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每一段回憶都有入口16
其實沒他說的那麼嚴重,只是見不得她此刻臉上的笑,真讓人——心疼!
「無所謂。ai愨鵡」她回答的雲淡風輕。
事已至此,難道還指望她和李越祈再生一個孩子?
「要我通知你的家人嗎?」他低子與她平視,「他們會來照顧你嗎?」
她的身子還太虛弱,需要一個人陪在她身邊照顧她!
家人?陸半夏清清淡淡的眸子疑似滑過嘲諷,她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親人嗎?
「我沒有家人了。」陸恆要她離開李越祈,她沒有,弄成現在這樣的地步,陸恆若是知道她流產的事,只會笑她是咎由自取!
更何況,他要自己離開李越祈,應該是為了他的寶貝女兒。
她是陸家的千金,長女,在陸恆的眼中輕賤如草;陸子矜不過是一個私生女,卻被當他當做掌上明珠一樣呵護!
陸子矜在抱怨著命運的不公,可是命運何曾對她陸半夏公平過?
她沒有家人了?
刑天心不由的一揪,他知道陸半夏的父親還尚在,要有多心灰意冷才能說出家人這樣的話?
總覺得她太寂寞,寂寞的讓人心疼。
刑天忖思許久,到底還是問︰「要我通知他嗎?」流產這麼大的事,他為什麼沒有來?
陸半夏徹夜未歸,丈夫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即便再漠不關心,這個女人失去了孩子,身體傷的這麼厲害,作為丈夫,不應該過來看看,照顧嗎!
話一出,病房里的氣氛猛地僵硬,宛如沉靜在千年的湖水下,讓人有點透不過氣。
陸半夏沉默許久,蒼白的唇瓣擠出一個字︰「……不!」
她不要李越祈知道,他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就在他們翻雲覆雨的那*,在她剛剛知道就失去了……
「陸秘書長……」刑天沉聲,欲言又止,這麼大的事,她真要一個人扛?
陸半夏沉默,看向他,四目交觸,誰也沒說話時,門突然開了。
李越祈還穿著昨天的衣服站在門口,深邃漆黑的眸子銳利的捕捉到陸半夏,眸光如刀鋒般冷冽。
刑天看到他先是一怔,欣長的身影立刻讓他想起送她回去那*看到的影子。
原來是——他!
起身,走到他身邊,步伐頓了下,身影低沉︰「她身體很虛弱。」至于孩子的事,他這個旁觀者沒資格說什麼。
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夫妻兩個人,陸半夏由始至終都沒有抬眸,似乎房間只有自己一個人。
李越祈信步走向她,僵硬的手指機械的扯了扯掛在脖子上的領帶,眸光從她蒼白的臉色落向她的月復部位置,好像能透過被子看穿她的身體,包括內髒。
「夏夏,我們的孩子……」聲音沙啞,陰冷,頓住,眼神復雜而隱晦的盯著她。
若不是閣下親自給自己打電話,他不會知道她因為流產而進了醫院,他更不會相信
陸子矜說的竟然是真的!
陸半夏垂著的眼簾在听到「孩子」兩個字時,卷翹的睫毛輕顫了下,之後平靜,恍若未聞。
病房里如死一般的寂靜,李越祈此刻無比煩躁和暴躁,她這沉默的態度真讓人恨透了!
「陸半夏,說話!」至少,給我一個解釋!
昨晚你是不是和陸子矜在一起?話到舌尖繞了一個圈在抬頭時,無聲的咽會月復中。
他潔白的衣領上粉色旖旎的唇印,那麼坦蕩的映入眼簾,耳邊是陸子矜嬌嗔的聲音不停的徘徊,她還要再問什麼呢?
他們給自己的恥辱,難道還不夠?
還要再給他們一個機會,盡情的輕賤自己?
「他就那麼重要?比我們的孩子還重要?」李越祈漆黑的眸子里滿載著失望和氣憤,他那麼希望可以擁有與她個孩子,他用自己最不屑的手段將她拖進婚姻墳墓中,用了這麼漫長的時間千方百計要走進她的心里,難道就比不上一個死人?
「陸半夏,你就那麼愛他,愛到連我的孩子都容不下?」
陸半夏蒼白的臉色沒有絲毫的血色,她的沉默在他的眼里亦是默認。
孩子是在白子言的墓園流掉的,昨天是白子言的忌日,他不會不知道。
他們的孩子和白子言死在同一個忌日。
他,該如何不憤怒?
由始至終她始終不曾開口,掠眸看他的那一眼,冷徹刺骨。
他瞬間就被凍住。
蒼白的唇瓣扯出冷冽的一抹笑,然後,緩慢闔上眼眸。
李越祈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在身體里四處流竄,恨不得殺了眼前這個虛弱的女人。
滿眸子的恨意無法壓抑,最後,怒不可遏的摔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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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陸半夏的單身公寓。
「今天任務完畢,只要注意休息,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楚冰炎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囑咐她︰「你的手還不能踫水,小心點,否則以後可能留下神經痛,治不好。」
陸半夏休息一周,臉色依舊蒼白沒有絲毫的血色,精神也沒好到哪里去。她沒好意思一直住在閣下的病房,還好,雖然當初嫁給李越祈,搬到他準備的婚房,她這邊的房子也是一直空著,沒處理,鐘點工時常過來做清潔,隨時可以住。
「我已經好了,你不必日日過來給我檢查!」陸半夏收回手,將衣袖放下來,掌心的傷開始結疤,可是心里的傷口,還沒有那麼快可以愈合……
楚冰炎勾唇淺笑︰「有人每天準時接送,我想不來都不行啊!」
陸半夏知道她說的是刑天,自從搬回後,刑天每天都會和楚冰炎一起來,也不多呆,楚冰炎檢查完,他也就送楚冰炎回去。
話不多,偶爾會帶些從酒店帶回來的補品。細心,周到,和他的形象倒是完全不符合!
「廚房炖了魚湯,再等一會就可以喝,你記得自己撒鹽。」刑天走廚房走出來,一邊摘上的圍巾,一邊說︰「楚醫生檢查完了,我送你回去。」
楚冰炎點頭,「我去下洗手間。」
客廳里只剩下刑天和陸半夏兩個人。
「我沒事了,你不必天天接楚冰炎過來。」
刑天穿起外套,神色有些不好意思,「我給你造成困擾了?」
「不,沒有!」陸半夏看著他,眼神誠摯︰「相反,我非常感謝你!」
如果不是刑天,也許她現在會更加的狼狽和難受!
「其實我只是替師父他們照顧你,畢竟誰都有不容易的時候。希望沒有給你造成困擾,只要你身體沒事,我不會再帶楚醫生過來打掃你休息。」
「謝謝。」她性子靜,生活中話也不多。對于萍水相逢的刑天,僅僅工作上的聯系,他能對自己做到這一步,她已經很感激了。
刑天抓了抓短碎的頭發,薄唇笑起來的時候,有一邊是有個小酒窩,干淨,可愛。
楚冰炎和刑天一起離開公寓。
廚房煲的魚湯彌散著香氣,陸半夏熄了火,自己加鹽,嘗了一口,刑天的手藝不錯,魚湯鮮而不腥,湯汁新鮮可口,比從酒店里買的還要好。
一個人吃飯喝水,一個人看書听音樂,讓自己很正常的生活。神色一直淡淡的,沒有大喜大悲,那些鋪天蓋地的痛楚和刀絞都壓抑在身體的深處,只有在夜深人靜時會瘋狂的席卷她。
她會開始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錯?
青梅竹馬的陸川經不起陸子矜的you惑,那千帆過盡的李越祈真的就那麼不堪一擊,也抵擋不住you惑嗎?
又或許是自己本身出了問題?
不夠溫柔,不夠體貼,沒有善解人意,全心全意撲進工作,給予他的時間少之又少,才讓陸子矜有了可乘之機?
一個人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否定自己!
心緒郁結,陰郁難紓。
常常拿起手機,想給他打電話,每每拿起電話,撥出第一個數字便又放下听筒。
她好像得了電話恐懼癥,害怕電話傳來的又是陸子矜的聲音。
沒有親人,沒有可傾訴的人,靈魂空洞的厲害,還要在楚冰炎和刑天的面前強忍著悲痛,不讓他們看出自己的軟弱和無助,心底的痛苦,何處安放?
思來想去,這樣不是辦法,她要把李越祈和陸子矜的事放一邊緩緩,先找出點事做,轉移一下注意力。
打電話給閣下,表達自己想回去工作,閣下委婉拒絕,她堅持,最終,閣下派她代表自己去參加一個很重要的研討會。
研討會枯燥冗長,總好過一個人留在家中胡思亂想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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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討會是在摘星殿的VIP貴賓廳,金碧輝煌,大氣磅礡,來參加研討會的人大部分是有年紀和豐富人生閱歷的人。
陸半夏到場的時間並不早,大部分人入座在最前面,她進去無聲無息的落在最後的角落,打開手提,開始準備工作。
有幾個年紀輕的人注意到她,想上前搭話,她一臉的漠然,目光又專注在手提上,無人敢上前滋擾。
研討會還有十分鐘開始,陸半夏關上手提,起身去洗手間。
門開,從外面走進來的兩個人讓她的腳步頓住,臉色在暖色的燈光下襯的更加蒼白。
李越祈一襲黑色西裝三件套,欣長的身影挺拔英俊,鷹雋的眸子銳利的捕捉到站起的陸半夏,眸底劃過一絲意外。
沒有想到會在這里踫見。
陸子矜身穿一套米色的工作套裝,手拎著黑色的公文包,頭發盤起露出精致漂亮的五官,笑意盈盈的站在李越祈的身邊,宛如佳偶天成!
兩個人的目光都落在陸半夏一人身上,各有所思。
陸半夏收起手指,緊緊的掐住還未痊愈的掌心,腰板挺的很直,神色波瀾無驚,漠然信步走向門口,與他們擦肩而過。
指甲無聲無氣的掐進掌心的肉里。
李越祈下意識的回眸,眸光犀利的捕捉到她被繃帶綁住的右手,她的手受傷了?
什麼時候?
在醫院的時候,他竟然都沒有注意到。
「哎……」陸子矜突然腳一崴就要摔倒。
李越祈是站在她旁邊最近的人,自然是伸手拉她一把。嬌軟的身體猝不及防的跌進他的懷中,陸子矜扶住他的手臂,笑臉如靨︰「謝謝。」
陸半夏的步伐一頓,沒有回頭去看,面前的玻璃門已經映出他們僅僅相貼的身影,眼底劃過一絲沉痛,瞬間消失,恢復平靜,大步流星的離開。
「沒事?」李越祈目光終于從那抹消瘦的背影上收回。
陸子矜搖頭,「我們找位置坐下,研討會要開始了!」
李越祈點頭。
……
洗手間,陸半夏站在鏡子前發呆,看著鏡子里面容枯瘦的自己,竟然笑了。
這些天她一直在思考自己和李越祈之間的問題,她甚至在想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是自己沒有給他足夠的信心和肯定,可是剛才站在大廳與他們對視,她幾乎失控想扇他們一人一個耳光。
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認為自己是故意流掉孩子的,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和陸子矜在一起,如果之前是想不通,那麼現在她是不想知道,因為光是看著就足夠惡心,何必知道更多不堪的真相。
他們可以過的很好,那麼她自然也可以!
你若無情,我便休。
回到大廳,陸半夏才知道說大話很容易,做到很難。不曉得陸子矜是不是故意的,帶著李越祈坐在自己位置旁邊,尤其是陸子矜是挨著她坐著。
掉頭就走的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過,最終,還是在位置坐下來!
今天她是代表閣下過來,閣下交代的事她沒有完成,怎麼可以離開!
打開手提,目不斜視的看著手提,研討會即將開始,她沒有時間在想一些亂七八糟,沒有意義的事。
發言人因為有麥克風,話音很大,在整個大廳回蕩,陸半夏的手指一直在鍵盤上敲個不停,神色專注,眉宇之間流轉著一股認真和寒意。
因為再認真,還是無法忽略身旁的兩個人,存在感是那麼的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