉色不動聲色的沉了沉。薄一心到底哪里弄來的孩子,聰明又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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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司婚禮設在中午,龍裴要帶阿離一起去,避免要回來接他,早上直接將他帶去總統府放在身邊。
顧明希沒下來吃早餐,並不知道阿離答應他一起去婚禮。心里惦記著白言,今天是南司的婚禮,不知道他心里有多難過。早餐也沒吃,直接讓如冰安排車子,她想去陪陪白言。
至少在今天,別讓他一個人胡思亂想。
顧明希到門口還沒敲門,門打開,穿著普通襯衫長褲也很好看的白言看到她,似乎沒有意外,「我就想你也該來了。」
「我不放心你。」顧明希說的很坦白,見他換了衣服,問道︰「這是打算出去嗎?」
白言點頭,「我想出去轉轉,你有沒有在國都玩過?」
顧明希搖頭,「不如今天就由你帶我去玩好了。」
「很樂意做你的導游。」白言臉上的笑牽強,秀氣的眉心揉著憔悴與疲憊,他只是不想留在這個他們曾經居住過的房子里,一個人守著那些寂寞與涼寂。
顧明希跟著白言上車,在國都內四處的轉,不知是白言有意識還是無意識,車子開過的地方都是他們曾經一起走過的地方,而且越來越靠近南司婚禮舉辦的酒店。
陽光明媚,籠罩這個繁華的經濟都市,車子停在十字路口,正在等著綠燈。
顧明希坐在車內眸光看著白言的側臉,余光掃到不遠處聳立的高樓,就在那里有著他心愛的男人,在今天就要和別的女人結婚了。
手指猶豫的放在他的肩膀上,低低的開口,「白言,如果想去就去吧!我陪你!」如果只有在親眼看到他才能死心,自己願意陪白言去面對他的傷痛。
白言臉色逐漸蒼白起來,雙手不由的攥緊方向盤,白希的肌膚上青色的經絡若隱若現。視線從顧明希的臉上掃過聳立的大樓,心猛的一緊,死死的咬住下唇。
綠燈亮起直走就是去南司的婚禮,右轉則是回去的方向……
去與不去,只在他的一念之間。
顧明希沒有打擾他,目光靜靜的注視著前方,無論白言的選擇是什麼,身為朋友的自己都會陪著他去面對。
紅燈閃爍,白言的神色越發的凝重,幾乎屏住了呼吸,遲遲沒有動作,身後的鳴笛聲震耳欲聾的響起,他也沒有反應。余光在掃到那聳立的高樓時,腳已經不受控制的踩住油門,車子如離弦的箭,再也沒有回頭的余地。
車子停在酒店對面,隔著一條馬路,白言看到酒店門口的屏幕上播放著今日是秦南司和黃蓉蓉大喜之日,還有他們的婚紗照,看起來很甜蜜的一對。
顧明希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視線就落在白言的身上,她不關心南司是要娶黃蓉蓉還是楊蓉蓉,她只知道南司終究是負了白言。
兩個人坐在車子里誰也沒有說話,白言的眸光一直緊盯著對面,不時有賓客到場,時間一點點的往婚禮開始飛奔而去。
白言覺得自己的心在被自己凌遲的,明明知道會很痛,卻忍不住不看。
人,是不是都喜歡這樣作賤自己。明明知道他結婚了,明知道對象永遠不是自己,偏偏還是想親眼看見,還是想看到他幸福的樣子。
婚車從白言車子的對面緩緩的駛向酒店,與他的距離只有咫尺,白言死死的盯著婚車,心里空了很大一塊,空洞麻木,有冷冷的風呼嘯穿過卻沒有任何的回聲。
南司和蓉蓉坐在花車的後面,玻璃窗戶是放下來的,視線看向外面時目光落到路邊听的車子,劍眉微不可見的動了動,整個後脊骨都不由自主的僵直。
白言透過玻璃目光仿佛在一刻間是有交集的,他甚至覺得南司是有看見自己的,放在方向盤的手指越收越緊。
在他們的位置就要重疊在一個點,目光保持在同一條直線時,身旁的蓉蓉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角,「老公,我好緊張,等一下我要是忘詞怎麼辦?」
南司的目光猛地收回來,迎上蓉蓉緊張又期盼的美眸,嘴角露出安慰的笑容,「沒關系,有我在你身邊。」
蓉蓉攬住他的胳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我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南司,謝謝你還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以後我會做一個好妻子,孝敬父母,照顧好你,做你最堅強的後盾!」
南司臉上的笑怎麼看都覺得蒙上了一層紗,模糊不清。手指拍了拍她的手,像是安慰她一樣。
那一瞬間的錯開,白言似乎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心碎聲,激烈的,凶猛的,也是絕望的。刀子在一刀刀的割著他,可是看不見傷口,也听不到血流成河的聲音。
他現在還能回頭看到南司的婚車,看到他和蓉蓉就要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共同步入幸福的婚姻殿堂,去走他覺得好走的那一條路;可是也看見了南司的人生與自己的人生是兩條交叉的線,在中間會有一個焦點,交點過後便永遠沒有交集。
以前某次加班加的很晚,兩個人就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將就一晚。睡夢中白言很響亮的喊了他的名字,然後醒過來,听到對面的沙發他迷迷糊糊的答應了一聲,「嗯。」
知道他在,那一刻,覺得很安心,翻個身,又繼續睡著了。
姐姐在美國生小外甥的時候是剖月復產,白言工作忙沒有回去,是父母和姐夫在旁邊,送她進產房。後來她打電話與白言說,「當時一定要知道你姐夫在才放心,其實就算他再也管不了什麼事,又不是醫生,可就是要多看上一眼,就不會那麼害怕了。」
這就是夫妻對彼此的意義吧。頂著丈夫與妻子的名號,不管愛與不愛,天生的與別人不同。
听過很多這樣的故事,無論丈夫和妻子的關系有多麼不好,女方就是不離婚。因為偶爾在夜里醒來,知道自己的身邊還有個人,會呼吸會喘氣的活人,就算再沒用,再怎麼不好,可他和陌生人和朋友比起來,是更貼近自己的人。
有時候,他在,就已經是一種很深切的安慰了。
這一刻,白言是真的害怕。家庭、孩子,都是很難撇下的羈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不打算離開她,就這樣過下去,那自己又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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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裴帶著阿離出現在婚禮上,南司沒有邀請那些高官,也沒有那麼多繁文縟節,簡單的介紹,寒暄後他帶著阿離站在角落看著這群人,面無表情。
南司端著兩杯酒遠遠的走過來,遞給他一杯,「閣下,謝謝你來參加我的婚禮。」
兩個人舉杯喝了一口,龍裴低眸掃了一眼薄離非,「你自己去拿吃的。」
薄離非如斯聰明怎麼會不知道龍裴是刻意支開自己,也沒多說什麼,獨自去拿食物。
龍裴從口袋里拿出信封遞給他,南司沒接,眼神望向他有些不解,「閣下。」禮金早就送過了。
「白言。」
南司的神色一僵,不自然的蒼白,伸手接過信封,像是拿著千斤重的東西在手上,仿佛隨時都要拿不住掉下去。
打開除了一張賀卡只有一張單據,他看到型號不由的慘淡一笑,為何到此時此刻,白言還是對他這麼好!
這款沙發是當時他們一起去看到的,自己非常喜歡,可只有樣品展覽,實貨是意大利進口,需要提前一個月預定,到貨前後大概要三個月。白言還開玩笑要買來送給他做新婚禮物。他惡狠狠的瞪了白言一眼沒說話,當時覺得麻煩便沒有要。
沒想到後來白言還是偷偷的訂了,真的送給自己做結婚禮物。
打開賀卡沒有書名,只是簡單的一句——願使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南司手指緊緊的捏著賀卡,側頭看著龍裴很慘淡的開口,「閣下,當初你是怎麼挑到這麼一個傻瓜的。」
龍裴漆黑的眸子平靜的掃了他一眼,視線看向在陪著兩家長輩的黃蓉蓉,勾唇,「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女人,為什麼偏偏是她?」
南司的視線隨著他的目光望去,剛巧蓉蓉的視線也看過來,溫柔的笑著對他們點頭;他極力維持嘴角的弧度,聲音里夾著無比的悲涼,「既然不能是他,那娶誰都一樣。」
在外人看來南司是瘋了,所以和一個背叛過自己的女人結婚。可他心里很清楚,他娶蓉蓉和娶別人沒什麼兩樣,有些東西過去了便永遠回不來。
他沒有白言的勇敢和純粹,也沒有閣下的魄力與威嚴;他沒辦法丟下兩老不管,沒辦法與這個世界為敵;他只能選擇一條不太辛苦,不太難走的路去走。
自私,是人的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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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希看了一眼手腕的表,婚禮已經開始了,眸光看著神色呆滯的白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覺怎麼樣?」
雖然知道他和南司的事,但提及的次數其實很少。畢竟在C國同性戀是異類,顧明希從不問他們相處的細節,怕白言尷尬,也怕自己別扭;白言也從不說,大概是怕她不自在以至于厭煩。
可是除了顧明希,白言再也沒有第二人可以講,听到她可憐的語氣,想到南司因為蓉蓉的一個動作立刻撇開他的舉動,突然之間淚如泉涌,自己都控制不住。
一直壓抑忍耐,努力的裝作若無其事,情緒總是灰的,成了習慣,已經沒辦法痛痛快快的大聲哭出來。只是眼淚不停的往外涌,哽住了喘不過氣,聲輕音顫,「我好難受……」
顧明希無話可說。感情向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兩個人的事,即便是再好的朋友,能插手的程度也有限。
白言持續了有大半個小時,情緒完完全全是崩潰掉,連他自己都無法控制。
顧明希不想讓他在這個喜慶的場景里逗留,要求換座位,她送白言回去。
南司的幸福路人皆知,可白言的苦又有幾個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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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希在客廳的酒架上挑了兩瓶紅酒,去廚房拿高腳杯,席地坐在地毯上,一邊開酒一邊說,「我們喝酒吧。喝酒會讓心里舒服一點。」
將倒好酒的杯子舉到白言的面前,白言看了她一眼,從沙發坐到地上,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顧明希又給他倒了一杯,「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白言喝完第二杯,低喃的開口,「我想等他,等到四十歲。」
顧明希倒酒的動作停下,眸光冷漠的直直的看著他,「白言,別傻了!這一點也不切合實際,如果以後他能回到你身邊,現在又為何要走?」
她真沒想到白言居然還想要等南司。
值得嗎!
白言拿過杯子苦笑的將酒灌入口中,抿了抿唇,眼神蒙著霧氣看向她,「明希,我已經失去愛別人的能力了。」
他不是沒有愛人的能力,只是不是那個人就是不行,他沒辦法去想象以後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男人更不行。
他喜歡的,愛著的只是那一個人而已,無關性別與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