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儀離開後,夏掬陽扭頭看向鏡子里的他自己,不明白她這是怎麼了,往日都是比較含蓄地討好自己,今天怎麼不同于往日這般殷勤。舒愨鵡
夏掬陽皺著眉頭看不出他的情緒,他伸手將裘皮披風一把扯下來,隨意一丟掛在椅背上,他凝眉看了一會披風,覺得陳婉儀這樣太反常,卻又參透不了她的終極意思,便沒再理會,長腿一邁,跑去找南宮清和議事。
陳婉儀回到房間後,暗自竊喜,夏掬陽不但接受了她送的東西,連她為他披上披肩都沒有拒絕,第一次有如此親密的舉動,這讓陳婉儀信心大增。
她自言自語,「我一定要在遇到門主之前讓夏大哥接受我。只有這樣,我才能徹底擺月兌淼生門了。夏大哥,我不是利用你,我是真心待你的,一定會對你一心一意的。」
這天傍晚,用晚膳的時候,夏掬陽沒有來,南宮清和擔心便問了一句陳婉儀,畢竟這幾日,都是她作為夏掬陽的貼身丫鬟伺候左右的。
「這……婉儀不知。上午聊天的時候還好好的,下午就沒見著夏大哥了。那我將飯菜備好送去夏大哥房間吧。」陳婉儀說罷就起身,要去廚房準備食盒。
「也好。過一會我再去看望他。」南宮清和點頭讓她離去。
陳婉儀到廚房拿了食盒,裝了幾樣小菜,她又自作主張拿了一壺酒兩個杯子。她準備好這些後沒有直接去夏掬陽的院子,而是先回到自己屋子,換了一身衣服,又精心打扮了一番,這才再次出門,前往夏掬陽住處。
「夏大哥,你在嗎?」陳婉儀在門口裝腔作勢地呼喚了幾聲。
見沒人應答,陳婉儀四下張望一下才推門進去。
「夏大哥?」
房間里只點著一兩盞燭燈,光線並不明亮。陳婉儀進了房門徑自往里屋走去,心中暗道天賜良機。她原本就想找借口晚上來夏掬陽房間的,誰知道他踫巧沒來用晚膳,剛好給了她一個探視的機會。
「誰?」里屋傳來夏掬陽的聲音。
「夏大哥,是我啊,婉儀。方才見你沒有去用晚膳,就帶了食盒來看你。是哪里不舒服嗎?」陳婉儀惺惺作態地往里走去。
「哦。沒什麼。就是覺得有些頭暈,睡一覺就好了吧。你把東西帶走吧。我不想吃。」夏掬陽搖搖頭。
「那怎麼行呢?」陳婉儀見他要拒絕,心中一急,想著哪有退縮的道理,趕忙進了里屋。
「我說了不……你」,夏掬陽不耐煩地想制止陳婉儀的腳步,卻在看到她是不由得愣住了。
只見陳婉儀身上穿了一件大紅色紗裙,襯托著她的皮膚更顯白希,領口開得略大,露出了鎖骨,她不時的展露著自己曼妙的貓步,向他緩緩走來,每走一步,大紅的裙擺便在昏黃燭光照映下隨著她的走動搖曳生姿。
「夏大哥~」陳婉儀柔聲呼喚夏掬陽,句尾還帶著波浪音。
「我說了不舒服了。不想吃。」夏掬陽慌忙避開投向陳婉儀的眼神,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對自己眼楮的侮辱似的。
「夏大哥,你哪里不舒服啊?還是多少用一些餐吧。不然身子骨更加吃不消呢。」陳婉儀鍥而不舍地繼續規勸。甚至斗膽上前要伸手探探夏掬陽的額頭。
「你……」夏掬陽正要躲開她的踫觸時,一陣悠揚的曲聲幽幽從遠處傳來……
相較于夏掬陽對那曲聲來源的疑惑,陳婉儀則是僵硬著身子,不敢再靠近夏掬陽半步。她臉色蒼白,渾身瑟瑟發抖,豆大的汗珠滲出順著臉頰流下……她甚至不敢動彈一下,那曲子像是無形的枷鎖將她禁錮住似的。
門主來了!陳婉儀像是遇到了凶神惡煞一般恐懼,門主以樹葉奏曲,那曲子便是她出手的前奏!而今這曲子顯然是吹給自己听的,難道自己真的要命絕于此了?
「還不出來?!」一道深沉冷漠的聲音隨著渾厚的內力沖進房間,驚得陳婉儀仿若如夢初醒。
「夏大哥!求求你救救婉儀!」陳婉儀猛然抬頭,「噗通」一聲跪下,祈求下句呀。
「陳姑娘,你何出此言?」
「夏大哥。來不及解釋了。只求您能保我一次,今後婉儀就是做牛做馬也在所不惜。」
還未等夏掬陽出聲,一股勁風掃開了緊閉的大門。門口赫然出現的正是金鑫。
「大師兄?」陳婉儀看著一臉冷然的金鑫,一時愣神,也忘了求助于夏掬陽。
「夏公子,金鑫失禮了。見諒。」
金鑫沖夏掬陽抱拳行一禮,隨即身形一閃,伴著陳婉儀的尖叫聲,一紅一銀兩條身影已經竄出了屋子。
夏掬陽舉步出屋,來到院子里時,南宮清和他們幾人也在。院子正中,陳婉儀被金鑫押著跪在地上,站在她面前的正是一襲白衣的淼生門門主黃淼淼。她手上還捏著一片樹葉,剛才用樹葉奏曲的正是黃淼淼。
「你還有何話可說?」黃淼淼冷聲問道。
「不,我沒有。不過我對待夏大哥是一片真心啊。我只想與他在一起,過著安靜平穩的生活。所以才出此下策啊。」陳婉儀聲淚俱下。
「哼!說得好听。所以你為了私自私利之心,不惜殺害同門手足?」
「不。不是我殺的。是花紫野。是她殺的啊!」
陳婉儀想到,既然金鑫能好端端地站在門主身邊,那麼花紫野很可能已經被金鑫送到雇主手中,就算金鑫和她背地里的小動作被門主知道,金鑫必定是完成任務了才免于責罰。所以,她只要將這件事推到花紫野身上,諒她一個死人也不會說什麼。
「冥頑不靈。」黃淼淼見她依舊嘴硬,不由得蹙起了眉頭。遂轉過身去,踱步到一張石桌前坐下。
「花紫野並沒死。如今她安全的很。倒是你,該想想背/叛淼生門該是何等下場了。」金鑫見門主大人不再搭理陳婉儀,便開口。
「大師兄。求大師兄救我啊。我是起了私心,妄圖月兌離淼生門。可是,殺死莫宇良的時候,大師兄也在場啊。求大師兄為我說句話吧。」
「夏大哥,夏大哥。求求您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死啊。」
陳婉儀病急亂求醫,跪在地上移動雙腿,從金鑫身旁爬到夏掬陽身旁,一張原本清秀的小臉此時已經淚痕遍布。
「你覺得他們會留下一個心術不正的人在身邊嗎?」黃淼淼冷冷地聲音響起,如同一把尖刀深深地刺進陳婉儀的心口。
「夏大哥……你知道?」陳婉儀愣愣地看向夏掬陽,難道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並不單純?
「嗯。」夏掬陽開口,「莫宇良也還活著。而真正的陳家姐弟也被人找到了。」
當初懷疑陳婉儀姐弟倆身世的時候,南宮清和曾派人去調查是否有個姓陳的教書先生去世,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那麼,如果陳婉儀和莫宇良是假冒的,那麼真正的陳家姐弟如果不是被殺便是被藏起來了。
「呵呵……原來你們都知道。只有我一個人覺得我在真心付出。夏大哥,你難道沒有一絲感動嗎?」陳婉儀笑出聲來,干脆站起來,問夏掬陽。
「沒有。」夏掬陽回答地極快,沒有一絲猶豫。他的心已經被一個野蠻丫頭填滿了,其他人對他再體貼再溫柔,都不及那野丫頭的一個笑容,甚至一個白眼。
「好。很好。我明白了。」陳婉儀的眼神有熱切期盼變為傷心絕望。她太傻了,原本以為夏掬陽會有一絲猶豫的,誰知他竟然如此無情。
「你們都想我死嗎?我偏偏不讓你們如願!」陳婉儀冷笑一聲,卯足了勁兒地翻身一躍,飛身上樹,再借著樹木枝椏的遮擋,迂回跳上屋頂,只要翻過屋頂,她便多了一線生機。
正當陳婉儀跳上屋頂正準備做最後一搏的時候,「嗖」地一聲,一道綠色暗器在空氣中劃過,再看,陳婉儀站在屋頂,雙臂下垂,身體向後傾斜,她的腿部沒有動彈,就那樣仰面往後栽倒,摔在瓦片上,翻了幾個滾,從屋檐掉下來,摔倒在地。
眾人仔細一看,她的脖子正中央,有一片綠葉穿透了喉嚨,一擊斃命。而那片樹葉,正是黃淼淼之前用來奏曲,而後拿在手上把玩的那一片。
不用任何兵器,殺人只在一瞬之間,淼生門的門主看來功夫高不可測。
陳婉儀就這麼死了。她背叛了師門,淼生門的人沒有義務為她收尸,大宅子的下人們速速來清理了她的尸體。
「門主大人好身手。」南宮清和向黃淼淼抱拳行了一禮。
「家門不幸,見笑了。」黃淼淼淡然一笑,準備離開。
忽然,黃淼淼停下腳步,又轉身回來,向南宮清和問道,「不知道南宮公子對此次的雇主是否感興趣?」
「這……說不感興趣是假的。只不過,依照淼生門的規矩,可能不便于透露雇主的情報的吧。」南宮清和微微一挑眉,覺得黃門主這麼說,很可能是有告訴他的意思,便客套了一下,打了個太極。
「呵呵……這個嘛。就要看南宮公子是否誠心了。」黃淼淼忽然咧嘴一笑,和之前冷漠淡然的她完全不是一個模樣。
南宮清和與夏掬陽心中皆是一驚,不知道她這表情這話語到底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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