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顫抖的拿出手機,白美儀只覺得頭頂的那片天在一寸一寸地塌下來。
這感覺和二十多年前葉景權給她的致命打擊,是一模一樣的。
視線如刺一般冷冷盯著前方靠窗位置,又低頭翻到手機相冊中大嫂拍的模糊照片,照片和前方坐著的那個女孩兒無例外地重疊!
意外嗎茂?
在看到大嫂拍的這張照片時,就不意外了。
費盡心力維持了二十多年表面平和的婚姻,在五十多歲的年紀,葉景權終究沒有人性地給她當頭一棒!
白美儀眨干淨淚水,視線再度落到那個三四歲的小女孩臉上,想要看清楚,腳步朝窗口走過去,走了幾步,手機鈴聲打大作。
………………
顧綿沒注意到前方那兩道久久徘徊在她身上的視線。
懷里,皺皺很不安分,也許是等得無聊,小手兒一會兒動動這里,動動那里,片刻不消停。
顧綿頭疼地管著這小家伙,一邊低頭看女士腕表。
視線不經意地一一瞥,櫥窗外馬路的街邊,停下一輛奧迪,季家用過的車。
傅斯從車上下來,朝她招手,蹙著眉頭往酒店看了看,暫時沒有進來。
顧綿拿手機給他編輯短信,說沒事,讓他在外面等,她再留五分鐘。
五分鐘白美鳳不出現,她就走。
……………………
眼楮一瞥來電號碼,白美儀原地停下接了。
電話里是她派去跟蹤葉景權的人,「夫人,老爺在樓上!……正在和那個女人見面。」
「我馬上上去。」
喉嚨間蹦出的每個字都是干冷無比,柔美儀態的臉部肌膚輕輕顫抖,白美儀掛斷,皺眉看一眼窗口的位置,選擇先上樓!
賤女人帶著孽種來認祖歸宗?!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
二樓雅致的卡座里。
葉景權面色難看地把一直在響鈴聲的手機關機。
抬頭對上白美鳳興味淺笑的眼眸,葉景權喃喃道︰「你笑起來時和以前一樣,眯起來的眼楮里點點嫵媚。」
白美鳳傾身,手指柔柔攀上他放在桌上的手,「你不也和以前一樣,花言巧語起來都不顧及听到的人會不會惡心到想吐!不同的是,以前你的英俊偏偏,名門公子有欺騙無知少女的資本,現在我面前坐著的你,頭發半白的糟老頭一個。」
笑著說完,白美鳳冷冷收回手。
「小美,二十幾年,仇恨再濃你我十幾年過後都會變成一堆灰燼,也許沒有十幾年,人老了听天命。最近莫氏一再地和葉氏作對,我知道是你,所以兩次莫氏搶了標我只字不言,幾千萬的單子就當補償你。」
「補償?」白美鳳桌子底下那只手,指甲深深摳進掌心里,「一百個葉氏擺在我面前,我稀罕?!」
葉景權淡淡地說︰「葉氏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美儀這些年為葉氏出力不少,一旦她察覺,我不可能再睜只眼閉只眼。」
白美鳳譏諷地揚唇,剛想說話,眼角余光瞥見樓梯位置走過來的人,倏然笑了。
聲音不大不小地調侃,「景權,你這樣拿葉氏開玩笑以公謀私地幫我,被姐姐知道了不好吧?純利潤上千萬的標,你一個一個讓給我,都叫我不好意思了呢。不過,也算是給咱們女兒一份薄禮?姐姐的孩子不是死了麼?听說被車撞得慘死的,唉,真替姐姐感到萬分傷心,葉家這麼大的家業,將來總要有個孩子繼承,也該考慮考慮讓我女兒認祖歸宗……」
「賤人你休想!」
白美儀踩臉色森白,人還沒走過來,手中的名貴包包先甩了過來!
白美鳳躲過,可是包撞到了杯,咖啡濺出,桌子上,高級皮質椅背上,就連鄰座都是。
服務生和經理亂成一團!
這邊,白美儀還要朝白美鳳撲過去。
「胡鬧!」葉景權拉住妻子,低聲喝道︰「公眾場合!」
白美儀眼角沁出淚水,手指一根一根掰開丈夫的手,「你也
tang知道這是公眾場合?你答應過我什麼,這輩子不見她一面,葉景權,你守信用嗎?對得起我?瞞著我偷偷在外面養那個孽種你對得起我和素以?!」
她努力控制著情緒,從白美鳳話里听到的讓標和認祖歸宗,白美儀忍下來,畢竟是家事,在外面天大的火也要給足自己丈夫面子。
這就是身為豪門媳婦永遠的悲哀。
心里在哭,這些年她是守在了他身邊,可她真的守住他了嗎?日夜相對,也曾為葉氏夫妻同心,成為商界的夫妻神話。
表面的風光永遠蓋不住內里的糜爛,素以出生後他踫她的次數越來越少,到三十多歲漸漸地一年難得一次,四十歲時干脆不睡一張床,白美儀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不多但也不止一個,她不管,裝聾作啞。
可是,是誰都行,絕不能是白美鳳!
外頭一百個年輕的狐狸精不敵白美鳳一個手指頭。
白美儀是心虛的,她在這個男人身上從沒有自信過。
「小美,你先走。」葉景權臉上寫著疲憊,手臂緊緊攬住白美儀,對白美鳳如此說。
白美鳳拿了包優雅起身,看著白美儀笑,「下次想約我不用通過我的秘書,我的號碼一直沒有變過,你記得的。」
葉景權不作回應。
白美儀通紅的一雙眼譏誚盯著白美鳳,「狐狸精生下的狐狸精一輩子也改不了身上的那股羶味!葉景權,你聞不到她身上萬千個男人留下的臭味嗎?人盡可夫!我听說嫁給莫濤之前,她做過妓,跟過死刑犯……」
「美儀!」葉景權皺眉去看白美鳳。
白美鳳就像沒听見一樣留給他們一個優雅的背影,可是涂著蔻丹的手指甲,已經把包包摳破。
無從反駁,這是事實,沒有葉景權,她不會有這樣‘精彩’的人生!
「我說錯了嗎?」白美儀仰起臉去看丈夫,忍到現在的眼淚終于一串一串溢出來,「你叫她小美,二十幾年前你也叫我小美。我居然才想明白,你之所以叫我們同一個名字,是因為害怕在外面面對她和回到家面對我時,喊錯名字?葉景權哪……」
白美儀捂著心口哭得抽-搐時再說不出話來,流淚的柔弱模樣,葉景權心中一軟,「美儀。」
懷中身子一軟,白美儀緩緩跌落在地上,閉眼失去意識。
葉景權臉色一變,「吳旭,快,讓經理安排一間房,給家庭醫生打電話火速趕過來,夫人心悸病犯了!」
………………
等到第五分鐘,顧綿抱著皺皺起身。
「媽咪,可以去呲飯飯了?」
顧綿模模小家伙的腦袋,「餓啦?」
「肚肚在咕嘰咕嘰。」
一大一小往旋轉門那邊走,白美鳳拎著包從容地從電梯里出來。
顧綿見她是一個人,根本沒有所謂想見自己的人,不明白白美鳳特地耍她一回是多閑的蛋疼!
傅斯看到白美鳳,立即走上酒店台階。
顧綿低頭對皺皺說,「寶貝,傅斯叔叔在外面,讓他帶你去買小蛋糕。」
皺皺點頭,一听到吃的很高興。
白美鳳在圓柱前停住,與顧綿隔著一兩步的距離,臉上神情有種剛經歷過一場大事之後的疲憊,對她淡淡的語氣,「那個人沒來,我在上面和你一樣地等,他沒出現。」
顧綿至今不知道那個TA,是男的他還是女的她。
她也懶得問,對白美鳳有關的一切,打從心底想離得遠遠地。
顧綿轉身就走。
白美鳳在後面突然莫名其妙地說,「還和季深行糾纏不清?他上次都開記者會當眾宣布離婚了,現在他是A市的黃金單身漢,你是帶孩子的落魄女,男人沒有一個不薄情的,你下賤也要有個度!」
顧綿轉過身,一派平靜,「說到下賤,有你這個資深前輩在,我怎樣都是小巫見大巫。」
白美鳳大概習慣了她這種態度,譏諷地揚起嘴角,「你當這個世界是童話?事實證明,殺人犯的女兒也就做一做豪門媳婦的夢,四年前你的夢就醒了。季深行這樣的狠角色,你能拿捏得住?你就是蠢
,他幫林妙妙對付我,你站在他那邊落了什麼好處?我和冬冬被迫搬離莫家大宅你們高興了?冬冬和你不一樣,即使沒有莫宅做嫁妝,她照樣能嫁個好人家!季深行想搞垮我?你告訴他,我一光腳的不怕他穿鞋的。」
顧綿也冷笑著告訴她,「季深行根本沒有把你放在眼里過,你非惹他,他興致好,順便幫我出出氣。」
………………
出了酒店,顧綿一口濁氣呼出來。
馬路對面,傅斯抱著皺皺從一家精致的西點小屋出來。
小家伙在吃黑-森-林蛋糕,上面的小櫻桃被她一口咬下,滿嘴都是女乃油。
顧綿平復心情,捏捏她的小女敕臉蛋,奪走另一半蛋糕,「糖糖吃多了蛀牙,上次牙痛還記得嗎?」
痛苦的記憶,皺皺嘶了嘶,嘴饞倒也沒再嚷嚷著要吃。
傅斯擰眉問她,「白美鳳什麼意思?究竟誰要見你還是這是她的陰謀詭計?」
「不清楚,你路子多,幫忙查一查。」
傅斯點頭,「我派人跟著她了。嫂子,季先生在高新區那邊的生物科技公司開會,我想辦法聯系上他了,好像他那邊事情也棘手,你這邊沒什麼事,我就沒和他說。」
「嗯,等他不忙時我找時間和他說。」
之前是自己過度緊張,心里對他的依賴吧,感覺有危險第一個反應就是找到他。
…………………
奧迪行駛在路上,傅斯把母女倆往西郡小區送。
車上,顧綿重新聯系了周周,剛才一條短信怕沒說明白,也不夠禮貌,電話里她一再不好意思地道歉。
周周嫌她嗦,這女孩性格里有東北女漢子的豪爽,認準了一個人當朋友,那就是朋友。
兩個人約了下次吃飯的時間和地點。
路面不賭,奧迪很通暢地抵達西郡小區。
顧綿讓傅斯上樓喝杯茶,她做晚飯,傅斯一听留他吃飯,他有幸嘗過顧綿的廚藝,立刻說還有約會就溜走了。
電梯里,顧綿收回一臉的笑容,嘀咕,「我的廚藝真那麼差勁?」
皺皺丟給她一個‘不然你以為咧’的小眼神。
「……」
……………………
做飯的時候顧綿給季深行主動打了個電話。
心里惦記著白天梁介文的事,可別因為她和季深行的小矛盾影響人小青年的事業。
打通了,不過沒人接。
還在開會?
顧綿不清楚季深行究竟在做什麼事,只知道兩個月前他把法醫的工作收尾辭掉了,本來也是他解剖和推理的本事高尸檢部那邊才聘請他的,他不在法醫編制內。
有時候會看到他膝蓋上放著筆記本,認真工作,和別人視訊,都是些老外,說的哪國語言顧綿也听不懂,也有英語。
但他又沒有固定的朝九晚五的上班時間,一段時間顧綿覺得他很閑,好奇,雖然是季家二少,可哪來的錢這麼閑?
崢崢高昂的醫藥費,上次收購秦先生的股份的錢,能請動漢金斯教授這樣專家的錢,時不時換一輛幾百萬跑車的錢,哪來的?
反正,從來沒見過他經濟緊張的樣子。
上次季深明大哥還跟他借錢,不是小錢,是開公司的錢!
難道這家伙偷偷藏著印鈔機?
顧綿的腦袋,能想到的只有這個可能性了。
思緒飛揚地做了晚飯,吃過晚飯,給皺皺洗了澡,九點半,他才回過來電話。
語氣臭屁冷清地問她什麼事。
顧綿讓他過來一趟,說皺皺想他了。
某只小的翻白眼球看著說謊說得一臉通紅的某女。
………………
季深行開車到的時候,顧綿正巧下樓倒垃圾。
賓利慕尚的車燈打著,他在駕駛座,修長手指點著太陽穴,腦袋歪著,漫不經心的看她。
顧綿慢吞吞地走過去,被他沉默漆黑的眼神盯得不自在。
他伸手打開副駕駛座車門。
「喝酒了?」顧綿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溫吞地問。
「半杯。」
他不看她,英俊五官上幾分的情緒,表明,還在生氣中。
顧綿看著他慢條斯理點了根煙,把火機甩在儲物櫃里,抽煙的側臉線條幾分慵懶,分分秒秒的迷人。
他降下車窗,怕煙燻到她,扭過頭瞥來是見她眼眸亮晶晶的盯著自己看,模樣傻兮兮的。
這樣的眼神季深行從十六歲長開時就開始見,名為花痴。
稍微有點得意,他挑眉,「皺皺呢?」
「睡著了。」
「不是說她想見我?」
顧綿低頭盯著自己蔥白的手指尖,「可能……她覺得睡覺比你有誘-惑力。」
「……」
季深行斜了她一眼,吸口煙,臉繃了起來。
各自沉默了一會兒。
顧綿仰頭看他線條堅毅地下頜,躊躇的語氣說,「周六晚上,你找人去嚇了梁介文?」
男人撢煙的姿勢一頓,眼神瞟過來,一片冷意,「心疼了?」
他嚴肅低氣壓的黑臉不知怎的就讓顧綿想起梁介文喊他叔叔的事。
她使勁憋著,可也忍不住粉唇流露出的笑意,眼前他板著張臉的惡劣模樣,顧綿越看越是想笑。
「噗嗤——」
終于沒忍住笑出了聲,季深行一臉沉黑緊皺眉頭地看過來。
突然,顧綿一個起身,不知道哪借來的膽子,眼眸忽閃忽閃,伸手就去捏他那張關公青銅臉。
季深行被她動作煞住,顯然沒料到她竟然敢!
等她迅速掐了一下松手,他鬢角青筋凸起地望她,「皮癢了?沒大沒小!」
他伸手過來作勢要揪她,顧綿咯咯笑著,粉唇傾吐呼吸,怕怕地往靠窗那邊躲,「老早就想這麼做了,每次你一面癱我就特別手癢,今天沒忍住……季先生,采訪一下,梁介文喊你叔叔時,你的心情方便透露一下?」
「找死!」他陰沉著臉大手抓了她的細肩,臂膀壓著往懷里帶。
顧綿反應過來,小**已經被他大手包住,身體被提著,轉瞬分開了腿掛在他身上。
什麼都沒看清他帶著酒香的灼熱呼吸壓了下來,用力吻住她,咬牙罵道,「我看你這張嘴就是欠!」
顧綿被他急吻地渾身虛軟,口腔里他的舌在作亂,不失溫柔地狂亂進攻,他手指用力掐她tun肉,隔著褲子,肌膚感覺到他掌心的滾燙溫度。
渾身輕輕顫了顫,顧綿雙頰染紅,小腰被他摁得抵在了方向盤上,不知觸踫到哪里,喇叭響了起來。
她軟-酥-酥地推他,「停,別咬,不許咬……」
憤怒又被她惹得情動的男人哪里肯听,狠狠咬了幾下,把她的唇從粉色變成嫣紅。
他已經變了顏色的幽深眼眸盯著她暈紅的小臉,唇抿著,一臉怒氣不減地上下滑動性-感喉結。
顧綿捂著有點痛的嘴角從他身上爬下來,回到副駕駛座,看到他修長手指在整理腰間的皮帶,沒敢再往下面看,不知他硬了沒有。
季深行蹙眉喘一口,要去拿煙。
顧綿討好的主動拿了一根遞到她嘴邊,右手去拿打火機。
不知有意無意,他含煙的時候連帶含了她的指尖一下。
顧綿咬唇,手指顫顫的打了打火機,討好也討好了,她趁機趕緊說︰「小梁也沒什麼錯,他腦袋跟一般人不一樣,經常鬧這種笑話,你別跟他一般見識,把他嚇也嚇了,那什麼,大人不記小人過,就算了,好不好?」
他手指夾著煙,深邃視線盯著她撒嬌時露出幾分媚-態而全不自知的俏模樣,「我跟他算了,我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