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走起，酣暢淋灕。
戰荳荳吃得渾身暖意，月兌掉了寬厚的羽絨服，只剩下一件淡粉色修身的包臀長毛衣，勾勒出極為好看的弧度。安然看得有點目不轉楮，她的吸引力，比火鍋里的菜品更大，秀色可餐。
「哥，看什麼看，吃啊！」戰荳荳涮著羊肉片，夾到他面前︰「極品羊肉卷！」
「我看你才像一只剪了毛的小羊羔。」有毛的時候蓬蓬松松，沒毛的時候瘦瘦小小。
「要不我進去滾個圈，出來你吃我？」戰荳荳眯起眼楮笑的可愛，嘴里還叼著一片。
她不知道這個「吃」的意思，有很多種嗎？安然剛才還覺得舒適平穩的心跳，又漏了一個小小的節拍，小火苗一竄，灼燒著他的身體，好像被鍋底燙了一般，一個激靈。很多次，就是她不經意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一點笑意，就能牽動他的心扉。
所以很多次，他想過放棄，但終究還是不能徹底死心。
「信不信我把你全吃了？」安然眯著眼楮，直直的看著她，腦海里閃過一些旖旎的畫面。
對面的小人兒卻不解風情，依舊吃得不亦樂乎︰「切，撐死你。對了，你不會過年都不回家吧？」
「不會，」姥姥姥爺那邊的親戚還怪安志杰新婚後有把安然發配的嫌疑，讓他才大三就開始磨合工作，經常周末都不回家。他自己卻不這麼覺得，因為他不回家的日子，比江心悅來看望他照料他衣食起居的日子，少得多。
雖然有點不習慣，但，他真的感受到了母愛。
戰荳荳還想再問什麼，安然的電話卻忽然響起。安然看了一眼，跟戰荳荳解釋︰「舅舅。」
哈哈，謝舅舅啊……戰荳荳示意他隨意接，她隨意吃。
對話有點詭異，貌似安然還有點不樂意，但最終還是妥協。
戰荳荳一邊咬著一大片青菜，像一只小羊羔，一邊斜眼看他︰「嘿，謝大叔叫你回家過年？」
「不是，有個朋友過來，叫我晚上接待一下。」安然皺眉看了一眼手機。
「怎麼，很急？那你先走。」戰荳荳看出了他的為難。
安然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心中略有點懊惱。好不容易才和戰荳荳這麼單獨一起吃飯，而且目前為止氣氛還很不錯，卻偏偏被舅舅一個電話打擾。
所以他的心情有點不愉快，在見到了舅舅讓他接的那個人後，依舊很不愉快。
那是一個很嬌小的女人，目測穿了高跟鞋，也就只有戰荳荳的高度，一頭蓬松的大波浪卷發，濃妝艷抹，眼楮畫得極濃極大，像極了真人版的漫畫人物，而且大冬天的，居然穿著短裙皮靴，露著膝蓋以上一截縴細的腿，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安然？」那個女子也看到了他，率先出聲。
安然沉默的點點頭。雖然舅舅告訴他這是一個女警，但，實在很難畫上等號。難道他見識到了傳說中的臥底？可是這又關他這個家世清白的學生什麼事兒？
「小子，上車，」女子的說話就跟她的打扮一樣，有點小太妹氣質，烈焰紅唇一努，直接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舅舅除了告訴他讓他配合她之外，其余什麼都沒交代。安然略有點厭惡的皺眉，要不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他絕對不是那麼警民合作的人。
只有戰荳荳才喜歡做這種自認為俠義之舉的事情。而且，戰荳荳雖然也經常表現出很無恥很猥瑣的樣子，但是就跟流氓兔一樣，只讓人覺得可愛又好笑。他對這種渾身流淌著流里流氣的女人，實在不能認同。
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拉開車門。高大的悍馬，後部空間寬敞，讓高大的安然也不覺得有絲毫局促。
「小子，穿上。」前頭女警又扔過來一個大包︰「不好意思，你舅舅只告訴我大概身高體重，我隨便選了選，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將就著穿。」
這樣說話還略有誠意，安然接過大包，打開，拎出來一看，頓時瀑布汗——如果他理解沒錯的話，只有那些娘炮的男人才會穿這類衣服，或者就是街頭頂著洗剪吹發型的小痞子。
不過跟前座的女警，還真是絕配了。安然心中反感，深吸一口氣，忍不住問︰「要做什麼？」
「簡單來說，就是要跟蹤一個人，」女警皺著眉頭，貌似也很不爽的樣子。他們在追一個毒販的案子，隱藏很深，好不容易找到一點線索，由她和一個同事來這邊盯著一個小頭目。那小頭目平時混跡于各種酒吧迪廳，底下也有不少出貨的線路，而且顯示著只要抓到他，就能順藤模瓜往深處去。
本來以為一男一女的搭配，跟蹤盯梢混入都能成功，誰知道到那小頭目今天去的酒吧一看，居然搞一個主題，叫學生之夜，只有憑著學生證才能去。這一是臨時讓他們去哪兒做假證去，二是她的男搭檔，明顯也是個青中年教授級別的……
她打電話回去給直屬指揮謝偉報告，本意是想尋求nj這邊警方幫助，老大倒好，直接就貢獻出了自己的親佷子。
「我要做什麼？」安然知道事關警務，有些事情自己不該問，但總得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你學生證帶啦？去個酒吧，到時候在里面隨意看看就行。」女警隨意的嚼著泡泡糖，啵的吹出一個大泡泡︰「你到時候叫我糖糖就行，就說我是你同學。」
安然看了一眼她看不出年齡看不出本來面目的臉，無語。n大好歹是全國排名前三的大學，會出這樣打扮的學生麼？那還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了。
「快到了，換衣服吧。」糖糖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安然，提醒。
「就在這兒？」安然有點不能接受，上衣是無所謂，可是，還要換褲子的啊……
糖糖似乎看出了他的顧慮，嗤笑一聲︰「小子，害羞了？放心，姐姐看男人多了，不會調戲你這個小弟弟的。」
是不會調戲他這個小弟弟，還是不會調戲他的小弟弟？
安然抿唇，隱怒，挪了下位置，坐到她後面，然後在椅背後悉悉索索換上她提供的衣服。要風度就顧全不了溫度，這麼寒冷的天氣，穿這麼少簡直是自虐，但想著等一會兒要到酒吧，估計里面都是如此穿著清涼但熱情如火的身軀。
車子到路口遇紅燈，糖糖一個急剎車，後排剛穿上兩個褲腿正橫坐的安然猝不及防，一個悶哼差點甩出去，用手一撐才勉強止住。
「喲，沒事吧，不好意思。」前頭糖糖依舊吹著泡泡糖，吊兒郎當回頭側身看了一眼他的狀況，而映入眼簾的，正是後座正中央安然還沒來得及拉上外褲的某段重要部位。強健的大腿肌肉已經很奪人眼球，但是比起被子彈頭內褲包裹的某樣東西，就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啵！」一個大泡泡破裂，白色的薄膜粘了糖糖一嘴唇。她的眼里閃過一抹古怪的光芒，轉頭坐回自己駕駛位，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然後恢復嬉皮笑臉︰「小子，不是看到姐姐這樣就硬了吧？那等會兒到酒吧你可得克制點，那地方活力四射啊！」
「誰硬了？」安然這是真的有點受不了了。雖然年輕沖動免不了，但是他也沒有到見著女人就發春的地步吧？目前為止，也就只有在想著戰荳荳的時候才會立正敬禮。
「哦，呵呵，沒有就好，就是讓你做好心理準備。」糖糖又忍不住從後視鏡看了一眼某人某處，心中暗暗感嘆……天賦異稟，真男人啊……
車子又開了不到五分鐘，終于停到一處地下停車場，從樓梯出來上後門，進了後院，就可以看見霓虹閃耀，三三倆倆年輕充滿熱力的身軀聚集在一起，呼朋引伴談笑風生。
糖糖忽然一把摟上安然的手臂，隔著柔軟的獺兔毛短大衣，她胸前的豐潤緊緊貼著他，讓安然瞬時一個激靈，差點想甩掉她。
「我們99999是學生情侶，」糖糖的力氣也不小，嬌小的身軀牢牢掛在他手臂上，在他耳邊提醒。
安然低頭看了她一眼，放松緊繃的身體。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明知道可能有一定的風險，可是心中卻沒有一絲害怕，還隱隱的有一絲興奮。做臥底，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經歷的到的。
在安然憑著學生證帶著妖嬈糖糖進入酒吧的時候，戰荳荳還在火鍋店大快朵頤，一直到把桌上的肉類食品幾乎都消滅光了，戰荳荳才打了一個飽嗝，滿意的摟著自己已經圓圓的小肚子。
滿足，好滿足啊。
吃飽想打道回府，一瞥，卻忽然發現賬單還在桌子下面。戰荳荳想起剛才有個說請吃飯的家伙離開的有點緊急。嗚嗚，早知道自己掏腰包，剛才就不點那麼多肉了。
戰荳荳悲摧的把手伸進自己干癟可憐的手包君，模了半天，忽然一愣……她想起來了，剛才在宿舍打包行李的時候，她把大包放進箱子，但是忘記把錢包拿出來了。
完了，自己這是要吃霸王餐的節奏嗎？如果是古代，她不介意的，可是現在有攝像頭警察叔叔還會抓，會在她清白的人生中留下污點的。
還好，手機一直揣兜里帶著。戰荳荳急忙開始打電話搬救兵，安然有急事就算了，宿舍三姐妹花居然一個都不接電話，唱歌的兩個就算了，齊敏難道也跟于濤有什麼特別節目？
打給立秋？算了，這麼晚讓立秋出來，戰荳荳自己還不放心呢。
戰荳荳打給了孟軻然。
「喂，小孟子，在哪兒呢？」
「我在yz，陪著老師看一個項目，」孟軻然的聲音有點怪怪的。
戰荳荳敏銳的捕捉到了，雖然自己處境堪憂，還是忍不住一樂，八卦勁頭十足︰「那個客座教授？石唯？」別說她不關心小孟子啊，他說了之後，自己可是也惡補了一番的。二十三歲的海歸，主修建築，父親和爺爺都是名氣不小的建築設計大師，她從小耳濡目染受了燻陶，很小就展現出了不俗的天賦，已經有好幾個成名代表作，被譽為建築系的一顆新星。
而且，她的人就跟她的建築一樣，獨特而美麗。戰荳荳只是看著網絡上的幾張照片，看著石唯那雙清透干淨的眸子，就直覺非常喜歡，有點像喜歡立秋一樣的喜歡。
這是戰荳荳喜歡的菜。
話筒那頭的孟軻然很不好意識的嗯了一聲。
「嘿嘿，那你好好跟著，我先掛了！」戰荳荳也壓低了聲音，害怕吵了兩人的相處，掛斷之前，還忍不住加了一句︰「加油啊！爭取拿下！」
為小孟子高興，就代表著自己還處于悲哀的境地。戰荳荳翻看著手機，想隨意尋找一個和自己平時玩得不錯的同學來救急，這時候，她的手機卻主動響起了。
「石老師？」戰荳荳驚訝，這是來拯救她的麼？她還沒發布營救公主的懸賞通告呢。
「嗯，怎麼，不要告訴我現在睡覺了。」石曜輕笑，透過落地玻璃窗，看著樓下林瑯天離開的車燈。交友不慎啊，他現在淪落到要為好友創造機會的地步了嗎？
「沒呢，老師什麼吩咐？別告訴我考試我沒及格啊！」戰荳荳心中掙扎著，要不干脆向石老師開口吧……反正他江湖救急也不是一兩次了。
「我告訴你你是最高分，你會不會比較高興？」戰荳荳的開拓思維，以及她的勇氣和創新，確實非常適合廣告系，所以除了一些有關廣告知識的客觀題外，她的主觀題得分很高。
「那那那……老師你可不要對我偏心哦……哈哈哈……」戰荳荳得瑟了。
石曜發現，就算沒有林瑯天的請托，跟戰荳荳聊天，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偏心，總是下意識的有一點的吧……「怎麼會，我是這麼沒有原則的老師嗎？」
「那是，呃，我的意思是，那顯然不是。石老師，這個點兒打電話給我，不是為了告訴我成績吧？」
「哦，你的林董事長收到茶葉了，想明天請你們吃個飯，表示下謝意，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空。」石曜拉上窗簾，一個人住著空曠的大房子，有個人在耳邊歡快的說話，好像沒那麼孤單了。
「哦，謝謝林董了，不過可能不行啊，明天我們都回家了。」戰荳荳蹙著眉頭，以她這麼高的情商和這麼多年的愛情經驗來看，林董貌似對立秋有意思啊？
完了，那她不是千古罪人了？立秋可是已經和小孟子成一對了，協調又默契的很呢……呃，她是該提醒立秋，讓立秋多一次選擇呢，還是應該徹底屏蔽掉林瑯天的騷擾？
雖然林瑯天也是一個相貌人品學識事業俱佳的男人，但，她心目中，還是小段子比較親近。
「哦，回家就算了，開學再說。」石曜也不介意，反正他一點兒也不急，至于林瑯天的威脅……那家伙還能重色輕友不成。「今天沒出去狂歡？」她的周圍不是很熱鬧，據他所知，一般放假前一天，很多學生都會出去狂歡。
她剛才歡了，歡樂的吃過了，她現在正狂著呢……戰荳荳的語氣頓時哀怨了起來︰「石老師，江湖救急啊……」
「怎麼了？」石曜好笑，她剛才說了那麼多話，可沒一絲著急的模樣。
戰荳荳看著四周已經空蕩下來的餐桌，全場基本只剩下一兩桌人，都吃完走光了，也是，誰吃火鍋到十點鐘啊，這又不是營業到兩點的那種大排檔。那兩桌還是因為有人喝多了在鬧酒，自己呢，孤零零一個人。
「我吃飯忘帶錢包了……」戰荳荳苦兮兮，听著電話那頭石曜微一愣神後爆發的大笑，愈發悲催︰「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有錢人，你快出現吧！」
石曜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你在哪兒？我馬上來。」
戰荳荳報了火鍋店的名字。
「唔，有點兒遠，你至少還等等我半小時。」石曜大概估算了一下距離。
「嗯！放心吧！我一定會挺住的！」戰荳荳表達著堅定的決心︰「大不了我再點幾盤羊肉卷……」再吃點也比干坐著強啊。
于是，戰荳荳憑借銅牆鐵壁一樣的臉皮，再次揚聲點了兩個菜。已經打著哈欠的服務員詭異的看著戰荳荳，戰荳荳臉一擺︰「怎麼著，被人拋棄了就不能自己吃了？」剛才這服務員小妹對著安然可是流了很多哈喇子呢。
服務員很了然的點了點頭，雖然人家失戀很悲傷，但全世界解放了一個帥哥，她很開心。
「妹子！你被人拋棄了？」隔著三四桌那群還沒散的人群中，有個男生大著舌頭站起來，手里頭還舉著酒瓶，明顯喝多了。他朝著戰荳荳搖搖晃晃走過來，大聲嚷嚷︰「來！不要怕！有大哥陪著你！失戀萬歲！」
邊上立即有兩個朋友模樣的人來拉他，一個人還朝著戰荳荳不好意思的解釋︰「不好意思，哥們心情不好，喝多了。」
「誰說我心情不好，誰說我喝多了？」酒瓶男不高興了，重重把酒瓶往戰荳荳桌上一放︰「甩掉我們是他們不長眼楮！來！我們喝一個！」
戰荳荳苦瓜臉，她只是隨意嚎一嗓子而已，還能嚎出個同病相憐來？不過看著人家那悲痛欲絕又強裝豪氣的臉，戰荳荳覺得，如果讓他覺得有個同伴，可能會好一點︰「好！喝！」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一個人還得忍受服務員的特殊目光呢。戰荳荳干脆拿著筷子盤子加入了另外那桌。
所以石曜來的時候，就看到一桌熱火朝天的場面。
－－－－－－題外話－－－－－－
求求說荳荳一下子冷清了……很正常的吧，那時年少，圈子很窄，你如此特別如此耀眼，我的眼里只有你；時光漸去，年歲漸長，隨著視野的開闊，發現風景更加瑰麗，看風景的心情也慢慢不同，只有經歷過，才會發現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