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安見黃楊這般不客氣,絲毫不顧及兄弟情誼,心中惱恨不已,終于忍不住準備破口大罵,結果剛說了一個字︰「你……」就被劉小美捂住嘴拽到了一邊。舒愨鵡
黃家伙食比劉家好上許多,劉小美這幾個月又長高了一點,倒是黃安這幾個月心情不暢快,也沒怎麼吃東西,反而瘦了不少,跟她站在一起愈發顯得瘦小,劉小美在娘家的時候沒少干活,所以力氣更是大得驚人,黃安被她拽在一邊,就好似大人拽著小孩一般。
「瞧大哥說的,我們就是想做個工賺個小錢而已,自然是大哥安排什麼我們做什麼……」不管做什麼劉小美到不太在意,反正在家里她干的也不少,橫豎不少了自己的飯就是了。再說還能瞧見黃大哥,劉小美沒覺得有什麼不滿的。在她看來,若是能跟大哥一樣做掌櫃,入商籍又算得了什麼?
黃安被劉小美往後一拽,只覺得被她拉的肩膀火辣辣的生疼,想到這幾個月他吃的虧,咬咬牙,硬是沒在說什麼。
等叫了黃益把他們夫妻二人送去口福居的伙計們住的地方之後,黃楊便吩咐黃益讓人好好‘招呼招呼’他們,別留什麼情面,另外不準他們到前台來,並找人隨時看著,黃安這個人,滿肚子壞水,黃楊一點兒也不放心。
黃安原本期待的生活是來上黃楊讓他好吃的好喝的供著,然後每個月還能攢些銀子,他不比劉小美,從小就沒干過什麼活,讓他洗碗,連打了五個碗之後,又被安排去劈柴,結果一盞茶的功夫也沒有能劈好一塊木頭。劉小美歲能干,可話太多,口福居除了二掌櫃跟賬房先生以及幾個跑堂的是簽了十年長契,剩下的後廚所有的人都是黃楊從人市上買的,這些人自從被黃楊買了之後,吃的也好了,穿的也好了,只要好好干活主家又輕易不會打罵,還有工錢拿,自然都是老老實實悶頭干活的。一開始還會顧及劉小美雖說的自己是黃楊的弟妹,可是當黃益作了安排之後,那里還會顧及這些?一個個都對黃安劉小美夫婦倆沒了好臉色,更是橫眉冷對的,批評起來完全不留任何情面。
「萍兒,昨兒個夫人已經說了,等我干滿三年,就給我們辦親事。」黃益原本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不過因為爹娘死的早,就被不良叔嬸賣給了牙子,先是買到一個賭場做了打手,後來因為賭場出了人命官司被查封,所以又被賣到了青、樓去做打手,因不願去幫著老、鴇屈打那些妓、子,被打個半死又買個牙子,周周轉轉才被賣到黃家,黃楊夫婦人好,他很是感激,在听到田欣說想給他們幾個找個媳婦的時候,就想到了原本在青、樓里那個在他挨打受餓的時候給他一個饅頭的小丫頭萍兒,然後求了黃楊把她贖了出來,安排在口福居後廚做工。
萍兒有些靦腆的垂下頭,她從小就被買到青樓里,伺候樓里的姑娘們,因為一個過氣的妓、子同情,自小就知道自己長大後也是要做了妓、子伺候男人的,不過從小到大她看過的當了妓、子的都沒有一個有好下場,不過好在她長得瘦小,有刻意用劉海遮住了大半個臉,這才在花季之年還沒有被老鴇注意到。她從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一天出青、樓,更沒想到自己只是當時的不忍心會有這樣的好機會,所以格外珍惜這個機會,本就打定決心好好跟黃益過一輩子的,後來又听了為了讓主子贖了自己,黃益提前支付了自己十年的月錢,不在乎自己賤籍的身份,還要堂堂正正的娶自己做正頭娘子,心中就已經不僅僅是感激了。
輕輕的應了一聲,萍兒把自己攢的九十文月錢放到黃益手里道︰「益哥,你一個男人家身上沒錢會被人瞧不起的,這些錢你先拿著。」
黃益心中很是感動,萍兒長得白淨清秀,比他小了足足十歲,卻對自己無比的溫柔,他覺得自己求主子把她救出來是這輩子做的最好的決定了,將錢重新放到萍兒手里道︰「我有錢,主子說了,每月扣我一半的月錢,而且有時候還有打賞,我都攢著呢!等過幾天都拿給你,以後咱們家,你當家!」
萍兒一听,臉都羞紅了,把錢又塞給黃益,嬌羞道︰「呸!我才不當家呢!當家是你們男人的事,你都拿著幫我一起攢著吧!我一個姑娘家,整天干活,放那麼多錢在身邊干嘛?也不安全。」
黃益嘿嘿一笑,然後把錢揣在懷里,看著萍兒羞紅的臉蛋,覺得煞是好看,心想自己一定要好好干,爭取早些讓主子更加滿意,這樣也許求求,就能更早娶到萍兒了。想到這里忙正色道︰「那兩個人你可得幫著看好了,都不是什麼好人,雖是主子的弟弟弟妹,可都一肚子壞水,不是一個娘生的。」
萍兒認真的點點頭,能出了那個吃人的地方,她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雖然身邊也有不少更英俊能干的小伙子,但她都不去多想,只想老老實實的好好過日子。所
以主家不喜歡的人,萍兒覺得自己也不會喜歡,而且那個黃安前日看她的眼神就跟以前來樓里尋、歡的男、人們一模一樣讓人惡心。
萍兒能在青、樓那種混亂不堪的地方,安生的活到十六歲,又從沒有被人佔過便宜,怎麼會沒有一點兒心機?有了她的挑撥,黃安劉小美兩人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才干了三天黃安就干不下去了,還是被劉小美教訓過後有堅持了三天,然後打死也不去干活了,就是劉小美堅持了六天也干不下去了。
黃楊听說他們都不干了,就直接雇了個人把他們送了回去,看著兒子兒媳婦蔫兒不拉幾的回來,黃李氏被氣了個半死,對著黃啟連聲叫罵黃楊是白眼狼。黃啟難得沒有教訓他,只是氣呼呼的在一旁抽著煙。
「你便是萍兒?」田欣听說萍兒格外能干,一手的好廚藝,各種小菜做的極為的好吃,又因為早就知道她是黃益的心上人,然後就把她叫過來看看。
萍兒有些拘謹的給田欣行了禮,輕輕的點點頭,垂著頭也不多看,听說夫人找自己,因為在樓里听多了,萍兒穿著一身完全不顯身材的衣裳,還在衣服里頭多加了幾件衣裳,顯得身材格外的臃腫,甚至把最近梳起來的劉海又厚厚的覆蓋在臉上。
「你可願以後在我身邊伺候?」田欣笑了笑,她要見人,自是打听過了,一個姑娘長得不差,在青、樓混了那麼多年還能清清白白的出來,田欣挺欣賞這樣的姑娘的,又將她現在這樣的表現,了然的點點頭。
萍兒聞言身子一縮,她並不像拋頭露面,听了田欣的話,不禁沒有喜,反而有些害怕。
「莫怕!不願意就算了,我不為難于你。」田欣見此,也不生氣,直接道。
萍兒咬咬唇,暗自偷偷的深吸一口氣,然後微微抬頭,透過厚重的劉海的縫隙看到田欣,微睜了片刻,她沒有想到夫人長得竟是這般標志,心中從了一口氣的時候,也有些臉紅,覺得自己想歪了,然後急忙道︰「不,不是不願意,是……奴婢答應了黃益大哥以後定是要嫁給他的,我……奴婢出身卑微……怕辱沒了夫人……以後若是別人知道奴婢的身份,會瞧不起夫人的。」
「萍兒,我相信你是個好姑娘,一個人不管出身如何,只要行的正坐得端,那她就能抬頭做人,既然相公應了黃益,三年後會給你們成親,定是不會反悔的。在我們家,只要你不做對不起良心的事,不做背叛我跟相公的事情,我就能保證你這輩子安安生生的過下去……」田欣听了萍兒的話,微微一愣,然後認真道。每個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夠出淤泥而不染,她自認自己不是什麼良善人,但是也絕不是什麼惡人。
「奴婢一定好好干,一定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主子的事情。」萍兒趕忙道。
田欣笑著點點頭,然後從一邊的匣子里拿出一個奴籍遞給萍兒道︰「買你的時候,相公就已經去官府消了你的賤籍,你現在是奴籍,以後別想太多,你跟其他人沒什麼不同,在我這里不必誠惶誠恐小心過活。」
萍兒結果自己的身契,她小時候跟著其他人一起學過琴棋書畫,後來等她懂事之後,因為刻意打扮得丑,加上估計說話粗俗,這才被調去廚房幫工,所以這上面的字她都認識,看到自己終于不是任人玩弄的賤籍,終于忍不住流下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斷地給田欣磕頭,除了這個,她已經想不到其他感激的辦法了。並發誓道︰「奴婢以後一定好好伺候主子,絕不會有二心,若是奴婢做了什麼對不起主子的事情,奴婢不得好死。」
田欣等她磕了頭之後,叫過敏兒帶她去梳洗,熟悉干淨,敏兒還給她換了身合身的衣裳,重新梳了頭發之後,又成了一個白淨清秀的姑娘,田欣問過她之後,就給她改名為田青萍,小名萍兒,留她在自己身邊伺候。
因為現在田欣身份的不同出門不能只帶著一個丫鬟,原本黃楊打算再去買兩個的,可是天心覺得現在家里買的人不少了,又觀察了一番,便挑中了萍兒。
敏兒雖忠心,可是論起伺候人,萍兒做的更好,不管是梳頭打扮還是言談舉止都能更好一些,青、樓里不少姑娘小時候是按照大家小姐的架勢來養的,萍兒自小看的多了,明白的也多,現在身份又跟大家一樣了,沒了自卑,臉上的笑意竟然越發的多了。
「夫人,你現在有了萍兒姐姐,都瞧不上奴婢了。」萍兒的出身敏兒知道,而且萍兒及會為人做事,跟敏兒處的很好,所以敏兒也不嫉恨萍兒得了主子青眼。在她心中田欣就是頂好的主子,應該被如珍如寶般好好的伺候著,特別是孟方一天好似一天,他原本就不是什麼要命的病,只
是因為營養沒跟上,念書又太用功,後來有經受了大打擊,所以才會那麼嚴重,這陣子心胸開闊,日子過得舒坦,吃的也好,于是身體就越發的好了,他現在已經能幫著口福居去進貨送貨了。敏兒心里歡喜的都不知該怎麼辦了,只想著好好伺候田欣,所以看到敏兒比自己做得好,只有高興的份兒,絕沒有半點嫉恨。
田欣笑了笑,捻了一塊萍兒做的蓮子糕,道︰「你也傻丫頭,說旁人壞話,也得記得把嘴擦干淨啊!你現在手里還拿著你萍兒姐姐的蓮子糕呢!」
「敏兒妹妹能干又漂亮,夫人喜歡都來不及呢!怎麼會瞧不上?」萍兒伸手在敏兒臉上捏了一把,敏兒單純熱情,跟萍兒以往相處的女子都不同,她是發自內心的喜歡這個妹妹,喜歡這個善良溫柔的夫人。
田欣吃喝蓮子糕,看她們在一起說笑,心情也變得很好。看著田欣心情好,黃楊也很是高興,就是練起武功也格外的拳拳生威。
眼見著口福居現在生意蒸蒸日上,本錢已經回來了,甚至盈利不少,又見著田欣僅用一個雙面繡就能賺大筆的錢,黃楊便開始捉模著在晉城也再開一家口福居。又想著兩個大舅子也學得差不多,有意想讓他們練練手,于是就去問了他們的意見。
田祥田瑞這半年多也學了不少本事,他們沒想著入商籍,听了黃楊的話,覺得與其自己開個小鋪子做營生,不如幫著妹夫好好干,給妹夫做工,他總不至于虧待了他們。紀宇恆看著口福居短短半年的時間,就已經在雲城徹底立起來了,又看著黃楊在店里實行的各種措施,加上他讓人在皇家隔壁租了房子,卻依舊什麼都沒有打探到,再也不小看與他,于是很是痛快的就放了田祥田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