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都城近郊,一處幽閉的私宅院子里,身材魁偉的男人立在月光下,手里拈著一片被風霜染紅的葉子,毫不憐惜地撕扯著。
就在他手中的紅葉只剩下葉脈之際,一個輕若浮雲的詭異身影穿過虛掩的院門,飄至近前,在幾尺遠的地方屈膝跪下。
男人扔掉了可憐的殘葉,隨即輕輕抖了抖雙手,將殘留在掌心的碎渣甩開,這才看向來人,「起來說話。」
「謝主人。」來人雖奉命站起,卻把頭壓得低低的,只盯著玄色的鞋尖。
「說吧,近日你都打探到了什麼?」輕描淡寫地問罷,翩身至藤桌旁坐好,自斟自飲品味香茗。
「回主人,皇上下了一道旨,責令謹王妃到三個王府各服喪一年,服喪期滿之後,才可以回到謹王府……」
「什麼?各服喪一年?」男人放下茶盞,嘴角浮現不屑的笑意,「竟然把不祥的未亡人送到三位小叔府上去服喪,還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主人,謹王妃已經遵旨去了恭王府,並且被恭王爺圈禁在了王府後院的‘落羽軒’。」
男人听了,眉頭蹙起,「他一向自詡君子風度,怎麼會如此對待一個弱質女流……難道,那女子相貌丑陋、粗鄙不堪?」
「這個,倒也不是,謹王妃的相貌十分嬌媚。」
「哦?」微微側頭,眉頭舒展開來,嘴角噙著一絲玩味。
「是這樣的,主人稱病,避開了連日來的繁雜瑣事,自然不知整個都城傳得沸沸揚揚的‘妖孽’之說……」
「‘妖孽’?」
「是的。回稟主人,因了謹王妃美貌異常,而謹王爺又在拜堂之時猝死,便有傳聞,說謹王妃是妖孽附身,害死了謹王爺……」
「荒唐,這世上怎麼會有妖孽!所謂的鬼怪妖魔都是別有用心的人杜撰出來的……」男人不屑地駁斥。
「主人說的是,可是恭王爺遠沒有主人睿智,看不透這一點。他是第一個把謹王爺的死歸結在謹王妃身上的人,據說,謹王妃尋短見,就是因為遭了他的一記悶摔才想不開的。」
男人冷笑一聲,「假若事實真的如此,這個脆弱的**可能就做不了咱們的棋子了。」
「是的,如果謹王妃一直安守本分留在‘落羽軒’,想來與恭王爺沒什麼見面的機會,也就不會幫到我們什麼……」
男人起身,踱著步子,「現在說什麼都為時尚早……這樣吧,找個合適的機會,見一見這個倒霉的女人,看看她是否還有利用價值。」
稍後,前來匯報的人又像來時那般,鬼魅似的飄然離去,院子里又剩下了男人自己。
但見他驀然端起桌上的茶盞,仰望夜空,對著蒼穹高舉,嘴里念念有詞。
語畢,低首將茶水灑在地上,正如祭酒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