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機場。舒愨鵡
下車後,看著迎面而來那對男女,適宜輕輕挑眉。
昨日與天然通話時候她便有提及龍于行也會隨他們一並前去廟里,適宜便猜測這是東方信的主意。不過,鑒于近段時間與龍于行接觸,那男人的表現倒讓她挺滿意的,適宜便沒有對此事表現出反對態度。如今,看著與龍于行一並走來的天然,那男才女貌般配的模樣兒,還真是讓人賞心悅目。只是,龍于行到底是黑.道中人,適宜自然不希望天然與他有過多交集。
當普通朋友倒是無妨。
「適宜,你的傷沒大礙了吧?」天然一見適宜,開口便問︰「出遠門真的沒關系嗎?」
「沒事。」適宜牽住她的手,瞄一眼站在幾步之外的龍于行,沖他扯扯唇,算是打了招呼。而後,她微微側身,背向著龍于行,壓下聲音道︰「天然,龍于行近日可有經常出現在你面前?」
「沒有,就昨天他來給我送票。」天然笑了笑︰「適宜,你別多慮。」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適宜聳聳肩︰「誰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
「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會自己看著辦的。」天然拍拍她手背︰「不要太替我擔心了啊。」
適宜知道天然只是善良,但並非單純,遂點點頭︰「這次咱們出去玩,你把不愉快的事情全部都忘掉,開開心心就好了。」
天然明白她是希望自己不要介意前幾天的事情︰「放心,我都想明白了,一切隨緣。」
看著她那豁達的態度,適宜的心終于稍稍放下。
天然以往是比較執著的一個人,無論任何事情都力求做到最好。回到溫城這段時間,許是經歷了太多,她整個人都變得恬淡了。或者,這就是人家所說的滄海桑田吧!
「陳小姐,藍小姐,是時候上機了。」李速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總裁和龍先生在等你們呢!」
「知道了。」適宜側頭瞥一眼他所在的方向,但見東方信與龍于行果然已經站在直升機前沿,立即一牽天然手腕︰「走了!」
這次的行程全部都是由東方信安排,她之前是沒有料到他竟然出動直升機前往鄰市萊加的。不過這樣的也好,天然畢竟是明星,要是在機上遇上了粉絲或者記者之類的,只怕行程便會被泄露,那樣的話,度假可能會變成一個災難。
東方信與龍于行相當紳士,待她們登上了機後,才跟了上去。
李速是駕駛員,負責開飛機。
大家都是相熟的朋友,聚在一起氣氛倒是相當融洽。彼此談笑間,很快便到達了萊加這座擁有美麗風光的城市。
直升機並沒有直接抵達寺廟,而是在萊加龍于行的私人屋苑停下。其後,他們開了一輛轎車上山,到達了行程的終點地︰普萊寺。
抵達寺廟後,適宜左右環顧一翻,察覺這寺廟其實香火鼎盛,並且出入並不需要門票之類的,為何東方信卻說門票難求呢?這個疑問在下車後,她得到了男人的直接回應︰「上香容易,入住不易,且住且珍惜。」
適宜因他這話語翻記白眼,可待主持不過大師親自來迎接他們,並讓小僧侶領他們去住宿的別院後,她才終于明白這男人說得果真不錯,要入住這地方不容易。
可看不過大師對他們恭恭敬敬的態度,他要問他多要一張門票又有何難?
想不通!
別院是禁止香客進入的,很清靜,四周環境秀美,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假山小榭等應有盡有,倒是相當雅致,宛若重回了古代大戶人家的別院,確是個散心的好地兒。
雖說是同住一個別院,但男女有別,適宜與天然二人住在東廂房間,而東方信與龍于行以及李速則住在西廂房間。廂房前沿各自栽種著一株上了年紀的桂樹,時值初冬,竟還開滿了花。那花香彌漫在別院里,清香怡人,沁入心脾,令適宜與天然都是一陣驚喜。別院中央有十數平方米,中間有一口小天井,靠近北廂房那端還有一個小涼亭,亭里擺放著一些石桌石椅,可方便飲茶、對弈、談心、欣賞風景之類的活動。
適宜與天然收拾行裝後,听到李速前來敲門,說是午飯已備好,讓她們到亭子里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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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以往除非是外出拍攝,否則她們極少在露天的地方進食,這時听李速話語,適宜與天然對視一眼,都相當雀躍。來到這地方,果真是什麼事都是人生初體驗。她們隨李速前往亭子時,那兩名男人已經入席。石桌上擺放著幾只瓷碗以及三盤齋菜,還有一盆清湯,這便是他們幾人中午的膳食了。
「坐吧,吃飯了。」看到她們,東方信淡淡道︰「陳適宜,你趕緊吃,吃完了,跟我去一下不過大師那里。」
「去做什麼?」適宜落座,疑惑地看著他︰「不過大師應該很忙的,我們方便打擾嗎?」
「廢話少說,吃飯!」東方信率先拿起碗筷進食。
適宜撇一下唇,但見男人神色淡漠,無意多話,也便沒再提問。看著其他人都拿起了碗筷進食,她也不甘落後,起了筷。
飯菜雖然清淡,但有種讓人出乎意料的美味。適宜吃得挺歡,平日不怎麼能吃的她今天居然也喝了滿滿一大碗湯,還把那一大碗飯也給吃完了。
「這飯菜挺好吃的。」飯畢,她不計較形象地模模肚子︰「能養人。」
「要是有條件的話,在這里長住靜養一陣子也不錯。」天然微微一笑︰「尤其是你現在受了傷,靜養最好不過了。」
「咱還要吃飯,那念頭就省了,能偷得浮生半日閑就不錯了。」
「李速,公司的事這幾天由你跟進一下。」東方信瞥一眼胃口同樣不錯的李速,淡聲吩咐。
「知道了,總裁。」李速應得畢恭畢敬。
東方信側臉瞥一眼龍于行,拍拍他肩膀︰「你照顧一下天然,我跟陳適宜先去一下不過大師那邊了。」
龍于行應了聲「好」,眸光沿天然臉頰瞥去。後者微笑,眼角眉梢都是風采。
適宜還來不及去追問東方信何以他要與她去拜見不過大師,但見他給她使了個眼色,不待她反應便起身走出了涼亭,只得轉臉對天然點點頭,無奈跟上。
男人的腳步有些快,她加了速,才勉力趕上他。她本來便受了些傷,如今走得急了,難免有些氣喘︰「東方信,你趕著去投胎啊?」
「你少在那里磨磨蹭蹭的。」東方信冷哼一聲︰「不過大師可沒那閑暇時間等你。」
「你帶我去找不過大師是做什麼來著?」
「去了就知道。」
他不說,適宜自然好奇。她本想追問何以他要如此神神秘秘,但見男人神色沉重,心情似乎不怎麼好的樣子,遂作了罷。
反正不多時便會知曉,不需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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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主持房前,東方信與守在門前的小僧侶說明來意,那小僧侶遂敲敲房門︰「師傅,有位東方施主求見!」
「請他進來吧!」不過大師穩重的聲音傳出。
听聞他回應,小僧侶推開了房間大門,請東方信與適宜進去。
東方信領著適宜進入房間,那小僧侶便把房門給關上了。
不過大師的禪房相當簡潔干淨,所有家具都一目了然,倒與平日電視上看到那些主持的禪房不分上下,有種古樸的味道。
看著房間中央那牆壁位置懸掛著的一個大大的「靜」字,加上看到那大字下方席地盤膝靜坐著的不過大師,適宜原本略顯浮躁的情緒竟神奇地平和了下去。
「不過大師,打擾了!」東方信對不過大師的態度相當恭敬,對他行了一個佛禮。
不過大師身形高大壯碩,雖已年過花甲,卻仍舊精神爽朗,看起來相當壯健。
听聞東方信話語,他緩緩張開了眼楮,抬眸瞥東方信一眼︰「東方施主,貧僧有禮了。」
同時,向適宜微微點頭︰「女施主,有禮!」
適宜連忙也學東方信一樣對他行禮︰「不過大師,你太有禮了!」
東方信聞言,嘴角一抽,有種想伸手去掐死她的沖動。
不過大師站了起來,眉目慈祥,他舉臂示意他們到一旁的榻上落座︰「請!」
 
看著東方信與適宜相繼坐下,他為他們倒了茶水。
幾句寒喧過後,東方信看了適宜一眼︰「大師,這次就麻煩你為她診治了!」
「東方施主言重了,貧僧自盡力而為!」不過大師淡淡一笑,目光幽幽地看適宜一眼︰「女施主,請隨貧僧來。」
他說著,起身往一旁桌椅走過去。
適宜瞪向東方信,眼里透露出不解。
「過去!」東方信只向她使個眼色。
眼見前方不過大師已落座,適宜連忙起身走了過去。方才听東方信與不過大師言論,他們似乎是要討論關于診治她的事……她最近受了傷,又有腰痛纏身,這額頭的傷自是不礙事的,只怕東方信是授意不過大師為她治療腰傷。
果不其然,待她坐下後,不過大師為她把了脈,隨後掌心往一旁的榻上示意︰「女施主,請轉過身去。」
適宜按他示意的方向坐了過去,背了過去。
適宜本以為,不過大師是要為她做些推拿之類的,可不然,他不知從哪里拿出了一個布袋子。一翻開布袋,里面的東西讓她傻了眼。
乖乖,布袋里裝著的銀針少說也有上百枚——
「干嘛?」她急忙捂住自己的後腰,一臉惶恐地看著不過大師︰「我去醫院打針也就一次過,難不成你要把這些全部都插進我皮肉里?」
「女施主,插這個不疼的。」
「誰信你啊?」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妄語。」
適宜連忙看向東方信,那小眼神里全是求助光芒。
東方信視而不見,只對不過大師道︰「大師,請下針吧!」
不過大師點頭,彎腰便去拿布袋里的銀針。
「東方信——」
「閉嘴!」東方信沉下一張臉︰「大師說什麼便是什麼。」
適宜還來不及說話,便突然覺得後腰被某種東西慢慢穿刺而入。那感覺有點像是被螻蟻咬下一般,果然是不太疼,只是有些微痛感覺罷了。
不過大師的動作很迅捷,只是片刻功夫,便把數枚銀針插入了適宜的後腰。適宜只覺後腰被一陣奇怪的感覺主宰著,好像有些疼痛,又有點兒舒服。
「女施主,貧僧幫你在後腰的xue位施了些針,緩解你的腰疼,能夠讓你的腰患加速痊愈。」不過大師道︰「這之後,貧僧會給你開些藥水,你在這里休養的時間,每天泡上半個小時,待你離開的時候,腰傷必定不會再折磨你了。」
他說話時,已經把銀針一一拔出。
適宜本想說有沒有那麼神奇,但見東方信眸色沉靄,便不敢多言,只道了一聲「謝謝」。
離開不過大師禪房時,東方信讓她先行一步,她走遠後,隱約听見不過大師說了一句「東方施主,這是你的善報。」
至于東方信與不過大師到底還說了些什麼,她便不得而知了。
——————
「伯母,你這次很乖,定時來復診了。要是往後每一次你都能這麼乖就好了。」把藥單遞給送阮月思來醫院復診的樂優,看著她出門取藥去了,程心語沖著阮月思淺淺一笑︰「這次怎麼是樂秘書送你來復診,李速呢?」
「他跟阿信外出了。」阮月思看她一眼,聲音淡淡的︰「萊加的普萊寺你知道不?」
「普萊寺?」程心語聞言,微微吃驚︰「他是去工作嗎?」
「我看不像。」阮月思眸子輕眯︰「我無意間听到樂優與李速通電話,似乎他給那寺廟捐了不少錢。我讓人查了一下,才知道他是因為那個叫陳適宜的女人才過去的。」
听到她的話語,程心語眸色一凝︰「陳適宜?外面不是在傳聞他與林照戀愛?」
阮月思冷笑一聲︰「他的心,我現在是越來越弄不懂了。」
「伯母——」
「心語。」阮月思淡淡打斷她︰「有件事,伯母想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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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總覺得,她的話語有些不尋常,程心語眉頭輕輕皺了一下︰「伯母,什麼事?你請說。」
阮月思眼里一層迷離的暗光涌起︰「去幫我看看,阿信對陳適宜到底是存了什麼心思。」
「伯母,這事由我來做只怕不適合吧……」
「你是伯母心里的媳婦人選,我是認定你了。」阮月思目光炯炯地看著她︰「而且,這次跟阿信去普萊寺的,還有龍于行和藍天然。這藍天然不正是讓楚念出事的人嗎?楚念還在醫院里受罪,她便跑去散心,倒真是享受。難道你便不想知道,她是否真的受得起你們程家對她的恩惠?」
「你說,龍于行跟藍天然也去了?」程心語心里微微一震。
「嗯。」
程心語輕闔了一下眸,似乎在思慮些什麼,片刻後,方才輕輕道︰「其實我這幾日正巧有假,我就幫伯母你去問問吧。」
——————
傍晚時分,小僧侶給適宜送來了一大盆燒開的藥水,說是主持特別吩咐給她泡澡用的。
適宜道了謝,看著那一大盆充盈著藥味兒的洗澡水,有些躊躇著要不要真的去泡半小時。
「適宜,我想不過大師不會騙你的,試試吧。」天然得知適宜下午與東方信為何要去見不過大師後,方才曉得適宜腰疼的事。這時見小僧侶送來了泡澡水,便勸道︰「也不枉東方先生一片苦心。」
「你真覺得有用?」適宜疑惑地看著她。
天然連連點頭。
適宜想了想︰「好吧,反正只是一個星期而已,忍忍就過去了。」
遂去泡澡了。
泡完澡後,適宜只覺自己滿身皆是藥味,便用溫開水再沖洗了一遍身子,方才出來。
這里畢竟是寺廟,雖然有很多設備都已經現代化,可除了飲食以外,很多東西還是要自己親自動手的。譬如︰洗衣服。
把換下的衣物全部都裝進一盆子里,適宜端著便出了門。
洗澡房里沒有自來水,她必須要到別院的井里打水洗衣服。
她抵達水井時,發覺正有一人也在那里與衣服奮戰著。
不是東方信還是誰?
那人把換洗下的衣物全部都丟進盆子里,也不用手去搓洗,只是一雙腳踩入了盆子,拼命地用腳搓了幾把。
眼見他隨便踩了幾腳衣服便把它們取起來丟到一旁,那草草了事的態度令適宜瞪大一雙眼楮︰「東方信,你這樣洗衣服也不嫌髒呀?」
「你哪只眼楮看到它們髒了?」東方信把衣服舉起,在適宜面前晃了幾下︰「瞧見沒,干淨得很!」
「那是肉眼看不見的髒……」適宜指著他的腳︰「你的腳本來就有細菌,還踩在衣服上,又不拿手去搓洗,非但沒有把衣服洗干淨,反而更把那衣服踩髒了。」
「誰說我腳有細菌了?」東方信沉下臉︰「我的腳剛洗澡的時候洗得干干淨淨的!」
「可是——」
「少嗦的,你是不是要洗衣服?」東方信略顯不耐煩地看適宜一眼︰「趕緊過來。」
適宜把手里端著的盆子往著後面一擺︰「干嘛?你不是想幫我踩衣服吧?」
「做夢去!」東方信黑了一張臉,冷哼一聲,轉過身便拿起水桶往井里打了一桶水上來︰「給!」
沒想到他是為她打水,適宜心里一暖︰「你還挺好心的嘛——」
東方信薄唇撇了一下,有抹微不可見的弧度勾起,出口的話語卻有點冷硬︰「我是不想老帶著一個病貓跑來跑去!」
「我才不是病貓!」適宜斗嘴歸斗嘴,卻完全沒有要與他對立的意思,趕緊過去把盆子放下,便要把他打上來的水倒入盆子里。
「我來!」東方信看著她彎腰,搶過了她正要扶去倒水的桶,往她盆子里加了些水,然後擺到了一旁的洗手台上︰「站這里,比較好洗些。」
「謝了。」
東方信
瞥一眼她盆子里的衣服,眸底有抹促狹的光芒閃爍︰「34啊?」
「啥?」適宜有些反應不過來。
「那個。」東方信下巴微微昂一下,眸光沿她胸前掠過。
適宜立即意識到他在說什麼,她看了一眼浮在水盆最上方的內.衣,臉頰一紅,沉著臉便沖男人怒斥道︰「下.作!」
東方信哼哧一聲,一臉不在乎的樣子︰「我只是在說事實。」
適宜趕緊往前沖去,把盆子里的衣物翻了一翻,讓外套浮上盆子里的水面。
「趕緊洗。」東方信在旁邊催促。
「我時間充裕得很,不急。倒是你自己——」適宜掃一眼被他丟到一旁的衣物︰「你的衣服最好再用清水洗兩遍,否則下次穿的時候全是肥皂味道。」
「我當然知道要再沖洗了。」東方信黑著臉,把衣服往盆子一丟,把水桶剩下的水倒到盆里浸泡著衣物。
適宜卻笑了起來︰「你是不是不會洗衣服?」
東方信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我現在不就是在洗嗎?」
知道他嘴硬,適宜也不多說什麼,轉過身愉快地洗衣服去了。
心里,卻滿歡喜的。
離開了喧鬧的城市,到這地方生活,倒是一件愜意的事。只是,這樣的日子,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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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別院相當靜。
不知道是否因為認*的緣故,適宜翻天覆地無法在眠。她掌心沿著額頭拍了拍,猶豫一下,終究是翻身起*了。
「適宜,怎麼了?」天然似乎也沒有入睡,听聞她穿鞋的聲響,低低詢問。
「睡不著,我想出去散散步。」
「我陪你吧!」天然也起了身。
「你也睡不著?」
「嗯。」
「那一起走吧!」適宜開了燈,看著天然已經套上外套,便把燈關掉︰「走了。」
天然靠了過來,伸手牽住她,與她一並出了門。
時值夜深,四周早便烏燈黑火,抬頭看去,藏青色的夜空有一輪皎月懸掛,倒是把整座別院照得亮堂。
適宜與天然牽著手走下台階,往著涼亭那端漫步時,忽而看到前方兩道修.長身影闊步而來。她微微吃驚,正要說話,卻听對方有一人已經沉聲開了口︰「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做什麼?趕緊回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