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還是秋天,南城的山區已經入冬。
村子和外界之間沒有通公路,只有一條羊腸小道勉強夠摩托車通過,到了縣城,大家便換乘摩托車。
「抱緊。」左子遇一腳跨上去。
陸苡有些不自在,只是牽住了他的衣服下擺,誰知道一路顛簸,她差點飛出去,不得不摟緊了他的腰。
風在耳旁刮過,即使戴了頭盔,將手伸進他口袋里,依然冷得直哆嗦。可是心卻是溫暖的,仿佛又回到了上大學那會兒,他騎著單車載著她,穿梭在校園里。
隊伍抵達茉莉村的時候是第二天黃昏,陸苡一下摩托便回房間睡覺,左子遇放好了行李才覺得有些餓,出去找點吃的,路過堂屋,看見王嬌嬌的母親坐在門檻上納鞋底。
「她睡了?」滿臉溝壑的中年婦女沖他笑了笑。
「恩,剛睡下,我去準備一些食物,她醒了會覺得餓。」左子遇揚了揚手中的幾個饅頭。
中年婦女停下手中的針線活,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饅頭,又抬頭看向遠方的落日,眼眶漸漸有了濕意。
「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左子遇怔了怔,這是海子的一首詩……
「我是上海來支教的大學生,為了我如今的丈夫留下。」中年婦女笑了笑,收起了悲傷的表情,繼續納鞋底,「你覺得傻嗎?其實每個姑娘遇到愛情都傻。你走之後,陸小姐來住了整整一個月散心,那段時間她很消沉,整天只是沉默地坐在門口發呆。有一次她喝醉——」
那天晚上是村頭二強結婚,陸苡也跟隨王嬌嬌家人去做客。
村長是婚禮主持人,院子里臨時搭了木頭台子,鋪了紅布做地毯,穿著紅色棉衣的新郎新娘一臉興奮的笑容,牽著手,大聲回答著村長的問題。
陸苡站在台下,微笑沉默地看著,看著看著,眼楮開始閃光。
那天晚上她喝了很多,喝醉了,嘴里只有一個名字,子遇。
「徐嬸,我很羨慕你。愛一個人,就可以不顧一切和他在一起。」陸苡拉著王嬌嬌母親的手,絮絮叨叨地說,「我一點都沒覺得我配不上他啊,他也說了,在他眼里我是全世界最好的女生……我真的不明白,他家里人為什麼非要拆散我們……雖然我不是什麼千金小姐,但我父母都是正經人家……而且,我母親是個很好的人,我弟弟長得帥成績好還會鋼琴,他爸爸為什麼就不能接受我家呢……說什麼‘失戀就像感冒,只是小事,以後會遇到更適合你們的人,結婚對象幾乎不會是最愛的人’,還說我跟我母親一樣,是一個勾(隔開)三(隔開)搭(隔開)四的女人!到底哪只眼楮看見,我母親是那樣的人,我是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