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朝著樞中城方向狂奔,堯夕一路跑著,心里有些甜蜜又有些難過,讓她的心像是被貓撓了一般,想要發泄!
她像個孩子一般憋著氣,使勁往前沖,直到肺里像是燃了火爐快要爆炸的時候,她才停在路邊,大口大口的喘氣!
像是想把所有的煩惱,所有的矛盾情緒都呼出來一般!
忽而听到大隊馬蹄聲,堯夕抬頭,便看到一隊人馬從林中漸漸顯露出來,堯夕轉身想要躲進林子!
「夕兒?!」熟悉的聲音喚著她,堯夕停下步子,便看到馬隊當先那人,便是一身軍裝,霸氣威嚴的堯青!
一瞬,一直以來心底的矛盾,難受和壓抑像是找到了傾泄口,她一個飛身,撲進堯青懷里,淚水如同噴涌的泉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堯青嚇了一跳,摟著堯夕關切,上下打量她,衣服有些凌亂,發絲上黏著薰衣草的花瓣︰「夕兒,怎麼了,可是哪里不舒服,還是誰欺負你了?你告訴爹,爹為你做主!」
看她難受的模樣,堯青一瞬冷了臉,周身屬于軍人的森寒之氣蔓延!
堯夕擦了擦眼淚,搖搖頭,從堯青懷里出來,正欲說什麼,猛然看到數百雙眼楮都看著自己,又想起堯夕在軍中的惡名,才發現自己糗大了,一瞬,堯夕扯扯自己的袖子,然後又撲進堯青懷里,大哭︰「爹,好久沒有爹爹的消息,夕兒好想爹爹,寢食難安,望眼欲穿!」
眾士兵大悟,看向堯夕的眼中不再是那副恨之入骨,反而有些欣慰!
堯青默,默默轉過頭,不忍直視!
邊上的張曉毫不給面子的拍馬大笑,卻忘了自己在馬上,馬驚人翻!
書迎看看堯青,看看張曉,看看士兵們,似乎不知該加入哪個陣營。
就連不知何時,遙遙立于枝頭的伊祁清殤,眸中也泛起了哭笑不得的神色,隨後,靜靜的看著堯夕臉頰還掛著的晶瑩淚珠,若有所思…
聖天三千五百六十八年七月二十四日︰
截殺者數百人埋伏河陽市與樞中城路中,對于數百人劫殺,允公子運籌帷幄,事前早已暗中聯系好堯將軍,書迎將軍和張公子,率領千名士兵反圍殺截殺者,數百人皆盡落網,領頭者兩名,皆盡自盡!
二十四晚,允公子安全返回樞中城,城中百姓互相奔走,相互告知,一時,大街小巷,男女老少,喜笑顏開,猶勝節慶!
小道消息︰天樞第一惡女堯夕,改頭換面重新做人,堯將軍回歸,等在半路,思念父親,痛哭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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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穆宰相府,亭樓閣宇,雕龍畫棟,精致美麗的花園,百花盡放,一條人工小河靜水清流,一座彎月拱橋橫跨其上,拱橋中央有一座小巧精致的涼亭,涼亭內,白玉石打磨而成的石墩和石桌,一名白衣俊朗男子和一名軍綠短裝的俊美男子相對而坐,兩人面前的白玉石桌上擺放著一局棋,
青山綠水之間,兩道卓然俊朗的人影赫然形成了一道風景線。
「奕,你可服?」顯得干練俊美的短裝男子,溫柔的眼眸似三月春風,讓人不自覺淪陷,完美的線條,高挺的鼻梁,如同巧匠雕刻的作品一般,他低沉的嗓音輕柔,望著對面一身白衣的萬侯奕微笑。
萬侯奕有著一張讓人心動的俊朗容顏,但是與對面的俊美男子相比,卻黯然失色,他瞪了一眼對面的男子,眸中有著黯然之色︰「天之,這世上我以為我唯一比不過的便只有你了,可是現在看來,這個世上不符合常理的妖孽除了你,還有個允之,也是,難怪是連你都忌憚,能與你比肩的人物!
阿章和白眉皆盡折在他的手中,還有多年來我埋在天樞八省市的暗線,大半被清理,這三年來,或大或小的刺殺暗殺,不僅一次都沒成功,反而損失巨大。」
說到這,萬侯奕看著橋下小河徑流,歡騰著的水珠折射著陽光,有些刺眼,在還未出現天之和允之的時候,他萬侯奕可算是天穆第一才子,才華、博弈、相貌樣樣都是頂尖,他有他的驕傲,他有他的自信。
所以,就算天之來到天穆,就算眾人皆言他比不上天之,但他與他還是三年之約,三年內無論他用什麼方法,若是他能殺死天樞的允公子,那這場戰爭也就結束了,他將會取代天之在天穆的地位,而若是失敗了,他便追隨與天之。
三年的時間,明明面對的是一個蠱毒一次次的挫敗磨平了他一身的自傲,現在面對天之的時候,他都只有苦笑,卻也心底佩服。對天之的佩服,對天樞允公子的佩服。
看著眼前這個看似溫柔,實則強霸的男子,又想到雖未見過面,卻總也將他所布之局毀去的伊祁清殤,萬侯奕想,或許,這兩人冥冥中注定的對手,其他人,根本就插足不進的吧!
收回目光,他看著自己一方開始顯露敗績的棋盤,他開口問道︰「當初你雖說和我定下了三年的約定,可實際上你那時便知道今天會是這樣的結果吧?」
夏侯天掣擺弄著棋局,笑的溫柔,卻霸氣凌然︰「自然,當時雖然你的能力確實不錯,但是允之,就如他了解我一般,我對他也那般熟悉!他總是有種特質,能讓人自然而然,甘心情願的追隨于他,就如顧隱寒、紫問天之類。」
「就算他中了蠱毒,深入肺腑,但若會敗在奕的手上,我從來就未曾想過,當然,若是他真的敗了,那他便再也沒有資格做我的對手。」夏侯天掣微微感慨,眼眸中閃過當年那個白衣黑發的小男孩…
「是我輸了,從一開始就輸了!」此時,萬侯奕面色恢復了平靜,知道了有些人只能仰望,心底反而淡然了︰「我會遵守約定,追隨于你,也罷,既如此,既然自己下不了這局棋,那我就站在你的身後,看看你們兩個之間的博弈,那將會是從未有過的精彩!」
夏侯天掣笑了笑,看著把玩著手中的一枚棋子,眼楮看著棋局︰「嗯,將你的人都收回來吧,留在天樞,也只是無謂的犧牲罷了,快要開局了,我們先從天穆開始!」
萬侯奕也看向他手中的那枚棋子,是個卒字,他忽然想起也才曾讓阿章給過那個女子一個棄子,那時她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卒罷了,只是,就是他認為的那個小卒,導致了這一次他的慘敗。
「天之,堯夕你怎麼看?」萬侯奕放下棋子,面色有些凝重︰「那個小女孩,原本我以為只是個愛幻想的閨中小姐罷了,愚蠢至極,但是,從將棄子給她之後,卻一切都變了,若是沒有她的存在,這一次,說不定伊祁清殤真的會死!」
夏侯天掣搖搖頭笑了,拿起「車」擺弄著道︰「奕,你錯了,在棋盤上,任何的棋子都是重要的,就算被放棄的卒子,也正是一個個卒子的犧牲才能換來一盤好棋,莫要小看任何人,即使是微不足道,若有一種信念,微不足道的卒子,很有可能變成」車「。」
棋子落下,吃掉了萬侯奕的棋子,從這一刻起,萬侯奕敗跡明顯起來。
夏侯天掣看著已經明顯勝出的棋子,輕柔的聲音喃喃道︰「堯夕?當年的那個小女孩吧?我忽然覺著有些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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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府,當張曉和書迎回到允府的時候,發現顧隱寒,上官穆惜和紫問天都依然等在允府,面色凝重擔憂的看著門口。
他們前腳剛進,伊祁清殤後腳便出現在他們面前!
「殤,你可回來了,奴家好擔心!」紫問天朝伊祁清殤撲了過去,大有餓狼撲食的急不可耐。
邁步間,一道冰寒的劍光閃過,紫問天一閃身,憤怒的瞪著已然站在伊祁清殤身邊的顧隱寒,狠狠道︰「小寒寒,你等著,哥總有一天絕對會滅了你!」
「大哥!你身體如何了?」
「殤!」
看到剛出現的男子,眾人便擔憂的圍了過去,上官穆惜更是沖到他身邊,一把抓起他的手,而他自己的手微微顫抖著放到伊祁清殤手腕上!
伊祁清殤看著幾人焦急的模樣,任由上官穆惜為他把脈,深眸中蕩著釋然而溫暖笑意。
眾人屏息,都緊張的看著上官穆惜,伊祁清殤也沒說什麼,他知道就算他說,他們也還是會確定一遍。
上官穆惜的手更抖了,眾人的臉更加凝重,終于,上官穆惜好似終于從激動中找到自己的聲音︰「解了,毒已經解了!」
眾人一愣,隨即忽而狂歡著集體將伊祁清殤抬起,拋向空中!
伊祁清殤無奈,卻也由著他們鬧騰,他知道,因為那毒,他們為他牽腸掛肚多年,加之被堯夕點醒,他此刻心中似今日的天空一般,碧空萬里。
待得激動的幾人冷靜下來,眾人圍坐在紫藤花廊的石桌邊。
紫問天勾人的媚眼淚水四溢,滿臉委屈的看著伊祁清殤控訴︰「殤,你又丟下我們!你怎麼可以丟下我們,你是不是打算就是最後一面也不讓我們在身邊?我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麼?」
其他人都也垂下頭,沉默不語,臉色都不好看!
伊祁清殤掃了他們一眼,輕緩的聲音第一次帶有歉意︰「對不起,一直以來是我的錯,總想著是我將你們帶到這個漩渦,所以想讓你們離開這個漩渦,卻沒想過你們的感受!」
說到這,伊祁清殤微微笑了笑,笑容中有著溫暖︰「以後再也不會了,沒有你們,我可什麼都做不了!」
五人都怔怔愣愣的,怔的是他對他們說對不起,愣的是,原本他們那般努力為的便是不要差他太多,能幫上他,而他竟說沒有他們,他什麼都做不了,這一瞬,讓五人心中突然升起了感動,
一直以來,他們都知道的,並不是他要他們幫忙,而是他們不想離開!如今他這般說,那麼,便是真的不再想讓他們離開!
「那些百姓怎麼樣了?」頓了頓,伊祁清殤開口,眸子有些黯然。
幾人對視一眼,上官穆惜開口︰「死了34人,傷者100多人,死者我們已動用聖錦閣的一部分資金作為撫恤,收留那些死者的家屬,
傷者也都發了撫慰金,重傷的那幾個我已經看過,現在應該傷者都好的差不多了!」
「對了,有個孩子,他叫阿強,是個孤兒,他受了很重的傷,我給他救治的時候,他一直拉著我說要追隨殤,之後我們把他帶回來,還有明西,這個人是個人才,我把他安排在了聖錦閣,阿強現在也在聖錦閣養傷,殤,你看…」說到這,上官穆惜看向伊祁清殤。
伊祁清殤想起了那個孩子,那個時候,死死的抱著敵人,讓他離開。
他轉頭看向顧隱寒道︰「隱寒,你可想收徒弟?」
顧隱寒一怔,點頭道︰「若是資質好,也不介意,明天我去看看他!」
伊祁清殤點點頭,對紫問天道︰「若資質好,你便收了為徒,若不行,便將他留在聖錦閣,看看他能做什麼,好好培養!」
紫問天風騷的應道︰「殤交代的事,奴家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眾人集體鄙視!
「呀!大哥,那個啥…」便在這時,張曉有些微紅著臉躲閃著開口︰「你的嘴…」
氣氛再一次沉默下來,顧隱寒四人低垂著頭,卻豎起了耳朵!
眾人心中無不鄙視,果然是小孩子,忒不淡定!
大哥那紅腫的唇角,依稀還有牙印,一看就是被凌虐過的模樣,關于這點他們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更關心他的身體,不過就算沒有這檔事,他們自然也不會問,只有慢半拍的張曉才會這般一驚一乍。
伊祁清殤伸手模了模唇上凹凸的小牙印,唇畔間似乎依然停留著少女清甜的味道,他半闔著眼,眼底透著溫柔,輕緩的聲音有著淡淡的笑意︰「回來的時候被小野貓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