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娘親沒有區別。」
這句話簡直如雷貫耳,轟得貝御風啞口無言。任他有千萬句拒絕的話語,都無法再說出口。
誰會拒絕為「娘親」換藥呢?盡管這個「娘親」實在有夠小的。
然,當他揭開傷口上的紗布,看到血肉斑駁的膝蓋,所有的局促全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的憋悶,心里滿滿的全是。
「疼嗎?」他壓著嗓子問道。
「疼!」平躺著的她回答得特別干脆,「不過你盡可以放心大膽地敷藥,這點小傷我忍得住。」
她不敢看傷口,不是為別的,而是不願再回想起逆風被害的那個畫面。她怕看了膝蓋之後,那個永世難忘的血腥場景會再度佔據她的大腦,她不要再沉入那樣的虐心之痛里。
可就算她逃避,卻仍舊沒能逃出對逆風的思念。她在想,她受了這麼一點小傷,就已經疼到這個地步,而逆風死前所遭受的傷痛一定要比她強烈千倍萬倍。即便如此,當她問他疼不疼的時候,他仍舊以沉穩的聲音告訴她不疼。
想到此,劇痛霎那間侵襲了胸口,幾乎令她窒息。大口喘氣之後,鼻子一酸,淚水便如斷線的珍珠一樣, 里啪啦落了下來。
他為傷口涂了藥,又輕輕包扎好,再回望她的時候,方看見她臉上的淚珠。
「怎麼?那麼疼嗎?」他的動作已經盡可能地輕了,想不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大。
「疼……」話一出口,她抽泣著,「心里疼……疼得無法喘息……」
他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搞得束手無策,只能皺著眉,立在榻邊,凝望著無助的淚人兒。
「不……不是因為……因為膝蓋……」她試圖解釋,斷斷續續說道。
他終于了然于心,「是……想到了什麼?」
「嗯……」她點頭,淚花更加泛濫,「想到了一個……」
沒有說出口,而是狠狠地咬住了嘴唇。她不能把逆風的名字宣之出口,王妃口中念叨著別的男人,那太不合常理。即便眼前這個人幫了她,也只是因為她因他而傷的緣故。
「想到了一個什麼?」他一反常態,竟有心追問。
她拼命搖頭,牙齒用力咬著,直到嘗到了血腥味,還是沒有松口的意思。
「夠了!」他忽然暴躁起來,彎下腰,用大手捏著她的下頜,促使她不得不松開了緊嚙的牙齒,「我不問便是。」
「謝……謝謝……你……」她哽咽著,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半吮著被咬破的唇。
他握緊了拳頭,直起腰,轉身往門口走,「我明日再來給你送藥、換藥。」
拉開屋門,卻止住了腳步,駐足好一會,才艱難地開口,「你想到的,可是一個男人?」