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個帶著兄弟們浩浩蕩蕩到了市區里找了個便宜的澡堂,大家在澡堂里打打鬧鬧折騰了兩三個小時玩的不亦樂乎終于都洗的干干淨淨,換好上了干淨的衣服了。
有些小兄弟原來穿的衣服實在太髒太破就直接扔掉了,一些還能穿的我就讓他們帶回去,好好洗干淨曬一曬以後做替換。
本來想在理發館帶大家理一下頭發,可一問價格,覺得這麼多人實在太貴了,索性帶著大家回去,然後在二手市場買了把理發用的剪刀和推子讓壞七把大家的頭發都剪了剪,長過虱子的都索性剃成了禿頭,雖然一下多了二十幾個禿子,真的很好笑,但是人卻顯得清爽了不少。
這天下午我才覺得徹底看清了好多小兄弟的長相,有好多人甚至讓我一下子都沒認出來。今晚大家就有清清爽爽的被子蓋了,兄弟們都非常高興。
經過這兩個多月的積攢,我的手里攢了一點錢,我想除了需要拿這些錢給大家再采購一些牙刷牙膏毛巾之類的日用品,最需要的就是要買一輛舊三輪車運廢品了。
只靠大家的肩扛手提這些撿來的廢品總是不能及時賣掉,而且大家撿廢品的時候缺乏工具也嚴重影響了干活的效率,再加上現在大家都換上了干淨的衣服,也不好像過去一樣恨不得趴在垃圾堆上翻廢品了,總要用點合適的工具才行。
第二天一早我讓小六和白三帶著幾個激靈的兄弟分兵兩路,一路去采購這幾天吃的米菜和日用品加上些簡單的工具。
另外一批人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去二手市場挑一輛合適的三輪車,有了這些東西以後大家干起活來效率也能更高一些,還可以把這些廢品賣到距離更遠價格更高的回收點。
小六和白三幾個人剛走,我正想組織大家把昨天換下來的髒衣服洗洗,順便等著拿來的工具下午好開工,一個小女孩卻哭哭啼啼的說要找我,我走過去看看,卻對她沒有一點印象並不認識她。
這女孩大約十歲左右,穿的破破爛爛,整個人都髒兮兮的看不清長相,看到我以後一下子就跪到了我面前,我有些驚訝的把她拉起來問她怎麼回事,她哽咽著對我說她女乃女乃病了,求我們救救她。
我並不記得我認識她女乃女乃,听了好一會小女孩顛三倒四的敘述才明白她女乃女乃原來就是我們來垃圾山第一天踫到的那個跌倒的老婆婆,這個老婆婆隔三差五就會一個人來到垃圾山,每次我都讓兄弟們幫著她撿一點。
還經常讓大家幫著她把撿來的東西一起搬去垃圾回收站,老人家很感激,總是絮絮叨叨謝個不停,第一天的見到她的時候她所說的孫女大概就是這個小女孩了。
後來听了老人家的敘述我才知道她跟孫女都是苦命的人,老人家的兒子和兒媳婦在外地打工出了車禍,肇事司機跑了,老人家就帶著孫女賣了祖宅來到城里想給兒子和兒媳婦討個公道,可是錢花光了也沒有找到肇事者,老家又回不去了,祖孫二人老的老小的小,找不到工作就只好一起靠撿垃圾在城里流浪。
今天小女孩說老人家病了,既然她來到我們這里求助,我自然沒有不管的道理,盡管我們的生活也很困難,靠的都是辛苦錢,但是好在我們年輕又健康,還有這麼多兄弟在一起,情況總要比這祖孫倆好的多。
我讓壞七留下來帶著兄弟們干活,叫了小龍一起跟著小女孩到她們棲身的地方去看看老人家的情況,也順便帶上了我們所有的錢,除去今天讓他們拿出去買東西的錢,我們所有的積蓄只剩下400來塊了。
小女孩急匆匆地帶我們來到了一個離垃圾山不遠的舊倉庫,倉庫里又陰暗又潮濕顯然很久沒人用了,帶著股發霉的氣息,老人家躺在倉庫里的一個角落,身子下面只墊了一些廢紙箱子。
身上蓋了幾條舊麻袋,小女孩趕緊跑上去焦急的晃著老人家,嘴里一直喚著「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可老人家一動不動,小女孩急的大哭了起來,我趕緊跟小龍走上前去,發現老人的臉通紅通紅,額頭燙的嚇人。
「小龍,快幫我一把,咱們把老婆婆送到醫院去」。我俯子,小龍幫我把老太太扶到了背上,小女孩跟在我們後頭急的抽抽涕涕。
現在天漸漸涼了,像我這樣的小伙子晚上睡覺不蓋被子都很難受的住,更何況是這樣的老人家,倉庫又這麼陰暗潮濕,肯定是招了寒氣,才發這麼嚴重的高燒。
我背著老太太一路小跑,到了醫院已經累的一身是汗了,小龍年紀小,個子也不高,還略略有些發胖,只是一路跟著我跑過來就已經扶著牆不住的喘粗氣了。
「小龍你回去給大家準備午飯吧,順便把壞七叫來,再有如果小六和白三回來了,讓他們把買東西剩下的錢全部帶來,記得再把你做的午飯給我們帶來一份」。
我一面打發小龍回去,一面把老太太放在休息用的長凳上,匆匆吩咐小女孩去找醫生。
小女孩一路哭喊著「大夫,大夫…。!」很快就出來了兩個穿著白大褂的大夫,他倆喚來了護士,推來了一張病床,我們把老太太抬上病床,他們就把已經昏迷的老太太拉到急救室去了。
小女孩哭喊著要跟著老太太一起進急救室被卻被護士推了出來,我來不及安慰小姑娘,就被護士指引要去辦理押金手續,我身上所有的錢都不夠,跟護士好言商量了半天才說好最遲晚上之前要把所有的費用都交齊。
當我回到急救室門口的時候,小女孩正蹲在牆角抱著肩膀哭的很傷心,她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我也曾經這麼無助這麼懦弱,是一個天使一樣的小女孩改變了我,也拯救了我,是她讓我勇敢,堅強,永遠都不放棄自己。
我慢慢走過去扶起了小姑娘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臉上黑乎乎一片,那些灰塵又跟眼淚和鼻涕和在一起,整張臉一塌糊涂,她也讓我想起了在遇到可可之前我生命里唯一的朋友小輪子。
那個臉上總是掛著鼻涕的小輪子,不知道我們都離開以後,她過得怎麼樣呢,現在我長大了,她也長大了吧。
我掏出了身上的一些紙巾幫小女孩擦了擦臉,她混沌的長相我才稍微看清了一點,如果不是父母出了意外,這個年紀應該還在父母身邊撒嬌吧。
現在這個老婆婆應該是她唯一的親人了,希望老人家能平安吧。
大約過了兩個多小時,小六和壞七帶著還剩下的一百來塊錢急匆匆地趕到醫院了,可這些錢離1000多塊的押金還差了不少,我讓壞七回去帶著大家把原來沒來得及賣的廢品都賣掉,然後趕緊把錢都帶來。
這是我能為這祖孫倆做的所有事了,雖然這件事是我自作主張沒有跟他倆商量,但是他倆並沒有怪我,這個時候只是盡快趕回去湊錢了,我心里暗暗感動,可什麼都沒說,有些話在兄弟中間是顯得多余的。
傍晚的時候兩個人又湊來了500塊錢,交齊了押金,老婆婆月兌離的危險,小姑娘又要給我們跪下,卻被壞七拉起來安慰了一陣子。
壞七再也不是福利院那個曾經粗暴又喜歡欺負人的壞孩子了,經歷了這麼多,他變得越來越成熟,越來越有人情味了。
小六主動留下來陪著女孩在醫院呆了一宿,照顧著祖孫倆,我跟壞七趕回了垃圾山,今天這麼一個折騰我們已經沒有一點錢了,我想回去把新買的工具發給兄弟們,明天開始得讓兄弟們加把勁干了。
老婆婆在醫院住了兩天就差不多痊愈了,後期的醫藥費我們又湊了一些,這祖孫倆千恩萬謝非要給我們跪下,我堅決不準,這麼年輕可受不起老人家這一跪。
因為小女孩跟老婆婆都也沒有固定的住處和收入,我跟幾個兄弟商量了一下,索性把她們祖孫倆接到了我們那,跟我們一起生活,我讓兄弟們給祖孫倆專門讓出來一個帳篷一條棉被,又讓白三帶著她倆去市里洗了個澡換了身干淨的衣服。
下午那小姑娘回來的時候我才真的看清她的長相,亂糟糟的頭發洗干淨以後編成了麻花辮,眼楮雖然不大卻很有神,果然是個清秀的姑娘。
老婆婆病好以後跟著小孫女要幫我們一起干活,我不忍心讓這麼大歲數的老人家干這麼重的活,老婆婆就主動要求做飯,我也就答應了。
老婆婆的手藝果然不錯,當天晚上我們吃到了這麼長時間以來最好吃的一頓飯,老婆婆說主要是沒有佐料不然還能做的更好些,第二天我就讓小六去市場買回了老婆婆要的佐料,那天的午飯果然特別香,一群小兄弟把為晚飯準備的饅頭都吃光了。
平時小姑娘就主動幫我們洗洗衣服,縫縫補補什麼的,起初我們的衣服都不好意思拿出來,可是祖孫倆卻執意要為我們做點什麼,日子久了我們這些人組成了一個特殊的大家庭,也不在客氣不再推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