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心慌慌,是情傷(1)忽冷忽熱的溫柔
龍裴從洗手間出來時,顧明希已經換好衣服,站在梳妝台前,手指細細摩挲著桃木梳,很精致的一把梳子。ai愨鵡
他走過去,伸手接過她手里的梳子,「這是在去寺廟時偶然看到的,覺得與你很相配。」
古人有一句話——長發綰君心,幸勿相忘矣!
當時第一眼看到這把桃木梳他就想到她便買下來,一直放在梳妝台上,他一直都相信她會回來。
顧明希嘴角微微的牽動,坐在鏡子前,借著鏡子看著他很認真的為自己梳發。
龍裴一只手輕握住她的長發,慢慢的梳理她的發梢,神色認真而專注,比處理他的國家大事還要嚴肅。
從一旁的收納箱拿出紅色的發卡將頭發梳起,這樣露出她兩只玲瓏的耳朵,很是好看。
顧明希看到他手腕上戴的手表,突然想起來自己的那一款手表不見了。明眸里劃過一絲黯然,很是惋惜。
那款手表,他送給自己的第一件禮物;尤其是情侶手表。
上次跳海前她留在豪庭花園,回來後龍裴將手表再次戴在她手腕上,她一直沒舍得離身。
這一次,手表好像是真的丟了。
◇◇◇◇◇◇
早餐的氣氛不好,龍離非因為昨晚的事臉色臭臭的,顧明希因為手表的事心情郁結,也沒什麼心情。
氣氛冷清而低壓,佣人和如冰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龍裴心思也重,沒說話什麼話,用過早餐便要去辦公室。
沒有像昨天那樣像顧明希索要Kiss/Goodbye,雲淡風輕的說自己中午忙,不能回來陪他們吃飯了。
顧明希心里還在想手表的事,沒注意到龍裴看她時眼底那抹復雜與隱晦。
白天顧明希在家休息,吃千殤開的各種藥品,如冰炖的各種補品。龍離非說是留在家陪她,可本身性子就冷,不愛說話,也只會拿著書坐在她身邊,一言不發的閱讀。
傍晚,龍裴提前回來,看到顧明希在玻璃花房照顧他栽種的那些花,月兌下外套,徑自的走過去。
顧明希看到他回來,眼神一亮。
龍裴伸手接過她手里的水壺,熟練的灑水,冷峻的輪廓雖然看不出什麼情緒,眼角的余光卻總有那麼些意味深長。
「——明希!」
他開口,顧明希的眼神自然的就落在他完美的側臉上。正直夕陽西下,橙色的暖光透過玻璃照射在他的側臉上,鍍上薄薄的光暈,煞是好看。
顧明希從來都不知道,他的長相這般的冷峻而又唯美。
「人生有很多事是我們無法掌控的,我一直認為自己能安排所有人的命運,唯獨你,你的命運一直不在我的手里。」
聲音頓了下,漆黑的眸子深情繾綣的望向她,「不管你的命運究竟在誰的手里,你會是我唯一的妻子。」
音落,手中的水壺放下,他的長臂伸出來擁抱住她,輕輕的,夾雜著心疼。
不管她經歷過多少不堪,他不會放棄她。
永遠不會。
顧明希沉靜的神色劃過一絲疑惑,不明白他突然說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只是在听到「你會是我唯一的妻子」這句話,黛眉輕蹙,一絲隱晦稍縱即逝。
夕陽的光將兩個人的身影拉的很長,重疊在一起,已經分不清你我。
◇◇◇◇◇◇
時間走快,走慢,走不到海枯石爛。
一個星期眨眼就過去。
顧明希的身體逐漸的在恢復,步伐穩健,沒有任何的問題,也逐漸能發出聲音,不過因為還沒辦法完整的說一句話,所以她一直沒有在任何人面前開口。
獨自一個人時,會練練發聲,畢竟有半年的時間沒開口說過話,現在這個階段,就好像是小孩子剛剛學會說話的階段。
龍裴無論多忙,晚餐是一定要和他們一起用,哪怕用完再回去加班。夜夜和衣擁她入眠,除了擁抱和無法抑制的熱吻,他倒沒有對她做任何的過分的舉止。
實在忍不住時寧可去沖冷水澡,或去健身室運動,也不會踫他。
顧明希心里實在納悶,自己的身體逐漸好轉,他這麼自虐是為什麼?好幾次也想問他,到底是臉皮薄,實在沒辦法主動提這樣的事。
一直就這樣僵持……
晚上,又過晚餐,顧明希回房間沐浴,龍裴則是去書房處理急事,回到房間時,她剛好從浴室出來。
長發濕漉漉的服帖的趴在頸脖處,發尖的水珠滴滴落在浴袍上。
龍裴很自然的去拿毛巾,坐在床邊為她擦拭頭發的水珠。
顧明希安靜的坐著,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為自己做著擠牙膏,穿鞋子,擦頭發,梳頭發等等日常瑣碎的小事。看起來是微不足道的事,可每天堅持,不厭其煩,這需要多深的情意。
何況,他還是那麼忙的一個人。
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看著他,燈光剛好打在他的一邊側臉上,一半沐浴光芒,一半沉在黑暗中,簡直如天使與惡魔的完美結合。
龍裴知道她在偷看自己,不動聲色的為她擦頭發,假裝沒發現,眉角卻情不自禁的往上揚。
頭發上的水擦拭的差不多,他隨手將毛巾扔在一旁,大掌揉了揉她的頭發,「早點休息,我還有一些文件要處理。」
又是這樣。清冷的眸子劃過一絲疑惑,他到底怎麼了?
這兩天他都讓顧明希先睡,自己則是到半夜回房間,抱著她入眠。
龍裴站起來,轉身就想走,邁了一步察覺自己被什麼扯住了。回頭便看到縴細白希的手指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順著縴長的手臂看過去……
黑白分明的瞳孔映著燈光,明亮的看著他,有著迷惘有著不解,紅唇輕輕的抿起,吐出簡單的兩個字——
「阿崢!」
龍裴的眼神里似乎劃過類似欣喜的東西,一閃即逝,立刻握住她的手,「你可以說話了。」
顧明希點頭。
這兩天她都在偷偷的練習著發音,從阿到崢,很簡單的兩個字音,她反復的練習,從來沒覺得這兩個字如此好听。
而此刻從她口中念出阿崢兩個字,在龍裴的耳朵里多少都有著纏綿悱惻的軟糯。
真好,她又可以說話了。龍裴表面雖然鎮定不驚,心里卻是止不住的喜悅,手指撫模著她的臉頰,情不自禁的親親她的臉頰。
顧明希嘴角泛著漣漪的笑意,手指與他十指交扣,眼神綻放著光彩。
她能說話固然好,只是——
龍裴想到什麼,心口再次堵起來,手指掠起她遮眼的劉海,「好好休息。」
說著就要離開……
「你在生氣?」顧明希實在忍不住開了口。
否則她真不明白,為什麼他一直都避開自己,尤其是晚上。
「沒有。」龍裴低低的開口,大掌落在她的頭上,聲音與平常無異,「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你早點休息。」
松開她的手,轉身就走。
顧明希怔怔的眼神目送著他的背影離開房間,關門的聲音輕輕的,可卻像是石頭狠狠的砸在心頭,掀起一陣陣漩渦。
房間冷清,手邊全是冰冷……
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有點難受。
◇◇◇◇◇◇
書房,龍裴沒有工作,因為沒心情,精神無法集中,何況那些東西並不著急,倒也不需要立刻處理。
坐在皮椅上,點燃一根香煙,白霧繚繞環繞在他的周圍,將他整個人都模糊起來,更加的看不透。
他不是思想迂腐的男人,心里會有些不舒服,但不會太過在意。他擔心的是明希,她能不能放得下,這些年發生太多事,在她的心理留下太多陰影。
當初她畏懼水,他可以用自己的命來幫她,可這次的心理陰影,不知道該怎麼幫她。
手段太過強硬,只怕會適得其反,手段太過柔軟,也會擔心她會胡思亂想。
龍裴第一次覺得還有自己沒辦法完美處理的事。
指尖的星火忽明忽暗,銀色灰燼簌簌的落在手邊,房間里彌散著淡淡的煙草味,寧謐的空間冰冷的侵入肌膚,滲進五髒六腑,無能為力。
——叩叩。
突然響起敲門聲,「進。」他擠出一個字。
門被推開,沒有听到聲音,他抬頭看見站在門口的顧明希,眸子一揚,「你怎麼沒休息?」
顧明希走進來,將杯子放在他的面前,「晚上不要喝咖啡,傷胃。」聲音不太自然,還沙沙的。
龍裴看到牛女乃,眼楮亮了亮,「好。」
顧明希一時間站在原地,沒動,也沒說話。
氣氛,有點怪怪的。
「你有事要說?」許久,他先開了口。
顧明希點頭,潔白的貝齒咬了咬唇瓣,輕輕的開口,「我說過,如果我能活著回來,我願意將我的命運交予你,自由支配。」
他因為當初自己不告而別的生氣,她理解。她寧願他嘲諷自己,發泄自己的不悅,只是這樣忽遠忽近的態度對她,實在太過折磨。
龍裴的神色不動聲色的沉了下,腦海里想起她說過的話,她要活著回來贖罪。
所以,現在她還是覺得應該對自己贖罪!
「我知道。」他低沉的吐出三個字,吝嗇的多一個字都不肯說。
顧明希听到他漠然的回答,心里一沉,表面依舊沉靜,胸腔的悶氣難受的幾欲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