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紫這一舉可算是叫人霧里看花了。
自關紅翎擅作主張把她半道上劫來,人就始終悶聲不吭氣,找了機會搭話也處處存著防備,心里有數得很!
這會兒光景又不同了,哪怕對方是皇上,能讓她主動搭訕都叫人莫名的覺得受寵若驚。
瞧慕容大人實在會生女,站出來便是篤然不迫,腰身倍兒直,縴密的眼婕像黑色的蝴蝶翅翼,隨著低垂的視線淺淺覆下,架子端得莊重,半點錯挑不出來。
轉念一想,她母親乃北狄直統皇族,人家本就有這點兒血親血緣在。
該她矜貴著!
皇帝用的東西都有講究,即便今日早都不按章程禮法來,卻也不是哪個把帕子遞上來他都能瞧入眼。
那遞到跟前的月白絲帕,白白淨淨的面兒,角邊繡了只落在粉牡丹上的蝶,落款一個‘紫’字,一看就是女兒家用的,秀氣溫柔,仿佛風吹來都能聞著淡雅的脂粉香。
楚蕭離微有怔忡,半瞬後連猶豫都不曾就伸手接過了,生怕她怯起來就要縮手。
悶不吭聲的把帕子攥在手心里,別說拿來擦血,擦汗都舍不得。
彼時那雙風流至極,妖嬈至極的桃花眼里早沒了那些不正經,灼灼盯著面前的人看,收都收不回。
慕容紫仍舊是波瀾不驚的樣兒,垂著眉眼,看似順從,順從里平白無故多了絲倔強,刀槍不入,水火難侵。
不是涼薄,是在盡最後的努力保護自己,免得不小心就動搖了。
兩個人越是這般,越叫旁邊的人自覺多余。
都這樣了,莫非真的早就有了什麼?
霍雪臣看不下去,艱難的把頭瞥向一邊,逃避。
關紅翎想張口說兩句,奈何先得了楚蕭離的告誡,想要再插話,她已然沒那麼大的膽子。
關鍵時候還是慕容紫打開話匣子,轉了身來蹲下,對著霍雪臣溫言細語的說道,「我與皇上五年前就識得,在北狄,那時是個什麼光景,我不說你也曉得,仔細更是此刻都沒法說出來,我原想那些都是陳年舊事,過去便過去了,隨母親回蘇城後又遇著連連的戰禍,好容易盼到天下太平……」
講到這里,她抿唇淡笑,更多的是無奈,「昨兒個你回的那些話委實有些驚了我,虧我自作聰明,妄自以為瞞得好,不想早被你看透,你還不嫌棄,我……配不上你。」
她話說得緩慢,更多的是解釋,里面真正含著哪重意思不難听出。
沒有權利紛爭,也不是皇上存了心要針對慕容家,只不過就是時不與他和她。
一個有自己不甘入宮與眾侍夫的固執,一個有帝王不願失去寧可強橫的專治。
如此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