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舒愨鵡老爺子。不好了,大少爺現在在游樂場和。」余建愣了一下,側頭觀察了一下老人的臉色,鼓起勇氣道「和。二少爺起沖突了…。」
老人那渾濁的本來是朝著窗外的沉靜的眼忽然大睜,然後,眼眸里的光灼灼,瞳孔逐漸的清晰起來。
許久,那本來已有波瀾的情緒,唇角抽動了片刻之後,又漸漸的緩了下來。
「他們兩個沒有一天安生過,明輝的性格太張揚,而揚的性格就是太執著,其實你看到的風家曾經平靜的如同一灣湖水,但是它的下面是破濤洶涌,揚的性格就是太執著,太尖銳,這是他的優點,卻也是他的缺點,如果他能學會適當的彎曲,終究自己也不會走到這一步,還是因為——」
說著說著,老爺子的眼眸突然又凝了凝了,看向外面的頹蕪的秋景,那銀杏樹的葉子在風中一片片打著璇兒。
「從一開始我就把風家的一切都給了他,然後讓他已經有了這樣一種佔據一切的習慣,但是,人如果太露鋒芒,容易吃虧啊——」
老人的身體緊緊的依附拐杖上,然後,看向窗外的眼眸卻又一次深邃悠遠。
余建在旁邊听到老爺子的有些愣,那俊秀的臉上顯出一種凝重,其實,老爺子對二少爺還是關心的,畢竟是他的親孫子,怎麼舍得讓他去外面流落吃苦頭。
「而明輝在這一點比他好的多——」許久,老爺爺又淡淡的補充了一句。
而余建在旁邊再次听的有些晃神,錯愕,不知道老爺子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
而下午,風明輝在游樂園里被風揚的保鏢狠揍了一頓,那很好看的金絲眼鏡被折成了兩半,然後一張俊臉,臉上一塊青一塊紫,活月兌月兌的就是一個豬頭。
身上的西服雖然還是完好,但是,已經襯衣上的領帶已經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總是,回到別墅的時候,一身狼狽的非常。
而更讓他窩火的是,明明風揚已經走了如此之久,老頭子卻還是不把這些產業放權給他,讓他現在還是只是一個整天住在山莊里,養尊處優的吃著閑飯的少爺…
他手里不掌著權勢,又拿什麼去對付風揚…
可氣的是,出這個糗,偏偏還當著顧家兄妹,臨走時,以往顧雲芷還要看他一眼,可是,今天,看都沒看他,可以說沒有理他。
正當他走在長廊里,氣惱的將自己的襯衣的扣子扒開,準備站在那里順順風,而余建從側邊的走廊進入,恭敬的在他面前頷首
「大少爺,老爺子請您去他的書房,他有事兒叮囑你——」
听到這句話,風明輝仿佛是預感到了什麼,眼底有亮光,臉上的警覺一閃而過,然後心里仿佛是熱水一層層的漫上來。
是否——
最終,卻鎮定了自己的情緒,然後,回頭,非常客氣的對余建回話
「我知道了,你去轉告爺爺,我收拾一下,立即就過去——」
余建恭敬的點頭離開——
*
而這天,當風揚用手下將風明輝狠狠的揍了一頓之後,淡漠的抱著沙拉陪同著自己的妻兒離開。
他不去惹別人,別人也別來惹他,這是原則,誰敢欺負他,他肯定會加倍還回去,這也是原則…
而當風揚抱著沙拉離開,冉依顏就跟他後面,默默的,她也不知道今天風明輝當著顧家兄妹在場被風揚欺負,這會產生什麼後果,但是,這種情況,她只會支持和追隨風揚。
*
十月十三號,就是在風明輝被打的這個月,風家爆出一條能讓t市人人都沸騰的消息,那麼就是,風家大少爺將娶顧家大小姐為妻,相對于當初顧家少爺娶風家小姐,這兩家的換親,可謂是親上加親,曾經活在人們心中的風家二少爺不知怎麼就沒有了聲音,悄無聲息,然後光芒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風家大少爺的一切。風明輝接替了風家的一切。
迎娶顧家小姐之後,風明輝大少爺將接替現在風家大部分的產業管理,據說,這位大少爺曾經也是學工商管理,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工商管理碩士,而且曾經也在風家幫忙
打理的生意,而現在是正式接任風家的產業。
這場婚禮,鮮花,豪車,邀請來眾多的名門上流人士,媒體,由風家老爺子親自主持婚禮,兩家長輩在場見證,轟轟烈烈,全市沸騰,氣勢可見一斑,據說,連遠在美國的三少爺都派了人送來了賀禮。
一度登上報紙,網絡,電視新聞頭條長達數日。在民眾里更是被傳的沸沸揚揚,一度數月不停消停…
而那些日子,風揚都異常的低調,對著冉依顏來說,城北的別墅里的生活過著簡單又溫馨,電視數日不曾開,因為冉依顏潛意識就不去開電視,一是,害怕風家的舉動刺激了現在的風揚,她害怕他看了這些消息難受,還有就是,顧雲芷,冉依顏一直都不知道風揚是不是真的放掉了顧雲芷。
而報紙風揚從來只看財經雜志。
其實,當剛開始,這些東西出來的時候,冉依顏心里還是有點擔心的,
而大多數風揚都回來的很晚,所以,就算不開電視,這些消息也不可能堵得住。
但是,日子一天天的過,她並沒有覺得風揚與過去有什麼不同。
只是他比過去更忙碌,一整天都很難見到他一面的人影,冉依顏也不知道他每天去忙了什麼,而沙拉總會在她的懷里反復的問爸爸干什麼去了,什麼時候回來…
其實,她也不知道,每次,她也不想過問他的事兒,而且,潛意識里,還是有點不敢吧。=
有幾次,一整晚都沒有回家,而且,在風明輝和顧雲芷成婚之後的半個月里,他去澳洲出了一趟差,一走就是十多天。
但是,每次不管多麼忙碌的消失了多久的風揚回到家里卻又仿佛是變了一個人,對她很體貼,很溫柔,他會時不時給她送一些小玩意,很溫情浪漫的東西。
所以,只要他能回家,冉依顏都不是很擔心他,哪怕一直都不聞他的風聲…
但是,大多時候就算平時不怎麼在家看得見人影的風揚,周末總會拿些時間來陪自己孩子,陽光下,河面水波粼粼,而男人在這條人工河里淺水區像個大男孩般的赤腳站在河水里拿著網子捕魚捉蝦。
每到星期天,這條河曾經總會有不少的人圍在周圍,因為城北的工業污染不嚴重,所以,這里風景很好,所以,近處的,還是遠處的,總有一些小孩子自己就會跑過來玩水,捉從工業河渠里排出來的躲在石頭堆里面的蝦,而寶珠和沙拉跟著那些小孩,更是每個周末都要央求爸爸來這條河里給她們捉蝦,紅色的龍蝦,從城市的河渠里跑出來,被污染過,捉了不吃,就是拿來給小孩子玩。
而每當有很多小孩一起玩這種情況,周圍就不會再有保鏢守著。
冉依顏總是喜歡在二樓的陽台上躺在躺椅里,舒服的坐著,然後坐在高遠處靜靜的看河邊的情況。
看著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她覺得自己的肚子,仿佛又有些變化了,已經生過兩個孩子的她漸漸的感覺出來了,頭暈,肚子一點點變大,但是,一切征兆仿佛又不是很明顯,所以,她也怕自己弄錯,一直沒有去醫院檢查,總想著,再等等…
沙拉還是那麼頑劣。
記得第一次捉了好幾只龍蝦扔到廚房玩,而她根本都不知道,一進去有從客廳里的燈光應進去,恍惚見到幾個黑乎乎的東西在地上爬,心里悚然,以為是什麼蟲子,然後一打開燈,似乎是好久沒有見過這種活蝦,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廚房到處都在爬,兩個大鉗子舉在頭頂,一瞬間是從窗戶里爬來的蠍子,雖然,她也從來沒有見過真蠍子,只是在電視里見過,嚇的一聲尖叫,腳底一軟,差點沒有摔倒在地。
後面,還是尤媽進來了。
這里面又請了一個年輕的佣人,人聰明,勤快,然後冉依顏之前要做的事兒,就交給了這個新來的。
而沒有事情打發時間的冉依顏,就跟著尤媽學做菜,也經常做沙拉寶珠,還有風揚都喜歡吃的餃子。
傍晚之時,周末得了空的風揚還會難的帶著沙拉和寶珠在左右的鄰里轉來轉去,突然來了興致,也會陪隔壁的隔壁的五十多歲的大叔下盤象棋。
每次掌燈的時候就一個男人後面跟著兩個小女孩樂呵呵的回來,在這里,仿佛就是一個世外桃源,有一個沒有浮華光芒包裹的風揚
,他就是一個丈夫,兩個孩子的爸爸,最普通的這種男人,而她,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婦人,沒有風家,不需要有錢有勢,不需要那麼財帛,不需要那麼佣人成群,然後,高檔的珠寶首飾,豐盛的晚宴,她想做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婦人而已。
不管怎麼說,周圍的數里地,也只有她住的這間別墅有守衛,門口有兩個保鏢,身材魁梧的非常。有時候冉依顏進出門都不怎麼自在…
而且不明白,為什麼風揚一定要請保鏢在這樣安靜並且安全的別墅里…
而就在婚禮結束的兩個月之後,t市發生了一件駭人听聞的震驚全市的新聞,這件消息,仿佛是比風家大少爺舉行的盛世婚禮還具有震動性和爆炸性,以致數年後,冉依顏想忘都忘不掉,那一天,全市的上頭官員出動,救護車的聲音響徹小街小巷,一幢動工了數月的大型的商業寫字樓,然後施工中突然的倒塌,而當天正在建築施工,大樓的一角倒塌下來,場地上當場砸死三個建築工人,五個重傷,其余多達幾十人的不同程度的工傷,當時白天,位置差不多市中心,圍牆周圍還停有車,而大樓倒塌的瞬間,一聲爆響,然後,如同地震般,一角的磚石瓦塊,鋼筋水泥直往下掉,高達數十層的樓,不遠是遠觀,還是近處親生體會,對視覺和腦袋里的感覺沖擊是很大的,而且這種感覺是相當驚悚和恐怖的…
倒下來的瞬間,一些就站在下面工地上的人幾乎是瞪大了眼根本想不到撤離,當場砸死了三個,而其他工地上的人見此情形立馬低四處逃竄,如同世界末日將近,那尖銳刺耳的惶恐的聲音,在當時混亂的現場顯得慌張而詭異。
由于傷亡人數較多,而且影響惡劣,傳播幅度大,上面立馬啟動了緊急預案,進行人物疏散和傷員搶救,然後,將事發地區用黃色警戒線隔開,隨後,對這起事故的源頭進行追蹤溯源。調查…
那段日子是冉依顏見過的風揚最頹廢的日子…
整天將自己關在房間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因為,那個工地的背後開發商就是風揚,而冉依顏一直都不知道,原來,風揚所謂的崛起,就是靠著這些風險。
那些日子,她的心也被刺的很痛。
她想怪他,為什麼要去走這些危棋,但是,她又知道,風揚的確是為了她,為了孩子,沙拉的傷,在幼兒園受的傷害讓她的心痛了,而作為一向需要尊嚴而自尊心強的男人來說,是更加接受都不了的…
最後,公司查明最大的原因是圖紙設計錯誤,而上面卻查到當初這個單子有**的成分在里面,然後,當時在招標會上幾個部門的人員被罷職,而那個被風揚威脅過的劉副總長因為查出貪腐,個人生活作風**而被入獄判刑…
而這件事兒也牽出了風揚,原來這家公司的幕後老總竟然是以前風家的少爺,曾經還是風家各產業威風凜凜的掌權人,是以前新聞上常見的了不得的人物,現在都成了什麼樣了,這麼落魄不說,還攤上這麼大的事兒,果然是人都是此一時彼一時。
但是,做了這樣草菅人命的事兒,誰還管你是什麼少爺,有些人本來就仇富,此刻更是恨不得人人在你頭上吐一口白沫,摔上一句,活該。成了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角色…
而建築公司出了問題,那麼責任賠償,包括對死者家屬,還有醫院輕重家屬的醫藥和日後賠償,一筆不輕的處罰單,幾乎讓能男人破產。
所以,那段時間是冉依顏見過的最可憐,同時也讓她心痛的風揚。
偶爾,當她站在門口推門進去,就看見他頭埋在手掌里,甚至有時候一整天都是這樣的姿勢…
那段時間,風揚的頭上長了很多白發…。
一瞬間,以前意氣風發的自信的氣質都丟失了,然後,整個人就如同那被剔除了根的植物,枯萎的那麼快。
其實,她好幾次看他這樣都心痛的想哭,想張嘴安慰的,可是,卻也知道自己的安慰不起任何作用…
他現在軟弱的已經沒辦法听進去任何的話。
(聲明︰本文的地名,包括地域單位名稱,文文內容包括各種社會元素全部虛構,拒絕任何真實性,合理性考證)
現在的他,任何一個人都知道他聲名狼藉,都知道曾經的風家少爺現在居然落魄成這樣,不但背了官司,還賠了錢。
曾經的風揚可
能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
曾經在帝豪,和其他幾個大少爺整天的花天酒地,曾經的他,是群雄的首領,沒有任何人敢得罪,同時,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在別人眼中,他們是高不可攀的一個族群,可是,現在,他曾經的一切,現在被人取代了。
而他,想要奮起,想要重新的找回自己的尊嚴,但是,卻一下子摔的更重。
他男人的尊嚴似乎已經被摔的遍地都是…。
而冉依顏除了心痛,就是痛心…
她除了偶爾卻看看他,也常去他的電腦室,然後會打開他的電腦。
然而,今天,氣溫驟降,也許是要入冬了,天空還飄著毛毛細雨,而穿著寬大的薄毛衫的冉依顏撫上自己已經悄悄凸起來的肚子,很不明顯的凸起,雖然她不知道已經是幾個月了,但是卻已經確定,是有了,她又有了一個孩子。
泛著母愛的光輝的美麗的臉龐,女人總是在想到孩子和丈夫這一點上尤為的堅強,想到孩子現在正在睡午覺,想到這段時間一直沒有爸爸照顧,冉依顏還是有些不放心,到了臥室去看看兩姐妹…
但是,她一進入臥室,老遠,就發現寶珠的臉色有些不正常。
雖然是閉著眼睡覺,但是,蒼白的小臉呼吸很急促,鼻息間有輕微的回想,臉頰紅彤彤的。
「寶珠。寶珠…」冉依顏快步的走過去,坐在床頭,趕緊的手拍上寶珠小小的臉蛋,然後,往上,一撫額頭,手卻像遭了烙鐵一樣縮了回來。
女人的臉色陡然一變,急促的拍打著寶珠的小臉「寶珠。寶珠。快醒醒,寶珠…。」
終于。小丫頭醒過來了,鼻息間的氣息依然嗡嗡的,半醒半迷蒙的眼。一出聲,聲音沙啞。半睜著眼看著冉依顏。氣息微弱。
「媽媽。我,我痛…。」
冉依顏臉色一變,看向孩子的眼眸里滿滿的憂心和焦急,同時也有一抹濃濃的痛楚,痛。孩子痛。她舉起手,想再去模模孩子,但是,卻又不知道如何下手,一晃眼,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幾乎是立刻從床邊站起來,一路狂奔至臥室。
她要去找風揚,還是得去找他,要送孩子去醫院啊,要趕緊,她一個女人,現在根本抱不動寶珠。
「風揚。風揚…你不要再這樣了,寶珠。快點。寶珠生病了,求求你,快點送她去醫院。快點,她在發燒…」
她是一路跑過來的,跑到門口,就一手扶了門框,喘氣,然後哀哀的看著此刻還是靜坐在書桌前的風揚,眼眸里都是焦急。
而這麼多天仿佛都是丟了魂的男人,此刻,仿佛是終于有了一次知覺,然後,他轉過頭看她,看冉依顏,眼底都是青色,眼眸里布滿紅絲,看的出來,疲倦的非常,臉型消瘦,下巴都是胡渣,瞳孔卻是清晰的…
這一刻,男人還是迅猛的就從桌旁站起來,但是,一瞬間,卻在原地打了個轉,因為這些天不吃不喝,男人的身體也根本吃不消,而現在,要用力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力氣。
但是他定了定神,還是很快的速度從屋子里沖出來,然後,快速的沖向寶珠的房間,那是風馳電掣的速度,就算他現在身體已經是這樣了,但是這樣快速的動作還是冉依顏跟不上的。
男人幾乎是很快的動作一把將床上的寶珠搶抱起來,然後,踩著皮鞋蹬蹬的就下樓了…
而冉依顏吃力的趕上他的腳步…
「寶珠怎麼了——」將寶珠放在冉依顏懷里,而男人一邊快速的發動車里的引擎,一邊系著安全帶面有緊張的問道。
「不知道,我看這孩子從昨天晚上就開始不對勁。剛才我只是想去看看,結果,孩子的額頭燙的很,而且,呼吸不順。」
將寶珠抱在懷里的冉依顏無疑的心痛的,其實,寶珠也還小,也不過幾歲,但是,因為總覺得沙拉比她小一些,大人就把更多的關愛和注意力給了小的,昨晚,她只是覺得寶珠吃的飯比平時少,但是,一想到她可能不餓,也就沒有多管她,但是現在,看到懷里才六歲多的女兒,高燒高是滾燙,冉依顏心如刀割,其實,想起這已經不是寶珠第一次發高燒,這孩子體質不好,記得小的時候就發過一次,當時和風揚鬧架,差點耽擱了寶珠的病情,這次,寶珠又一次發燒了,這額頭
,燒的這樣燙,這種感覺對于冉依顏已經不能用緊張,擔憂來形容了。
而是一種自責和心痛。
車子路上開著的同時,冉依顏也沒忘了打電話回去讓佣人照看一下沙拉。沙拉待會起床看不見媽咪是要哭的…
車子朝著最近的醫院開去的,t市最好的醫院莫過于風家的醫院,而且,也是現在最近的醫院。
每次來這個醫院的人總是最多的。
而風揚本著對曾經的自己的醫院的信任,所以第一時間把孩子送到這里來了。
而從保安處過車,停車,他和普通人一樣,交了停車費然後才能在醫院的指定地點停車…
而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感受到風揚很自然的做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如同此刻,給門口的保安零錢,然後才能有停車位,那自然的給錢和抓退回來的零錢的動作就讓冉依顏的鼻子一酸。
過去的風揚可能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吧,過去的風揚在醫院的停車位,入口,都是私人專用的,而現在,他只能想一個屁民那樣規規矩矩的交錢,然後規規矩矩的停車,跟天下所有的父親一樣,為的就是給孩子快點掛上一個號,救自己高燒中的女兒。
因為始終這是風家的醫院,而且風揚曾經也是風家的總裁,所以,這里曾經跟他關系好的醫生很多,而當冉依顏听著風揚的囑咐一個人在外面抱著還在持續發燒的孩子在外面等的時候,過了半刻鐘,才有一個大夫勉強的從樓里面走出來。
胸前掛著听診器。
「黃醫生,快點。快點,請你,幫忙救救我的孩子…」一路上,醫生幾乎是不情願的被風揚推著走出來的。
然後,走過過道,兩邊還有人在各種窗口掛號,給錢,或者拿藥,而那個所謂的黃醫生一走過來,首先是將站在原地的冉依顏冷冰冰的看了一眼。
「孩子怎麼了…」沉沉的語氣,而冉依顏看出他的不善,但是,人在屋檐下,所以,還是將孩子松手向他支過去。
醫生像模像樣的先粗略的檢查了一遍,模了模孩子的頭,然後,扳開孩子的嘴巴看了看舌頭,最後又四肢粗略的查看了下。
最後掛上听診器。
最後才得出結論「猩紅熱…。這孩子患了猩紅熱…。」
然後冉依顏和站在醫生旁邊的風揚都同時一愣…
特別是風揚,臉上有急色「醫生,猩紅熱好醫治麼,你立馬幫我女兒找床位,我去付錢…」
「這個猩紅熱是急性的傳染病,所以我們醫院要為她弄單獨的床位。現在並不是這麼巧合就有。」反而,相對于風揚的焦急,醫生是慢條斯理…
而冉依顏心里有點沉,她不是看不出這是醫生的故意懶散,如果風揚現在還是這家醫院的董事長,他還敢說沒有床位麼,但是,這就是權力,這個可悲可憐卻人人都崇尚的東西…。
「黃醫生,只要你幫我治好女兒,我多少錢都給你…」
「風少爺,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而是我現在真的不知道醫院有沒有床位,這個是傳染病,到時候把其他的孩子傳染上了,我們醫院就更難辦了…。」
「說什麼呢,難道意思是你們醫院不救?!」
听到醫生那敷衍的托詞,冉依顏也知道,他們不敢說不救這兩個字,畢竟醫院都是首先以人為本,不管多大的私仇也不能說不救。
「不是不救。」似乎對于冉依顏的咄咄逼人的態度那黃醫生有點不耐「只是現在床位沒有挪出來…」
「你…。」看到孩子的呼吸依然急促,那小臉越來越紅,冉依顏看了看孩子就急的想掉下淚,但是,面前的這個兩面三刀的醫生是恨的她咬牙切齒。
才恨恨的說了一個‘你’字,風揚還未開口。
後面就立即一道悠揚的聲音。
「是誰要救命啊——」
這道慵懶的男音,很熟悉,但是听著卻很惡心…
冉依顏不得不順著那聲音看過去。而風揚也一同看了過去,但是,余光瞟到風揚的臉色突然的一變,那是一種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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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冉依顏的心就如同針扎。孩子患病現在高燒成這樣醫生卻在刁難她現在很想哭,可是,看見對面走過來的一群人,她心里更想哭。
風明輝帶著金絲眼鏡,依然是那黃色的脆薄的鏡片,那光滑的泛著光澤的弧度,什麼時候那本來不算難看的一張臉上的笑出來的那種模樣讓冉依顏感覺一股惡心…
「呃。原來是以前的風家總裁啊。風少的二少爺啊……」
他身上穿了一套棕色條紋的面料高檔的西服,那干淨而光亮的皮鞋在地磚上發出並不醒耳的聲音,踩著大步走了過來,他的後面跟了一群保鏢,保鏢的後面默默低著頭的一個女人,看見風揚頹靡的站在那里的然後眼眸一愣,腳步一頓的女人,顧雲芷。
白色的職業修身長裙,然後,美麗的卷發,她現在已經是風明輝的妻子,風大少女乃女乃,蹬著高跟鞋,然後頸脖里一串盈亮的珍珠,光彩照人。
「怎麼了,黃醫生你怎麼不給你舊主人的孩子好好的看病醫治呢,人家可是專門找了你出來,到底得了什麼病,你要給人家好好說說啊,否則,人家怎麼知道自己得病了,怎麼對癥下藥。」
一番話,毫不留情的奚落里帶著濃濃的諷刺語味,就只差得意的沒有笑出來…
冉依顏知道他這是在間接的罵風揚,她很惱怒,誰都不願看自己的丈夫這樣被人辱罵,而此刻的風揚。
她瞟眼過去,瞟眼想去看風揚,但是余光里,仿佛一個長長的慢鏡頭般,旁邊本來體型高大的男人,什麼時候竟緩緩的矮下去。
一瞬間,冉依顏半張了嘴驚在原地,驚呆了,而不只冉依顏一個,旁邊走來走去的掛號取藥的民眾,還有那個黃醫生,顧雲芷的眼眸盯著風揚的眸子突兀的一凝,許久,眼底仿佛有些晶瑩的東西漫上來,隨即卻撇開了臉,而這個舉動,同樣連本來就想奚落報復風揚的風明輝都有點呆了…
「怎麼了,下跪。」
男人的唇角終于得以的泛起一絲冷笑。
而冉依顏看到在地上跪的那麼筆直的風揚,曾經那麼驕傲的男人,此刻卻要給自己厭惡極致的人下跪…
人生最大的悲哀也不過如此了…
她眼底隨即也泛起了些淚花,同樣,不忍的咬唇轉開頭。
「求你,救救我的孩子…。」男人的聲音平靜里帶著一次悲滄。
「求我,哈哈,風揚,我沒有听錯吧,前幾個月在游樂場里你不是威風的很麼,你不是下話說要把顧家整垮麼,沒有你,我怎麼娶得到雲芷。哈哈哈,你太高估你自己了,看看你現在這副跪在我面前的模樣,低賤的連條狗都不如。你憑什麼資格說這樣的大話——」
面對風明輝殘忍嗜血的挖苦,男人的眼眸里閃出一抹痛楚,卻只重復著一句話「求你救我的孩子…。」
「救,我憑什麼救,又不是我的孩子,是你野種…哈哈」
而此刻的風明輝居高臨下一手隨手揪住面前的風揚的一戳頭發,然後將他的頭拖向自己膝蓋邊,在他耳邊故意笑的大聲。
而站在旁邊的冉依顏已經忍無可忍了,而懷中,孩子的氣息感覺越來越弱——
她覺得心很痛,被一遍遍刺的很痛…。
她突然兩步上前,惡狠狠的一把推開旁邊站著的那位醫生,直接晶瑩的眸子對象他後面的風明輝,那美麗的瞳孔,睜的大大。
「風明輝,我告訴你,你別欺人太甚,如果今天這個孩子死在了風家醫院的門口,那麼,尸體我就放在這醫院門口,明天我就能在醫院門前掛上幾道白綾,然後旁邊擺滿花圈,讓你這個醫院給我做靈堂,還有,以後我會請媒體在網絡報紙上告訴所有的人,風家的醫院如何喪盡天良,如果我的孩子死了,你還有整個風家就給我陪葬,我告訴你,我冉依顏說話覺對不會是大話,我一條賤命賠上一個冉家跟你扛到底——!」
女人的感覺和情緒表達的比男人更加的直接而且激憤。
看到女人盯著他的那燃氣的熊熊怒火的眼,那鷹隼的眼眸,猩紅,嗜血,有種咬牙啟齒的恨不得吃肉喝血的恨意,這種恨意,讓風明輝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打了個冷顫。
「風揚,你看看。你現在的氣勢,還
比不上你的一個女人…」雖然的確是有點害怕,但是,這樣就退縮也太慫了。
看著冉依顏的表情冷笑了兩聲,男人似乎覺得是沒有再這里待的必要了,要侮辱風揚的也侮辱了。
而此刻,旁邊的顧雲芷也不耐的說了一句「走了吧——!」
風明輝立即討好的,轉了臉色,領著後面大部隊的保鏢,然後擁著老婆的縴腰,殷勤的跟在後面,然後漸漸離去…
終于,看到風明輝已經走遠,那黃醫生仿佛才換了一副態度,剛才冉依顏的話把他也嚇著了,立馬就去找床位給孩子醫治。
直到已經找到床位,將孩子送進急診室,冉依顏才發現風揚一個人還跪在醫院的大廳。
很多人從旁邊經過都不禁要看向這邊,指指點點…
而冉依顏從人群里一步步緩緩的走向他…
「我很沒用吧——」男人跪在地上,低著頭,臉上看不清表情,那輕輕的語氣,眼眸失神。
他沒有抬頭,卻知道冉依顏朝著他走來了。
而冉依顏听到他的聲音,心又是驟然的一痛,如針刺般的疼痛,她走過去,輕輕的環住他的頭,他跪著正好高度在她的小月復之處,而冉依顏站在他面前,就那樣伸手將他的頭摟在懷里。
其實,她有何嘗不知道,他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做這一切還不是都是為了孩子,為了她…
她怪他懦弱麼,不,她不怪,相反,她愛他,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